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紫君闻言,妙目双睁,全身一颤。
司马彦讶然问道:“君妹,是不是认为我所说不对?”
艾紫君虽然变色,但只一瞬之间,便恢复了满面湛湛神光,娇笑说道:“彦哥哥具至性,富真情,迥异世间一般见色忘义的薄幸男子,说得怎会有错?小妹对你,委实发自衷诚的万分钦佩!”
司马彦失笑说道:“君妹怎么捧起我来,我们且去饮酒赏月,别让你冰姊等得太久。”
艾紫君嫣然笑道:“冰姊在茅屋前面的花日之中,彦哥哥先去,我还要到屋内取些东西。”
司马彦听艾紫君这样说法,独自走向花圃。
聂小冰右手拈了一块鹿脯,左手持杯,正自抬头望月,忽见司马彦一人走来,秀目徽扬,含笑问道:“彦哥哥,你怎么一人前来?君妹妹呢?”
司马彦笑道:“君妹还要进去取点东西,我腹中业已饿极,遂先来吃喝一些,解解馋……”
聂小冰不等他话完,便指着石桌上的几样精美腊味野蔬,含笑说道:“彦哥哥,你既然饿了,便请随意食用,这酒味极佳,莱也不错,鹿脯、獐腿、新笋、松花、只可惜没有鱼与熊掌而已!”
司马彦道:“熊掌与鱼,不可兼得……”
话犹未了,聂小冰得意地,娇笑说道:“彦哥哥,我想设法使你兼得鱼与熊掌如何?”
司马彦失笑说道:“冰妹又不是神仙,纵或能自湖内取鱼,但仓卒之间,何来熊掌?”
聂小冰秋波一转,微笑说道:“我所说的鱼与熊掌,只是一种比喻,‘无为仙子’欧阳絮已归天上,‘翠眉妖女’姬绿绮淫贱无耻不值一提,在武林女儿之中,无论人品、武功,大概‘玉琢嫦娥’聂小冰,与‘东海龙女,艾紫君,均可称得上是鱼与熊掌!”
司马彦此时方略为听出端倪,蹙眉目注聂小冰问道:“冰妹,你话中有话?”
聂小冰点头笑道:“我要与君妹,姊妹同心,共侍君子。”
司马彦俊脸通红,苦笑说道:“冰妹,你千万不要胡闹。”
聂小冰笑吟吟地说道:“这怎么会是胡闹?我已经把愿效‘娥皇女英’之意,告知君妹,她的反应并不坏呢!”
司马彦闻言,惊得“哎呀”一声,皱眉叫道:“要坏!要坏!”
聂小冰徽嗔说道:“彦哥哥,你怎么了?我告诉你君妹妹的反应不坏,你为何却说要坏?”
司马彦双眉紧蹙,摇头说道:“君妹方才对我说了几句话儿,如今我才知道她是取瑟而歌,别有用意。”
聂小冰问道:“她向你说了些什么话儿?”
司马彦苦笑说道:“她说,倘若欧阳姊姊不死,与冰姊、娥皇女英侍一夫,岂非传羡江湖的百世佳话?”
聂小冰点头笑道:“君妹确是取瑟而歌,在试探你的口气!’司马彦满面愁容,连连扼腕说道:“我如今方始明白,当时却那里知道有此奥妙?”
聂小冰听出不妙,急急问道:“彦哥哥,你是怎样答话?”
司马彦蹙眉说道:”我说夫妻之情,贵在专一,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聂小冰话未听完,便狠狠蹬了司马彦一眼,蛮靴顿处,电疾飘身,向茅屋之中驰去。
司马彦也知自己言语有失,可能出事,遂随在聂小冰之后赶到茅屋。
聂小冰人尚来到屋前,便提气高呼,连唤“君妹”!但茅屋之中,那有回音?多半是龙女已归东海去,空留惆怅在嘉辰!聂小冰推门进屋,屋内寂然,只在书桌上留着一张墨迹未干的薛祷笺纸。
笺上,一首七律,字学怀素草书,写的是:“何人不欲鱼兼掌?独有斯人心意专!月殿嫦娥情太美,海宫龙女梦如烟!消魂莫忆三来事,壮志当除八霸天,此去仍尊兰谱心,重逢请俟镜台圆!”
这首诗儿的含意,极为明显,是劝慰司马彦莫对“无为仙子”欧阳絮的销魂之约,及三来“天姥山”之事惆怅,应该好振雄心壮志,歼除即将崛起江湖的邪恶渊蔹“八霸天”,至于“东海龙女”艾紫君本人,则仍尊兰谱深盟,视聂小冰为姊,司马彦为兄,但彼此重逢之日,却需等待司马彦与聂小冰鸳梦相圆,镜台春满以后。
聂小冰与艾紫君极为投缘,见笺之下,知道业已无法追寻,不禁一阵伤心,扑簌簌地,落下了两行珠泪。
司马彦则心中一片说不出来的惆怅,口中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话儿,向聂小冰劝慰才好。
聂小冰流了半天眼泪,见司马彦只是茫然痴立,一话不发,不由嗔声问道:“彦哥哥,你认为君妹妹什么地方不好?”
司马彦苦笑答道:“她怎会不好?性情好,武功好,学识好,容貌也好,简直找不出任何地方不好。”
聂小冰凄然泣道:“彦哥哥,你既然知道君妹妹是这样好的一位妹子,为什么还要把她气跑?”
