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银衫摩勒”韩珏如痴如呆,楞在当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须知,韩珏对于父母的血仇,可以说是自从他晓事以来没有片刻不想报的,仇家的姓名,更是他日夜都想知道的。
“万里追风”江子超在时,每当韩珏问道“父母之仇”,江子超总是婉转的劝慰。
等到“万里追风”江子超惨遇不幸,韩珏只道今后茫茫人海,将无人知道自己的杀父仇人是谁了。
料不到前些日子在“血符门”中,自己亲耳听到血符门主林素心说出自己一向亲如亲父的恩师,也就是“万里追风”江子超。
如今,“桃花毒蛇”也说出当年的一段隐情,竟也说是江子超。
假如当年真是江子超杀死自己的父母!
那么,江子超又为何对自己爱护备至,情逾父子?并且将“中州剑派”的武功倾囊相授,甚至还意将他的爱女相许?
江子超要是真的杀了自己父亲,为何不将自己同时加害斩草除根呢?
天下杀了父母留下儿子等他长大了报仇吗?
不可能!不可能!
“银衫摩勒”韩珏一时拿不定主意,正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真是酸、甜、苦、辣、咸味味俱全。
在韩珏的心里,产生两个极端不同的构想:
第一、自己父母真的死在“万里追风”江子超的手下!
第二、自己父母不是死在“万里追风”江子超的手下。
由于这两个构想,韩珏必然会采取两个完全不同的行动!
是替父母报仇?
还是……
这是多么一桩残酷的事!
天下儿女心!没有不愿为父母雪很报仇的。
常言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韩珏是热血汉子,侠义心肠,岂能对自己父母的血仇不加理会!
要报仇,就要……
韩珏不敢想下去。
“桃花毒蛇”对韩珏冷笑一笑道:“你作难了是吗?”
韩珏头也不抬的道:“我只是在想!”
“桃花毒蛇”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想?哼!想甚么?”
韩珏猛的一顿脚,双目发直道:“不可能?不可能!恩师他老人家的为人,是不会毒死我爹妈的!”
“桃花毒蛇”又不一笑道:“奸近杀,赌近盗!小友!也许你还不了解,凡是牵扯到一个‘情’字好人也罢、歹人也罢,都不免要动杀机,不然,为何人家常说‘色胆包天’哩!”
“银衫摩勒”韩珏疯狂了一般,双手掩起自己的耳朵,暴吼如雷的喝道:“住口!住口!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他吼声之中,一弓蜂腰,人就平地射起五丈有余,也不管“桃花毒蛇”,竟自头前脚后,像一道闪光耀目的银龙,朝乱葬岗下泻去!
东方已露出了鱼肚白。
远村,几声犬吠,一阵鸡啼。
“银衫摩勒”韩珏怀着一颗悲愤至极的心情,到了青萍坡。
青萍坡相距潼关不过是数十里远近,四周都是陡坡,一片荒凉,黄砂白石寸草不生,中间,一个百丈方圆的盆地,盆地形如浮萍,萍色青青,因此,才有“青萍坡”这个地名。
坡的正中,是一个断了香火的“夫子庙”,已成了断墙颓壁残椽碎瓦的废墟。
天色正是拂晓时分。
夫子庙前,已是人头攒动,叽叽咕咕的人声鼎沸。
一位葛衣蒙面人,高踞在庙前一张香案之前,香案上两支儿臂粗的蜡烛,已烧去一半,烛泪淋漓,香炉中九枝上好的檀香,兀自清烟袅袅。
在那葛衣蒙面老人左边,一排站着九位黑衣人,一个个瘦骨磷磷,奇形怪状,右边,五个矮子,穿着五种不同颜色的衣服,格外刺眼。
围着这葛衣蒙面老人的身后,足有二三百人之多,全都是“穷家帮”的子弟。
丐门的门规素来森严,“穷家帮”的香堂,最为肃穆,眼前的情形,完全不同。
最使人惊异的是,那倒廊破败的庙门之前,断墙上靠着一扇破门板,门板上,骇然是一具尸体。
说是尸体,也不过是猜猜而已,因为那尸体已不成人形,像一个肉饼,平贴在板门之上,鲜血淋淋,触目惊心。
“银衫摩勒”韩珏如同流星过渡,落在青萍坡的左角,脚下几点,已到了“夫子庙”前,正是“穷家帮”的香案之前,约莫五丈左右。
他拿眼一扫,心中不由一凉,暗忖:“奇怪,莫师伯为何不见!还有上官才与花明哩!”
