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彦微笑说道:“冰妹这种想法,确实奇妙,我们如有机缘,不妨一试。”
聂小冰笑道:“前面那片隐隐山峰,便是‘北邙山’,也许可以从‘九幽冥后’司徒潞姊姊的口内,获悉‘中州七杰’为何向你寻仇之事,因为司徒姊姊的‘九幽派’,算得中原武林的一大主流呢!”
司马彦点头微笑说道:“冰袜说得有理,司徒姊姊确实可能知晓此事。”
聂小冰娇笑说道:“江湖传言,‘九幽’一派的门户森严,外人绝难进入,我们虽到‘北邙山’,会不会无法进入‘北邙鬼府’呢?”
司马彦含笑说道:“上次我与马空群来时,确曾费了莫大心机,装神弄鬼地,闹了三夜,引出一位‘勾魂客’叶东明,诈作被他擒住才进入‘北邙鬼府’。如今,彼此有了欧阳仙子的间接关系,或许与前不同,只要以传音人密功力,通名请谒,司徒姊姊将大开鬼府之门,让冰妹见识见识这武林中独一无二的神秘所在。”
聂小冰高兴得扬眉笑道:“我早就钦慕‘九幽冥后’司徒姊姊风仪,及‘北邙鬼府’奇景,这回身旷其境,非好好见识一番不可。”
这时,天已入夜,地点已是“北邙山”中,高低坟冢,一望凄迷,为淡蟾华,萋萋蔓草,再加上飘扬在碑碣草树之间,明灭无定的惨绿磷光,委实会让人遍体生寒,望而兴怖。
聂小冰一面随同司马彦穿行于乱坟之中,一面微笑说道:“彦哥哥,这地方真颇别致有趣,还不曾进入‘北邙鬼府’,便已充满了森森鬼气。”
司马彦闻言笑道:“冰妹觉得别致有趣,但一般人却觉得阴森可怕,只要天色黄昏,夕阳一坠,便‘北邙山上少人行’了!”
聂小冰傲叹说道:“富贯穷通皆此例,将相英雄土一丘!我认为世人若能常到这蔓草荒烟,残碑断碣的乱坟堆中走走,或许会胸襟豁达,减少一些名心欲念。”
司马彦听得连连点头,向聂小冰称赞说道:“冰妹见解真高,这几句话儿之中,充满了盎然道气。”
聂小冰失笑说道:“彦哥哥怎么捧起我来,我们走了不少路了,‘北邙鬼府’还未到吗?”
司马彦略为观看周围地势,指着西北方三四丈外的一座高大坟莹,含笑说道:“假如我的记忆不差,‘北邙鬼府’门户,应该是就在那座高大坟莹之后!” 聂小冰听完话后,柳腰轻摆,宛若点水蜻蜓,微一起落,便抢到那座高大坟莹附近,肃立恭身,暗提真气,施展“传音入密”神功,向坟后丰草中叫道:“武林末学‘离垢书生’司马彦,‘玉琢嫦娥’聂小冰,因事特到‘北邙’,求谒司徒冥后!”
聂小冰连说三遍,见荒坟乱草之间,毫无回声,不禁微带愧色地,转身向司马彦笑道:“也许因我所练‘传音人密’功力的火候薄弱,无法下达九幽,还是彦哥哥来施屉你的‘三阳神功,一试。”
司马彦剑眉微蹙,讶然说道:“北邙鬼府的门户之内,应该有人轮夜,慢说冰妹是施展‘传音入密’神功,就是提高噪音发话,也必获得反应,如今这种迹象,出人意料,莫非又有什么蹊跷变化了吧?”
语时方了,忽然与聂小冰一同转身,目光凝视身后十来丈外的一丛高密草树。
聂小冰并沉声喝道:“树后何人,不必遮遮掩掩,请出一会。”
树后人见踪迹业已败露,只得应声走出。 司马彦、聂小冰同时身形微飘,纵过一看,见是一位四十来岁的粗豪壮汉。
聂小冰首先发话问道:“朋友怎样称呼?什么宗派?跟在我们身后,这等鬼鬼祟祟,是何用意?”
粗豪壮汉双眉一挑,狂笑答道:“我叫金彦基,外号人称‘洛阳飞虎’,因妻室新亡,埋葬已毕,不忍别去,遂独自在她的坟前,徘徊悼念,这种行为,是否称得上鬼鬼祟祟?却要请这位名满乾坤的‘玉琢嫦娥’聂小冰姑娘,还我一个公道!”
聂小冰自知失言,玉颊飞红,无言可答。
司马彦因自己理亏,赶紧向这位“洛阳飞虎”金彦基,长揖为礼,陪笑说道:“我义妹聂小冰一时失言,司马彦代为陪礼,请金朋友海量相涵,莫加怪罪。”金彦基抱拳还礼,眉宇间微含诧异神色,目光不住打量司马彦,并发话问道:“尊驾就是不可一世的‘离垢书生’?”
司马彦摇笑道:“离垢书生四字,虽是武林人物赠与司马彦的外号,但我却万不敢当金朋友所说的‘不可一世’之语!”
“洛阳飞虎”金彦基目光一闪,冷笑说道:“司马朋友,你大概有用我之处,不然决不会这等虚假谦冲!”
司马彦苦笑问道:“谦冲是众人当具美德,司马彦并未以此自诩,怎会被金朋友讥为虚假?”
金彦基冷笑说道:“因为以尊驾的绝世武功,骄狂性格,及狠毒心肠,不应该把‘洛阳飞虎’四字看在眼中,会对我金彦基如此客气。”
司马彦弄得一头雾水,转面对聂小冰苦笑说道:“冰妹,看来我这‘离垢书生’不知已在中原地面,作了多少坏事?”
金彦基一旁接口答道:“一十二件,那一件都是恶毒无耻,神人共愤!中原武林同道,已在定期集会,要对你群起行诛!”
司马彦知道这种天大冤屈,决非空言辩解,可使对方相信,遂索性隐忍不言,只向“洛阳飞虎”金彦基失笑道:“金朋友,司马彦自问无罪,但也不欲空言多辩,我只想向金朋友请教一件事儿。”
金彦基点头说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尊驾风华绝俗,神采不群,倘若我未曾深知你那恶毒行为,真不敢相信面对之人,会是中原武林同道的共所难容人物!”
