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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四面楚歌

郁芳年见紫衣儒生竟是女扮男装,不由粉面铁青,咬着银牙道:“原来是个臭丫头,难怪要找我大师兄!”

那易钗而弁的紫衣儒生,腮如流丹,羞得不敢仰视,一顿脚向“银衫摩勒”韩珏叫道:“我在天柱山等你!来是君子,不来……哼!”

他冷哼声中一仰螓首,平地上射三丈,单脚在牌楼上一点,借力射出七丈左右,转眼已只有一点紫影,疾驰而去。

由那一只“青鸟”也随着主人凌空射起,尾随不舍。

郁芳年气的粉面铁青,纤足连蹬道:“小蹄子欺人太甚!”

她作势欲起,就待追上。

江上青红衫影动,快如闪电,急忙拦上前去,仍旧作男儿态道:“郁姑娘!不必追她!”

经过“乔装易容”的真“血公子”令狐雷也前飘二丈,插口道:“神剑先生公孙岩为六大门派之首,威镇武林……”

郁芳年气得仰天一啸,娇喘着道:“哪怕是十殿阎罗四海龙王,我郁芳年也要斗她一斗!”

“风雷酒丐”莫敬宏也劝道:“依老花子看,来人并无恶意,郁姑娘又何必气坏了身子。”

郁芳年的怒气一时哪能平下去。

韩珏苦笑道:“七师妹!天柱山搬不了家,月白风清谷也改不了样,倒是眼前江家庄必然有一番热闹,斗那紫衣娃儿的事,却不急在一时!”

江上青不住的点头道:“韩兄说的不错,江家庄难以安静了!”

郁芳年盛怒之下,尚未领会“江家庄难以安静”的原因,蛾眉一皱,不解的道:“你们是说那骚蹄子还会回头来找岔?”

韩珏忙道:“七妹为何聪明一时糊涂一时,试想,廿年隐居不出的‘神剑先生’会接到‘武林贴’,谁保险其他门派接不到!”

“风雪酒丐”莫敬宏仰脖子喝了口酒,啜唇有声道:“一点也不错,现在先要弄清楚,冒名传帖子之人,居心何在!”

韩珏沉想片刻才道:“还用说吗,除了血符门还有谁?”

江上青一抖衣衫袖愤愤的道:“看来血符门是打算激起江湖上一次空前杀劫,使中州剑派成为众矢之的,造成四面楚歌的局面!”

郁芳年冷冷的道:“正合我意,我正想斗斗当今武林,看看有什么三头六臂的英雄,顶天立地的豪杰。”

韩珏心知在郁芳年气愤之时,一时不便阻拦她的话,只好婉转的道:“七师妹的话不错,但是,我们也不能让别人冒名投帖,还是先把这件事弄明白要紧!”

久未发话的万人豪眼见众人意见纷纭莫衷一是,打着圆场道:“我们尽在庄外则甚?不如回庄从长计议!”

众人闻言,这才齐声道:“万兄说得对!”

说着,一行众侠向庄内走去。

想不到走在前面的韩珏才进大厅,老管家江孝已等立在大厅前,躬身道:“韩相公!你们没碰见一位红胡子老者吗?”

韩珏一声,不由一愣,忙道:“老管家!你是说……”

江孝“咳”了一声,由怀内取出一块乌黑发亮的铁片,跨上一步道:“刚才有一红胡子老者,送来这铁片,要我当面送交给相公!”

“哦!……”

韩珏的“哦”字才出口,紧跟在他身后的“风雪酒丐”莫敬宏不知怎的,突然“咕通”一声,双膝落地,直挺挺地跪于当场,垂目顶礼,口中朗声道:“穷家帮门下,三十五代弟子莫敬宏参见帮主!”

“血公子”令狐雷也是面露惊疑之色,肃然道:“穷家帮的‘铁板令’!”