司马彦叹息一声说道:“冰妹,你怎么怪起我来?我何曾使君妹生气?”
聂小冰柳眉双挑,指着手中诗笺,怒声叫道:”彦哥哥,你难道不曾看见?这‘月殿嫦娥情太美,海宫龙女梦如烟,两句诗儿,不是表示君妹业已对我所提的‘娥皇女英’之事同意,面被你所说的夫妻之情,贵在专一,鱼与熊掌,不可兼之语,使她缔梦成烟,气跑了吗?”
司马彦摇头说道:“冰妹,你们在茅量中商量之事,我在欧阳姊姊坟前,怎会知晓?更那里猜得出君妹对我所说之话,竟取瑟而歌,另含深意!”聂小冰见司马彦俊目之中,也自泪光傲闪,遂不忍再对他责怪,幽幽叹说道:“彦哥哥说得也对,你不知情,怎么怪你?你若先知道我向君妹所提的事儿,就不会那样答覆她了?”
司马彦摇头一叹,举袖拭去目中泪光,缓缓说道:“冰妹,你又弄错了,我若先知此事,所答覆君妹的话儿,也不会有丝毫变动!”
聂小冰听得大出意外,瞪着一双泪水汪汪的妙目,向司马彦愕然凝视。
司马彦拉着她的手儿,低低说道:“冰妹,司马彦不是好色之徒,我不赞成一夫多妻之事,倘若‘无为仙子’欧阳絮姊姊未死,我虽然与你极为爱好,也只能和你保持一种宛若同胞的兄妹关系,正和如今我对于君妹妹采取的态度,完全一样!”聂小冰本想说服司马彦,使他改变态度,然后再设法找艾紫君,挽回此事,但如今却觉得对于司马彦的堂堂正正之论,无法相驳。
故而司马彦侃侃话完,聂小冰却默然无语。
司马彦见聂小冰这种神情,竟又有所误会,含笑向她问道:”冰妹,莫非你因我对‘无为仙子’欧阳絮,比对你更为尊重,有些不高兴吗?”
这两句话儿,忽又触动聂小冰的灵机,摇头娇笑道:“彦哥哥,交情有先后不同,何况欧阳姊姊与你之间的情谊,太以不同凡俗,故而慢说她已归天上,即令在人寰,我也会对她恭恭敬歌,尊为长姊。”
司马彦慰然笑道:“冰妹,你真不愧是胸襟洒脱的绝代侠女,这种想法,完全合于正理。”
聂小冰嫣然笑道:“彦哥哥,我们来说句笑话,我想与君妹效法‘娥皇女英’故事,姊妹同侍一夫,你认为欠妥不允,但若欧阳姊姊有遗命,要君妹代她嫁你,以实现这桩人间天上的奇妙姻缘,你大概便无法拒绝了吧!”
司马彦俊脸通红地摇头说道:“冰妹想得离了谱了!”
聂小冰娇笑说道:“我只是一种假设,倘若如此,彦哥哥是否尊重欧阳姊姊遗命?”
司马彦被逼无奈,只好苦笑说道:“倘若真是如此,我可能会考虑考虑。” 聂小冰秀眉双轩,含笑说道:“彦哥哥,你输了口了,我告诉你一句老实话儿,‘无为仙子’欧阳絮姊姊,确有遗命,要君妹代她嫁你。”
司马彦皱眉说道:“冰妹,你怎么随口胡扯?”
聂小冰扬眉嗔道:“谁在胡扯?彦哥哥,如今我要你答覆几个问题。”
司马彦见聂小冰竟欲与自己变脸,只得摇头苦笑悦,道:“冰妹有甚问题,尽管请问。”
聂小冰寒着脸说道:“彦哥哥,我问你,欧阳姊姊既然邀你作那场天上人间,蚀骨消魂的死后之晤,井留给你那封缠绵悼侧,回肠荡气的数千言遗书,是否认为你这‘离垢书生’司马彦,是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以寄托终身的侠男子?”
司马彦脸上讪讪,不得不答地点头答道:“欧阳仙子既然对我约会留书,可能她含有冰妹所说这种想法。” 聂小冰点头说道:“好,第一个假设既已成立,我们便来研究第二个假设。”
司马彦皱眉同道:“冰妹,你那里来的这多假设?”
聂小冰扬眉冷笑说道:“欧阳姊姊骨埋土中,魂归天上,我们要想知道她的遗言,除了这样层层地假设上去,求得解答以外,难道还有话儿当面去问她?是你能下操黄泉,还是我能上穷碧落?”
司马彦简直被她顶得无法还口,只好苦笑说道:“我们又不是‘临邛道士鸿都客’,怎能‘上穷碧落下黄泉’?冰妹且说你第二个假设便了。”
聂小冰脸色略为和缓地,慢慢说道:“彦哥哥,你回答我,一个人在垂死之前,将对他最心爱的东西,怎样处理?”
司马彦想了一想答道:“不是遗留给他最密切的人,便是送给他最要好的朋友。”
聂小冰点头笑道:“彦哥哥的这项答覆,绝对正确,我认为‘无为仙子’欧阳姊姊最痛恨的东西,不是致她死的‘冬心九毒草’,而是使她心碎的马空群和姬绿绮!最心爱的东西,不是武林秘芨‘无为真经’,面是你这‘离垢书生’司马彦!”
