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觉听至此处,剑眉双挑问道:“西门大堡主,你当真打算倚仗这等险恶心机,便把我余长醒兄,留为护法?”
西门弘展露出一种狡蹒得意笑容,缓缓说道:“江湖人物讲究重于承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余大侠是有头有脸的当世一流人物,他亲口与我所订赌约,能够不算数么?”
上官觉心中一转,目闪神光答道:“余兄是一言九鼎之人,说话当然算数,但我却觉得他对于这份相当光辉荣耀的‘护法’差事,恐怕无福消受!”
这回轮到西门弘莫明其妙起来,愕然问道:“上官大侠此话怎讲?”
上官觉道:“西门大堡主是要我余长醒兄担任甚么‘护法’?”
西门弘道:“自然是这‘双龙堡’中的‘护法’职位!”
上官觉从鼻中冷哼一声,挑眉说道:“余兄如今正沉沉大睡,倘若他一梦醒来‘双龙堡’业已鸡飞蛋打,瓦解冰消,岂非无法消受甚么‘护法’荣耀?”
西门弘道:“谁敢动此妄念,要使‘双龙堡’瓦解冰消?”
上官觉异常冷傲,也异常干脆的手指鼻尖答道:“我!”
西门弘一阵纵声狂笑,笑完,目闪碧芒道:“上官大侠端的豪情胜慨,你莫非在余大侠与淳于先生杯中无胜负后,还要与我来个手下见高低么?”
上官觉颔首道:“不错,我们也来个三阵定轮赢,也赌点彩头,到看你还有甚么卑鄙龌龊的阴险花样,能和我维持个不分上下?”
西门弘对于上官觉所作嘲讽之言,毫不理会地,淡淡一笑说道:“上官大侠要赌甚么彩头?”
上官觉目光微瞥醉卧在桌的余长醒,扬眉说道:“我若赢了,西门大堡主请把独孤二女放出,并将余兄须在‘双龙堡’中,担任‘护法’之诺,一笔勾销!”
西门弘道:“可以,你输了呢?”
上官觉毅然答道:“我的赌注则是我的一颗六阳魁首,上官觉若是落败,便永在‘武林七杀’除名,立即当场自刎!”
西门弘闻言,摆了摆手,微笑说道:“不必以性命作赌,西门弘若是侥倖,便来个好事成双,请上官大侠也在敝堡之中,担任第四位护法……”
上官觉方一点头,西门弘又复含笑接道:“西门弘想请教一声,上官大侠适才所称‘上官觉’是谁?”
上官觉“哦”了一声道:“就是我,本名上官狂,新近因受教训,不愿再用‘狂’名,遂改名‘上官觉’,并把‘四绝狂人’之号,也一并摒弃不用。……”
说至此处,双目一翻,盯着西门弘道:“西门大堡主适才要我担任第四位护法,但不知另外三位是谁?”
西门弘笑道:“是两位听到已久的‘钓鳌神魔’郑松,‘修罗秀士’邹蒙,和一位已应聘而尚未到职的‘风尘醉鬼’余长醒……”
语音略顿,一笑又道:“但上官大侠莫要在意,所谓‘第四’,并不卑于‘第一’,所有‘护法’,地位相同,只是次序上的差别而已!”
濮阳高听得成名数十年的“东海双凶”郑松、邹蒙,也在“双龙堡”中,担任“护法”,不禁颇感惊奇,插口说道:“贵堡居然还延揽了东海高人,真是风云济济!”
西门弘得意笑道:“不仅东海高人,连东瀛高人都有!”
濮阳高想趁对方得意之际,略为探听虚实,遂接口道:“东瀛高人?这位高人是谁?”
西门弘笑道:“是本堡中地位高于‘护法’的唯一‘供奉’,并可能大出两位意料之外,此人不单藉隶东瀛,并还是位具有羞花闭月之貌,沉渔落雁之容的美貌女子……”
上官觉听得虽也颇感惊奇,但却不愿细问地,向西门弘注目说道:“西门大堡主,我们赌约已定,却在何处交手?”
西门弘手指室后笑道:“巧得很,这‘酒海石室’之后,便是练武场,我们在宽敞地以上,才可玩得尽兴一点!”
说完,侧顾侍立堡丁嘱咐道:“余大侠淳于先生,均已酒醉,你把他两位扶入‘黄梁阁’中休息,并通知练武场上,准备座位。”
堡丁躬身退去,西门弘目光一扫上官觉濮阳高两人,举杯笑道:“两位是有兴再饮几杯?还是立刻就去练武场呢?”
上官觉挑眉不答,置杯于桌,站起身形。
濮阳高自然与他采取同样动作。
西门弘见状,也一笑起立道:“两位既然已足,西门弘敬为带路。”
濮阳高虽然功力较弱,但因彼此距离甚近,也可勉强运用“蚁语传音”神功,向身旁不远的上官觉耳边说道:“上官兄,事既至此,急也无益,西门弘身为‘双龙堡’大堡主,目隐碧芒,又敢接受你的挑战,显然必非易与,你要特别小心,切莫轻敌!”
上官觉也知自己略嫌有点心浮气燥,遂吸了一口长气,微定心神,点了点头,以传音密语答道:“多谢濮阳兄指点,小弟确实有点不够沉稳,但如今得兄棒喝,天君一朗,燥矜尽释,应该足可与对方放手一搏的了……”
几句密语之间,已出得“酒海石屋”,到了屋后不远的练武扬上。
这片场地,上铺净砂,十分宽敝,练武所需各物,应有尽有,场边并陈设了七八个座位。
濮阳高见人只三名,座有八个,遂不经意地问道:“座位这多,还有谁来?”
西门弘笑道:“上官大侠名列‘武林七杀’,绝艺神功,必异凡响,我生恐舍弟暨本田供奉,郑护法,邹护法等有兴参观,故命堡丁多准备几个座位。”
上官觉道:“西门大堡主,我们这三场比斗,由谁出题?”
西门弘略微想了一想,阴笑说道:“我只要求其中一场,是彼此比斗玄功,其他两场,则听由上官大侠决定。”
上官觉闻言,心中动了一动,知道这位“双龙堡”的西门大堡主,对于玄功一道,必有特殊长处,不禁暗起戒念!
本来,他心高气傲,打算把出题之权,完全让给对方,如今因起戒念,遂不再客气地,应声说道:“除了一场玄功之外,我们比斗一场兵刃,一场暗器如何?”
西门弘双目一张,神光电闪地大笑说道:“妙极,妙极,上官大侠的一支‘文昌笔’,威名久震天下,用作暗器的七管七寸毛锥,更有特殊追魂夺命手法,被推为‘武林中七件极具杀气的物件之一’,今日西门弘能领教这两般罕世绝艺,真是幸何如之,我们何时开始?”
上官觉向那几张空位,看了一眼道:“西门大堡主不是说令弟以及甚么供奉护法等,要来观战么?”
西门弘道:“他们可能来,但也可能为事羁绊,我设座之意,只是虚位以待而已。”
上官觉扬眉问道:“第一阵先比甚么?是不是先比玄功?”