他们这么一来,却把个老管家江孝给弄糊涂了,愣愣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穷家帮”在武林之中的乃是独树一帜的江湖帮会,随着帮主的作为正正邪邪,既不列身八大门派之中,也不在“三神”“三血”之列。

现住的“穷家帮”主,已掌帮四十年左右,算得上武林中的响当当的人物,因为他生就一双金黄圆眼,擅使一枝镔铁拐,搏得个“金眼神拐”的美号,真名实姓反而没人知道。

不过,“金眼神拐”在莽莽武林之中,从不掺入任何恩怨,因此,四十年来,“穷家帮”安然无事。

就拿“风雪酒丐”莫敬宏来说,平生游戏人间,与武林中人酬应,也不过是三杯老酒,一夕畅谈,从不沾惹武林风云江湖恩怨。

因此之故“穷家帮”的总坛从关内远到长白山的“不老峰”,几乎与中原武林断了音讯。

如今,“铁板令”突然出现,可以算得是江湖上一件大事。

尤其令人吃惊的是,江孝说,有一位“红胡子老者”才出去未久。

试想,韩珏等皆是当代的少年英侠,武功都已有想象不到的火候,耳目之聪千百倍与常人,竟没发现“红胡子老者”来去的蛛丝马迹,来人的功力可见不一般。

令狐雷眼见“风雪酒丐”莫敬宏长跪不起,忙说:“韩兄!且先收起‘铁板令’再说吧!”

韩珏这时也才觉得应该先收起帮门令符,一面接过铁板,一面问道:“老管家,那红胡子老者留下什么话没有?”

江孝嗫嚅的道:“他说,明天三更天,请韩相公一人赶到潼关青萍坡!”

郁芳年一肚的闷气正在无处发泄,插口道:“潼关青萍坡也不是刀山油锅,大师兄不去,我去!”

这时,“风雪酒丐”莫敬宏已不再顶礼,起身道:“郁姑娘,老花子并不是拦你的清兴,敝帮帮主远离中原,就是为了避开武林恩怨,如今突然要复归中原,其中大有文章,老花子愿陪韩相公走一趟潼关。”

韩珏颔首道:“莫老前辈说得对!小兄先走一趟青萍坡,看看‘金眼神拐’老前辈的来意再做打算!”

“风雪酒丐”莫敬宏生恐郁芳年执意要去,不等她开口,抢着道:“对!事不宜迟!这就走!”

韩珏当然知道莫敬宏的心意,含笑向众人一拱手道:“庄内之事请万师弟照应!”

他的话落身动,与“风雷酒丐”莫敬宏双双腾身而起,迳向庄外扑去。

此时,日近黄昏。

郁芳年目送韩珏、莫敬宏远去,呶起小嘴,气鼓鼓的道:“好象我郁芳年是浓泡,处处都不让我出头……我……”

她的一言未了。

“血公子”令狐雷假扮的“卜二臣”突然脸露惊惶之色,低喊了一声:“不好!”

不知甚么岔事,竟使他不等话完,肩头幌处,脚下已滑出丈余,由大厅的后侧门一溜烟似的窜去。

也不过相差一瞬眼的功夫。

院子内“嗖!”的一声,一片红云似的飘下个通身红装的白发姥姥来。

江上青扮成的“令狐雷”也不由霍然一惊。

她虽从来没有见过“血河王母”的面,但从“令狐雷”的口里,却也听说过,“血河王母”的穿着打扮举止神态,再加上来人飘落之际的寸草不惊,破空无声这份轻功,也可以猜得出八成以上。

果然,来的正是“血符血妇血头陀”中的“血妇”令狐婆婆!

“血河王母”现身当院,尖声发话:“韩珏!好小子!敢骗姑奶奶!”

郁芳年早已出了大厅,迎上前去道:“令狐婆婆……”

“血河王母”若无其事,一双电芒也似的眼神,却落在一袭红衫的江上青身上,戟指着道:“小子何人?”

江上青一时答不上话来,不答反问道:“前辈想是威慑武林的‘血河王母’令狐婆婆!”

“血河王母”的神色一沉,道:“废话!既然拍我的马屁说我威震武林,为何又问我是不是‘血河王母’,难道你不是武林中人吗?”

江上青由于自己冒充“血公子”,如今遇上“血妇”的正主,实在感到尴尬,如今被“血河王母”这么一逼,越发的脸上挂不下去,嗫嚅的道:“前辈!话不是这么说法!”

“血河王母”一扬三角眉,紧逼着道:“要怎么说法!”

江上青只好搭讪着道:“因为晚辈出道甚晚,所以……”

“出道晚?”

“血河王母”性如烈火,哪能等江上青的话说完,早已尖声尖气的拦住她的话头,十分不悦的道:“出道晚也不能冒充本门的字号,擅穿本门的红衫!”

郁芳年先前答话,“血河王母”没加理会,也觉得不是味道,此刻不由没有好气的插口道:“奇怪,难道只有‘血妇’门才能穿红衣服!”