司马彦听得心中凄侧,默然无话。
聂小冰继续说道:“故面欧阳姊姊在长梦初回,即将永归天上之际,必然会把你安排得极为妥善。”
司马彦道:“欧阳仙子的临终遗言,不是已由君妹告我们了吗?”
聂小冰微摇螓首,叹息一声说道:“彦哥哥,你不会是聪明面孔笨肚肠吧?怎么有时会极为懵懂!君妹所告之语,与欧阳姊姊遣言,有了出入。”
司马彦奇道:“冰妹怎知有了出入?”
聂小冰娇笑说道:“欧阳姊姊既要找人代她与你续成这段无垢情缘,则这位人选,必需是位具有绝代容光,绝世才华,绝顶身手的红粉少女!”
司马彦点头笑道:“冰妹恰好具有这些条件。”
聂小冰摇手说道:“不仅是我,‘九幽冥后’司徒潞,‘东海龙女’艾紫君,及‘翠眉妖女’姬绿绮,全都具有我适才所说的绝代容光,艳世才华,既绝顶身手!” 司马彦蹙眉说道:“她们……”
聂小冰摇手不令司马彦发言,嫣然一笑说道:“彦哥哥你慢点说话,听我把这四个人儿的可能与不可能的条件,分析一下!”
司马彦点头说道:“冰妹请讲!”
聂小冰笑道:“第一个不可能的,自然是‘翠眉妖女’姬绿绮,因为她不仅已为肉欲引诱,夺走了欧阳姊姊的马空群,行为井卑劣淫恶万分,欧阳姊姊决不可能把她最心爱的‘离垢书生’,送人姬绿绮的脂粉魔网!”
司马彦道:“冰妹分析得不错,这是不移之理。”
聂小冰笑了一笑说道:“第二个不可能是‘九幽冥后’司徒潞,一来,她年龄较长,二来,她容颜已毁,三来,她‘九幽冥后’身份,也不是与你这‘离垢书生’结成佳偶的理想对象!”
司马彦一面步出茅屋,与聂小冰走往花圃,一面点头说道:“冰妹的这项分析,也不会有丝毫错误。”
聂小冰仰望中天皓月,娇靥上浮现一片湛湛神光,扬眉微笑说道:“如今该轮到我了,第三个不可能的,便是我‘玉琢嫦娥’聂小冰!”
司马彦俊目凝光,看着聂小冰,摇头说道:“冰妹,你这分析错了,你既具有绝代容光,绝世才华,绝顶身手,又不像姬绿绮行为卑劣,更没司徒潞的‘九幽冥后’身份,怎会没有丝毫不可能?简直是位万分可能的最佳人选!”
聂小冰双眉微蹙,长叹说道:“聂家有女初长成,僻处边陲人未识!欧阳姊姊与我索无一面之缘,纵或听得人言,西南西北边陲,有位‘玉琢嫦娥’聂小冰,武功姿色,两皆不差,但她对于我的品格,又怎能仅民传闻,遽加深信?”
司马彦无语可驳,聂小冰继续笑道:“假设至此,事实显然,四个人选之中,去掉三个不可能的,只剩下一位最可能的‘东海龙女’艾紫君,故可断定欧阳姊姊临终之前,必命君妹代替她与你结成百世良缘,以慰人间天上!”
司马彦叹道:“我说句良心话儿,君妹的绝代风华,及文武才学,虽是上上之选,但也绝不会高出冰妹,你们应该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青女素娥,无分上下!”
聂小冰微笑说道:”彦哥哥,谢谢给我的佳评,但就因如此,我才心安理得,毫无怨妒,而设法使这段武林佳话,更为美满一些!”
司马彦不解问道: “冰妹,你这‘心安理得’之语,是什么意思?”
聂小冰微笑说道:“为人无不自私,但自私应该自私得合情合理,彦哥哥请想,慢说欧阳姊姊不知我聂小冰的姿色、武功、才华、品格,即成晓得我样样均与‘东海龙女’艾紫君,轩轾难分,她也应该选中与她姊妹情深的艾紫君,不可能选中陌生的我。我自然心安理得,毫无怨妒!”
经过一番详细分析,这位被儿女情丝,缠绕得晕头转向的‘离垢书生’司马彦,自告恍然尽悟,但他略作寻思之后,又复诧道:“既然欧阳仙子临终之前,是这样安排,则君妹为何又对我们是那等说法?”
聂小冰忽然鼻尖一酸,玉颊上滚落了两行珠泪,悲声叹道:“这里包括了祟高的侠骨,伟大的仁心,以及一种气味相投的惺惺相惜之感!”
司马彦苦笑说道:”冰妹,你今天灵感泉涌,成了分析专家,不妨再分析给我这自命聪明的糊涂鬼听听。”聂小冰破梯为笑说道:“彦哥哥,常言道物以类聚,欧阳姊姊既是祟高纯洁的绝代仙人,君妹自然也是英朗光明的无双侠女,而我们之间,操守清白,那段‘十年之约’,也可对天日鬼神!君妹听完故事,勾动侠肠,遂起了一种为人忘己的伟大念头!”
司马彦含笑问道:“冰妹猜得出君蛛的所起念头?”