西门弘摇头笑道:“不必,不必,西门弘兄弟因事不能远离‘双龙堡’,故而对当世武林中的人物,虽耳熟能详,见识却太以鄙陋,我想把玄功比斗,摆到最后一阵,让上官大侠有机会施展你那两般绝艺,令我开开眼界。”这几句话儿,表面相当客气,其实却异常骄狂。
他意中是说倘若把玄功一阵,摆在前面,上官觉便根本没有施展兵刃暨暗器的机会。
上官觉哪里听不出来,换了他以前的“四绝狂人”性情,早就暴怒而起!
但如今因气质已变,耐性加强,闻言之下,只在鼻中轻轻冷哼一声,心头反而更添警惕!
西门弘道:“上官大侠决定了吗?我们是先斗兵刃?还是先斗暗器?”
上官觉道:“我先在兵刃一道上,领教西门大堡主的高明手法!”
西门弘双眉微挑,向侍立身后的堡丁说道:“取我的‘天魔七情盾’来!”
这“天魔七情盾”五字,把上官觉暨濮阳高听得一怔!
因为他们的见识经验,虽然比不上余长醒鲍伯刚那等老到渊博,但也颇称丰富,却从未听说各门各派的所擅兵刃中,有这么一个“天魔七情盾”的名称?
不到片刻,堡丁们取来一物。
上官觉注目看去,只见那是一张长约两尺,宽约尺许,上有耳鼻眼口,质厚量沉的铁铸巨型人面。
西门弘伸手取起这只“天魔七情盾”来,缓步走入场中,扬眉笑道:“这是我自创兵刃,不登大雅之堂,敬请上官大侠不吝赐教!”
上官觉徐徐起身,从银色儒衫之内,取出一管长仅两尺四寸,粗如儿臂的巨笔,但笔毫却作银色,根根软下垂,异于寻常判官笔等的钢铸坚锐情状。
西门弘是内家绝顶高手,自然识货,一看便知上官觉的这管“文昌笔”,定然别含精妙,具有无穷威力!
上官觉才一下场,西门弘便怪笑说道:“上官大侠,我们以兵刃过手,要不要限个招数?否则,万一彼此功力悉敌,会斗上个两天两夜,难分胜败,也说不定?”
上官觉想了一想,剑眉双轩,朗声答道:“限定一百招吧,在此数之中,未能分出胜负?双方便算平手!”
西门弘点头笑道:“好,还有一件事儿,我似乎应该先加说明,这面‘天魔七情盾’……”
话方至此,上官觉便笑了一笑,接口说到:“西门大堡主不必加甚说明,你这‘天魔七情盾’的盾身特厚,令人一望而知其中另有花样,但望西门大堡主莫要忘记了这一阵是互斗兵刃就好!”
西门弘笑道:“在手是兵刃,脱手为暗器,上官大侠请赐招吧!”
上官觉把“文昌笔”持在右手,缓缓向右活开步眼!
濮阳高虽知上官觉名列“武林七杀”,一身绝艺,决非虚传,但也猜得出这身为“双龙堡”大堡主的西门弘,定有奇高功力,尤其这只“天魔七情盾”,更属武林罕见,必蕴厉害杀着!
最好是鲍伯刚与马必昌能及时赶来,但“九松谷”离此不近,鲍马二人又不知会不会因事耽搁……
就在濮阳高忧心忡忡之际,场中两人,业已开始交手。
上官觉深知对方既敢与自己赌斗,必有惊人绝艺,故而丝毫不敢大意,一管“文昌笔”,尽展精微,笔花漫天,笔影匝地,笔风如海,笔力如山,守中有攻,攻中有守,委实施展得凌厉绝伦,毫无破绽!
但西门弘却似不欲于第一阵上争胜,竟放弃进攻,一味防守,尤其他那面“天魔七情盾”,对于防守,最见灵效,只消微展神功,身形一缩,整个人儿,均在盾后,听任上官觉笔花万变,也难以攻破他这种功力既高,身法又灵,兵刃更妙的防护手段!
转瞬之间,已是数十回合,上官觉虽然占尽上风,把对方身形紧紧裹在笔花笔影之中,但却仍然对西门弘奈何不得!
又是十来招过去,上官觉冷笑一声,扬眉说道:“我们是在赌斗,西门大堡主为何只守不攻,莫非认为上官觉不堪一击么?”
冷笑声中,绝招突变,“天台路”,“魁星点元”,“梦笔生花”三式回环出手,笔端银毫,根根坚挺如箭,幻成无数银色光圈,向西门弘凌空罩落!
西门弘深知这三招绝学,威力非凡,赶紧展尽轻灵身法,并倚仗那面“天魔七情盾”,护身闪避!
在他仿佛有点手忙脚乱地,勉强避过上官觉这三招强攻之后,突在三四尺外,把那面“天魔七情盾”向上官觉一翻一挺!
“铮铮铮”三声脆响,从“天魔七情盾”的双耳暨一口之中,出现两线银光,对上官觉飞袭而至。
两线银光是两柄柳叶长刀,一道乌光,是一根点钢卷枪,全是以上等缅铁打制,卷藏于“天魔七情盾”的七窍之中,只须一按崩簧,便可猝然攻敌。
西门弘这时出手逆袭,是极其聪明之举,因为他深知上官觉适才三招连攻的威势太强,自己身法、步法业已被逼得略见凌乱,倘若跟踪进手,再来上几招类似凌厉绝学,可能便难免灰头土脸!
加上自己一向只守不攻,上官觉可能已略驰戒备之心,这两刀一枪,纵或不能伤敌,也可阻碍其继续进攻,使双方所作周旋,接近百招之数!
果然,上官觉一来大感意外,二来也猜度不出对方“天魔七情盾”中,是花样止此,还是另有甚么阴恶毒着?
遂不肯贸然硬接,一闪身形,退后数步,扬眉朗声叫道:“西门堡主……”
西门弘不等对方责问,便先将两刀一枪,收回“天魔七情盾”中,面含微笑说道:“西门弘适才事先说过:‘在手为兵刃,脱手为暗器’,我这‘天魔七情盾’,虽然有点别出心裁,中蕴巧妙,但还未离规矩,上官大侠,不致有甚见责吧?”
这番话儿,居然把上官觉的意欲斥责之言,堵得无法出口。
西门弘一笑又道:“百招之数,已斗九十六招,还有四招,上官大侠不妨大展神威……”
上官觉冷然一笑,截断西门弘的话头道:“四招不必斗了,西门大堡主的防身兵刃,太以巧妙,这一阵就算是秋色平分!”
西门弘对于上官觉的讥嘲之语,毫不在意,含笑说道:“上官大侠的这管‘文昌笔’,着实威力惊人,只可惜把招数定得太少,倘若是两百招,或三百招,西门弘有自知之明,定必难逃一败!”
上官觉收起自己那管“文昌笔”来挑眉说道:“换第二阵,我们比暗器!”
西门弘笑道:“好,比暗器可以没有招数限制……”
话方至此,上官觉便自朗声接口说道:“一样有限制,上官觉生平决不用第八管夺命毛锥,我只打算向西门大堡主施开‘追魂七笔’!”
濮阳高闻言之下,不禁叹上官觉气质虽变,傲骨犹存!
因为事实显然,西门弘是想拖上前两阵,只在第三阵上施展甚么拿手玄功,争取胜利!
