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潭边,狄华康这才发现,凡是正对“子午谷”的一切草树,都已枯得毫无生机,连最称耐寒的苍松翠竹,也均不例外。
狄华康看在眼中,便明白白樊素所说,并非夸大之言,那“子午谷”中的“子午寒风”,果无厉害无比!
他们到了适才曾见豹影的密林之中,低头细察,不禁大为失望!
原来林中既有人迹,也有兽迹,却如何能够断定,何者是适才豹影所留?
白樊素有点不耐烦地,扬眉叫道:“大哥,查不出就不要查了,管他甚么‘四大天王’,‘八大大王’,我就不信他们会练过‘六阳神功’,或是会能找得到雪莲冰藕等御寒圣药?”
狄华康闻言之下,心中一动,向白樊素低声笑道:“贤弟,我想到了一条‘以牙还牙’之计!”
白樊素笑道:“大哥快说,这是甚么妙计?向谁‘以牙还牙’?”
狄华康微笑说道:“太白山血影壁下,‘丙火天王’朱必赫所得‘玄阴真解’,虽系赝品,总算是占了我们的现成便宜!五日后,‘四大天王’不来便罢,倘若来时?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也设法让他们大费力气,由我们来捡现成便宜,岂非‘以牙还牙’了么?”
白樊素双眉一挑,摇头叫道:“大哥,我对你这‘以牙还牙’之计,并不反对,但却要略加修改!”
狄华康笑道:“贤弟要怎样修改?”
白樊素微笑道:“我们两人,来个分工合作,一个明着出面,与夺宝群豪硬干,一个则在暗处,等捡现成便宜!”
狄华康点头笑道:“这样也好,但不知贤弟与我,怎样分工?是你明我暗,还是……”
白樊素急忙接口说道:“对了,就是这样分法,我明你暗,因为我不服气甚么‘威灵显赫’四大天王?很想和他们放开手来,斗上一斗!”
狄华康因看出白樊素的手下太黑,生恐由他明面出场,会多添无数风波,但如今既已被白樊素先作了决定,却又觉得不便立加反驳,扫了他的高兴!
白樊素见狄华康沉吟未语,遂似有不悦之色地,扬眉叫道:“大哥,你难道不赞同这样分工,是否认为我年轻技浅,斗不过甚么威名久著的‘四大天王’?”
狄华康正待答话,目光转处,忽然神色微变地,“咦”了一声道:“这一次的群豪夺宝,恐怕比前两次更热闹了,你看‘菩萨潭’边的那株枯树桩上,插的是甚么东西?”
白樊素循着狄华康所说望去,只见那枯树桩上,竟插着一根白骨!
他看见桩上插骨,好似大吃一惊,身形微闪,便即纵过!
狄华康跟去一看,知道事情更趋复杂,那枯树上,除了插着一根白骨以外,并在距离白骨左边数寸之处,还钉着一个血肉久干的人头骷髅!
但这只是从远处一瞥所见,等狄华康到了近前,注目细看之时,方知还有花样!
那根白骨所插之处,被人添画了一束长长秀发,那个骷髅所钉之处,也被人添画了一撮山羊胡子!
白樊素脸色如霜,自言自语地,冷哼一声说道:“天下居然有如此怪事。”
狄华康含笑问道:“贤弟所谓‘怪事’,是指五日之后,这‘菩萨潭’边,可以开上一场‘群凶会’的么?”
白樊素闻言,双眉一挑,指着枯树桩上的那根白骨和骷髅人头,向狄华康注目问道:“大哥,你可见过这两件武林人物的表记?”
狄华康摇头笑道:“虽未见过,但我却有所耳闻,猜得出来!”
白樊素道:“大哥且请猜来给我听听,看是对也不对?”
狄华康扬眉答道:“风闻近些时,黑道中的厉害煞星,除了‘威灵显赫’四大天王以外,又出了名叫‘白骨幽魂’樊小倩,和‘白骨仙翁’公羊黑的‘白骨双妖’,这一根白骨,和一个骷髅人头,多半便是甚么‘白骨双妖’表记?”