聂小冰点头笑道:“靠山知鸟性,近水识鱼情,我也有,身为人忘己的侠骨,自然猜得出君妹的心中想法。”
司马彦走到花圃中的石桌边坐下,斟了一杯酒儿,擎在手内,凝神倾听,聂小冰继续说道:“君妹听你说完包括我们十年之约的经过以后,知道倘若她照实说出欧阳姊姊临终遗言,我便会带着一颗破碎的心情,凄然而去,你则纵或接受欧阳姊姊意见,与她缔定良缘,但因是位至情至性的侠士君子,心中总会对我怀着一种永世难以磨灭的歉疚之感。”
司马彦饮了半杯酒道:“确实如此!”
聂小冰叹道:“英雄爱英雄,美人怎会不爱美人?这时,君妹对我既起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又由于她伟大崇高的仁心侠骨;进决定牺牲自己,成全别人,暗将欧阳姊姊遗言改动,并促使我们十年之约,缩为一宵!”
司马彦也听得目中润湿,深为感动地,摇头叹道:“冰妹,我听你分析至此,才觉得君妹委实太伟大了!”
聂小冰凄然笑道:“对于君妹,应该在‘太伟大’以外,再加上‘太可爱’三字,彦哥哥到如今方有感觉,我却在当时便看出君妹心意,故想设法报答。”
说到此处,也举杯饮了一口酒儿,妙目流波地,看看司马彦,嫣然笑道:“彦哥哥,女孩儿家,天生便带有三分妒意,鱼玄机说得极为坦白,‘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尤其像你这种丰神俊逸,文武兼精,罕世难得的有情郎,那个女孩儿愿意在获得以后,再分给别人一半?”司马彦俊脸通红,垂头不语。
聂小冰笑道:“但对于君妹,我却必须出自内心,毫无妒意地,向她提出效法‘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之情,因为若能如此,才算三全其美,欧阳姊姊既在天上安心,聂小冰与艾紫君,也在人间无憾。”
聂小冰双眉一蹙,苦笑说道:“谁知道这样一件合情合理,顺水推舟的差事,竟被你摆出一副圣贤面孔,说了几句‘夫妻之情贵在专一,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之语,弄得鸡飞蛋打!”
司马彦连连摇头,聂小冰神情忽冷,没声说道:“彦哥哥,你要知道你这几句话儿,伤了三颗心,欧阳姊姊因遗愿难酬,会在天上伤心,君妹绮梦成空,不知去往那里伤心?我聂小冰则图报不成,反使君妹感受莫大痛苦,业已歉疚得几度伤心落泪……”
话犹未了,便自泣不成声,又复泉流珠泪!“我……我该怎么办呢?”
聂小冰嗅声说道:“你,你该受罚!我打算使你既吃不到鱼,也吃不到熊掌,一辈子只能吃些青菜豆腐!”
这几句话儿的含意,极为明显,就是聂小冰也打算从此不理司马彦,照样飘然逸去!人非太上,孰能忘情,更何况是司马彦这等俊逸风流的多情种子,他与聂小冰之间,情感业已极探,一听此言,果然慌了手脚,拉着她的一双素手,急得皱眉叫道:“冰妹,你……你不要再急我了,你若一走,我便在欧阳仙子的坟前,触碑自尽,以除烦恼!”
聂小冰见司马彦确已情急,遂又异常温顺地,把娇躯偎在他的胸前,嫣然笑道:“彦哥哥,你若不要我走,就得听我的话。”
司马彦问道:“冰妹你要我听你什么话儿?”
聂小冰娇笑说道:“彦哥哥,我给你两条路儿,由你选择,但绝没有第三条路!”
司马彦点头说道:“这两条路儿我已经知道。一条路儿是要我从此只能吃些青菜豆腐,另一条路儿则是要我鱼兼熊掌,必须大快朵颐!”
聂小冰忽自司马彦怀中挣起,玉容一冷,缓缓说道:“彦哥哥,你既然知道就好,如今对着这朗彻绝尘的当空皓月,请你语出至诚地,选择一条道路!你若是凡人,就得鱼与熊掌,兼收井蓄,否则便请作一位野蔬供膳甘长工藿的圣贤人。我也从此浪迹天涯,找寻君妹,与她相依为命,丫角终老,决不与你再相见了!”
司马彦听得默然有顷,苦笑说道:“冰妹,你当真非逼我在这两条路儿之中,选择一条,不让我走第三条吗?”
聂小冰芳心一震,以为司马彦竟要执拗到底,但已无法改口,只好索性装出一副冰霜脸色,冷笑答道:“聂小冰生平心口如一,言出必行,我已经说过绝没有第三条路,彦哥哥赶快选吧,我倒看望你能作一位跳出情网,甘于淡泊的圣贤人呢!”司马彦长叹一声,忽然伸出猿臀,把聂小冰的娇躯,揽入怀中,目内微泛泪光,摇头笑道:“司马彦是凡人,不是圣贤人,我解得开名缰利锁,跳不出情网爱罗!冰妹既然执意如此,慢说你要我鱼兼熊掌,大快朵颐,便是你要为我弄上一桌满汉全席,我也吞吃下去便了!”
聂小冰见司马彦毕竟投降,这才宽心大放,喜上眉梢,失笑叫道:“彦哥哥,你有多好胃口?除了鱼与熊掌以外,竟打算来一桌满汉全席?”