如此情况以下,上官觉必须在第一第二阵之中,设法先胜一阵,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第一阵上,被西门弘倚仗“天魔七情盾”的护身特长,以及放弃进攻,一味防守,业已演成和局。
第二阵若不能取胜,再成和局,上官觉多半便会落在劣势,可能把一世英名,断送在“双龙堡”内!
关系这等重大,上官觉偏又把暗器之数,限为“追魂七笔”,岂非气质虽变,傲骨犹存,令濮阳高为之皱眉一叹!
西门弘闻言之下,也暗佩上官觉的豪情傲骨,面带微笑问道:“上官大侠,这一阵是各展暗器手法,比比高下便可?还是袭击对方,用你的‘追魂七笔’,对我西门弘‘追魂夺命’啊?”
上官觉看他一眼,轩眉冷笑说道:“自然是各展手法,不必袭击对方……”
西门弘觉得对方那“自然”两字中,似含语外之意,方自略作寻思,上官觉已加解释道:“一来西门大堡主的防身之术,太以巧妙,有此一盾随身……”
西门弘不等上官觉再住下说,慌忙接口道:“比暗器时,怎能以盾护身?……”
上官觉一笑又道:“即令西门大堡主不以‘天魔七情盾’护身,我也不愿在第二阵上,对你追魂夺命,因为我看出你于‘玄功’一道,必具特长,心想领教高明,不能不留给你施展机会!”
西门弘苦笑道:“多谢上官大侠的宽仁厚德,我们怎样开始?”
上官觉道:“我先请问一下,西门大堡主是施展甚么暗器!”
西门弘道:“我所擅暗器,有七八种之多,既是彼此比较手法,我便选择为数也是七枚的‘七情环’吧!”
说话之间,探手入怀,取了七枚径约两寸的金色小环在手。
上官觉扬眉笑道:“西门大堡主,请你先施妙技如何?”
西门弘略一点头,右手所握的七枚“七情环”不动,却是左手一翻,有七线玄色精光,电闪飞出!
原来他左掌中,另藏有七牧“丧门钉”,如今是向距离三丈多外的一具木制兵器架射去。
“夺夺”连声,七枚“丧门钉”,如今打中兵器架上,只现出寸许钉尾。
跟着,西门弘纵声发笑,右手向上一挥。
“铮……铮……铮……铮……”
一片错声起处,七圈金光,凌空而起。
既有错声,自非直打,而是旋转飘飞。
七圈金光,或左或右,或上或下地,一阵电漩急转之后,全都从各种不同角度,向三丈以外的兵器架飞去。
角度虽然不同,效果完全一致,那七枚“七情环”,竟然分别飘飘荡荡,挂在七枚“丧门钉”的钉尾之上,连一枚也未坠地。
这种手法,委实又巧又准,赢得包括濮阳高在内的满场掌声!
但濮阳高虽在鼓掌,却眉头皱得更紧!
因为他觉得西门弘“七情环”手法之准确巧妙,业已无法再高,上官觉“追魂七笔”,虽得“武林七杀”之名,却又怎样能超越对方,占得胜面?……
他在双眉深蹙,上官觉却双眉高轩,满面安详神色。
这位武林豪客,伸手入怀,取出了七管“七寸毛锥”。真是毛锥,不是兵刃,因为笔尖全属柔软羊毫,不是甚么可以洞金穿玉的坚硬物质。
上官觉持笔在手,面含微笑地,向西门弘说道:“在下这七管毛锥,以前每出必可伤人,才获得‘武林一杀’之号,笔上血腥气味,委实太重,象今日这种祥和,倒是破题儿第一遭呢!……”
他本是与西门弘并肩而立,但发话时,却一面开口,一面转身。
等到话完,身形全转,成了背对挂有七枚“七情环”的兵器架而立。
西门弘嘴皮微启,似欲发话,上官觉已有动作,不慌不忙地,把七管毛锥,左三右四,分执双手。
一声龙吟长笑,上官觉双手齐扬。
右手是从左肩头上,向后挥去。
左手则从胁下一翻,向后甩出。
左三右四,七道玄光闪处,兵器架上发出了“夺夺夺夺夺……”“叮叮叮叮叮……”的十四声微响。
“夺夺夺夺夺……”之声,是七管毛锥,打中七根“丧门钉”钉尾,硬把七根“丧门钉”,打得透木而出,而由七管毛锥,代替它先前地位。
“夺夺夺夺夺……”之声,是七枚“丧门钉”透木以后的落地声息!
先前挂在“丧门钉”钉尾的七枚“七情环”,则已换到七管毛锥的笔管之上,依旧飘飘荡荡!
这一手武林绝技,震惊得在场人物,忘了鼓掌喝彩,形成了一片静默!
因为在准的方面,上官觉是背对兵器架,用反掌阴把发出,等于闭目施为,纵属直打,也不比西门弘的旋转飘飞手法,来得逊色!
在巧的方面,既要换巢鸾凤,顶钉透木,又要维持那七支“七情环”,不使落地,委实重既偾事,轻又不足,巧妙无伦地,宛如初写黄庭,恰到好处!
除了巧、准二字,业已炉火纯青以外,上官觉还表现了足以令人咋舌的内家真气!
令人咋舌之故,在于七管毛锥的笔尖,不是硬物,而是柔软的羊毫。
毛锥在手,不难力达四稍,化柔为刚,但脱手飞出,到了三丈多外,仍然丝毫未见软化,具有这强劲力,则真气凝贯方面,委实骇人听闻!
一片静默之后,起了暴雷似的彩声……
这回,除了濮阳高是当然鼓掌之人,“双龙堡”方面人物,也发自内心地,一齐喝采!
西门弘哈哈一笑,一面鼓掌,一面向上官觉点头道:“名家绝艺,果不虚传,西门弘在上官大侠这‘追魂七笔’之下,甘心认败,幸亏这只是各显手法,并非袭击对方,否则,西门弘周身要穴以上,多半要添了七个透明窟窿!”
上官觉一笑道:“西门大堡主莫要太谦,我知道你在玄功方面,必有特殊专长,请尽管划下道来,上官觉勉强学步就是。”
此时,已由侍应堡丁,从架上起下七枚“七情环”,和七管七寸毛锥,交还西门弘上官觉二人。
上官觉一语方毕,西门弘便双眉微扬,含笑说道:“西门弘别无他能,只不过对于‘天魔’一派中的‘魔眼摄魂’之法,略具心得而已,只要上官大侠与我席地对坐,目光互注约顿饭光阴之后,心神不为所惑,便可获得这场赌约的完全胜利!”
话方至此,堡丁突然报告道:“二堡主与本田供奉到……”
跟着便有一固身材面貌均与西门弘酷似,只在下额之上,多了一颗豆大黑痣的银衣少年,和一个年约三十二三,美艳绝伦的紫衣妇人,一同缓缓走来。
西门弘笑道:“我来引介一下,这是舍弟西门寿,和本堡中的唯一供奉,本田芳子。”
话完,又向西门寿暨本田芳子笑道:“这两位一位是濮阳高大侠,另一位则是名列‘武林七杀’中的‘四绝狂人’上官狂大侠,但如今业已改名上官觉。”
双方略一礼见,西门寿便目注西门弘问道:“根据堡丁所报,还有一位‘武林七杀’中的‘风尘醉鬼’余长醒同来,如今怎……”
西门弘接口笑道:“余大侠在‘黄粱阁’中,大醉未醒,等他酒醒以后,便担任我‘双龙堡’中的第三位护法……”
西门寿“哦”了一声,西门弘继续笑道:“我与上官大侠订下兵刃、暗器、玄功等赌约,业已斗过了兵刃、暗器两阵……”
西门寿接口道:“大哥胜负如何?”
