谁知他们还未赶到“双龙堡”,那“双龙堡”业已闹得天翻地覆,使濮阳高、上官觉等两位武林奇侠,弄得手足无措。
原来,余长醒、上官觉、濮阳高等三人,与马必昌、鲍伯刚,在“九松台”分手之后,便自往南走去。
途中,遇见山民,问起“双龙堡”,知道在一盘回山谷之中,但称绝非善地,劝余长醒等,最好不要前去。
这三人全是当世武林中的一流英侠,连“天地帮”的“七杀冢”,尚不看在眼里,哪里会对区区不见经传的“双龙堡”,存甚过份戒惧之意?
到了地头,才近谷中,便看见谷外悬了面巨大木牌,上书“双龙圣地,擅入者死”字样。
上官觉目光注处,双眉一挑,嘴角微披说道:“好狂妄的语气,竟把公众山林,视为私人园圃,换在我当年性情,定把这面木牌,立即毁掉!”
余长醒道:“毁掉也好,到看看所谓‘双龙圣地’之中,能出现甚么样的惊天动地人物?”
语音才落,右手已扬,向那巨大木牌,隔空弹了一指!
“风尘醉鬼”的功力惊人,丝毫未闻指风锐啸,只听得一声脆响,那面巨大木牌,便被无形劲气,击得碎裂成七八小块!
木牌才裂,谷口内喝叱连声,闪出两名胸前绣有一银一白两条盘龙的黑衣汉子!
濮阳高不等对方开口,便含笑说道:“有劳通报贵堡主人,就说‘武林七杀’中的‘风尘醉鬼’余长醒,‘四绝狂人’上官狂,与武林山野之人濮阳高,有事特来拜望。”
常言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武林七杀”四字,果然惊人,那两名大汉本来满面凶煞之气,闻言以后,由右边那名,抱拳陪笑说道:“请三位大侠稍候,在下等立即通禀堡主。”
濮阳高见那两名壮汉,退入谷中,便向上官觉笑道:“上官兄,由于你上官觉三字,尚无人知,我遂仍然报出了你的已废名号……”
上官觉扬眉笑道:“小弟易‘狂’为‘觉’,只是对好友知非,并以自劝,但对于一干狂妄凶人,却仍‘以狂对狂’,免不了仍有三分狂气,故而濮阳兄报我废号,上官觉并不惊异……”
濮阳高转面向余长醒笑道:“本来我们对于‘双龙堡’,有明入、暗探等两种作法,老人家既先毁木牌,似乎只有明入……”
余长醒怪笑道:“明入最好,少不得倚仗‘武林七杀’声望,又可混上一顿好酒好菜,我发现这般凶邪,极会享受,讲究口腹之欲,他们的自酿美酒,几乎都属于罕世绝味!”
话方至此,谷中已有步履声息。
余长醒等注目看去,有个青衣文士,年约三十五六,身材高瘦,双目炯炯有神,率着四名壮汉,抢步走出,向三人执礼甚恭地,抱拳说道:“三位大侠光降,‘双龙堡’蓬毕生辉,在下吴敬,奉命先迎,两位堡主在堡前迓客。”
上官觉道:“吴朋友在贵堡之中,是什么身份?”
吴敬答道:“承蒙两位堡主抬举,畀与吴敬‘双龙堡’总管之职。”
上官觉“哦”了一声,目注余长醒,轩眉笑道:“余兄,‘双龙堡’对于你这‘风尘醉鬼’,和我这‘四绝狂人’,居然命位大总管出迎,总算难得,相当给我们面子!”
吴敬闻言,赶紧又是抱拳一礼,陪笑说道:“一来三位大侠来得突然,二来本堡两位堡主又恰有要事羁身,不克远迎谷外,尚望三位大侠,海量相宽,莫远敝堡失礼之罪!”
话完,侧身伸手,肃客进入谷内。
余长醒一面举步,一面向吴敬怪笑说道:“吴总管,你们‘双龙堡’内,酒好不好?少时只要多让我喝上几杯,我就不会生气的了!”