“血河王母”依然眼角也不睬郁芳年,只向江上青招招手道:“小娃儿!出来,让我试试你配不配穿本门的红衫!”

“血河王母”生性急躁,原本暴虐不羁,可是,自从江上青用“血公子”令狐雷的名号修桥补路赈贫济弱广做善事,获得万家生佛称誉,千万黎庶一致感戴之后,她的性情也有了极大的转变。

因此,才对当面的江上青没有立刻出手,此事若发生在令狐雷的声名狼藉之时,恐怕她不但早已出手,而且必然心狠手辣,施出毒招。

万人豪眼见江上青见了“血河王母”竟是这般神态,不由大惊奇。

因为他并不知道现在的“血公子”是江上青改扮的,竟然跨上一步,意外的对江上青道:“阁下不是‘血公子’令狐雷吗?”

此刻的江上青或是左右为难,认又不是,不认又是,只好冲着“血河王母”道:“前辈既肯赐教,乃是在下的光荣,请!”

她的“请”字初发,人已一溜红烟也似的穿过院落向庄外飞去。

“血河王母”冷冷一哼道:“小娃儿!花样不少!充起老身的孙子来了!”

未见她幌肩移步,人也地腾身而起,半空中一式“落日残霞”,转瞬也向庄外飘去,身形之快,快得肉眼难分。

“姜是老的辣”,一分火候,一分功夫,“血河王母”这种起势的身法,和江上青比较,又高了一层。

郁芳年看在眼内,心里明白。

其实万人豪又何尝看不出呢!

因此,两人彼此会意,眼色略施之下,双双也同时展开轻功,尾追而出。

大厅上只剩下一个老态龙钟的老管家江孝,他不懂武功,更摸不到其中的奥密,竟只楞楞的摇摇头。

却说郁芳年与万人豪二人追出庄外,竟然不见了江上青与“血河王母”的影子,怎不令人吃惊呢?

郁芳年自从经过“瘦观音”的调教,已非吴下阿豪,自然是江湖一流的高手,算得上顶尖的人物。

而万人豪与“风雷酒丐”莫敬宏切磋磨砺了三年,功力纵然比不上郁芳年的“出自名门”,但也勉强称得上一等一武家。

为何仅仅是分秒之差,会把两个人给追丢了呢,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两人同样的感到惊奇,相互未发一言,不约而同的窜身向牌楼顶端扑去。

牌楼高有二丈,当然可以省察四周。

郁芳年立身牌楼顶端游目四望。

此时,一轮红日奄奄西山,满天彩霞,数点归鸦。

夜幕未垂,视线辽阔。

可是,左右前后,哪有半点人影。

万人豪焦急的道:“郁师妹!血河王母他们上了天了吗?还是下了地?”

郁芳年摇头道:“我不信我们这等不大济事!”

“是呀!只不过转眼功夫……”

他的话还没落音。

郁芳年已指着左方极远之处,欣喜的道:“二师兄!你看!”

远在五十丈之处,有两点淡黄的影子,箭一般疾射而来。

万人豪心忖:“这是向本庄来的,不是向外去的,而且是淡黄的衣衫,不是血红的。”

心里想着,嘴里可没敢表示。

一则,万人豪自念功力不及郁芳年,生恐自己的目力不济,二则觉得在满天彩霞之下,衣着颜色混淆难办。

可是,郁芳年这时已发出惊奇的呼声:“咦!”

原来那两点黄影渐来渐近。

哪里是“血河王母”与江上青,分明是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怪老头儿。

好快的脚程,好俊的轻功。

两个老头儿转眼已到了牌楼之前五七丈之处,似乎也发现了牌楼上的郁芳年与万人豪,因此双双收功,缓步向牌楼走来。

这两个怪老头儿,说怪也可真怪,怪的令人一见心里要笑出来。

走在左边的:

身材其高无比,瘦得是皮包骨,连骨节也看得清清楚楚,一张孩儿脸,偏又是儿腮的白络腮胡子,赤红脸,五官奇小,通身淡黄直裰,淡黄薄底靴,左手执着柄破蒲扇,若有若无的似摇不摇。

走在右边的:

矮仅不过二尺二五,其胖如猪,简直像个大鸭蛋,尖头光顶,也是一张孩儿脸,翘着两撮山羊胡子,右手拿着根旱烟袋杆,乌漆发亮的比他的人还长,足有三尺六七,穿的也是黄中透褐的直裰,一扭一歪的令人发笑。

但听那瘦高老头道:“兄弟!看来并不见得不高明,安了卡子设了明桩!”