司马彦无话可答,只有与聂小冰相视苦笑。
金彦基又复说道:“一来中原武林群雄,已推人集会,商议怎么向你兴师问罪,二来我知技艺不敌你,故不与你们争斗,若你们恃技欺人,在下也只好拼死一战。”
司马彦连连摇手说道:“慢说司马彦及聂小冰,年岁尚轻,艺业微薄,便真有盖代绝学,也不敢挟技欺人,请金朋友万勿多心才好。”
这“洛阳飞虎”金彦基见司马彦的神情语气,始终极度谦和,不禁也大出意外,愕了一愕,插眉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情问我,无妨直说,金彦基倘能相告,便不隐瞒。”
司马彦陪笑说道:“我兄妹因事来谒‘九幽冥后’司徒潞……”
话犹未了,金彦基便摇手说道:“北邙鬼府早已封闭,‘九幽冥后’司徒潞把‘九幽派’更名为‘重光派’了。”
司马彦“哦”了一声,又复问道:“司徒潞人在何处?”金彦基笑道:“司徒潞在黄河对岸的‘王屋山长明谷’内,新创‘重光派’,定于三日后开派宴客,并接受武林贺号‘重光公主’。”
司马彦向聂小冰笑道:“冰妹,怪不得我们在此枉费心力,入地无门,原来司徒冥后业已变成‘重光公主’,率领手下,迁往‘王屋山长明谷’去了。”
聂小冰微笑说道:“我们赶去一贺司徒姊姊‘重光派’的开派之喜。”
司马彦点头示意,回身向“洛阳飞虎”金彦基,长揖笑道:“多谢金朋友见告,司马彦、聂小冰即当赶往‘王屋山长明谷’,参与‘重光派,开派盛举。”
金彦基双目之中,异芒微闪,也不再多言,便与司马彦等拱手为别。
离却“北邙山”,驰向“黄河”,聂小冰见司马彦剑眉深蹙,知道他是为了马空群冒名行恶,辱及‘离垢书生’名誉之事闷闷不乐,遂含笑劝慰说道:“彦哥哥,常言道: ‘不如竟事十常八九,可对人言只二三’,你应该放宽胸怀,振作一些,倘仅气愤消沉,岂不更使马空群自鸣得意?”
司马彦苦笑说道:“冰妹,我们自然应该振作,再不振作,可能会被中原武林人物,乱刃分尸,那‘洛阳飞虎’金彦基,不是业已声称,一千中原豪雄,欲对我群加声讨了吗?”可恨的只是马空群踪迹飘恕,何处相寻?在未能把他擒住之前,我真寻不出确切凭证,来为‘离垢书生’伸屈辩冤,堵塞悠悠之口。”
聂小冰也觉这桩天大冤屈,委实有些百口难辩,只好含笑说道:“彦哥哥,我们且把希望寄托在司徒姊姊身上,她领袖中原,见多识广,或许会对我们有所指教。”
司马彦点头说道:“这位司徒姊姊,委实值得敬佩,你看她舍去‘北邙鬼府’,迁居‘王屋山’,把‘九幽派’更名‘重光派’之举,是何等光明正大!”
聂小冰娇笑说道:“尤其是‘长明谷’这地名,选得更好,由‘九幽’到‘长明’,正是截然大变,可能司徒姊姊是因‘龙湫旧恨’已消,才不再在‘北邙鬼府’之中埋头遁世。”
司马彦对聂小冰这种看法,点头同意微笑说道:“翠眉妖女姬绿绮,已在庄伯乐手下,惨遭报应, ‘大还丹’也鬼使神差,巧妙无伦地归还旧主,司徒姊姊的‘龙湫旧恨’确实业已消除,冰妹把她这种由黑暗转为光明的心情,猜得丝毫不错。”
两人一路感叹,渡过黄河,赶到“王屋山长明谷”内,求见由“九幽冥后”变为“重光公主’的司徒潞。
司徒潞一听“离垢书生”司马彦,“玉琢嫦娥”聂小冰之名,立即命人请至一间静室以内。
司马彦、聂小冰坐了片刻,那位风华绝美的“重光公主”
司徒潞,便自含笑入屋。
司马彦上次在“北邙鬼府”之中,曾经见过司徒潞,遂赶紧站起身形,抱拳笑道:“司徒……公主,小弟司马彦,上次曾以‘耿天心’之名,在‘北邙山’,拜识尊颜,这位是我义妹聂小冰,江湖中获有‘玉琢嫦娥,外号。”
聂小冰也含笑起身,向这位司徒公主礼见。
司徒潞加摇双手,含笑说道:“我根据我和‘无为仙子’欧阳贤妹的关系,应该称呼你们彦弟、冰妹,你们可知我方才为何不亲自出迎,及此刻才来相会之故吗?”
司马彦方一蹙眉,聂小冰已笑声道:“司徒姊姊,是不是你在接见来贺‘重光派’开派的中州武林人物?”
司徒潞看了聂小冰一眼,点头笑道:“冰妹猜得不错,但前厅八位中原武林道的代表人物,除了来贺‘重光派’开派以外,并约我参与共歼‘离垢书生’之举!”
司马彦俊脸一红,盛眉同道:“司徒姊姊,这样说来,你已经知道小弟负屈含冤,声名扫地之事了吗?”
“我自然晓得马空群与你有虎贲中郎,仲尼阳货之似,也曾加以解释,但那些中原武林人物,却绝不肯信。”
司马彦苦笑说道:“这也难怪他们,连我自己都有一点不相信马空群会和我声音笑貌,无不绝似!”
聂小冰向司徒潞问道:“司徒姊姊,你知不知道马空群究竟以‘离垢书生’司马彦之名,作了些什么恶事?才把中原武林人物,如此激怒!”
司徒潞微叹说道:“彦弟,刚才那些武林代表,向我举发了你所作所为的十二件恶毒之事,我不必一一细述,只将其中三件,说给你听。
第一件是你血洗‘伏牛山露修禅寺’,把寺内八名僧徒,惨杀七人,并纵火焚尸焚寺尸司马彦听得双眉一蹙,钢牙暗咬。
司徒潞继续说道:“第二件是你于‘幕阜山鹰愁润’畔,把在黄河一带,颇负英名的空门女侠‘白云师太’,先奸后杀!”
聂小冰大声说道:“罪过罪过!该死,该死!”