绝代佳人的忽嗔忽喜,具有无穷魔力,司马彦如今便被聂小冰的娇憨所醉,何况软玉投怀,温香在抱,遂忍不住地,略加亲热,含笑说道:“冰妹,满双全席有什么大了不起?吃得下满汉全席之人,多得很呢!”
聂小冰轩眉叫道:“我不相信,有三妻四妾之人虽多,却有谁能吃得下满汉全席?”
司马彦在她的玉颊之上,亲了一亲,微笑答道:“历代君王,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以及后宫佳丽,三千粉薰,倘若以一位美人,代表一样好莱的话,足可开上好几十桌满汉全席了吧?”
聂小冰失笑说道:“彦哥哥真不得了,居然想作皇帝?君妹临别留诗,是要你‘销魂莫忆三来事,壮土当除八霸天’,并不是要你‘饕餮欲吞满汉全席,销魂想坐九重天’呀!”
司马彦剑眉微轩,俊目中神光电闪,含笑说道:“冰妹,我们从此若把江湖恶寇,视为捕汉全席,则‘武林八霸天’,岂不便是其中的八道主莱?”
聂小冰笑道:“彦哥哥,你不要随口吹牛,除了这八道菜以外,我再替你准备一道配莱,包管你吃不下去!”司马彦插眉笑道:“冰妹说来听听,是什么菜?是属于山珍,还是属于海味?”聂小冰不等司马彦话完,便接口笑道:“这道菜儿,既可算是山珍,也可算是海味,彦哥哥聪明绝顶,无妨猜上一猜。”
司马彦持杯对月,想了片刻,终于摇头笑道:“冰妹,请你揭破谜底,我猜不出了。”
聂小冰笑道:“是条美人蟒!”
司马彦大感意外地,蹙眉问道:“美人蟒也可入席?”
聂小冰掩住葫芦,以一双秋水似的眼神,看着司马彦,白玉颊上泛现神秘笑容,点头说道:“岂仅可入席?并还是道风眯绝佳,使人一尝之下,便可心荡神迷,魂消骨蚀的上上好菜!”
司马彦听到此处,方恍然大悟,俊脸飞红地,苦笑叫道:“冰妹真是太捉狭,你说的不是美人蟒,大概是‘翠眉妖女’姬绿绮吧?”
聂小冰娇笑说道:“彦哥哥总算有点聪明,满汉全席既讲究无菜不包,难道‘翠眉妖女’姬绿绮.便不能入席?”
司马彦苦笑说道:“这条美人蟒倘若入席,则我只有逃席的了!”
聂小冰腔色一正,微笑说道:“彦哥哥,你不要恨姬绿绮,我认为她帮过你的大忙!”
司马彦诧问道:“她帮了我什么大忙?”
聂小冰应声答道:“她作了你的试金石!旷野对黄金,暗室临裸女,此心湛然?霍然?才是真豪杰与假豪杰的判别之处,何况十日同舟,百般相诱,更非凡俗男子,可以抗拒,聂小冰对你最敬佩的,便是此事,艾紫君亦必如此,因为品格足贵,风流潇洒不足贵,譬如马空群的容貌武功,与你相若,聪明才智甚或还要高你一筹,却有谁喜欢他?到头来,连个‘翠眉妖女’姬绿绮,也会琵琶别抱,投入庄伯乐的怀内!”
两人谈笑一番,对月倾杯,不禁微有酒意,遂免不得,又复略为缠绵慰藉,郎情似水,妾意如云,但均仍为光明正大,毫无欲念,相拥相偎,共度中秋良夜!星可如练,月玲千山,夜色委实幽美到了极处,司马彦指着那一轮蟾魄,向蜷伏在自己怀中的聂小冰,微笑说道:“高处清虚,人间欢乐,两相比拟之下,月殿嫦娥恐怕要对你边‘玉琢嫦娥’,大为嫉妒的了。”
聂小冰听到月殿嫦娥,便又想起艾紫君留诗中的“月殿嫦娥情太美,海宫龙女梦如烟”之句。
不禁对着眼前的碧海青天,低声吟道:“琼楼玉宇寒如许,碧海青天夜未兰,知否有人离泪滴?应怜龙女倚栏杆……’一阵风来,夜寒骤重,司马彦把聂小冰抱得紧了一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冰妹,不要再伤感了,我承认都是我不好,我们且欢欢喜喜地共度中秋良夜,明天便小游东诲,找寻君妹。”
聂小冰听司马彦这样说法,自然愁颜尽解,两人亲亲热热,清清白白地,度过中秋良夜,便到“无为仙子”欧阳絮坟前,通诚告别,离开秘洞,去往东海。 谁知尚未到达海边,即有一名年老渔夫,迎上前来,向司马彦恭身问道:“请问相公及这位姑娘,是不是名满江湖的‘离垢书生’与‘玉琢嫦娥’?”
聂小冰如今因知欧阳絮已死,不必再有避忌,故已恢复女装,闻言之下,向那年老渔夫,含笑说道:“老人家怎么会认识我们?是否听我艾紫君小妹说起?”
老渔夫微笑答道:“聂姑娘与司马相公,是当代武林中的绝顶传奇人物,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纵非艾姑娘相告,老朽也可从两位的磊落风神之上,猜出一二!”
司马彦听这老渔人谈吐不俗,遂抱拳问道:“老人家尊名上姓?”