白樊素脸色之上,仍然笼罩着一层煞气,又向狄华康问道:“大哥,你能不能猜测得更详细一点?”
狄华康笑道:“若再详猜,则其下画了一束长长秀发那根白骨,定是‘白骨幽魂’樊小倩所留,其下画一撮山羊胡子的那个骷髅人头,定是‘白骨仙翁’公羊黑所留!”
白樊素闻言,眉头一蹙,默然不语。
狄华康诧然问道:“贤弟怎么好似有点不以为然?是我猜错了么?”
白樊素不答反问地,眼皮一翻,看着狄华康,扬眉叫道:“大哥,你相信‘白骨仙翁’公羊黑,和‘白骨幽魂’樊小倩,会来‘菩萨潭’么?”
狄华康微笑说道:“怎么不会?这些男女魔头,都是些又贪又凶之辈,只要风闻与长孙玄‘八菩萨’藏宝之事有关,赶来企图强夺,应该视为常情,不足惊异!”
白樊素目中闪射出一种奇异光芒,向狄华康含笑说道:“大哥,我还有一种假设,不知能否成立?”
狄华康笑道:“贤弟说来听听,大家加以推究!”
白樊素道:“会不会有人假冒公羊黑等威名,随便弄根白骨,插在此处,想吓退群豪,减少夺宝障碍!”
狄华康听完白樊素所说,想了一想,含笑摇头笑道:“贤弟这种假设,大概是不会与事实符合!”
白樊素接声问道:“何以见得?”
狄华康笑道:“因为‘白骨双妖’的名气虽响,却只能吓退寻常武林人物,吓不倒四大天王!”
白樊素双眉一挑,竟似有所不悦地,目注狄华康,讶然问道:“大哥,你怎么开口闭口都捧那‘威灵显赫’四大天王,照我看来……”
狄华康笑道:“贤弟是否以为‘四大天王’,未见得定比‘白骨双妖’,来得厉害?”
白樊素嗯了一声,点头说道:“我正有这种想法?……”
说话之间,忽然目闪奇光,从脸上浮现起一种神秘笑容,扬手一掌,便把插在树上,代表“白骨幽魂”樊小倩所留表记的那根白骨,击成粉碎!
狄华康愕然问道:“贤弟,这样一来,不是和‘白骨幽魂’樊小倩,平白结了仇么?”
白樊素笑道:“对了,既已结仇,便不妨索性结得大些!”
一面说话,一面凝功一指,劲气罡风,凌空射处,居然又把代表“白骨仙翁”公羊黑的那个骷髅头骨,震得四散五裂!
白樊素把“白骨双妖”所留表记,一齐毁掉,仍不住手,竟伸指在枯树桩上,写起大字来!
狄华康皱眉叫道:“贤弟,你业已得罪了两个难缠对头,怎么还……”
话犹未了,目注向白樊素所写的那行字儿,便告愕然住口!
原来,白樊素运指如飞,是在那枯树桩上,镌出了“威灵显赫”等四个大字!
“威灵赫”三字,全作草书,只把那“显”字,写得端端正正!
白樊素写完之后,向狄华康微笑说道:“大哥,这是你告诉我的故事,我遂灵机忽动,加以利用,如此一来,得罪公羊黑、樊小倩等‘白骨双妖’之人,便成了‘豹爪天王’邓必显,不是我白樊素了!”
狄华康失笑赞道:“贤弟确实聪明,这样一来,便越发如火如荼,更有热闹看了!”
白樊素含笑问道:“大哥,‘太白山’内,‘血影壁下拜观音’的一役之中,那位‘丙火天王’朱必赫,怎么违反惯例,不曾留下他们特定表记呢?”
狄华康笑道:“这道理甚为简单,朱必赫是想捡现成便宜,不肯明面插手,自然便无须打草惊蛇地,留甚表记。”
白樊素狂笑说道:“好,这一回真够热闹,但愿‘白骨双妖’是自己前来,‘四大天王’也多到两位,才会让我大开眼界,一齐见识见识,那就再妙不过!”