司马彦也恍然大悟,知道了“中州七杰”在“龙门山”
口,及“洛阳飞虎”金彦基在“北邙山”中,何以对自己那等仇视鄙薄之故。
司徒潞摇头一叹,又复说道:“第三件是马空群假借彦弟之名,在中原一带,尽量折辱‘武当’、‘少林’门下,并在每次伤人逞凶以后,狂歌‘武当少林何足道?离垢书生震江湖’二语!”
司马彦瞿然问道:“司徒姊姊,前厅八位武林人响之中,便有‘武当’、‘少林’两派人士吗?”
司徒潞点头答道:“武当派是由武当掌教真人的三师弟,号称‘武当第二高手’的青松道长代表,少林寺则派了硬功绝世,性情扳刚的达摩院首座法明禅师前来。”
司马彦苦笑道:“这样说来,我简直成了举世武林公敌。”
聂小冰柳眉双挑,插声叫道:“彦哥哥,你如今已不应该再发牢骚,叹冤屈,面应该向司徒姊姊请教补救洗刷之策。”
司徒潞自袖中取出两具面罩,递与司马彦、聂小冰,含笑说道:“彦弟,冰妹,你们且戴上这两具面罩,参与我们‘重光宴’!”
司马彦手持面罩,苦笑问道:“司徒姊姊,我从今又不能以真面目对人了?”
司徒潞摇头笑道:“彦弟放心,我在重光宴上,便会把握适当机会,介绍你与那八位意图共同声讨‘离垢书生’的武林雄豪见面。”
聂小冰问道:“司徒姊姊,这样一来,不是难免在你‘重光派’开派盛宴之上,起了互相争斗吗?”
司徒潞目光一闪,微笑说道:“不起争斗最好,倘若起了争斗,彦弟与冰妹妹必须尽展所学,把他们一齐战败,只不伤人便可!”
聂小冰“咦”了一声,含笑说道:“我想不到司徒姊姊竟主张我们当筵出手!”
司徒潞含笑说道:“少林、武当、以及其他门派,近年因好手凋零,颇为怕事,故而上次‘云梦争奇大会’,均未见他们遣人参与,今日来我‘王屋山长明谷’,表面上虽是庆贺‘重光派,开派,及邀我凑足十大代表之数,共同声讨‘离垢书生’,实际上也含有探测探测我这由‘九幽冥后’蜕变成‘重光公主’,到底有多大实力之意,故而我不仅要彦弟冰妹出手,连我自己也会给他们看点颜色,将来才容易使他们服服贴贴,共谋歼除‘武林八霸天’之事。”
司马彦讶然问道:“司徒姊姊,你也知道‘云梦三奇’与马空群,‘南荒毒猬’柳文宗等,沆瀣一气,合组‘八霸帮’之举了吗?”
司徒潞笑道:“我不但知道他们企图拥‘仙肌嫫母’为首,合组‘八霸帮’,也知道‘赤手妖龙’姬玉城,重现魔踪,大掀风浪!”
聂小冰恍然有悟问道:“司徒姊姊,是不是‘东海龙女’艾紫君,已来看过你了?”
司徒潞点头笑道:“君妹虽然来过,但已于前日离去。”
聂小冰“哎呀”了一声,连连顿足。
司徒潞笑道:“冰妹不要着急,你的心意我已知晓,目前因世劫方殷,群魔乱舞,自应以除邪卫道为重,等到‘八霸帮’消灭,‘赤手妖龙,一死,武林间略得清平以后,包在我的身上,使彦弟独揽二乔,妒煞曹孟德于九泉之下!”司马彦听得郝然垂头,聂小冰却芳心大慰,又向司徒潞问道:“司徒姊姊,你方才说是他们邀你凑足十大代表之数,为何除你以外,前厅只有八位?”
司徒潞目光微注聂小冰,点头笑道:“冰妹颇为细心,他们九大代表之中,有位‘华山剑客’郭春阳,尚未赶到。”说到此处,外厢传来三记金钟脆响。
司徒潞笑道:“重光宴已开,彦弟冰妹戴好面罩随我入席,一切都看我眼色行事便了。”
司马彦和聂小冰如言戴好面罩,跟随司徒潞一齐走出静室。
因宾客包括司马彦、聂小冰在内,共仅十人,故面所谓的“重光大宴”,只有一席。
筵席设在“长明谷”内一方平坦石坪之上,面瀑背峰,展远视阔,景色绝美!
其他八位武林人物之中,赫然竟有日前已在“龙门山”上会过的中州第一杰“生死手”管安澜在内,司徒潞入席以后,笑语风生,殷勤招待,莱肴也山珍海味,丰盛绝伦,酒则更是秘制佳酿,香醇无比。
直等酒过三巡,菜添五味,司徒潞方对少林达摩院首座法明禅师,含笑说道:“法明大师,适才司徒潞说‘八霸帮’的组合份子,全是穷凶恶极之辈,若不趁其羽翼未丰之际,合力歼除,必成武林大患一事,大师与诸位同道研商结果,认为如何?”
法明禅师合掌当胸,念了声佛号答道:“贫僧等认为‘八霸帮’开帮之期,是在明年四月,故请司徒公主先与我们共诛司马彦,然后再仔细商议翦除‘武林八霸天’之策,”
司徒潞看了脸垂面罩,坐在自己身旁左侧的司马彦一眼,又向法明禅师含笑问道:“如此说来,大师对司徒潞所告马空群与司马彦声音笑貌完全相似,其中恐有误会之语,仍未置信?”
号称“武当派第二高手”青松道长接口笑道:“司徒公主,不是贫道等不信尊言,只因司马彦所作所为,血腥大重,罪孽太深,除非把他与马空群一并请来,并使马空群自承罪状以外,贫道等忝负武林各派托付之重任,倘对其加以宽恕,似乎难抑众忿!”
司徒潞静静听完,点头笑道:“道长所说,也是情理中言,司徒潞忝为武林一卒,凡对铲不平,扶正气之举,岂肯后人?且等这‘重光宴’了以后,便敬差所命,略尽绵力!”
“生死手”管安澜大喜笑道:“司徒公主深明大义,管安澜代表‘中州七杰’兄弟,敬你一杯!”
司徒潞含笑饮尽杯中美酒,目光微扫席上群雄,笑吟吟地说道:“诸位武林高明,司徒潞有句话儿,要想当筵请教!”
法明禅师说道:“司徒公主有话请讲。”
司徒潞含笑说道:“司徒潞弃‘北邙’,迁‘王屋’,易‘九幽’,称‘重光,之举,诸位以为如何?”