老人含笑答道:“老朽姓莫贱名中峰,但这东海一带,却都叫我莫九。”
司马彦“哦”了一声,含笑说道:“厚来老人家便是名震东海沿海的‘铁臂渔人’莫九先生,司马彦久仰神威,今日可称幸会。” 莫中峰失笑说道:“司马相公千万不要如此谬赞,我这‘铁臂渔人’四字,只是表示打起鱼来,尚有一点粗笨力气而已!若在司马相公的‘三阳神功’以下,却无殊‘草臂’,‘纸臂,一般。”
聂小冰见他们客套一番过后,含笑问道:“莫老人家,我艾紫君小妹何在?你带我们前去见她好吗?”
莫中峰摇头笑道:“艾姑娘昨夜方回,收拾了一些东西,今晨即行,如今人已不在东海。”
聂小冰“呀”了一声,蹙眉问道:“君妹去往何处,老人家可知道吗?”
莫中峰摇了摇头含笑答道:“艾姑娘说是此去将踏启蒙八荒四海,尽兴邀游,根本行无定所,请司马彦相公与聂小冰姑娘,不必找她,井有一封信留给两位。”
说完,便自怀中取出一封小柬,含笑递过。
聂小冰拆封一看,柬上八句小诗,写的是:“漫劳兄姊远寻踪,儿女情怀意已慵。鱼掌既难同一嗜,皇英何必定双从?愿游碧落三千界,不羡巫山十二峰,知否江湖风浪恶?穷边今又起妖龙!”
前面一些牢骚之话,聂小冰本在意料之中,故面并不十分惊异!但看到最后两句,却不禁柳眉微蹙,向司马彦讶然问道:“彦哥哥,你知不知道君妹妹最后这‘知否江湖风浪恶?穷边今又起妖龙,两句话儿,是什么意思?”
司马彦摇头说道:“其中含义难知,但从字面看来,似乎是在旁边绝域之间,又出现了一位名号叫‘妖龙’的邪恶人物!”
聂小冰双眉微扬,正欲发话,那位‘铁臂渔人’莫中峰,已在一旁向司马彦点头笑道:“司马相公猜得极对了,艾姑娘这两句诗儿之中,别无含意,只是告诉你们,除了‘武林八霸天,以外,又在川康边境,出了一位厉害无比的老魔头!”
聂小冰问道:“莫老人家,这老魔头是谁?你知道吗?”
莫中峰含笑答道:“艾姑娘告诉我了,这老魔头叫做姬玉城,外号人称‘赤手妖龙’!”
聂小冰蹙眉说道:“赤手妖龙姬玉城?这个名号,颇为陌生……”
话犹未了,司马彦便接口说道:“冰妹,我知道这‘赤手妖龙’姬玉城,此人听说早死,不知怎会又出江湖?他是昔年名震天下‘红粉阎王’姬玉霞的哥哥,也就是‘翠眉妖女’姬绿绮的舅舅!”
聂小冰眉笑道:“彦哥哥,莫非姬绿绮吃了什么苦头?才哭请救兵,把她舅舅搬出。”
司马彦微笑说道:“冰妹这种猜测,虽然不无道理,但姬绿绮如今正与庄伯乐打得火热,怎会有甚重大失意之事?”“铁臂渔人”莫中峰一旁含笑说道:“艾紫君姑娘曾得秘讯,说是‘翠眉妖女’姬绿绮有册武林宝芨,被位名叫庄伯乐之人骗走,故而羞怒万分,将‘赤手妖龙’姬玉城请出,要严酷处置庄伯乐,夺回那册武林宝芨。”
司马彦大出意外,摇头叹道:“我早就觉得那位庄伯乐兄风华绝世,似非凡俗少年,果然他具有深心,与‘翠眉妖女’姬绿绮的一番缱绻,只是虚情假意面已!”
聂小冰笑道:“这样说来,那册武林宝芨,定是欧阳姊姊的‘无为真经’。”
司马彦说道:“我一直忧虑若容姬绿绮,或是马空群参透‘无为真经’,练成绝艺,武林中乏人能制,终将酿成无边浩劫!如今这册武林宝芨,既被庄伯乐兄取走,委实再妙不过!”
聂小冰柳眉微蹙,摇头说道:“妙虽然妙,但我总对于庄伯乐采取利用男女感情,来骗走‘无为真经’的手段,不大赞成!”
司马彦笑道:“冰妹不赞成之故,是否觉得这样做法,有欠光明?”
聂小冰点头答道:“我正是这样想法!”
司马彦感慨殊深,长叹一声说道:“冰妹,这不是有欠光明,这叫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现世现报,因果循环!”
“铁臂渔人”莫中峰含笑问道:“司马相公此语怎解?”
司马彦遂把有关各事,向这位莫九先生,略述一道,然后微笑说道:“姬绿绮骗了‘九幽冥后’司徒潞的‘大还丹’,结果被‘妙手郎君’游天乐偷走,她又与马空群合力偷了‘无为仙子’欧阳絮的‘无为真经’,却又被庄伯乐骗去,悖人悖出,眼前报应,岂不是对于‘贪鄙人生,险恶江湖’,一记极好的当头棒喝?”
说到此处,话音微顿,目光凝注在聂小冰身上,继续笑道:“冰妹,你知道详细故事,请想庄伯乐利用男女之情,骗取姬绿骑‘无为真经’的手段,是否与昔年姬绿绮骗取司徒潞‘大还丹’的手段,毫无二致?故而我认为庄伯乐不是有欠光明,而可能是他与司徒潞有旧,立意替这位‘九幽冥后’报仇雪恨!”