心里想着,已拱手抱拳举过顶,朗声道:“中州门下弟子韩珏,叩见前辈!”
此刻,偌大的青萍坡,已是万籁无声,人声沉寂。
葛衣老人因为面蒙一层青纱,看不出他的庐山真面目,是不是“穷家帮”的帮主,韩珏无法分辨,然而他即高踞上座,韩珏也只好把他真当作帮主,以晚辈之礼参见,此乃江湖上的通例。
葛衣老人大剌剌地哼了一声,不疾不徐的道:“韩珏!总算你没有失信,本帮主谅你也不敢依时前来赴约!”
好大的口气,好傲慢的态度。
“穷家帮”因为弟子满天下,也算得武林中一个赫声赫势的帮派,以帮主之尊,却也是一帮之首,有其至尊之处。
然而,“银衫摩勒”韩珏,乃是“中州剑派”的子弟,并不是丐帮下属。
这是“穷家帮”帮主不应慢待理由之一。
其次,韩珏此番赴约,乃是自于穷家帮的邀请,是一客位,现在“穷家帮”帮主的口吻与态度,殊失风范,有亏待客之礼!
因此,“银衫摩勒”韩珏心中微感不悦。
他略一沉吟,双手拱拳之势顿收,扬面朗声道:“不知帮主约区区前来青萍坡有何指教?”
他的称谓已由“前辈”改为“帮主”!
若非念在“穷家帮”是名门正派,又因“风雷酒丐”莫敬宏是恩师生前唯一知己,韩珏不会有这等大的耐性。
葛衣老人冷冷的道:“韩珏!你好狂的态度,好傲的口气!”
说时,他陡然由坐位之上若不经意按下去!
“克察!”
耳听一声脆响,那紫檀木厚足五寸的桌面,竟然掉了两块,力道惊人。
更使人惊奇的是,那掉下的两块桌面,不大不小,完完整整的是两个“手”型,真比利锯精工仔细锯下来的一般。
这是“敲山震虎”展示功力。
“银衫摩勒”韩珏不由盈盈一笑道:“帮主!你的好功力!区区算开了眼界了,日后我传入武林,却是一段佳话,又恐一般庸庸碌碌之辈不相信,这两块檀木只好由我带走,也好做个凭证!”
嘴里说着,右手虚空一抓。
但见远在数丈之外的那两块“掌”形檀木,竟凭空离地而起,如同“磁石引针,琥珀拾芥”直随着他的手式,到他的掌心。
“咦!”
聚蚊成雷,坡上的数百丐帮子弟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叹之声。
韩珏的豪兴不减意犹未足,微笑一笑,又道:“太也笨重,应该削薄些儿,才方便携带!”
说着,又用左手在右掌的木片上抹了几抹。
那坚逾铁石的五寸厚檀木,顿时木屑落下,如同雪花细粉一般,两块“手”形的厚木,立刻变成薄纸似的两片。
韩珏这才折叠了起来,向怀内一塞,仿佛自言自的说道:“对!这样才好带在身上!”
不但数百丐门子弟全都目瞪口呆,连葛衣老人所有的高手,也全都呆若木鸡。
由于葛衣老人青纱蒙面,看不出他的神色来,但韩珏这份“混元一气”内功,谅必他也有些生寒。
只因,以大力手法把厚木削薄,乃是属于外门功夫,在武林中并不稀罕,稍有修为的高手,可以说能够办得到,练得成。
然而要是在“削薄”的力道之中,再能“压硬”那就不简单了,因为“削”与“压”力道完全不同。
韩珏最后将薄木片折叠起来,才是惊人的一手,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本头乃是脆的质料,若非用上极大的内力,将它压缩成有韧性的东西,怎能折叠呢?