吴敬笑道:“余大侠有所不知,敝堡之中,不单酒好,更有‘酒海’之设,余大侠名列‘武林七杀’,绝艺武功,固然无人能敌,但若论酒量,‘双龙堡’内,到有人足可与余大侠比上一比的呢!”
余长醒听得目中一亮,轩眉狂笑说道:“妙极,妙极,我老醉鬼游遍四海八荒,敢夸称喝遍天下,未经对手,如今听吴总管这样一说,这趟‘双龙堡’,是真算来对的了!”
上官觉失笑道:“余兄少喝一些,莫要恃量逞强,遇上顶头货色!曾记得我便为了多饮一些你那‘九梦回龙美酒’,差点儿丢了一条性命!”
余长醒怪笑一声,尚未答话,上官觉又向吴敬问道:“吴总管,你们‘双龙堡’中的那位海量之人,能喝多少斤酒?”
吴敬摇头答道:“不知道,那位‘淳于先生’,不离‘酒海’,镇日倾杯,但却从未见他醉过。”
余长醒听得竟有如此海量之人,不禁心痒难搔地,向吴敬怪笑说道:“吴总管,少时饮酒之际,可否请这位‘淳于先生’列席?”
吴敬笑道:“大概可以,但须二堡主‘银龙公子’传令,因为‘淳于先生’是本堡中地位特殊的上上客卿,他只听从二堡主一人令箭,连对大堡主都不买帐……”
濮阳高乘机问道:“贵堡的大堡主是谁?”
吴敬应声答道:“是‘玉龙公子’……”
一语才出,旋又笑道:“三位大侠虽然久闯江湖,威震宇内,大概尚未听说过本堡的两位堡主名号?”
这三人之中,自以余长醒的江湖经验较丰,闻言之下,心头电转,果然觉得“玉龙公子”“银龙公子”的外号甚生,不知来历!
稍经转折,谷势已开,一片庄院,气派颇为雄伟!
在高大堡门之前,已有一位身穿白色长衫,年约三十三四的浓眉高颧,鹰鼻鹞眼之人,率领四名庄丁,鹄立相待。
余长醒、上官觉、濮阳高等,从衣看上一眼便看出此人定必就是吴敬所说的大堡主“玉龙公子”!
果然,吴敬抢前几步,向白衣人恭身说道:“启禀大堡主,余大侠、上官大侠、濮阳大侠到!”白衣人目光一注,向余长醒等抱拳笑道:“三位大侠光降,西门弘因事未能远迎,殊为失礼……”
余长醒这才知道“玉龙公子”是叫西门弘,遂“哈哈”一笑说道:“我们是不速之客,西门堡主只要不吝惜几坛美酒,便……”
话犹未了,西门弘便双目微扬,失笑说道:“余大侠不愧‘风尘醉鬼’之名,酒兴之佳,世所罕见,酒量之宏,定也世所罕敌!……”
说至此处,目注吴敬,向他含笑说道:“吴总管,我本来想先请余大侠等,大厅待茶,如今看来,干脆就在‘酒海’宴客,反而投其所好,你去关照厨下,嘉客远临,赶快准备一桌上等筵席。”
吴敬喏喏领命,并陪笑躬身说道:“余大侠途中有话,希望淳于先生能列席同饮。”
西门弘双眉微皱,怔了一怔,目注余长醒道:“余大侠,那位淳于先生,是个怪人,他只听我二弟之语,偏偏我二弟有事,暂难奉陪……”
吴敬插口笑道:“大堡主请先提起余大侠名号,或许淳于先生会感兴趣也说不定?”
西门弘点头道:“对,我试试看,吴总管快去命他们准备菜肴,并把淳于先生最喜爱吃的‘糟烧鹿尾’,也弄上一份!”