右边的矮胖怪人道:“管他的,既然飞帖传讯,只怪他自己惹火上身!”

在这一问一答之间,两人已到了牌楼之前二丈左右。

郁芳年低声向万人豪道:“掌门师兄!听见吗?又是武林帖子的受主儿来了!”

万人豪也压低嗓门道:“这对活宝是谁,从来没听说过!”

郁芳年先是受“紫衣儒生”的轻蔑,又受“血河王母的”冷落,一肚皮的闷气,哪有好话,只道:“管他的!兵来将挡!”

说着,由牌楼顶端飘身而下,拦着两个怪老头的去路,娇叱道:“二位何往?”

谁知,那两个怪老头脚下固然不停,而且连头也不抬,依然故我的向前走来,只到离郁芳年丈余之外,瘦高个的左手微抬,手中的破蒲扇有意无意的对着郁芳年似乎摆了一摆。

他这一摆不打紧。

郁芳年不由大吃一惊,忙不迭凝神沉劲聚集全力。

原来怪老头这不轻意的一摆,竟是贯上了功力的,郁芳年只觉着一股无形的力道,贴身压了过来,不但力道奇大,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寒之气,夹在力道之中吹得通身如在冰窖之中,异常难耐。

郁芳年固然是悚然一惊,那瘦高老儿见郁芳年纹风未动,桩势不移,也是大感意外,脚下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右手揉揉细成一条线的眼睛道:“老二!有些名堂!”

矮胖老儿的圆眼滴溜溜乱转,不以为然的道:“老大!别看走了眼,黄毛丫头,是不是玩了花腔!”

他说着并不看郁芳年,反而把右手的旱烟竿儿塞到嘴里吸得呼噜噜响,可是,那双怪眼盯在郁芳年的身上丝毫也没放松。

郁芳年幼随江大侠寻艺,从未走出江家庄,对江湖上一切内幕,可以说一无所知,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万人豪虽然出道不久,但由于同“风雷酒丐”莫敬宏相处三年,除了研究功夫之外,大半在空闲之时谈些江湖上的掌故,武林轶事,因此对江湖武林一些闲事趣闻,所知甚多,便也看得出矮胖老头儿眼神有异,而且更看得出他那根长旱烟杆儿有点儿花样,值得注意。

因此,他提醒郁芳年道:“郁师妹,小心他的烟杆儿!”

谁知道,那矮胖老头儿,连吸几口,喷出了一阵浓烟,龇牙咧嘴的怪笑道:“噢!你看看有没有花样!”

语出,手中的旱烟杆儿已微微扬起,说也不信,那乌黑的旱烟杆的铜窝儿,这时已赤红如火炭一般,经这老头儿顺手一扬,“吃!”一声脆响之下,有一股灸人肌肤的热风,直向万人豪扑去!

万人豪只顾向郁芳年示警,万没想到对方会对自己下手,可以说是完全未加提防,等到他感觉劲风挟着热浪袭来,欲防已是不及,急切间抱元守一,一只单掌护住子午,斜地里跃出三丈!

“想跑!”

矮胖老儿一声怪吼,得理不让人,脚下前滑七尺,扬起旱烟管,“呼”的一声,认准万人豪落脚之处刷到!

这一刷的力道,比先前顺手一扬,力道不知大出多少。

万人豪又在尚未站稳脚步之际,要还手也来不及。

“哇!”

一身厉吼,红光疾射,腥飞冲鼻。

万人豪着着实实的硬挨了矮胖老头的一招,喉头发甜,喷出一口鲜血,人也摇摇欲倒,受伤不轻。

郁芳年花容失色,一跃而前,扶着万人豪关心的道:“掌门师兄!怎么样?”

万人豪口角流血,喘息着道:“不碍得事!郁师妹,小心,他是河套的‘冷热双无常’!”

“冷热双无常”乃是亲胞兄弟,复姓东门,瘦高的乃是老大,人称“枯竹无常”东门寒,一柄蒲扇横行大河南北。

矮胖的是二弟,江湖人称“混天球”东门暑,七十二招“火雷烟杆”,也是武林道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魔头。

“冷热双无常”隐居河套,虽与洛阳江家庄相去不远,但由于正邪不同道,黑白不相关,从来没有往还。

而且,双无常已有十五六年从未在武林露面,今天突然双双连袂而至,除了接到了“武林帖”之外,绝没有任何理由。

因此,郁芳年放开了万人豪,强自压着满空怒火,朗声道:“二位前辈是否是河套的阴阳双杰东门兄弟?”