因为一众“穷家帮”的子弟被韩珏的手法惊得呆了,当然使一帮之主的葛衣老人大大不悦。
他不作势,突的整个人如腾云驾雾一般,由香案后面上飘,竟在霎眼之际到了香案前面,指着韩珏道:“难怪你狂,却原来真的得了‘神通羽士’李长玄的三招两式!”
韩珏除了对自己启蒙恩师“万里追风”江子超出自内心的尊敬之外,还有对“通神羽士”李长玄,也是衷诚的感戴。
当然,有辱及他所尊敬与感戴的人,岂能忍受,他剑眉微皱,面隐怒容道:“帮主!同是武林一派,希望互相尊重,在下有何不是之处,不妨指教,千祈不要辱及在下恩师,以免有伤两家和气!”
葛衣老人又是阴恻恻的一声冷笑:“哦!嘿嘿!叫一声‘李长玄’就算侮辱了吗?”
韩珏不怒反笑道:“请问,若是有人在贵帮子弟面前,直呼你帮主为‘老化子’!贵帮子弟将何以堪?”
葛衣老人双袖一抖,厉声喝道:“放肆!难怪你嚣张至极,散发武林帖,自称武林第一人。”
韩珏忙道:“帮主约我来此,就是为了这句吗?”
葛衣老人也直爽的道:“不错,本帮主要你来此,就是为了你狂傲无知的一句话,叫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韩珏索性放出豪迈气概道:“在下的的确确的立志做‘武林第一人’,至于所谓武林帖子,却不是在下所为!”
葛衣老人沉声道:“小辈!你前言不对后语,即有胆量承认要做‘武林第一人’,为何又不敢承认散发武林帖子之事?”
韩珏道:“是就是是,非就是非!若果那武林帖子真是在下所发,焉有不承认之理!”
葛衣老人似乎不耐烦起来,叱道:“事到如今,你想赖也不成!”
韩珏抢白一句道:“假若丐帮帮主硬认定武林帖子是在下发的,在下也勿庸辩论!”
葛衣老人紧接着道:“那你是承认了?”
韩珏反问道:“承认了如何?不承认如何?”
葛衣老人一字一字的咬着牙道:“不承认也行!只要你忘记过去,立刻在香案之前歃血盟誓,愿入本帮,老夫自然为你做主!”
韩珏不由暗觉好笑,却道:“要是承认了呢?”
葛衣老人语音低沉,咬牙切齿道:“你若有胆量承认!哼!哼!必须要先斗斗本帮的九大长老,五方护法,再与老夫比划比划!”
韩珏道:“只有这两路好走吗?”
葛衣老人毫无余地的道:“除此之外,你没有第三条折衷的路!”
韩珏不由暗暗扶了扶腰际的兵刃,胸膛一挺,豪气干云的道:“既然如此,在下只有承认了!”
他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无波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顿时震起了一股浪潮。
葛衣老人身子一撤,大出意外。
他身侧的九个怪人与五色衣衫的矮子,也不由一致倒退半步,个个面有怒容。
葛衣老人一愣之后,再度喝道:“姓韩的,你自信能出得了青萍坡?”
韩珏的豪情既起,不可抑止,朗声道:“青萍坡纵然是龙潭虎穴,韩某一言既出如白染皂,断无后悔之理!”
葛衣老人道:“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看清楚没有?”
说时,他陡然仰天发出声鹤唳枭啼的长啸,声动八荒,回音震耳。
韩珏游目四周!
但见青萍坡盆地的四面八方,高坡之上全都布满了人,如同幢幢魔影,层层人潮。
他不由淡淡一笑道:“我道是刀山剑阵,铜墙铁壁,原来是‘人海战术’,不是强龙不过江,韩某既然来了,这些不成材的玩艺却没有放在心上!”
葛衣老人怒吼连连,挥动双手,喝道:“把他立毙当场!”
轰雷也似的一声。
“是!”