吴敬退去,西门弘侧身肃客,进了堡门,不向正厅,在左侧一座高大石室走去。
距离那座石室,尚有一丈四五远近,余长醒便用鼻连嗅,怪笑说道:“好强烈的酒香,既像是‘四川’的‘泸州大曲’,又像是‘陕西凤酒’!”
西门弘点头赞道:“余大侠果然是杜康知音,我这‘酒海’中虽然百味俱备,却委实以你所说的两种三十年陈酒为主!”
余长醒问道:“有没有真正的‘杏花村’汾酒?和五十年陈的‘贵州茅台’?”
西门弘道:“大概只要余大侠点得出名称的酒儿,我那‘酒海’之中,无不应有尽有的。”
这时,业已走到那座石室之前,门户开处,两名庄丁,垂手侍立,一阵浓郁酒香,薰人欲醉!
余长醒走入石室,举目四顾,见所谓“酒海”,是个长宽均达数丈,深有数尺的巨大酒池,池中分为大小不同的若干格数,每格中贮以不同美酒,外竖标签,书写酒名,不下百种之名,真所谓琳琅满面!
余长醒“叹”了一声,双眉微蹙。
西门弘笑道:“余大侠是否以为如此贮酒,香味容易散失?”
余长醒方一点头,西门弘又复笑道:“‘酒海’有盖,平时绝不走气,适才侍从堡丁,听得我在此待客,才把盖儿取掉……”
池边设有不少石桌石椅,西门弘揖客就座,并向恭立侍应的堡丁问道:“淳于先生呢?他几乎镇日不离‘酒海’,怎么偏偏今日不在此处?”
那名被派在“酒海”轮值的堡丁,躬身说道:“淳于先生是突然发现了一种调配美酒之法,欲加记录,刚刚离去不久。”
西门弘“哦”了一声,目光微转说道:“你去找淳于先生,说我有请。”
这名堡丁领命退出,精美酒菜,也开始不断送来。
西门弘向余长醒等,含笑说道:“余大侠,上官大侠,濮阳大侠请尽管饮用,你们只要唤出酒名,侍应堡丁立即便会从池中取酒奉上。”
余长醒闻言,自然兴高彩采,笑逐颜开。
上官觉却用手肘轻轻碰了余长醒一下道:“余兄不要只顾吃喝,我们此来……”
话方至此,西门弘业已目闪精芒,扬眉问道:“三位大侠,虽是嘉客,但也绝不会是专为吃喝而来,你们……”
上官觉见余长醒对那五十年陈的“贵州茅台”,颇有兴趣,不住倾杯,遂不等西门弘再往下问,一轩双眉,接口说道:“西门堡主,上官觉有件事儿,想要请教,但万一说得不对,西门堡主却莫加见怪才好!”
西门弘笑道:“上官大侠有何金言,尽管赐教,西门弘洗耳恭听……”
上官觉道:“我们有两位友人,突然失踪不知是否陷身在这‘双龙堡’内?”
西门弘正欲答话,先前那名堡丁,突然走来,向他躬身禀道:“淳于先生厌见外客,请大堡主谅解他……”
西门弘眉头一皱,眼珠连转,又向那堡丁说道:“你再去告诉淳于先生,来客决非常人,乃是名震八荒的‘风尘醉鬼’余长醒余大侠,特意要与淳于先生,一较酒量!”
堡丁领命而退,西门弘看着上官觉道:“上官大侠,你所说的那两位失踪贵友,是不是一双年岁甚轻的绝美少女?”
上官觉目光一亮,急急向西门弘追问道:“不错,那是‘西昆仑飞血派’宗主‘血娘娘’独孤美的两位掌上明珠,叫做独孤萍和独孤娟,她们是在此么?”
“在!”
这一个“在”字,把上官觉听得双眉高挑,目中精芒,电射而出!
但西门弘神色自如地,立即继续说道:“不过两位独孤姑娘,只在本堡作勾留,便自离此他去……”
上官觉皱眉道:“西门堡主此话是真?”