青松道长拇指双翘,笑声赞道:“司徒公主此举,足见睿智高明,凡属武林同道,料来无不钦佩。”
司徒潞笑道:“既然如此,诸位高朋应该对我‘重光派’,有以为贺。”
这两句当面索礼的语儿,大出群雄意料,使席间八位仓卒未带贺礼的武林豪雄,相顾无语,均有愧色。
司徒潞闪动着两道朗如秋水的眼神,一扫群雄,缓缓笑道:“诸位高朋万莫误会,司徒潞并非贪货索礼,只是想请诸位各自显露一手绝世神功,使‘重光派’门下子弟,得开眼界,并志今日盛会。”
群雄听司徒潞这样说话,才一齐恢复了满面笑容,法明禅师首先大笑说道:“这事不难,我们均可献丑,但司徒公主也不能独吝妙技。”
司徒潞点头笑道:“司徒潞决不藏拙,今日在席之人,各展所长,留下一些雪泥鸿爪,不仅为‘重光派,之荣,也算得上是武林佳话,但不知那位先显神功,以为领率?”
青松道长向法明禅师笑道:“法明大师执掌少林达摩院,年德具高,应该先倡盛举。”
法明禅师也不多作谦逊,呵呵笑道:“青松道长既要贫惜出丑,我便先行抛砖引玉也好。”
说到此处,转向司徒潞笑道:“司徒公主,烦你命人取方石碑备用。”
司马彦以为法明禅师是要施展少林派精擅的“开碑重手”,不禁与聂小冰相视一笑。
石碑取到以后,法明禅师右手一伸,神功微聚,只见他食指上端,突然涨粗不少。
司徒潞含笑叫道:“我们眼福不错,法明大师要施展少林绝学‘一指掸功’!”
法明禅师微微一笑,运指如飞,划石如粉,在那方石碑之上,镌出了“武林恶寇司马彦之墓’等九个深深大字。
司马彦及聂小冰,看得简直啼笑皆非,司徒潞却忍俊不禁,摇头失笑。
法明禅师硬功绝世,指力极强,这用“一指禅功”,为司马彦镌碑之举,又迎合群雄心理,自然博得一致盛赞。
第二位显神功之人,便是校称为“武当第二高手”青松道长。
青松道长不离席,微微说道:“贫道功力薄弱,难望法明大师项背,只好勉强塞责,一试‘武当百步神拳’。”
话完,伸手遥向悬挂在一丈三四尺外峰壁古松横生于上的一具金钟,虚空三击。
不闻锐啸,不见劲风,那具金钟却随着青松道长的空拳遥击,接连三响。
武当绝技,名不虚传,自然博得比钟声更高的一阵如雷喝彩。青松道长献技过后,便向右侧身边坐的“七叉手”龙光笑道:“龙兄七叉妙技,称绝武林,今日正可使贫道等瞻仰瞻仰!”
“七叉手”龙光逊谢笑道:“龙光那一点庸俗不堪的飞叉手法,怎能人司徒公主及诸位高朋法眼?”
司徒潞含笑说道:“龙大侠,莫再谦逊,尽管施展,你要用什么靶子?”
“七叉手”龙光尚未答话, “生死手”管安澜便已含笑说道:“司徒公主,龙大侠最出名的手法,叫做‘满天叉影击金钱’,请你命人取七枚制钱给我。”
司徒潞点头含笑,一面命人取钱,一面却自身边取出一束长约三寸,宛如人发,似针非针的黑色细丝,抽了几根在手。
她这种动作,是在桌下施为,别人毫无所知,但坐在她两侧的司马彦及聂小冰,却看得清清楚楚。
聂小冰早就听说过,“九幽冥后”司徒潞练有一种发时无形无声,但却无坚不摧的厉害暗器,名为“玄阴铁线”,如今见她忽然取出此物,便知道这位司徒姊姊,要耍花样。
司徒潞目光一瞥聂小冰,似是示意她不要作声说破。
聂小冰点头一笑,便自凝神观看“七叉手”龙光。怎样施展他那“满天叉影击金钱”的飞叉手法”
这对,“重光派”下门人,业已取来七枚青铜制钱,交给了“生死手”管安澜。
“七叉手”龙光也将七柄金光灿烂,长才四寸的小小飞叉,托在掌上。对司徒潞含笑说道:“司徒公主,我们均已抛砖弄瓦,如今总该引出司徒公主的精金美玉了吧?”
司徒潞微笑说道:“诸位倘若定要司徒潞献丑,则万一有甚得罪之处,却务请海量相宽,莫加怪责才好。”
因她说话之时,一双明亮亮,俏生生的跟神,是凝注在“七叉手”龙光身上,龙光遂含笑说道:“司徒公主说那里话来,我们此举是同道之间,切磋所学,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怪罪’二字。”
“生死手”管安澜见“七叉手”龙光准备妥当,遂含笑叫道:“龙兄注意,小弟这就脱手飞钱,我们静观妙技。”
语时刚落,右掌立扬,掌中七枚青铜制钱,便自高低上下地参差飞起,管安澜刚刚脱手飞钱,“七叉手”龙光一声“小弟献丑”,七线金芒,也自掌中疾射而上。
叮、叮、叮、叮、叮、叮、叮!七线金芒闪处,七声脆响当空,七点线雨飞坠,那高低上下,颇为参差的七枚青铜制钱,果然被七柄金色飞叉,打个正着!这种手法,在司徒潞、司马彦、聂小冰甚至法明禅师、青松道长的眼中看来,虽不是什么罕世绝学,但一手七枚,即快又准,也非有十余年苦功,无法练成,总算不俗,同样博得席上群雄的一致称赞。
聂小冰与司马彦冷眼旁观,看出司徒潞在“七叉手”龙光飞叉出手之际,也曾似有意无意地,向空略挥衣袖。
“七叉手”龙光献技以后,其余几位中原高手,也都各把苦练多年的看家绝学,当众略为演练。
司徒潞始终含笑静观,不住赞好。
直等最后一位“生死手”管安澜,练完他七十二式覆雨云“生死手”后,青松道长方劲,却均猜不出司徒潞以此炫人则甚?法明禅师首先含笑叫道:“司徒公主,这是不是你威震江湖的‘玄阴铁线’?”
司徒潞微笑答道:“老禅师法跟无差,但司徒潞这种浅薄暗器,却当不起‘威震江湖’四字!”