左九右五的丐门长老与护法,立刻四散开来,各亮家伙,围成一个大圆圈,将韩珏围在核心。
“银衫摩勒”韩珏不由失笑道:“好大的架式,打算群殴群斗吗?韩某真料不到堂堂正正的穷家帮,竟然毫不守武林的规矩,更不顾江湖的耻笑,想以多胜少,凭血肉来压人!”
葛衣老人暴吼声道:“小娃儿!用不到逞口舌之利,斗你还不会惊动我整个‘穷家帮’!”
韩珏不齿的用手一指周围黑压压的人潮道:“你自己瞧瞧!这是甚么?”
葛衣老人似乎也有些儿难以为情,因为“银衫摩勒”韩珏,真正是不折不扣的独自一人前来赴约,自己这方面惊师动众不说,而且亮出这付“打群架”的态势,实在不成体统。
因此,他巧言辩道:“这是怕你小子脚下抹油,一溜滑跑了!凭老夫这点能耐,只怕你也消受不起!”
葛衣老人说着,已侧滑两步,作势欲发,待机而动,隐在厚厚的青面纱之后,也仿佛看得出他一双充满了凶狠之色的眼神,几乎要穿过面纱透出来。
瞧他的狠毒态度,似乎不将韩珏立毙青萍坡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韩珏看在心内,不由暗暗纳罕,思忖:
——中州剑派或者是“神通羽士”一门,与“穷家帮”从来没有恩怨,这位帮主为何对我视如寇仇,势非得我而甘心呢?
想着,不觉问道:“帮主!在下与贵帮从无恩怨,又少往还,帮主不惜一帮之尊,远从长白大驾亲临,又啸聚合帮之众,其中道理公在,可否明白指教?”
葛衣老人毫不犹疑的道:“废话!此时这些都不是问题!两条路你在选一条吧!”
韩珏心中的怒火已炽,不由沉声道:“帮主!在下一再忍让,不过是看在武林敬老尊贤的份上,不要逼人太甚!”
葛衣老人一抖袖衫也不放松的道:“何止欺你太甚,今天不见真章,恐怕你也过不了这一关!”
葛衫飘飘,脚下已取势踏桩,沉腰晃肩,如同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韩珏眼见这场情势,谅来不是评理由论是非可以弄明白的,势非动武不可。
因此,把心一横,道:“既然帮主有此清兴,在下也只好奉陪!”
葛衣老人道:“如此请!”
三字出口,人如一只苍鹰,忽的扬起一双宽大袖衫,取势欲扑。
韩珏并不紧张,忙的摇手道:“慢来!慢来!”
葛衣老人似乎极不耐烦的道:“婆婆妈妈怎的!”
韩珏慢条斯理的道:“不过在动手请教之前,在下有一点小小的要求,请帮主的明察!”
葛衣老人冷冷一笑道:“是不是要本帮主留你一个全尸?或则是手下留情,放你一马?”
这种口吻尖酸幼稚,实在不像一派宗师的气魄。
韩珏又好气,又好笑,强按怒火道:“动手不让,举手无情,这一点请你放心,‘中州剑派’的门下,‘三神之一’的传人,也不是好惹的,常言道,‘不是强龙不过江’,善者不来,一旦动手过招,还要请你贵帮多保重!”
分明怒至极点,才有这一番有骨头的话。
葛衣老人鼻孔中冷哼道:“好一张利口,既然如此,有何要求,快说!”
韩珏理直气壮的道:“贵帮中‘风雷酒丐’莫老前辈,乃是先师生前至交好友,此次也会与在下同来青萍坡,动手之前,可否前来一会!”
因为韩珏在潼关乱葬岗与“风雷酒丐”等三人分手,意料他们必已先到青萍坡,以“风雷酒丐”在丐帮中的班辈,武功修为,都是一等一的人物,为何自韩珏现身至今,竟未见“风雷酒丐”莫敬宏露面呢?