西门弘笑道:“我何必欺骗三位大侠,若是推说两位独孤姑娘根本未到过此处,岂不更为省事?……”
上官觉方自将信将疑,西门弘又复笑道:“但三位大侠放心,两位独孤姑娘,安然无恙……”
余长醒饮完杯中美酒,注目接口问道:“西门堡主知道独孤萍和独孤娟所去之处么?”
西门弘点头道:“知道,那是个好地方,等三位大侠略进酒菜后,西门弘恭送你们前去就是。”
上官觉觉得救人要紧,正想就此告辞,突然听得有人高声报道:“淳于先生到……”
接着,一个年约四十二三,身材面容均颇瘦削,但却目光炯炯的灰衣文士打扮之人,走到席前面,向西门弘问道:“大堡主,哪位是‘风尘醉鬼’?……”
西门弘伸手指着余长醒,含笑说道:“这位就是名满江湖,位列‘武林七杀’之一的余长醒余大侠……”
头儿一偏,又向余长醒笑道:“这位淳于先生,单名一个康字,是舍弟所结好友,平素严于交游……”
淳于康不等西门弘介绍完毕,便自目注余长醒冷然说道:“我听说他想和我比比酒量吗?”
虽然这淳于康的语气动态,那十分傲慢,但余长醒却仍然对他颇感兴趣,不嫌失礼地,点头笑道:“我老醉鬼听得淳于先生其量如海,着实想要领教领教!”
“啧”的一声,淳于康把嘴唇咂了一下,神态轻蔑地,摇了摇头!
余长醒讶然道:“淳于先生摇头则甚?”
淳于康道:“我是觉得你偌大一把年纪,活来不易,何必非要变成名符其实的‘风尘醉鬼’不可!”
余长醒“哦”了一声,轩眉怪笑说道:“我明白了,淳于先生是认为我若和你互较酒量,定会活活醉死?”
淳于康点头道:“这种结果,大概定属必然,因为我的赌酒方式,与旁人决不相同。”
余长醒越听越感兴趣地,目注对方问道:“怎样与众不同?”
淳于康道:“因为我是分三次较量,第一次每人十斤,第二次每人十斤,第三次每人再来十斤……”
上官觉听得为之失笑地,轩眉说道:“一共才三十斤酒,恐怕还不足使余长醒解馋,哪里能令他变成名符其实的‘风尘醉鬼’?”
淳于康扳着脸儿道:“三次的饮量虽然一样,饮法却截然不同!”
上官觉暂向他看了一眼,淳于康又自说道:“第一次饮的是纯酒,第二次饮的是杂酒,第三次饮的则是特别配制烈酒,总而言之,彼此间总有一人醉倒,非分出量深量浅不可!”
余长醒道:“好,我同意这种饮法,但不知谁负责配酒?”
淳于康毫不思索地,目注余长醒,应声答道:“为了公平起见,你我于二三两阵之上,每人负责调配一阵如何?”
余长醒道:“好,我们先作第一阵比赛,你打算喝哪种酒?”
淳于康目闪精芒答道:“区区十斤之数,自然是较烈酒类,来得过瘾,洋河高梁、陕西凤酒、山西汾酒、四川大曲、贵州茅台、或是关外的三蒸二锅头,随你选择就是!”
余长醒咂咂嘴唇,馋相十足地,怪笑说道:“就是‘三蒸二锅头’吧,这种酒儿,我向少尝试,如今能一喝十斤,到也过瘾!”
淳于康颔首道:“我命他们取两坛来,彼此各尽一坛,要一气饮完,不准稍有休息停顿!”
上官觉与濮阳高听得暗暗皱眉,因为十斤上等烈酒,已非寻常,要一气饮完,不许停顿,委实是件骇人听闻之事!
但余长醒却毫无难色,等侍应堡丁,取来每坛十斤的两坛“三蒸二锅头”后,便与淳于康各取一坛,擘去泥封,运气一吸,两股奇香酒泉,即从坛中飞起,飞投入二人口中!