西门弘笑道:“第一阵幸亏限制百招,才侥倖秋色平分,第二阵则因上官大侠的‘追魂七笔’,太以高明惊人,使我不得不低头认败,如今只剩最后一场玄功,我已出题,请上官大侠一试本派‘魔眼摄魂’之妙,尚不知上官大侠是否……”
上官觉不等西门弘话完,便轩眉接道:“没问题,我已说过任凭划道,西门大堡主请尽量施为,让我领教贵派天魔绝学。”
西门弘走到场中,慢慢盘膝坐下。
上官觉也走到他对面尺许之处,坐了下来。
西门弘微微一笑,双目微阖再睁,从目中闪出一种异样碧芒!
上官觉夷然自若,毫不畏避地,与西门弘目光互注。
场中暨场外立时变得静悄无声,又成了一片沉寂!
濮阳高心中暗忖:“若照上官觉功力程度,暨灵性修为,过得此关,应无问题,但身在龙潭虎穴之中,即令胜了西门弘,尚有西门寿,以及这看来似是倭女,定必身负奇技,才会被西门兄弟尊为供奉的本田芳子,何况余长醒早已烂醉如泥,落入对方手中,局面岂不凶险已极?……”
濮阳高一面心中怙忖,一面眉头暗蹙地,注视着场中情况?
起初,西门弘目中碧芒,虽然奇亮如电,上官觉也目光炯炯,毫无逊色。
但仅仅不到一盏茶的时分过后,西门弘目中碧芒闪烁生威,越来越厉,上官觉的双目神光,却渐见蒌缩!
濮阳高心中大惊,弄不憧以上官觉如此精深修为之绝顶高手,为何在玄功方面,只支持了这短暂时间,便是有点相形见绌?……
他心中惊念未定,西门弘一声“哈哈”,站起身形,上官觉则仍双目垂阖,盘坐未动。
西门弘目注濮阳高,含笑扬眉问道:“濮阳大侠,我与上官大侠对坐了多久光阴?”
濮阳高道:“一盏茶稍过,顿饭光阴不到。”
西门弘道:“既然不到顿饭光阴,上官大侠如今总该相信了吧,我这‘魔眼摄魂’大法所制,应该是我赢了赌约,要把上官大侠应聘为‘双龙堡’中的第四护法了!”
濮阳高摇头道:“我不信上官觉兄业已被西门大堡主的‘魔眼’所制。”
西门弘笑道:“濮阳大侠若是不信,便请喊叫上官大侠一声,看他是否还能神志清醒地对你答话?”
濮阳高委实不信对方的目中碧芒,能有如此厉害,遂目注上官觉,高声叫道:“上官兄……”
上官觉闭目盘膝如故,不单不加理会,连眼皮都未睁开一下。
濮阳高紧皱双眉,再度叫道:“上官兄……上官兄……”
这两声“上官兄”,不是寻常呼唤,是凝聚真气,以类似佛门振聩启聋“狮子吼”神功的内家功力,向上官觉耳边,专注发出。
但上官觉如今竟如泥塑木雕,失去知觉似地,仍然毫不理睬。
濮阳高心中一跳,不禁暗暗叫苦。
西门弘满面得色地,哈哈一笑道:“濮阳大侠如今总该相信了吧,我这‘魔眼摄魂’大法,敢夸天下无敌,强如上官大侠的如此精湛修为,也抵御不了顿饭光阴……”
话方至此,蓦然有个清朗语音,接口说道:“别不要脸……”
这句话儿,突如其来,把西门弘、西门寿兄弟,以及那位美艳的本田芳子,都听得为之一怔?
他们刚自齐齐回头,目注语音来处,三条人影,已如天神摩空般,飘坠于演武场内。
这三条人影一现,濮阳高的愁眉立解!
原来来人正是他心中所渴望企盼的“落拓王孙”马必昌,“日月双环”鲍伯刚,以及另一位年约三十一二,面容俊美的玄衣书生。
西门弘本已归座,如今遂立起身形,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濮阳高笑道:“我来引介,这位是武林前辈黄山大侠‘日月双环’鲍伯刚老人家,这位是名列‘武林七杀’之一的‘落拓王孙’马必昌马大侠,这位……”
玄衣书生知濮阳高不识自己,遂应声说道:“我叫贾雄。”
常言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西门弘一闻,收起刚才盛气凌人凶暴神色,命侍应堡丁,增设座位,伸手笑道:“三位请坐。”
鲍伯刚等落坐,与在座中人,均一一引见过后,西门弘方扬眉问道:“刚才是哪位对我批评?”
他因那声“别不要脸”的语声十分清脆,知道不是满头白发的“日月双环”鲍伯刚所发,疑心定是马必昌,遂於诘问之际,把两道眼神,盯在那位“落拓王孙”脸上。
只见马必昌含笑不言,坐在马必昌身旁的贾雄却应声答道:“是我!”
西门弘想不到竟是这位姓名不见经传之人,哼了一声,冷冷道:“贾……贾朋友为何骂我不要脸呢?”
他因挨了骂心中自不高兴,加上贾雄名姓陌生,又不是威震四海之人,遂连“贾大侠”的称呼也不肯用,换成了甚不客气的称呼“贾朋友”。
贾雄对此毫不在意,笑说道:“因为上官大侠并非被制於‘天魔派’的‘魔眼摄魂’,只是中了你的阴毒算计,你却满口胡吹,岂不是不要脸么?”
西门弘心中一震,口中却仍强辩道:“贾朋友休要胡言,两人对坐,西门弘毫无轨外举措,并有濮阳大侠在旁监视,怎说我对上官大侠施展了甚么阴毒算计?”
贾雄嘴角微撇,“哼”了一声,神情不屑说道:“君子可欺以方,我不是君子,并对你们这种下流伎俩,颇有所悉,却哪里骗得了我?”
西门弘不肯无故低头,双眉一挑,怒声说道:“贾朋友既然咬定我曾对上官大侠,加以暗算,便请你当面指出。”
贾雄转过面来,向濮阳高含笑说道:“濮阳先生,我知道你是技精华扁的当代神医,如今便请你诊察一下,上官大侠体内是否中了一种奇异毒力?”
西门弘闻言,面色又是一变,更对贾雄深深盯了一眼。
濮阳高良友关心,赶紧为上官觉诊脉,诊毕向贾雄点头说道:“贾兄所料,完全不错啊!”
贾雄正色说道:“好,如今我来宣布秘密,这‘双龙堡’的大堡主‘玉龙公子’西门弘,和二堡主‘银龙公子’西门寿,多半是昔年‘天魔’一派中‘白衣魔士’的第四代传人,事关出身来历,你们不至于加以否认。”
西门弘西门寿兄弟,交换了一瞥极为惊诧的眼色,由西门弘点头答道:“不错,贾朋友见识甚高,确实相当渊博!”