聂小冰想了一想,点头说道:“彦哥哥,我同意你的看法,如今君妹既然已离东海,我们便向莫老人家告别了吧!”
莫中峰闻言笑道:“艾紫君猜出司马相公与聂小冰姑娘可能会来此找她,故不仅留书,井嘱我备妥舟船,奉陪两位畅游东海。”
聂小冰含笑说道:“八霸天结盟图霸,‘赤手妖龙’又入江湖,武林风波迭起,大劫难逃,我们若能尽一分力量,便应尽一分力量,聂小冰要与我彦哥哥寻觅同道好友,共商对策,不拟再作东海之游,莫老人家的一番盛意,我们心领就是。”
‘铁臂渔人”莫中峰听聂小冰这样说法,也就不再强留,三人遂含笑而别。
司马彦与聂小冰自东海回程,途中向她问道:“冰妹,你打算去找那位同道友好?”
聂小冰娇笑说道:“我们既不应以私废公,也不必以公废私,故而我打算一面拜访同道友好,商议歼除‘八霸天’,及‘赤手妖龙’姬玉城,‘翠眉妖女’姬绿绮等大事,一面也乘机找寻君妹。”
司马彦苦笑说道:“冰妹奠打如意算盘……”
话犹未了,聂小冰便接口笑道:“彦哥哥,我这样说法,你难道还不知道我要先奔何方?”
司马彦愧然一笑,摇头叹道:“在你们这些玉雪聪明,玲珑剔透的姑娘家面前,我好像真变成个笨男人,痴汉子了呢!”
聂小冰失笑说道:“汉子痴些无妨,男人却不可太笨,我要彦哥哥陪我先去一趟八方风雨会中州的洛阳地面,凭吊凭吊‘北邙’古墓。”
司马彦恍然说道:“冰妹是要去拜访‘九幽冥后’司徒潞吗!”
聂小冰扬眉笑道:“司徒冥后曾与君妹为欧阳姊姊复生尽力,欧阳姊姊死后,又成了君妹仅存的手帕至交,你不以为君妹在满怀幽怨,无人倾诉之时,必然会向‘北邙鬼府’之中,走一趟吗?”
司马彦点了点头,表示对聂小冰的看法同意。
聂小冰继续笑道:“至于歼除‘武林八霸天’及‘赤手妖龙’等降魔卫道大事,更应该向这位年龄较长,见识较广的司徒姊姊,请教请教。”
司马彦笑道:“冰妹这种想法,虽然极好,但你不是还打算要畅游苏州、杭州、扬州,尽览东南名胜……”
聂小冰不等他话完,便即播头笑道:“我不愿独享其乐,这些东南胜地,君妹定然极为熟悉,他日由她来为我们导游,其乐岂不更甚今日?”
司马彦以一种钦佩万分的目光,凝注在聂小冰娇靥之上,点头叹道:”冰妹,你有这份高尚纯洁无比的菩萨心肠,以之治事,何事不成?以之待人,何人不化?”
聂小冰娇笑说道:“难治的是‘武林八霸天’,难化的是‘赤手妖龙’,前途极险,世劫方殷,我们多做事,少感慨,快些走吧!”
星霜疾赶,已到中州,但在龙门山中,却遇岔事。
聂小冰久仰“龙门”之胜,因“北邙山”已近在目前,遂与司马彦决定,日间畅游“龙门山”,夜间再去“北邙鬼府”!谁知就在他们兴尽欲归之际,竟有七位武林人物,各执兵刃,拦在山口l司马彦讶然问道:“诸位怎样称谓?彼此素昧生平,却拦住在下去路则甚?”
这七人之中,站在中央的为首之人,是位灰衣瘦削老者,以一双锐利眼神,冷视司马彦,沉声说道:“我弟兄号称‘中州七杰’,尊驾大概便是名满江湖的‘离垢书生’?”
司马彦曾听说过“中州七杰”之名,知道是群中上阶层的武林人物,遂抱拳含笑说道:“在下正是司马彦,朋友是否号称‘中州第一杰’的‘生死手’管安澜吗?”
“生死手”管安澜方一点头,站在他左肩下的一位赤面大汉,却已厉声叫道:“司马彦,你既知‘中州七杰’之名,为何还敢那样心狠手辣?”
司马彦皱眉问道:“兄台是中州第几杰?司马彦似乎想不出有开罪你们弟兄之处?”
赤面大汉轩眉叱道:“我是中州第三杰‘双掌翻天’雷豹,你在,幕阜山鹰愁涧,畔,所做的那等狠毒无耻之事,难道以为还不曾泄漏,无人知晓吗?”这几句话儿,不但把司马彦听得双眉深蹙,连聂小冰也茫然不解地,插口问道:“雷朋友,你是否认错人了……”
语犹未毕,那位“双掌翻天”雷豹,便向聂小冰沉声叱道:”我弟兄向这位沽名钓誉以大侠自居,实则万恶无耻的‘离垢书生’司马彦,要些公道,无须妇人女子在一旁多嘴多舌!”