法明禅师继续笑道:“司徒公主过谦,你莫非要使我们瞻仰瞻仰你在这‘玄阴铁线’以上的绝世手法?”
司徒潞点头笑道:“司徒潞不揣鄙陋,略献薄技,就正高朋,尚望老禅师等,严厉批评,多加启迪才好。”
群雄闻言,均觉微愕,因听出司徒潞语意,好像是她献技已毕,静候批评模样。
“生死手”管安澜首先沉不住气,目注司徒看,含笑说道:“司徒公主,你怎么还不施展?”
司徒潞微笑说道:“这样就好,我请青松道长去往正北那株参天古木的树身以上,看看有些什么东西?并取来传观,以博一粲!”
青松道长愕然举步,走到司徒潞所指定的古木之前,见有七棍似发非发,似针非针,长约三寸的黑色细丝,插在树身之上,均系入本半寸。
青松道长虽然猜出造就是司徒潞的震世暗器“玄阴铁线”,但何时发出?为何插在树上?却尚不知奥妙,只好拔出取回,向法明禅师等群雄展示。
群堆看罢,也只知道这“玄阴铁线”,仿佛质是“寒铁”,无坚不摧,专破各种内家真气。
司徒潞因通达世情,深知武林群雄,互矜已技,各不相服,宛若一盘散沙,无法团结,必须施展神功艳学,使其慑服低头,方可加以号领统率,群策群力地卫道降魔,扶持正气。
故而闻言之下,柳眉微扬,反向“生死手”管安澜,缓缓问道:“管太侠,你为何要司徒潞再度施展?冀非认为我方才所献丑的‘玄阴铁线’手法,太以平庸凡俗,不值一观吗?”
这几句话儿,听得席上这般武林豪雄,个个双颊微红,好似增添了三分醉惫!因为,对方业已献技求教,自己却毫无所见,不知应该怎样批评?岂非太以难堪,惭窘无地!青松道长一声“无量佛”号起处,替群雄解困,哈哈大笑说道:“不读诗书,不知圣贤之高!不登泰山,不识天下之大!司徒公主莫再称量我们,我们都服你了!”
司徒潞见这位“武当第二高手’青松道长,业已低头,遂趁势收插地,向“七叉手”龙光笑道:“司徒潞略弄狡猾,瞒过诸位法眼,其实这种小巧之拉,原不足奇,倘若说穿,只博一笑而已!如今请龙太侠,把你方才施展‘满天叉影击金钱’时,所用的七柄金叉,也给诸位高朋,传观一下!”
“七叉手”龙光听得满心疑惑,取出自己那七柄金色小叉,仔细看了一遍,不禁面如土色,苦笑摇头说道:“司徒公主,称这手绝技,直如八月中秋的当头蟾魄,照得我这流萤爝火,黠然无光!龙光倘若在你手下猖狂,只怕业已身入九幽,还不知道是怎样死法的呢!”
一面惊愕万分,发话敬佩,一面顺手把七柄小小金叉,递交给身畔坐的武当青松道长。
原来,这七柄小小金叉的叉柄之上,每柄均被司徒潞的“玄阴铁线”,穿了一个透明小孔!“七叉手”龙光飞叉出手,只是一瞬之伺,司徒潞竟能把握这一瞬时光,发出七根“玄阴铁线”,穿过七柄金叉叉柄,集中打在古木之上,并使眼前诸人,毫无所觉,这是伺等手法?何等功力?怎不令这般向不服人的武林群雄,对她佩服得死心塌地!法明禅师身为达摩院首座,在“少林派”内,地位相当崇高,也不禁由衷钦服地念了一声佛号,向司徒潞双翘拇指,含笑赞道:“司徒公主,贫憎对于你的绝艺神功,觉得委实高于泰山,深于沧海……”
司徒潞连摇双手,微笑说道:“老禅师千万不可如此谬赞,席上现有比司徒潞高明百倍之人,我怎么敢当泰山、沧海之喻?”
“七叉手”龙光收起自己那七柄金叉,摇头叹道:“司徒公主,慢说这酒席以上,恐怕走遍八荒,寻遍四海,也找不出几位能比你功力更高之人了呢!”
司徒潞嫣然笑道:“常言道:‘十室之内,必有忠信,十步之内,必有芳草。’龙大侠难道还不曾看出司徒潞如今便是正坐在泰山、沧海之间吗?”
席上群雄闻言之下,十六道炯炳眼神,一齐凝注到坐在司徒潞两侧的司马彦、聂小冰身上。
青松道长扬眉笑道:“这两位是谁!司徒公主怎么至今尚未替我们引见引见?”
司徒潞笑道:“我们最好先识其技,后识其人,诸位要不要看看我这义弟义妹,比司徒潞高明百倍的神功绝学?”
武林人物,那有不愿观摩技艺之理?何况司徒潞又把司马彦、聂小冰的功力,形容得如此神奇,自然一齐附和,掌声大起!司徒潞趁着群雄鼓掌之际,晴以“蚁语传音”,向司马彦、矗小冰说道:“彦弟、冰妹,你们无妨全力施为,先给他们晓得晓得厉害,或许对于解释误会之举,略有帮助?”
司马彦、聂小冰目注司徒潞,点头示意,司徒潞遂等群雄掌声收后,向聂小冰含笑说道:“二妹,今日中原群雄所演练的都是些玄功、内力、暗器之类,尚无人动过兵刃,我想请你显露几手绝世剑法!”
聂小冰听司徒潞改叫“二妹”,知道她不愿使自己与司马彦在献技震人之前,先行败露身份,遂索性连身边前古名剑,也不取用,只向司徒潞含笑叫道:“司徒姊姊,你既然要小妹献丑,便请借我一柄剑儿用用。“这几句话儿,听得“生死手”管安澜心中一震!
因为,他与聂小冰只在“龙门山”口,匆匆一会,如今对方腔上,又有面罩,自然认不出来,但语音入耳,却觉得似曾在何处听过。
“重光派”门下弟子,取来长剑,聂小冰便即施展自己所擅,被称为当世一绝的“龙虎风云剑法”。
起初,一招一式,沉着轻灵,静如江梅凝光,动似飞云掣电,但越舞越快,渐渐剑光如练,剑山如影,聂小冰身形忽杳,化成一团到处翻腾,摄人魂魄,带着虎啸龙吟的森森剑气!司徒潞又复命人取来好多黄豆,请席上群榷,各取少许在手。
直等矗小冰身剑合一,把“龙虎风云剑法”,施展到沉酣绝妙之处,司徒潞含笑招呼群雄,纷纷扬手,向那团森森剑气之中,撒出漫天豆雨。
剑化长红,盘空三匝,聂小冰停招收式,俏生生卓立筵前,向司徒潞恭身献剑!群雄悄然注目,只见落在地上的所有黄豆,竟无一粒完整,全被聂小冰的剑锋剑气,劈成两半!