贾雄笑道:“绿袍魔僧、白衣魔士、黑衣魔女等‘天魔三杰’,各有专长,‘白衣魔士’最擅长的是‘魔音摄魂箫’,‘天魔摧心指’,和‘无相迷神粉’,西门大堡主既是‘白衣魔士’的第四代传人,对于‘无相迷神粉’,自也必然精擅的了。”
西门弘默然不语。
贾雄又道:“这‘无相迷神粉’,是种独门炼制的厉害迷神药物,昔年‘白衣魔士’便贮藏在他所着白色儒衫之上,如今的‘玉龙公子’和‘银龙公子’,仰承师传,想来也必如此……”
目光略扫西门兄弟所着长衫,继续说道:“这种毒粉的厉害之处,在于无须用手发出,只消用玄功一逼,便由衣上飞起,无形无色,无声无味地,飘浮空际,对方一经吸入,便上恶当,神志立告昏迷,濮阳先生请想,上官大侠与西门大堡主适才是席地对坐,能够不上当么?”
“哈哈……哈哈……”
这一阵纵声狂笑!是发自西门弘的口内。
贾雄看他一眼,扬眉问道:“西门大堡主为何发笑?难道贾某所说的,不是事实么?”
西门弘从鼻中哼了一声,目闪厉芒道:“我承认你完全猜对,但你既知‘无相迷神粉’之名,应知‘无相迷神粉’之实,这是我师门独传妙药,他人无法能解,不信你且问问,这位有神医之号的濮阳高,他能解开么?”
濮阳高苦笑摇头,表示承认无此能力。
西门弘得意狞笑道:“既然无人能解,识破机关,又有何用?我若不给解药,最多半个时辰之后,上官觉便将身化脓血,‘武林七杀’中,从此少去一杀!”
马必昌闻言,剑眉双轩,微微一笑。
这一笑,笑得濮阳高心中一块大石,砰然落地。
因为他深知马必昌是肝肠极热的侠义英雄,决不会对上官觉的安危,毫不系念,既然不带愁容,反作微笑,必系成竹在胸,那位口出狂言的双龙堡大堡主“玉龙公子”西门弘,多半又会弄得灰头土脸!西门弘也发觉马必昌的笑容有异,向他注目问道:“马大侠发笑则甚?莫非西门弘有话儿说错了么?”
马必昌缓缓答道:“我是觉得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八荒四海,尽多能人,西门大堡主所说无人能解‘无相迷神粉’毒力之语,未免有些太以武断!”
西门弘冷笑一声,双眉高挑,傲然说道:“在下虽不敢断定天下决无能解‘无相迷神粉’毒之人,但却绝非眼前,或于半个时辰之内,可以寻得……”
话方至此,马必昌又是微微一笑,接口说道:“未必……”
西门弘吃了一惊,目注马必昌讶声问道:“马大侠能解此毒?”
马必昌未答西门弘所问,转过面来,笑问贾雄说道:“贾兄,上官兄一时失慎,中人算计,有烦贾兄一施妙手,为其消灾解厄如何?”
此言一出,“玉龙公子”西门弘,“银龙公子”西门寿,暨本田芳子三人的六道目光,全部集射在贾雄身上。
贾雄笑道:“小弟勉为其难,但愿能不令马兄失望才好!”
说完,便站起身形,向上官觉身前走去。
西门弘不信贾雄有此能耐,从嘴角浮现一丝哂薄笑容,静看他怎样施救?
谁知贾雄只在上官觉盘坐之处的前后左右,负手踱步,转了两圈,便自摇了摇头,归回本座。
西门弘见状,轩眉狂笑说道:“我道如何?‘无相迷神粉’乃本门独有,妙用无方,决非外人……”
一语未毕,贾雄也从目中闪射神光,高声叫道:“上官大侠,你可以起来了,适才你四肢虽不能动,心中却仍明白,定已把怎样着人道儿之故,听得清清楚楚?”
说也奇怪,贾雄语音一落,上官觉果然立即站起身形。
这一来,把西门弘西门寿兄弟,不禁惊得有些目瞪口呆?
上官觉用极为不屑的哂薄目光,先向西门弘看了一眼,然后换成感激神色,对贾雄抱拳笑道:“贾兄,多谢……”
贾雄连连摇手,截断他的话头,含笑说道:“上官大侠莫要客气,小弟与鲍老人家,马大侠等,已然订交,彼此不算外人,再若称谢,便属多余,上官大侠有甚么话儿要向西门大堡主交代么?”
上官觉哂然道:“不必交代,堂堂‘双龙堡’的大堡主,举措竟如此阴毒卑鄙,他与我所订赌约,还会算数么?”
西门弘满面通红,钢牙连挫,偏又因因自己理屈,还不出口。
西门寿打了一个哈哈,目注上官觉问道:“上官大侠与家兄订了甚么赌约?”
上官觉道:“我们以三阵定输赢,我输了便永在‘武林七杀’除名,当场自尽,他输了便把独孤萍独孤娟二女放出,并把留‘风尘醉鬼’余长醒,担任‘双龙堡’第三护法之事,一笔勾销!”
西门寿笑了一笑道:“原来如此,但上官大侠有件事儿恐怕未弄清楚,‘双龙堡’共有两位堡主,换句话说,堡中之事,家兄能作得一半主意。”
上官觉道:“此话怎讲?”
西门寿笑道:“两桩赌注,我只承认被家兄输掉一半,上官大侠若要独孤二女,我便不放余长醒,若要余长醒,则独孤二女便仍留‘双龙堡’内!”
上官觉挑眉道:“我若两者都要呢?……”
西门寿应声答道:“那也简单,只要诸位大侠拿出些惊人绝学,使得西门寿,与本田供奉,也都成为你们的手下败将即可!”
上官觉道:“好,来得痛快,我们怎样动手,以几阵论输赢?”
西门寿未曾答覆,西门弘暨本田芳子,低声互相商议。
商议片刻了结论,仍由西门寿发话答道:“我们以七阵论输赢,第一阵的败方,有权在下一阵上出题。”
上官觉含笑说道:“刚才我曾在西门大堡主的手下,略占便宜,这一阵就由贵方出题便了。”
那位外号“追魂三绝艳杨妃”的倭女本田芳子,立以极流利的汉语说道:“刚才的结果,不能算数!”
上官觉冷笑道:“我也晓得你们不肯认帐,无妨,我们从头开始……”
马必昌接口道:“风闻贵堡还有两护法,也是一流高手,何不一并请出,免得两次三番,多所费事!”
西门寿笑道:“两位护法恰巧有事外出,不然……”
说至此处,笑了一笑,未再住下继续……
那种语气仿佛只要东海双凶现在“双龙堡”内,马必昌等群侠,早就众寡难敌,束手就擒……
上官觉不理会对方的骄狂语气,双眉一挑,朗声问道:“既然从头开始,这一阵却由谁出题?”
濮阳高乘着贾雄以毫无踪迹的神奇方法,解救上官觉之际,已把余长醒仗酒量,中计大醉,业已落在对方手中经过,向鲍伯刚、马必昌说了一遍。
这时,上官觉语音方落,西门兄弟尚未答话,那位容颜妖艳,但体态却略显环肥的倭女本田芳子,却瞟了上官觉一眼,媚笑说道:“上官大侠等远来是客,我们做主人的,自应先行礼让,第一阵便由贵方选择任何方式便了!”