这种喝法,不能丝毫取巧,谁若略为休息停顿,酒泉便立告中断,也等于是输却了第一场的比斗!
上官觉、濮阳高语西门弘六目注视之下,这第一阵斗酒举措,算是秋色平分!
换句话说,就是酒泉中断,也是未全两股,同时吸完,而在吸完后,余长醒与淳于康两人也神智清醒,均无丝毫醉意!
淳于康的脸上,本来十分冷傲,如今竟也微笑答道:“不错,不错,‘风尘醉鬼’,名不虚传,你在我所见过的酒国群豪中,应该是第一酒量!”
余长醒笑道:“多谢夸奖,第二阵上,由谁负责配酒?”
淳于康道:“我虽也是客卿身份,但既久居于此,也算半个主人,自然礼让客先,这第二阵应该由你随意调配一种杂酒,我们各饮五斤如何?”
余长醒一句只饮某种纯酒,对于调配杂酒,委实既无专长,又无经验,闻言之下,遂向身边侍立堡丁,怪笑说道:“烦劳你们把凤酒、茅台、汾酒、大曲、绿豆烧等五种酒儿,各取两斤,加以混合。”
他是认为把五种烈酒,加以混合,虽仅五斤,可能酒力比适才的十斤纯酒,还要强厉?
堡丁唯唯退去,取酒混合,分盛在两只坛内捧上。
淳于康微微一笑,向余长醒看了一眼道:“余大侠酒量虽豪,但对于配酒之道,却似完全外行!”
余长醒脸上一热,勉强怪笑一声,扬眉问道:“淳于先生此话怎讲?”
淳于康淡淡说道:“彼此斗酒,应该尽量使酒力凶猛才好,但像余大侠这等以五种烈酒,等量混合的调配法儿,却反而使茅台、汾酒等酒力对消,可能还不如单饮一种,来的令人易醉!”余长醒口内虽未加辩驳,心中却并不以淳于康所说为然!
但等他把五斤杂酒,饮完以后,方知对方除了在酒量方面,似乎足与自己匹敌以外,若论有关酒识,要比自己高出不止一筹!
第二阵的五斤酒儿,转瞬即尽,又是秋色平分,余长醒道:“淳于先生,你既精于配酒之道,便请配出一种罕世烈酒,务于第三阵上,分出胜负才好!”
淳于康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递向侍立堡丁道:“你们照此配酒,成分不可错误,配完之后,替我与余大侠,每人送两斤来。”
余长醒道:“怎么只有两斤?……”
淳于康一笑道:“我所配的这种酒儿,其所谓‘一樽能令英雄醉,三杯足使玉山颓’,若非知晓你余大侠确有盖世酒量,哪里需要准备两斤之多……”
余长醒听至此处,怪叫目注淳于康道:“你用的也是这池中之酒,怎会如此厉害?”
淳于康笑道:“这在于酒性与份量关系,也就是调配之妙,岂不闻‘蟹若独擘,味虽佳妙,与柿同食,却能杀人’……”
濮阳高双眉略蹙,堡丁已把调配好的酒,分别送上。
西门弘哈哈一笑,举起面前酒杯,喝了一口说道:“余大侠与淳于先生,全是当世海量,要不要为今日之事,再增加一点趣味?”
余长醒道:“这趣味怎么加法,是不是西门大堡主要与我赌点彩头?”
西门弘点头道:“对,对,倘若余大侠饮完这两斤酒后,仍能不醉,我便立即带你去见毫发无伤的独孤二女……”
上官觉插口道:“万一余兄醉了……”
西门弘不等上官觉往下问,便自接口笑道:“输了彩头也轻,万一余大侠不胜酒力,便奉烦他在我这‘双龙堡’中,暂作居留,担任‘护法’职位。”
上官觉尚未答言,余长醒已怪笑一声说道:“接受,接受,我接受这桩赌约,决不相信自己禁不住区区两斤酒力……”
上官觉道:“何止两斤,余兄业已喝过十五斤了!”