狄华康突变原计,扬眉笑道:“贤弟,我不想在暗中捡甚现成便宜的了,索性与你一同在明面出头,和这些当世凶人,一较短长!”
白樊素眼皮翻动,闪射出两道仿佛情感甚重的目光,盯在狄华康脸上,低声叫道:“大哥,我感激你!”
狄华康诧道:“贤弟,何出此言?”
白樊素笑道:“我又不是蠢牛木马,怎会不识情趣?大哥分明由于敌势太强,诚恐小弟无力应付,方作出此一决定。大哥处处为小弟打算,岂不令人感激!”
狄华康闻白樊素娓娓而言,蕴着款款深情,心中不觉感激白樊素,淡淡笑道:“你我既是兄弟至好,有难同当,又何必说出感激二字……”
白樊素不待狄华康将话说完,无限深意地说道:“大哥,你真好,你对我太好了!我有了像你这样一位大哥,诚毕生幸福!”
狄华康见心意被他猜透,遂微笑说道:“彼此关拂之意,不能说是没有,但贤弟的英雄豪气,侠士胸襟,却也对我有所相当激发!”
白樊素轩眉笑道:“好,明干就明干,常言道得好:‘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你我兄弟便让这干武林老魅,尝尝年轻人的厉害,他们才会深深领略到长江后浪推前浪,尘世新人换旧人呢!”
他们计议既定,遂在“武功山”中,随意遨游,静等七月十五夜间,前去“菩萨潭”畔,与群豪放手一搏。
两人镇日游赏,逸兴遄飞,感情方面,也越发来得投契!
这日,白樊素与狄华康站在一片芳草之间,斜阳光线,从后方投来,使他们两条身影,长长的映在地上!
白樊素指着自己的影儿,微笑说道:“大哥,你看你长身玉立,多么漂亮,我却生得太矮小了!”
狄华康笑道:“贤弟虽然略为矮了一点,但一切都很匀称,故而分外显得文雅好看!”
白樊素把嘴儿一撇,皱眉说道:“文雅好看?大哥怎不说我长得玲珑苗条?”
狄华康笑道:“玲珑苗条,是形容女子之词,我怎会用来唐突贤弟?”
白樊素目光一闪,把狄华康由顶至踵地打量一番,扬眉笑道:“大哥,你有多高?”
狄华康含笑答道:“我大概五尺九寸多些,未到六尺,根本不算高呢!”
白樊素道:“虽然不算太高,却已比我高了半尺左右!”
狄华康随口问道:“贤弟知道自己多高么?”
白樊素点头笑道:“不单知道,并道得十分准确,我是五尺四寸七分三!”
狄华康想不到自己随口一问,竟问来了这么一个意外答覆?
“太白山”所遇知机子之事,记忆犹新,这位神卜成名的玄门奇客,便曾对自己说过‘五尺四寸七分三’之语,并一再叮咛,务须对此特别注意,无论这“五尺四寸七分三”是人?抑或是事?都会对自己发生极为重大的关系?
如今,谜已揭开?那知机子真有两套,果然来了个“五尺四寸七分三”,竟就是白樊素的身高尺寸!
白樊素见狄华康听了自己所说的话儿之后,竟木然发怔,不禁微笑叫道:“大哥,你怎么了?好像对我这‘五尺四寸七分三’的身材高度,有点不相信么?”
狄华康惊觉笑道:“哪有不信之理,我是觉得这种高度尺寸,定是以前量的,如今或许又增长一些……”
白樊素连连摆手,截断狄华康的话,说道:“我不会,我不会再长高了,因为我前年量过一次,去年量过一次,今年又量过一次,结果全是毫无二致地,五尺四寸七分三!”
说到此处,忽然觉得身后人影一闪!
此时斜阳艳美,并已西垂近地,故而只要有人在光影中闪动身形,便易为人所觉!
狄华康与白樊素两人,同时回头看去,只见约莫十一二丈之外,正从一片山壁之后,闪出一个奇丑胖妇!