聂小冰性情刚傲绝伦,那里容得这“双掌翻天”雷豹,对自己如此轻视,遂柳眉双剔,星目中神光雷射地,冷然说道:“姓雷的,请你自重,倘再出言不逊,我却不管你是什么中州第三杰,要叫你当场丢人现眼,加以儆戒的!”
雷豹听得一阵厉声狂笑说道:“你这丫头是什么身份,竟敢如此泼辣撒野?雷三爷平生晕看不起你这等喜爱小白脸的荡妇……”
“荡妇淫娃”的“淫娃”两字,还未说出,聂小冰业已无法忍耐,身形电闪,玉掌徽扬,脆生生地一记耳光,便把“双掌翻天”雷豹,打得满嘴是血,跌滚出四五步去!这“双掌翻天”雷豹,一身硬功,武学还算不弱,如今被聂小冰一挥手间,便打跌这远,真把所谓“中州七杰”,一齐镇住。’“生死手”管安澜面色一变,厉声问道:“姑娘是谁?为何出手伤人……”
聂小冰在自己竟被对方称为荡妇淫娃,自然盛怒难遏,不等“生死手”管安澜话完,便接口叱道:“你们先出口伤人,怎能还怪我出手伤人?我是‘玉琢嫦娥’聂小冰,我要把你们这群不识好歹,胡乱蔑人的‘中州七杰’,每人打上一记重重耳光!”
语音方落,娇躯已腾,一式“天外飞仙’,幻化出千重掌影,果然使其余“中州六杰”,莫辨来势,无从闪避地,各挨了一记耳光,只有“生死手”管安澜,功力量高,闪得最快,但颊上仍被聂小冰的指尖扫中!这时,司马彦已经猜透其中奥妙,知道这桩误会,业已越弄越深,暂时无法解释,遂灵机一动,手指“北邙山”方向,对聂小冰高声叫道:“冰妹,不要打了,那不是君妹?我们快追她去!”
身随语动,施展艳顶轻功,化成一缕轻烟般地,电疾驰去。
聂小冰听说发现“东海龙女”艾紫君的踪迹,自然心头狂喜,立停手腾身,随后急赶。
他们何等身手,这一提气飞驰,宛如电掣云飘,那里还追赶得上?直把“生死手”管安澜等“中州七杰”,气得个个手抚被打得红肿好高的脸颊,呆立在“龙门山口”,愤懑欲死,作声不得。
一直驰出两座峰头,聂小冰因不曾见着艾紫君的半点身影,才微觉起疑,向司马彦问道:“彦哥哥,你当真看见艾紫君妹了吗?”
司马彦停步缓行,微笑说道:“君妹此时可能在‘北邙鬼府’之内,也可能在天之涯,在海之角!”
聂小冰顿足娇嗔叫道:“彦哥哥,你为什么骗我?不让我把那些莫名其妙的‘中州七杰’,痛痛快快地,打上一顿!”
司马彦苦笑说道:“这是一场误会,可能错处还不在对方,怎能听凭越弄越深下去?当时我知道冰妹盛怒难遏,不易劝阻,才想出这个办法,骗你一骗。”
聂小冰闻言,也自恍然说道:“彦哥哥是以为马空群冒用你‘离垢书生’之名,作了什么坏事吗?”
司马彦点头答道:“冰妹记不记得‘黄山逸叟,柴天藻曾说在‘幕阜山’中,见过马空群,如今‘中州七杰’又指责我在‘幕阜山鹰愁涧’畔,作了什么狠毒无耻之举,两相对照,事实里然,必是一场张冠李戴的莫大误会。
聂小冰扬眉说道:“既是误会,应该向他们解释清楚才对,彦哥哥怎么采取这种一走了之的极不妥当办法?”
司马彦苦笑说道:“马空群与我貌相生得完全相像,一般无二,仓卒间那里辩解得清?何况冰妹又忍气不过,出手伤了对方,故而我在无可奈何之下,认为是走为上策!”
聂小冰怒气未息,柳眉双挑地,向司马彦愤然问道:“彦哥哥,像‘双掌翻天’雷豹那等出言无状,你说该不该打?”
司马彦苦笑说道:“打是该打,但我们如今尚不知道马空群究竟冒用我‘离垢书生’之名,在‘幕阜山鹰愁润’畔,作了什么恶事?加上这样一打一闹,似乎反而把罪名扣实,将来不知要费多少唇舌,才能洗刷干净!”
聂小冰娇笑说道:“彦哥哥不要发愁,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扫荡‘武林八霸天’,拿住马空群后,还怕无法使他向武林人物,自吐罪状,还你清白吗?”
司马彦摇头微笑说道: “武林八霸天同盟结帮,势力不小,正派人物,则还是一盘散沙,要想彻底扫荡诛除,淡何容易?何况‘赤手妖龙’姬玉城,又现魔踪,简直劫乱方殷,风雨如晦,看来我这‘离垢书生’,尚不知要蒙垢多久,才能还我清白呢!”
聂小冰笑道:“彦哥哥,我倒有一个奇妙想法!”
司马彦注目示意,聂小冰继续笑道:“我想江湖人物既然会把马空群认成司马彦?自然也会把司马彦认成马空群。”
司马彦点头笑道:“冰妹这项理论,可以成立。”
聂小冰得意笑道:“既然可以成立,我们只要获得马空群离帮外出之讯,彦哥哥岂非便可冒充马空群的身份,使对方防不胜防地,混入其中,把‘八霸帮’巢穴重地,毁它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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