而且,韩珏已从“瞽目阎罗”上官才师徒口中略知“穷家帮”中令人狐疑的变化,假若真如上官才言,丐帮一夜之间“帮主”“长老”“护法”全都不明不白又不声不息的换了新人,那么,事情就不简单。
眼前这位帮主究竟是不是丐帮的人,也大有问题,值得推敲。
他料想,见了“风雷酒丐”莫敬宏,纵然没有个明确的答案,也必然有些儿端倪。
因此,他在动手之前,才有这一问题的提出。
葛衣老人闻言,略一迟疑,终于道:“莫敬宏乃是本帮逆徒,既然你与他串通,不妨令他一见,也免得你死不瞑目!”
说完,向那五个矮小的人道:“押叛帮逆徒莫敬宏出来!”
五个矮小怪人暴雷般应了声:“遵命!”
五条影子齐射,一起穿入那座破庙之内,片刻搀着两个血肉模糊的人来。
被二人搀着在前的,虽然垂头丧神,通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尚可以看出,不是“风雷酒丐”莫敬宏还有何人。
随在莫敬宏身后的,已奄奄一息,被两个矮子拖着的,正是“瞽目阎罗”上官才。
韩珏一见,不由打了个寒噤。
因为“风雷酒丐”莫敬宏,乃是“穷家帮”中三十七代弟子,地位崇高,虽然没有担任帮中执事,可越显出他在帮中的超然地位。
任何帮派惩罚本帮弟子,除了必须“示众”之外,都是秘密进行。
因为江湖帮派,武林规矩,究竟不是国法规律,怎能公然行使。
还有,帮会门派各有不同的忌禁,也尽量的避免别帮他派的参入。
如今,“穷家帮”竟然如此不顾江湖惯例,大出韩珏的意外,这等残酷的手段,也使韩珏感到其中定然有非凡的隐情。
此刻,葛衣老人已开口道:“姓韩的!这就是莫敬宏,还有上官才!喏!那木板门上的小贼,就是花明!你要见的人都在这儿!你还有甚么要求没有!”
韩珏早已血脉贲张,气得混身发抖,闻言不由怒叱一声:“他们犯了你们哪条帮规!竟然这等毒辣!”
葛衣老人也怒喝道:“小娃儿!你管得到吗?”
韩珏此刻已愤怒至极,毫无顾忌的喝道:“天下人管天下事!少侠今天既然来了,管得到要管,管不到也要管!”
葛衣老人仰天怒笑道:“韩珏!你好大的口气!”
韩珏压制已久的怒火已自燃烧,沉声喝道:“穷家帮数百年来一脉相传,不失为名门正派,韩某素极尊重,一路之上风风雨雨闻人烦言,尚不敢尽信,如今亲眼目睹,果然大违常理,不能不使韩某对贵帮要重新估价!”
葛衣老人也是怒极喝道:“这是穷家帮的家务!论不到你后生小辈劳神!”
韩珏大喝道:“韩某既是武林一份子,定要主持正义!你若真是一代宗师丐帮帮主,何不现一现庐山真面,蒙头盖脸,似非丈夫本色!”
这几句话把葛衣老人气得哇哇吼怒咬牙吱吱有声,蹬脚拍手,暴跳如雷道:“不给一点颜色看,你也不知道本帮主的厉害,八方长老!把这狂徒拿下!”
喝声甫落,他左侧九个瘦骨磷磷的怪人中的八个,暴雷也似的应了一声,同时飘身欺进,同时将“银衫摩勒”韩珏围在核心。
“银衫摩勒”韩珏见状,仅仅淡淡一笑,神情轻松的显得十分悠闲,摇摇手道:“慢来!慢来!”
葛衣老者沉声道:“怎么!姓韩的,你认输?”
韩珏星目电转,一扫围在四周的八个瘦削怪人与那五个矮子的汉子,朗声道:“在下久闻‘穷家帮’老帮主‘金眼神拐’的大名,素知‘穷家帮’名满天下,今天所以敢单人独骑前来赴约,原只想长长见识,开开眼界,可是……哈哈哈哈!”
这声朗笑,韩珏是存心显示功力。
因此,震得群山响应,历久不绝,围绕在他四周的十三个怪人,身不由己的脚下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