上官觉看不惯本田芳子那副烟视媚行的骚荡神色,心想不论是自己的“玫瑰夫人”欧阳小玉,或马必昌的“玄冰玉女”冷玄冰,哪位姑娘也比这东瀛倭女美上几分,只要有一位在场,任凭是武功、风神、或词锋方面,都会使对方立感自惭形秽……
他闻言之下,故意给本田芳子一个软钉子碰,对西门弘西门寿兄弟,抱拳问道:“请问贤昆仲,‘双龙堡’中,共有几位堡主?”
西门弘一时之间不解其意地,应声答道:“就是我弟兄两个……”
西门寿反应较快,已知上官觉用意地,一旁含笑接道:“虽然只有两位堡主,但本田供奉也一样可以拿得主意。”
上官觉剑眉双挑,目闪精芒地,朗声说道:“好,第一阵我便先斗贵堡的唯一……”
一语未毕,马必昌便向上官觉含笑叫道:“上官兄,你已经显绝学,不要一人抖尽威风,常言道:‘笨鸟先飞’,既然从头开始,这第一阵便让小弟活动活动,抛砖引玉便了!”
上官觉明知马必昌是顾虑自己可能连战力乏,又加上奇毒新祛,未必完全复原,自然不能拂逆他一番好意,遂点头笑道:“马兄比我高明百倍,出手自更稳妥,但请须记住两句江湖名言,就是‘当场莫让父,举手不留情’,小弟适才若在‘追魂七笔’上,尽量放手施为,大概也就不至于身中甚么‘无相迷神粉’了!”
西门弘西门寿兄弟如今希望对方第一个出场人,乃是贾雄。
因为贾雄能解“无相迷神粉”之毒,已颇惊人,而更令他兄弟震惊的是居然解得那等轻松,毫无痕迹。
故而,他们希望贾雄,好看看这姓名不见经传的怪异玄衣书生,究竟是甚么路数?
但事未如愿,头一位下场的,竟然是列名“武林七杀”,显然会比上官觉来得好斗的“落拓王孙”马必昌。
马必昌从座中起立,好整以暇地,缓步走到场中,一抱双拳,含笑说道:“适才贾兄指出,‘白衣魔士’一派传人,精擅‘天魔摧心指’力,西门大堡主与上官兄曾较绝艺,宜稍歇息,不敢再劳,马必昌有烦西门二堡主不吝指点如何?”
西门寿想不到马必昌是选中自己,并指明要斗本门拿手绝学“天魔摧心指”力?
人家指名相邀,只得挺身应战,遂立即从座中站起,那本田芳子却向他附耳低声说道:“这马必昌英华内敛,不露锋芒,仿佛比上官觉还要难斗,你必须特别小心,万一不敌,立即退阵,让他尝尝我那些想不到的花样!”
西门寿向本田芳子笑了一笑,表示会意。
他为人素极阴险,走到场中,满面春风地,目注马必昌,抱拳笑道:“西门寿久仰马大侠的震世威望,今日有幸一会,高兴万分,但不知马大侠打算怎样赐教?”
马必昌笑道:“西门二堡主休要客气,马必昌只知‘天魔摧心指’之名,不知‘天魔摧心指’之实,二堡主尽管选择能够充份发挥这项‘天魔绝学’威力的方法施为,在下敏为承教就是!”
西门寿笑道:“既称指力,不外单独表演,互相此较,暨于动手过招,凝功施展二途……”
马必昌含笑说道:“既成一技,便当尽展所长,我们不妨两途并较,先当单独表演,互相比较,然后再行过招,大概西门二堡主便可把你‘天魔摧心指’的神妙处,暨凌厉程度,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了。”
西门寿闻言,心中相当矛盾!
因为他这“天魔摧心指”力,相当阴毒,可以一沾人身,便摧人心,照说宜于动手过招,以期在出人不意之际,把对方立毙指下。
但苦于“武林七杀”的名头太大,兄长西门弘已在上官觉手下受过挫折,万一这马必昌功力太高,则自己毒计未售之下,说不定会反罹杀身之祸?……
他这一沉吟,未曾立即答话,马必昌便又复含笑说道:“不要紧,西门二堡主若是要先行动手过招,或改用其他方式,均无不可!”
西门寿终于心怯,决定先看看对方功力程度再说,遂摇手笑道:“不必改用其他方式,本田供奉,早已说过,应该主随客便,才显礼敬!……”
说至此处,侧顾侍应堡丁,朗声喝道:“你们快把我平素练功所用的‘点穴铜人’,取两具来。”
堡丁躬身应诺,立即抬来两具与真人差不多的铜人,置放场内。
这种铜人构造,与一般打穴铜人,不尽相同,虽然周身大穴,也都钥孔,但孔穴却凿得极深,约莫有三寸以上。
西门寿命人取了三粒钢胆,置于其中一具铜人的“左右期门”穴,及“关元”穴内。
那钢胆乃是特制,置入穴内,恰好在穴底嵌紧。
然后再用桑皮薄纸,把这三处穴道的穴口封死。
行家一看便知,西门寿是打算用指力透穴,使桑皮薄纸不破,而在穴底钢胆之上,留下痕迹!
这种功夫,委实极难,非把刚柔两种劲力,都凝炼到炉火纯青,控制自如境界不可。
马必昌见状,双眉一轩,笑吟吟说道:“高明,高明,我在勉强学步之前,先好好欣赏西门二堡主的高明手法!”
说完,便走入场中,站在那具铜人右侧尺许之处,静看西门寿怎样施展?
西门寿既未凝神运气,也未摆甚架式,只是宛若行云流水地,走到距离铜人约莫五尺左右,停步朗声笑道:“马大侠请多指教,西门寿弄斧班们,要献丑了!”
身形微凝,右掌一伸,幻起漫天掌影!
眼力稍弱之人,只觉西门寿这漫天掌影一幻即收,好似无甚施为,但在场诸人,全是一流名手,均已看清西门寿在铜人双乳下,及脐下三处要穴部位,迅如电光火石地,轻一沾指而退!
马必昌抚掌赞道:“‘天台双指路’,‘南官一探花’,西门二堡主竟能在一刹那间,把三招绝学,一并施为,手法委实快捷已极!”
西门寿面含得意之色,一轩双眉说道:“徒快无用,马大侠请在铜人身上检查一下——”
马必昌不等他往下再说,便接口笑道:“此时不必检查,等马必昌东施效颦之后,再奉烦贵堡的本田供奉,作为公证人,来检查结果,分判胜负!”
话完,目注场中侍应堡丁,含笑说道:“麻烦你们,也像刚才一样,在另一具铜人身上,装好钢胆,封好皮纸。”
侍应堡丁如言施为,西门寿心中怡然,觉得自己在这一阵上,决无败理!
因为纵令马必昌功力通神,最多也只能做到皮纸不破,钢胆变形,与自己成为秋色平分局面。
贾雄起初以为马必昌另有妙技,如今见他完全效法西门寿,不禁压低语音,向鲍伯刚问道:“鲍老人家,马兄随人学步,莫非意在求和?……”
鲍伯刚摇了摇头,低声含笑说道:“不会求和,第一阵子,马老弟须维‘武林七杀’盛名,灭却对方锐气,只不过这位马老弟,胸罗万有,学究天人,令人难于猜得透他是怎样取胜而已?”