这丑妇除了身材又矮又胖,像只水桶之外,容貌也奇丑无比!
扫帚眉,三角眼,血盆大口,扁麻脸!但年龄却不甚大,仿佛最多只有三十三四光景。
服饰也极为特别,身上穿的是件及膝麻衣,赤着一双横量三寸的船形大脚,两只招风耳朵旁边,并各挂了一串长长纸钱,看起来,既有点令人厌恶,更有点阴森森使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尤其这丑妇的满头发钗,均是赫然白骨,连她手中所持一只看上去极为巨大沉重的八角金锤锤柄,也非木铁等质,同样是白骨所制!
狄华康“咦”了一声,向白樊素低声问道:“贤弟,你看不看得出?……”
白樊素俏皮地,接口反问道:“看不看得出甚么?”
狄华康微微笑道:“这全身都流露鬼气的奇胖丑妇,是何路数?”
白樊素摇头说道:“我才不知道这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丑婆娘,是个甚么东西。”
话方至此,那丑妇把两只三角怪眼,翻了一翻,也向狄华康和白樊素略为注目。
双方目光一对,狄华康才发现这丑妇眼中,精芒隐隐,竟也是个内功极强的一流高手!
丑妇似为狄白二人的风华神采所慑,略为怔了一怔,但并未理会,只是回过头去向那山壁之后,嗲声嗲气地叫道:“柳郎,你怎么这样慢吞吞地,还不赶快出来呢?我们再若迟延,就误事了!”
白樊素听了她这一声“柳郎”,不禁全身汗毛,一齐登立地,呸了一口悄悄地说道:“大哥,听见没有?真是丑人多作怪!这婆娘怎会如此不要脸?”
狄华康低声笑道:
“物以类聚,她口中所称的那位‘柳郎’,大概也是一个肮脏货色?”
语音才落,山壁之后,又复转出一个眉目清秀,尚称相当漂亮的黄衣书生,与那丑妇手携手儿,异常亲热地,双双驰去!
白樊素“咦”了一声,皱眉说道:“我还以为龙配龙,凤配凤,跳蚤只能配臭虫,谁知道这丑婆娘,还真有些不可思议的神奇魔力了?竟使那多少有点人样的黄衣书生,作为裙下俘虏……”
话音至此微顿,双眉一挑,手指丑妇及黄衣书生去处,向狄华康叫道:“大哥,我们追踪!”
狄华康笑道:“追踪则甚?难道贤弟也垂青嫫母,慕及无盐,对那丑胖婆娘感觉兴趣了?”
白樊素白了狄华康一眼,跺脚说道:“大哥,人家对你讲正经事儿,你倒跟人家开起玩笑来了!”
狄华康哈哈一笑,刚想开口,白樊素陡然神情略变,满含幽怨地,又自接道:“举世之间,能够教我垂青爱慕的,只有一人,大哥怎么还不知道?”
狄华康极为诧异地问道:“贤弟,此人是谁?愚兄并未听你说起,怎会知道?”
白樊素扫清满脸幽怨,抿嘴笑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狄华康举目四顾,除自己和白樊素之外,空山寂寂,再无半个人影,蓦然醒悟,故作不悦地责道:“贤弟,愚兄虽然技薄学浅,但节概铮口,是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大丈夫,你怎么将我比起那鬼气森森的奇丑婆娘来了?”
白樊素嘻皮笑脸地说道:“大哥,这个怪不得小弟,俗语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谁教你先跟人家穷开玩笑了?”
狄华康拿他没有办法,只得脸色一整,问道:“贤弟,我们不开玩笑,你倒讲讲看,为何干犯武林大忌,秘追别人踪迹?”
白樊素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拉狄华康手儿,提气纵身,朝丑妇和黄衣书生消失的方向,展开轻功,如飞追去!
他一面疾行,一面并向狄华康低声说道:“我要追踪这奇丑婆娘的原因有二,一来是察探她怕被耽误的是甚么事儿?与‘菩萨潭’夺宝之举,有无关系?二来也看着姓柳的黄衣书生,究竟是否一辈子没有见过女人,为何会与这奇丑婆娘,有点不清不白,令人好不厌气?”