暴雷似的喝彩之声,再起当场,聂小冰略为点头示谢,便即姗姗归座。
武当剑术,亦为当世所崇,颇擅神妙,但青松道长看完聂小冰施为以后,却探知慢说自己,就连掌教师兄,亦有不逮!遂失声一叹,向司徒潞问道:”司徒公主,令义妹剑法之精,可称当今独步!赏道认为除了‘龙虎风云剑法’以外,决难有此境,莫非令义妹便是名震天下的‘玉琢嫦娥’聂小冰聂姑娘吗?”
青松道长的这几句话儿,提醒了“生死手”管安澜,不禁脸上勃然变色,静听司徒潞怎样回答?司徒潞成竹在胸,向青松道长笑吟啼地说道:“道长暂且纳闷片刻,等我这义弟献完神功以后,司徒潞自当为诸位一并引见。”
说完,侧顾司马彦微笑说道:“二弟,怎么还不施为?该你来施展绝代神功,替我这‘重光大宴’,润色收场,唱出压轴好戏了!”
司马彦应声起立,离席走出,向中原群堆,抱拳还揖。
法明禅师、青松道长等人,自然含笑还礼,便连胸中充满疑云的“中州第一杰”,“生死手”管安澜,也因慑于司徒潞适才所显霹的“玄阴铁线”厉害,顾虑到身在“重光派”内坛重地,不得不暂时忍耐,静现这一双蒙面少年男女,究竟是否“离垢书生”司马彦,“玉琢嫦娥”聂小冰?及司徒潞为何如此捉弄群雄?她的立场,到底怎样?司马彦捧起那方被少林法明禅师用一指禅功,镌出“武林恶寇司马彦之墓”字样的石碑,向前走了三步,轻轻放下,便即又对席上群雄,一揖归座。
群雄中有几人不懂司马彦既系献技,为伺又复停手,正待加以讯问之际,司徒潞业已微启朱唇,向司马彦含笑说道:“二弟,武林中有桩绝技,名为‘单掌开碑’!你今日却来了个‘双掌捧碑’,不知何用意?”
司马彦此时已猜进司徒潞以技炫众之意,遂朗声狂笑答道:“司徒姊姊,小弟弹剑江湖,最恨不平,每见人间不平事,胸中常作不鸣,今日这‘取掌捧碑’之举,不过是为那‘离垢书生’司马彦抱屈含冤,略表不平而已!”
话音落处,儒衫大袖遥挥,一片微风卷出,把那方石碑,卷成无数碎片,飞扬四溅!法明禅师见他双掌捧石,走了三步,便使人毫无所觉地,把那大方石碑,用内家神功震成粉碎!不禁好生惊佩,失声喝彩叫道:“这位老弟,真好功力……”
“生死手”管安澜冷声一笑,接口说道:“老禅师,你难道不曾看出这位朋友厨施展的无形碎石绝技,就是号称盖世无匹的‘三阳神功’吗?”
“三阳神功”四字,震惊了席上七位中原豪杰,法明禅师首先霍然离座,合十当胸,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目光注定司徒潞,沉声问道:“司徒公主,‘生死手’管大侠所言可实?你这义弟莫非真是那心狠手辣,罪行擢发难数,为武林众人所不容的司马彦吗?”
司徒潞一阵格格娇笑,向身边坐的司马彦、聂小冰,扬眉叫道:“司马大弟与聂家二妹,古人说得好:‘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们如今可以现出本来面目,把所负冤屈,向席上诸位同道,分辩出个青红皂白了。”司徒潞语音方了,八位武林豪雄齐觉眼前一亮!司马彦与矗小冰,双双伸手,抽下面罩,显露出天人颜色及倜傥英姿,并由司马彦再度抱拳,还揖笑道:“武林求学司马彦、聂小冰,问候诸位江湖同道!”
法明禅师一向性情极刚,首先气得按撩不住,向司徒潞狂笑问道:“司徒公主,你弄得好狡狯?我们八人被人捉弄这么久,大概等于是游鱼人网,飞蛾投灯!”
司徒潞摇头笑道:“老禅师,你怎么连我也误会在内?司徒潞封‘北邙’,弃‘九幽’,改刨‘重光派’之意,就是要与武林同道,共扶正气,翦除凶恶!”
“生死手”管安澜高声叫道:“司徒公主,你若真想扶持正气,翦除凶恶,便应该先把这司马彦、聂小冰绑起,交付武林公审!”
司徒潞看了司马彦、聂小冰一眼,向“生死手”管安澜笑道:“管大侠,要绑我这义弟、义妹不难,司徒潞可以遵命,但若想放他们之时,却不容易呢?”
管安澜“哼”了一声答道:“既然绑起,为何要放?”
司徒潞笑道:“难道司徒潞曾向诸位一再解释,另有一人名叫马空群,与我司马大弟有仲尼阳货,虎贲中郎之似等语,诸位毫不置信吗?”
青松道长比较圆滑,向司徒潞含笑说道:“这桩故事,似乎大以神奇?司徒公主最好能找出一些证据,方足向武林取信!”
司徒潞秀眉一轩,冷然说道:“既然道长也是如此说法,司徒潞甘愿把这‘重光大宴’,改作‘公审法庭’!便请道长与法明禅师,主持问讯,司徒潞陪我司马大弟,聂家二妹,一同接受公平审判!”