矮胖老头儿阴兮兮的似笑非笑,不管郁芳年的话,却冲着高瘦老头怪声怪气的叫道:“老大!这丫头算是有见识!”

郁芳年的三分怒气已加到了五分,娇叱道:“二位前辈不必卖关子了,今天驾临江家庄,必定有所见教!”

东门寒尖着嗓门,嘶哑的发出桀桀怪笑,半晌才道:“咱们老二在称赞你呀!丫头!老夫正是‘阴阳双无常’,你也不必抬举我们,称甚么‘阴阳双杰’!”

矮胖的东门暑也是一阵怪笑,沉着嗓音道:“冲着你这‘双杰’二字,老夫就能先让你十招八招!”

东门寒又仰天一笑道:“嘿嘿!老夫兄弟还给你一条活路,只要你一个叫‘韩珏’的小辈出头,对你这丫头,也可以饶你一死!”

郁芳年的怒气已增加了七分,但犹未发作。

她所以一时不愿意发作,并不是对“阴阳双无常”有甚么怯意,而是心念江上青跟随“血河王母”去后,不知结果如何;二则,万人豪身受内伤,人豪乃是“中州剑派”的掌门人,也是江家庄目前的主人。

韩珏虽是“中州剑派”的首徒,但又有“通神羽士”李长玄的门派要继承。

郁芳年自己呢?慢说“女生外向”不能继承“中州剑派”,而且有“神铃长拂震西天”的一派要绵延。

江上青,乃是女儿之身,照理,“中州剑派”的掌门,不能由女性担当。

有了这些原因,万人豪的伤势,也成了郁芳年精神上绝大的负担,也正是她强抑满腔怒火,迟迟隐忍不发的最大因素。

“冷热双无常”不由相顾一笑。

他们笑意是那样傲慢,是那么得意,分明没把郁芳年放在心上。

郁芳年不由暗呼一声:“老贼!姑娘等一下要你们利害!”

她眉头一皱,回顾了万人豪一眼,但见万人豪正倚在墙角闭目垂睛,眼观鼻,鼻观心,一意一心在运功调息,暗自疗伤。

而“混天球”东门暑早又嘻嘻的笑道:“小丫头!我哥哥问你话,你是没听见!”

郁芳年心里虽在生气,却未显露出来,眼珠转处计上心头,她不疾不徐的道:“二位要找韩珏,他不在庄内!”

东方寒沙哑的笑道:“不在庄内!那他在哪里?”

郁芳年顺手一指约有百十丈之外的一片芦苇深处,扬声道:“在那芦花沟练功!”

“哈哈!嘿嘿!”

“冷热双无常”异口同声而笑!狂态不可一世。

郁芳年怒火又加了一成,兀自道:“二位为何发笑?”

“枯竹无常”东门寒阴恻恻的道:“临阵磨枪还来得及吗?丫头!带路!”

左一个“丫头”,右一个“丫头”,就是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气,何况一向心高气傲的郁芳年。

她忍住十分怒火,也不再多话,口中哼着道:“二位随我来!”

“来”字音发,人已穿起三丈,像一只展翅青隼,向芦花沟飞泻而去。

“冷热双无常”东门兄弟相互一笑,调侃的道:“这丫头好一个杨柳腰!”

这两个老魔头口中轻薄,脚下却半点不慢,反而有心炫耀深厚的功力,双双展出一式“万里追踪”身法,跟尾急射,追着郁芳年,也向芦花丛中射去。

一青,二黄,三道飞矢流星的光芒,如同彩虹曳空,迎着落霞的余晖,煞是好看,也煞是快极。

相距不过百丈左右,未及半盏热茶时分,三人已先后沉势卸力,落在芦花深处一片黄草坪上。

“冷热双无常”游目四顾,除了郁芳年蛾眉含怒,杏目圆睁的迎风而立之外,并无半点人影,不由齐声道:“韩珏现在何处?”

“哈!哈哈!哈哈哈!”

郁芳年仰天长笑,声震芦花坡,晚风扬起无数回声,宛如彩凤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