狄华康失笑说道:“若是为了第一点原因,倒不妨跟去一探,但是第二点原因,却大可不必,彼此风马牛互不关及,他们荒唐他们的,贤弟却厌气则甚?”
话方至此,白樊素摇手低声说道:“大哥你看,他们就在前面!”
狄华康也瞥见那奇丑胖妇,与那黄衣书生,正在二十来丈之外的一片山坡之下,堆集树枝,似乎准备纵火,遂“咦”了一声,悄悄说道:“这可真是怪事,他们好端端的,却要放火烧山则甚?右边那道石壁,恰是天然屏障,贤弟和我且从壁后掩去,看个明白!”
白樊素点了点头,遂与狄华康二人,蹑足潜踪地悄悄掩去!
约莫到了地头,两人各展神功,攀登绝顶,只见壁下山坡之间,业已弥漫了一片腾腾云雾!
原来那奇丑胖妇,并非放火烧山,竟是把大批树枝,堆放在一个山洞洞口之外,加以燃点。
火起烟腾,丑妇与黄衣书生,遂各挥双掌,用劈空劲力,把那烈火浓烟,驱向洞内!
白樊素暗用“蚁语传声”叫道:“大哥,原来他们不是放火烧山,是要把甚么东西,熏烤出洞!”
话犹未了,忽听得一声低微马嘶,有条白影,从那从烟火腾漫之中,电疾穿洞而出!
当面一人,是那黄衣书生,他仿佛未料到白影出洞这么快,微一怔神,便被它在胯下钻过。
等他伸手再捞,已自不及,那白影纵入丛草之间,微一闪动,即告失去踪迹。
狄华康与白樊素均已看见,那条白影,竟是一只雪羽银鬃的小小马形动物!
丑妇一见小马逃脱,气得连连顿足,向黄衣书生,怒目厉声骂道:“柳如飞,你怎么如此脓包?我们好容易才寻得它的生根之处,这样一来,还到哪里去找?吃不到芝马灵液,却怎样禁受‘子午寒风’,去往‘菩萨潭’,杀鼋取宝?……”
她好似气极,语音略顿,又对那神色发愕的黄衣书生戟指叱道:“功败垂成,都是你这脓包无用,你说,你该怎么办?”
白樊素闻言,复用“蚁语传声”,向狄华康笑道:“大哥,原来此地竟然出了成形芝马,他们也是想服食灵药,抵御寒风……”
这时,那被叫做柳如飞的黄衣书生,似对丑妇极为畏怯,见她盛怒之下,吓得全身不住乱抖,面无人色地,陪笑叫道:“倩姊,莫要动怒,我又不曾故意放它逃走,只是那东西动作太快,才告措手不及!”
丑妇怒仍不消,翻起两只三角眼来,凶芒如电地,盯在柳如飞的脸上,咬牙责道:“你……你是死人哪?为甚么不早加提防?如今误了我的大事……”
一面说话,一面竟举起手中那具以白骨柄的八角金锤,要往黄衣书生柳如飞的头上打去!
柳如飞吓得魂飞魄散,但却既不敢架隔,也不敢逃走,只是向着丑妇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白樊素看得嘴角一披,向狄华康作了一个鬼脸,表示对柳如飞的鄙视之意!
丑妇见柳如飞跪倒,遂收住金锤,白他一眼道:“看你这副脓包样儿,还不与我起来?”
柳如飞如奉纶音,一面起立,一面陪笑说道:“倩姊不要生气,芝马虽被逃走,但它的灵根,总在洞内,我们把它挖出吃掉,料来也可以禁受‘子午寒风’,不会被生生冻倒!”
丑妇略一寻思,点头说道:“这倒也是一个补救办法,你适才既已耽误事机,如今便罚你负责进洞,把那芝马灵根,挖来见我!”
柳如飞点头笑道:“小弟愿遵芳命!”
说完,身形一闪,便向那业已火灭烟消的洞口,急急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