说到此处,命人取来笔墨,及三张白纸,先在纸上写了“武林正义”四字,然后剪成三副纸铐,自戴一副,把其余两副分别戴在司马彦、聂小冰手腕以上,三人离座肃立,并由司徒潞向八位武林豪雄,朗声说道:“纸铐在腕,司徒潞、司马彦、聂小冰等于暂时废除了一切武功!尚望诸位本着过纸铐上的‘武林正义’四字,毋枉毋纵,公平审讯!倘若司马彦、聂小冰真有难恕恶行,司徒潞先杀他们,然后解散‘重光派’,再自行举火焚尸,以向武林谢罪。”
她这些话儿及这一些举动,说得干干净净,作得漂漂亮亮,充分流露出了武林儿女的光明磊落襟怀,使司马彦与聂小冰的心中,对于这位“重光公主”司徒姊姊,又加深了不少敬佩程度!如今,最觉尴尬的,却是少林法明禅师,武当青松道长等一干中原道上的武林豪雄。
因为“重光公主”司徒潞所解释之语,既未被自己等人所信任,则人家立以“武林正义纸铐”,自铐双腕,甘心接受审判之举,做得着实漂亮,丝毫无悖情理!但地是“重光派”内坛重地,时是“重光派”开派吉时,倘真相率腆颜,高踞法席,面使“重光公主”司徒潞,宛如阶下之囚,慢说传扬开去,必为江湖笑柄,连内心之中,也觉得说不过去。
司徒潞见他们这种面面相觑的尴尬神情,不禁暗暗好笑,柳眉双挑,目内神光湛然地,又复朗声叫道:“法明禅师!青松道长,你们怎么还不就主事法位?倘若认为这副纸铐,不甚可靠,便请任选一位下手,把司徒潞姊弟妹三人,暂时点穴封功,也无不可。”
这位“重光公主’,神情冷峻,语利于刀,把身为少林寺达摩堂首座的法明禅师,听得满面羞红,愧然叹道:“司徒公主,你真有一手,可把我们这些酒囊饭袋,作践苦了……”
话犹未了,群雄忽然均自啉声,目光一齐注向“长明谷”
口!这时,一条人影,自“长明谷”外,宛如云飘电掣般驰来,但却在矫捷之中,微显身法散乱。
人到席前,是位玄衣老人,身上带有数处伤痕,血迹殷然,右手并断去一根小指!青松道长见来人正足中原武林道所推九位代表之一,与自己私交颇笃的“华山剑客”韩春阳,不禁惊得失声叫道:“郭兄,你这是怎么样了?身上伤势可碍事吗?”
“华山剑客”郭春阳苦笑答道:“我在距离这‘长明谷’数里之处,遇上对手,业艺不敌,一场恶斗结果,折剑断指,身带三处剑伤!”
“七叉手”龙光皱眉问道:“郭兄,你所擅‘华山天罡剑法’,极为精妙,久震江湖!
这次遇上的对头是谁?竟有如此厉害!”
“华山剑客”郭春阳一面取药敷伤,一面咬牙答道:“我和他萍水相逢,意不相识,直等他倚仗武功,使我折剑受伤以后,才自报名号,狂笑而去!此人就是新近成为武林公敌的‘离垢书生’司马……”
郭春阳所说的“司马彦”的彦字,尚未出口,中原群雄便已相顾失色,静寂无声,一个个目光发直!这种怪异现象,自然使得这位“华山剑客”也深深怪异起来!遂循着群雄凝注在同一方向的发直目光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华山剑客”郭春阳也不禁如受感染一般,照样目光发直!原来,郭春用是成名侠士,享誉关中,此次居然在莫名其妙之下,饱受凌辱,自然气得发昏!一到此间,便向老友“武当”青松道长,倾诉所遇,连对主人“重光公主”司徒潞均尚未寒碹,自更末注竟到司徒潞身边人物。
如今,随着群雄目光看来,赫然看见片刻前,向自己百般凌辱的“离垢书生”司马彦,竟在当插,只双手之间,加了一副手拷!这种太以出乎意料的惊奇之事,莉激得“华山剑客“郭春阳一抱双拳,仰天狂笑说道:“冥冥上苍,果然威灵显赫,佑善罚恶,报应无差!想不到我郭春阳身上血迹未干,司马彦便已被诸位擒住!”
青松道长伸手轻拍自己这位老友的肩头,苦笑连声,摇头说道:“郭兄,你且慢高兴,善恶到头纵有报,难知来早与来迟?冥冥上苍,毕竟距离我们大远,虽然威灵显赫,也不会显赫得这般快法!”
郭春阳听出青松道长话中有话,遂再度仔细注目,果然发觉有些不对!
因为手上戴着纸铐之人,除了“离垢书生”司马彦外,还有两位容光绝世的美貌女子!年龄较轻的一位,陌生不识,年龄较长的一位,却就是这“重光大宴”主人,由“九幽冥后”,改号“重光公主”的司徒潞!郭春阳见司徒潞也戴著纸铐,自更愕然,司马彦那肯放过这可为自己洗刷清白的罕世良机,赶紧向他笑问道:“郭大侠,司马彦向你请教一件事,适才与你无礼动手之人,真是我吗?”
韩春阳听他这样一向,惊奇之心顿减,愤怒之火又腾,双目圆睁,厉声叫道:“司马彦,你既遭报应,难道还敢抵赖?郭春阳奇辱在身,铭心刻骨,我永远忘不了你的声音笑貌!”
法明禅师长叹一声,向郭春阳缓缓间道:“郭施主,你在‘长明谷’外,与‘离垢书生’司马彦拼斗受伤,距今约有多久?”郭春阳毫不思索地,应声答道:“约莫有半个时辰左右。”
法明禅师面带苦笑,指着司马彦说道:“这位司施主,与我们共饮已久,根本身未离席。”
“华山剑客”郭春阳奉不肯信,但一来深知法明禅师身为少林高僧,决无诳语!二来这么多中原豪雄,个个均在苦笑点头,分明事情属真,遂不禁如坠五里雾中,口内期期说道:“这……这究竟是从……何说……起?真……真把我弄……糊涂了……”
青松道长因事实真相,不辩已明,遂把司徒潞替司马彦辩解之语,向郭春阳细述一遍,并苦笑道:“郭兄,你如今应该明白在‘长明谷’外,对你横加无礼之人,是冒用‘离垢书生’司马彦名号的马空群,席前站在司徒公主左侧,手戴纸铐之人,才是真正的‘离垢书生’司马彦!”聂小冰性情本刚,惟因司马彦身负沉冤,几乎百口莫辩,才一直勉强忍耐!如今见已水落石出,遂挑秀眉,向身畔的司徒潞,插眉叫道:“司徒姊姊,聂小冰与司马彦千里远来,向你祝贺‘重光派’开派之喜,却被你用这两副纸铐,铐在席前,几乎铸成一桩莫须有的寄冤大屈!如今泾渭已别,皂白已明,聂小冰别无他求,只请司徒姊姊,根据这纸铐上的四个字儿,还给我和我彦哥哥一些‘武林正义’!”司徒潞暗笑聂小冰调皮捉狭,遵故作略为思索,然后向法明惮师、青松道长等人,蹙眉说道:“武林正大门派,首推少林、武当,如今司徒潞被我聂小冰义妹问住,百思无计,只好向少林高僧、武当高道及诸位武林大侠请教,我应识怎样向我聂家二妹,司马大弟交待?”