说话之间,堡丁已准备妥当,分别把三粒钢胆,藏嵌在铜人“左右期门穴”暨“关元穴”底,外用桑皮薄纸封好。
马必昌也走到距离铜人五尺之处,这时西门寿也和他适才一样,在旁负手观看。
马必昌向西门寿看了一眼,微笑说道:“西门二堡主,马必昌没有你那快手法,我只好改采笨拙一点的方式。”
西门寿心中一跳,知道对方要换花样,定是想出奇制胜,只好佯作毫不在乎地,微笑道:“在下早知道马大侠必有高明手段,请自施为,西门寿敬瞻绝艺!”
马必昌微微一笑,身形不动,右手抬处,屈指轻弹。
“嘶……”“嘶……”。
空中虽响破空轻啸,但铜人身上,却未见丝毫动静!
马必昌右足忽撤,退后半步,双掌合十,向同仁遥遥一拜。
然后,便一面缓步回转座位,一面向本田芳子笑道:“本田供奉,麻烦你道两具铜人之上,验看一下,马必昌地东施效颦之举,是否还不曾贻笑大方?”
这是,除了鲍伯刚意外,包括对方的西门兄弟,本田芳子,暨己方的上官觉、濮阳高、贾雄等,一齐在内,都好生惊奇?
因为马必昌若以隔空打穴方式,而能与西门寿获得同样效果,其功力修为,岂非已高明不可思议?
鲍伯刚单独不以为奇之故,是他独得足抵十年面壁吐纳之太阳神尼遗宝三粒“太阳丹”,并赠给马必昌服食了其中之一,自然深悉如今的“落拓王孙”,应该在“武林七杀”中,成为一枝独秀!
本田芳子心中虽惊,却还有点不信?……
她缓步下场,先检验马必昌曾对其隔空施为的那具铜人,见封穴桑皮纸上,果然毫无伤损。
摊开皮纸,取出钢胆,则见每颗钢胆之上,均凹下一片,现出鲜明指印。
西门寿所施为的那具铜人,大致情形,均与马必昌相同,但从“右期门穴”所取出的那颗钢胆,则出人意料地,完好如常,并未被西门寿的“天魔摧心指”力,留下任何痕迹!
本田芳子目睹之下,不禁为之诧然?
想不透西门寿何以失手?
西门寿起初也是一怔,但他心思灵巧,略加思忖,便即恍然?
他想起适才马必昌站在铜人右侧,只隔尺许之事,冷笑一声,挑眉叫道:“马大侠,你好巧妙的心思,和好高明能及外物的‘护身不坏神功’,西门寿委实佩服万分!”
马必昌淡然一笑,向西门寿看了一眼问道:“既然佩服,西门二堡主可是认败?”
西门寿说不上不算,只得咬牙说道:“艺不如人,当然认败,但马大侠不要过份得意,我们是约定七阵论输赢,如今不过才是第一阵而已。”
马必昌笑道:“开始第二阵吧,按照彼此规定,这一阵该由贵方出题。”
说完,在场中负手而立,神态显得极为悠闲。
贾雄碰了鲍伯刚一下,低声含笑说道:“马兄真好兴致,看来他未曾尽兴,还想再斗一阵?”
鲍伯刚笑道:“恐怕不止,马老弟大概不愿濮阳老弟出手,又不愿令我劳动老筋骨,更欲使上官老弟好好休息,我猜除了选择一阵让老弟显显身手外,其余都由他单独包办的了!”
贾雄骇然道:“老人家认为他要独力连斗六阵么?”
鲍伯刚摇头笑道:“何须六阵,七阵论赢的比斗,只消连胜四阵,岂不便可决定局面了?”
贾雄笑道:“老人家对于马兄,到真是充满信心。”
鲍伯刚含笑说道:“这位老弟,本来已是人中之龙,新近又有奇遇,在这‘双龙堡’中,应该是绝无敌手的了!”
贾雄方想追问马必昌有甚么奇遇之际,突见那位身为“双龙堡”供奉的本田芳子,业已走下场中。
他早对这东瀛倭女,异常注意,遂住口不问,集中精神,注视本田芳子是怎样与马必昌较量?
本田芳子首先向西门寿眼波一抛,娇笑叫道:“二堡主,胜负乃是常事,你且歇息歇息,让我来向这位名震八荒的马大侠领教领教。”
西门寿双眉微挑,一语不发地缓步归座。
本田芳子又向马必昌媚笑一声说道:“我先介绍我自己,我来自东瀛,有个外号叫……”
话方至此,马必昌已自接口扬眉说道:“是不是叫‘追魂三绝艳杨妃’?……”
本田芳子向马必昌投过一瞥诧然目光,“哟”了一声道:“我在贵国江湖中,并未怎样走动,马大侠却是怎会对我摸得这般清楚?……”
说到“摸”字之际,一阵吃吃浪笑,笑得胸前双峰颤震,神态冶荡已极!
马必昌方自微皱双眉,本田芳子又复媚笑道:“马大侠既知贱号,可知‘追魂三绝’之意?”
马必昌因在“九松谷”中,听贾雄说过,遂随口答道:“是由于本田姑娘精擅‘桃花追魂扇’‘追魂十八抓’,以及还有十三件追魂夺命的厉害暗器二来!”
本田芳子连连点头地,娇笑一声说道:“马大侠真对我摸得清楚,摸得透澈,但马大侠不知猜不猜到我是打算以哪一种不成气候的玩意儿,向你请教?”
马必昌不想猜测地,笑了一笑说道:“随便本田姐娘,反正这一阵是由你出题,不管本田姑娘施展甚么样的东瀛绝学,马必昌都竭力奉陪就是。”
本田芳子听得双眉一挑,现出得意笑容说道:“好,马大侠这样一说,我已立于不败之地,我要和你来个两阵见输赢……”
马必昌哼了一声道:“本田姑娘这已立不败之地一语,似乎说得过于肯定一点?一般都是三阵输赢,你如何只斗两阵……”
本田芳子笑道:“因为两阵之中,我有一阵必胜,另一阵即令失手,也成和局,决无败理,若斗三阵,就有点靠不住了!”
马必昌扬眉道:“哦,本田姑娘在何种妙技之上,竟有必胜信念?”
本田芳子吃吃笑道:“到时自然明白,只恐等我出了题后,马大侠却有畏怯,不敢和我一战?”
马必昌虽然涵养极好,也被这东瀛妖女,逗得有点俊目闪光,朗声发话说道:“马必昌游侠四海,身经百战,虽然不敢说每战必胜,但无论置身于斧钺鼎镬,虎穴龙潭中,从来还没有兴起过‘害怕’念头,本田姑娘若能出项题目,使我畏而怯阵,马必昌便立即……”
话方至此,贾雄在座中突然接口说道:“马兄若是怯阵,便由我代表应敌,贾某生平最喜欢对付任何人的刁钻古怪花样!”