余长醒把双眼一瞪,指着淳于康道:“淳于先生不也喝了十五斤了?我老醉鬼在文武艺业上,或可服人,但在酒量方面,却决不肯自居当世第二!”
淳于康“哼”的一声冷笑道:“余大侠确实豪气干云,我们开始喝吧,根据淳于康所料,今日这场酒会,我纵然胜不了你,你也休想胜我,故而‘风尘醉鬼’的酒量之豪,虽不甘居当世第二,却也不算当世第一的了!”
余长醒一时大意,未曾听出淳于康的话外有话,遂不再多作口舌之辩,开始饮那两人两斤的混合美酒,这酒儿被淳于康调配得风味绝佳,入口又毫不辛辣,区区两斤之数,自然转瞬即尽。
上官觉慰然一笑,偏过头儿,目注西门弘道:“西门大堡主,我余兄酒量,果然超轶群伦,如今你该引领我们去见独孤二女了吧?”
西门弘未作答覆,只从嘴角之间,浮起一丝诡异笑容。
上官觉情知有异,回头看时,不禁吃了一惊。
原来余长醒适才饮完两斤美酒的最后一滴之际,还眉飞色舞,意兴勃发,就这一转瞬间,竟毫无声急地,俯仆桌上,口角流涎地,沉沉睡去。
但那淳于康也未占得便宜,情况与余长醒完全一样,当真如他所言,成为谁也不会胜谁!
这时,西门弘叹息一声,点头说道:“淳于先生委实面冷心热,亏他费尽心机,才替本堡多延聘了一位‘风尘醉鬼’,担任护法!”
上官觉一面示意濮阳高为余长醒诊断脉息,一面扬眉叫道:“西门堡主,余长醒兄并未败给淳于康,这赌约怎能算输?”
西门弘笑道:“刚才所订赌约,只是以余大侠饮下这两斤酒儿,能否不醉为准,与其他胜负,丝毫无关,上官大侠应该还记得吧?”
说至此处,又向濮阳高阴笑一声说道:“濮阳大侠不必为余大侠诊脉,这是过量之醉,最好的办法,便是顺其自然,听任其睡上二三日后,自然醒来,若以药力强行解酒,反而会对肝脾内脏,构成莫大损害!”
濮阳高苦笑一声,未加辩驳,足见西门弘所说,并非虚语!
上官觉方自愁皱双眉,西门弘又复笑道:“上官大侠,要不要西门弘再对你揭一桩秘密?”
上官觉目射神光问道:“莫非你竟在酒中加了甚么易醉药物?”
西门弘摇头笑道:“酒中若是加药,哪里瞒得过江湖经验,极为丰富的‘风尘醉鬼’余长醒呢?故而,我所谓的秘密只是淳于先生为了使本堡多得一位‘护法’,着实大费心机而已!”
上官觉道:“甚么心机?”
西门弘笑道:“起初,淳于先生委实有在酒量上胜过余大侠之心,但饮完第一次和第二次的十五斤酒之后,已知‘风尘醉鬼’,名不虚传,决非他所能胜,只有弄些心机,才保持不败……”
上官觉哼了一声道:“心机是弄在第三次的两斤酒儿之上?”
西门弘点头道:“不错,淳于先生深知酒性,他所调配的第三次混合美酒,与第一次及第二次所饮,完全相反,换句话说,就是可以使三次酒力综合加强,同时发作……”
濮阳高接口叹道:“难怪余兄竟全身瘫软如泥,醉得这般厉害!”
西门弘道:“对于三次的混合美酒,淳于先生估计他自己饮下一斤,便将不胜酒力,余大侠纵或稍强,也难禁斤半之数,不如索性上两斤,一倾而尽,饮后双方均告烂醉,岂非保持脸面,成为不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