马必昌纪东之下,本是想说“马必昌便立即自绝”,不料却被贾雄截断话头,又不便加以否认驳斥,只好面带苦笑地,向贾雄遥望一眼。
鲍伯刚毕竟江湖经验,最为老到,双眉略动,对贾雄低声问道:“贾老弟抢着截马老弟的话头……”
贾雄不等鲍伯刚往下再问,便即笑道:“我是怕马必昌兄于一时气激之下,上了那东瀛妖妇本田芳子的恶当,说出甚么‘立即自尽……’或‘立即认败服输,任凭处置……’等份量过重之语。”
鲍伯刚道:“这样说来,贾老弟也认为本田芳子当真有一阵是必胜的了?”
贾雄笑道:“若凭真实武功,马必昌兄自是人中之龙,但那东瀛倭女,双睛乱转,显然花样极多,我怕她会抓住马兄的言语漏洞,出甚阴毒下流伎俩……”
上官觉一旁听得微诧,正要询问贾雄认为本田芳子会有甚么能令马必昌怯战的阴毒下流伎俩时,因为敌对双方风雷已紧,遂均默然不语地,凝神目注场内。
原来本田芳子自从贾雄接过马必昌的话头以后,遂从怀中取出一柄折扇,缓缓展开,只见扇上一面画的是一枝桃花,另一面则完全染成金色!
马必昌目光微注,剑眉双轩,冷然说道:“这大概就是本田姑娘‘追魂三绝技’中之一的‘桃花追魂扇’了,本田姑娘莫非在第一阵上,打算以此扇赐教?”
本田芳子摇头笑道:“我有自知之明,区区一柄‘桃花追魂扇’,哪里会是马大侠之敌,我是打算以整个外号,向马大侠赤裸裸地彻底讨教!”
马必昌恍然有悟的“哦”了一声说道:“本田姑娘是打算把你‘追魂三绝’,一齐施展?”
本田芳子颔首道:“对了,我右手使的‘桃花追魂扇’,左手使的是‘追魂十三抓’,其余一十三样‘追魂暗器’,则在全身上下,觅机施展,这样或许会在马大侠的高明手下,走上几十回合?”
马必昌觉得这东瀛倭女的措辞语气,相当客气,但两道眼神却如挟霜刃,不时隐隐透露出凶恶神色,不禁微起戒心,暗自决定,绝不轻敌大意!
本田芳子见自己说完,马必昌仍是空着双手,遂诧然问道:“马大侠风闻你是以七只‘夺命金环’,威震武林,如今我兵刃业已取出,你怎么还不……”
“假如本田姑娘只斗一阵,或许马某业已取出‘夺命金环’,如今……”
他的语音忽顿,本田芳子遂有所不解地,皱眉问道:“马大侠此语怎讲?……”
贾雄接口笑道:“我来解释,马大侠的‘夺命金环’,是‘武林七杀’之一,煞气太重,出必伤人,他若在第一阵上,便取出来,本田姑娘的第二阵必胜绝技,不是便没有施展机会了么?”
这一笑,把本田芳子笑得满脸通红,右足重重一顿,从她鞋尖之上,飞出一大蓬牛毛细针,向马必昌全身猬袭!她估计改用暗器,是想看看马必昌如此沉稳,究竟有何仗恃?谁知飞针才发,人影微闪,马必昌踪迹已无。这种身法太快,快得令本田芳子太以吃惊,她深知对方失踪无妨,最恐怕的是人在背后。
故而,她才一发现对面人影已空,便立采措置,身形电转,左手“恶鬼抓魂”,右手“挥扇驱尘”,一齐向背后袭去。除了发招快捷以外,她那柄“桃花追魂扇”中的三根纯钢扇骨,并尖锐异常地,突出数寸,尖端光泛暗绿,分明淬有剧毒!
本田芳子以为马必昌才到背后,立足未稳,对于这种迅如电闪的猝然袭击,必将难以防御。但常言道:“棋高一着,缚手缚脚”本田芳子竟料不中马必昌的举措?
她左抓右扇发出,身后却属空空,哪里有预料中的马必昌的半丝人影?
本田芳子大惊之下,凝功护身地,再度转面,只见马必昌气定神闲,负手定在原处,目注她手中突出三枝尖锐扇骨的“桃花追魂扇”,微微一笑说道:“本田姑娘的反应敏婕,身法灵快,尤其你这柄‘桃花追魂扇’上的花样,真不在少!”
这是讽刺,不是赞美!本田芳子脸上,起初被讽刺得起了一片羞赧之色!但转瞬之间,赧色便消,恢复了平静神情,向马必昌淡淡问道:“马大侠‘五行挪步”法,练得已入化境,令人佩服!但你何不出手,莫非认为我不堪承教?”
马必昌笑道:“马某素来对任何人都不敢傲慢轻视,但本田姑娘,一来是妇道人家,二来是异邦人士,马必昌在理在礼,应让两招,如今业已让过,第三招还手了!”
本田芳子银牙紧咬暗恨,扬眉道:“多谢马大侠,请接我一招‘幽魂无扇’!”话落,便把那柄“桃花追魂扇”展开,利用扇上金色一面所涂的苗疆“无形瘴毒”,对马必昌加以暗袭!本田芳子右手才晃,马必昌突伸左手三指,撮住了那柄“桃花追魂扇”。这一来,等于在扇外加了一道铁匝,扇儿那里还展得开来?
本田芳子左手五指连指甲突变成乌黑地,向马必昌胁下抓下!马必昌右手一招“赤手搏龙”,又恰好刁住对方脉腕要穴。本田芳子“嘤咛”一声,摇头、顿足、扭腰、摆臀。
通常情况下,这些动作是女孩子在撒娇,但如今是非常情形,便成了本田芳子在对马必昌下了绝情辣手!
一顿足,足尖上飞起了无数毒针!一扭腰,她腰间所系皮带环扣的扣眼之中,突然飞射出三根毒刺!一摆臀,裙下扬起无形毒粉,弥漫空际!一摇头,鬓间所插的两股金钗,突向马必昌当胸飞袭!
最厉害的是那“嘤咛”一声,竟从本田芳子口中,飞出五六枚利齿,对马必昌的五官面目电疾飞袭!
场中诸人,立时半喜半忧。
喜的是西门弘西门寿兄弟。忧的,则是鲍伯刚、上官觉、贾雄等人。
因为马必昌如今左手撮住“桃花追魂扇”,右手紧扣对方左手脉门,与本田芳子面面相对之下,突遇如此奇袭,却是如何闪躲?忙者不会,会者不忙。
马必昌剑眉微剔,张口一喷,所着青衫,无风自鼓!奔上盘中的利齿、金钗,被马必昌口中真气,扫数喷飞!奔下盘、中盘的毒针毒刺,也被那件鼓起青衫,完全震落!至于那弥漫当空的无形毒粉,更是全告飞扬四散,无影无踪。
马必昌双手一抖,本田芳子身形飞出丈许。她全身上下,完整无伤,但那柄“桃花追魂扇”,却到了马必昌的手内。
马必昌目注本田芳子,沉声发话说道:“本田姑娘,我只取你‘桃花追魂扇’,不废你左手之意,便是不想影响你第二阵的必胜之战,如今请你赶快出题,马必昌事先把话说明,这一阵上,我不会对你在存丝毫客气的了!”他边说一边双手微阖再扬,本田芳子那柄仗以成名,内藏不少厉害花样,尚未加以运用的“桃花追魂扇”,便告整个毁去,化为碎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