法明禅师、青松道长及其余的群堆,谁能够答得上半句话来?一齐相顾无话,羞窘欲绝!“华山剑客”郭春阳见状,机灵一动,向司马彦抱拳笑道:“司马大侠,中原武林同道虽对尊驾颇有冒犯失礼之处,但一来事太离奇,二来又屑误会,故望看在郭春阳薄面,加以宽恕才好!”
聂小冰双眉一剔,指着“生死手”管安澜,向“华山剑客”郭春阳面若寒霜地,冷笑说道:“郭大剑客,你知不知道我彦哥哥,在‘龙门山’口,被这姓管的辱骂得何等难堪?你如今究竟是凭手下功夫,来着他们讲情?还是凭你‘华山剑客’的威名声望?”
郭春阳早就看出聂小冰高傲性刚,遂应声含笑说道:“郭春阳几手粗俗剑术,不敢望‘龙虎风云剑法’项背,‘华山剑客’四字,更比不得‘玉琢嫦娥’及‘离垢书生’的名驰八表,威震乾坤,我是凭我手上一根断指,身上三处剑伤,来请司马大侠、聂姑娘海量相宽,与席间诸位武林同道,释嫌修好!”
说到此处,举起血迹未干,断去一根小指的右掌,指着身上三处剑伤,又向司马彦苦笑说道:“司马大侠请想,若非郭春阳巧遇马空群,被他断去一指,伤了三剑.又怎么会这样快便和司马大侠恢复名誉,分清黑白?”
这两句话,问得司马彦、聂小冰无言可驳,司徒潞遂趁机下台,向聂小冰微笑说道:“二妹,‘虎项金铃,只有系者解得!’这纸铐既是我替你和司马大弟戴上,便仍由我来解下如何?”
司马彦、聂小冰闻言,双双含笑伸手,司徒潞遂先除了自己腕上的“武林正义纸铐”,再向他们身前走去!就在这司徒潞、司马彦、聂小冰三人笑颜逐开,其余中原群雄,满面惭色之际,惊人怪事,突又发生!一阵洪烈狞厉无比的哈哈狂笑,自“长明谷”一侧的峰壁之上传下,直如百万天谷齐鸣,震得山谷摇摇,显然在笑声之中含有极为强烈的先天罡气!
谷下群雄大感惊讶,一齐抬头注目。
司徒潞微提真气,也发出一阵声闻于天,宛若风啸龙吟的长奖,向峰壁之上,扬眉叫道:“那位高朋?宠降‘王屋山长明谷’,何不献身一叙,司徒潞自当略尽地主之谊,竭诚款待!”
司徒潞语音方毕,峭壁又是一声厉啸,跟着便有三条赤红光影,及一片银芒,凌空飞落。
司徒潞极为识货,忙向席上群豪,急声叫道:“诸位快躲,这片银芒,便是名列‘七大凶器’之一的‘阎王刺’,丝毫沾它不得!”
席上群豪,因均怀绝学,人数又多,起初未曾在意,等到听说那片银芒,竟是“七大凶器”中的“阎王刺”,纷纷惊避之时,业已显得有些迟缓凌乱。
法明禅师与青松道长,一来功力较高,二来所坐位置,距离峭壁较远,故而首先脱离险境。
其余群雄,则陷在危机万状之中,尤其是“生死手”管安澜及“华山剑客”郭春阳。仿佛已被那片凌空飞落的“阎王刺”所化银芒罩住!司徒潞、司马彦、聂小冰同声怒叱,三道白光,分自三人手中飞起,结成一片光墙似的,向垂空银芒迎去。
法明禅师僧袍猛拂,拂出一片劲疾抽风,青松道长也凝聚“武当百步神摹”,隔空连击。
多亏了这五位奇侠的及时出手,才勉强救下了“生死手”
管安澜、“华山剑客”郭春阳的两条性命!
两声巨响起处,一声惨嚎过后,“长明谷”中,便又重归寂静。
峭壁上,悄然无声,显示适才狂笑之人,业已走得无踪无影。
谷中则横阵两具“重光派”门下弟子尸身,及一片散碎狼藉的杯盘碗盏。
一具尸身,毫无血迹,显然是被剧毒无伦的“阎王刺”,打中要害!另一具尸身,却是被一只色泽赤红,宛如龙爪般的奇形暗器,打中额头,裂脑而死!一席盛筵,也连中两只赤红龙爪,打得桌椅碎飞,杯盘狼藉。“生死手”管安澜,及“华山剑客”郭春阳,用凝望着地上三只书有“武林正义”字样的纸拷,愧然低头,沁出一身冷汗。
原来,从司徒潞、司马彦、聂小冰手上所飞出的三道白光,就是这三只纸铐。
如今每只纸皆之上,均插有几根银色芒刺。
换句话说,若非这三只纸铐,及法明禅师拂袖罡风,青松道长的“百步神拳”抢救及时,管安澜、郭春阳两位中原豪侠,定然难免与那名“重光派”门下弟子一般,惨死在剧毒无伦的“阎王刺”下!司徒潞胜色极为沉重,挥手命人抬去尸身,改在大厅以内,重开盛宴。
这时,中原群豪个个眉宇含忧,业已无心饮啖。
法明禅师首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向司徒潞合掌当胸,皱眉问道:“司徒公主,方才那色泽赤红,形如龙爪的奇异暗器,是不是久绝江湖的‘追魂龙手’?”
司徒潞点头说道:“老惮师认得不错。”
青松道长霍然变色,接口说道:“今日这‘阎王刺’与‘追魂龙手’等两般奇绝暗器,出现‘王屋山长明谷’中一事,是否‘赤手娇龙’姬玉城,及‘红粉阎王’姬玉霞兄妹双魔,再度出世?”
司徒潞一面向群豪举杯敬酒,一面摇头说道:“红粉阎王’姬玉霞已死,那‘阎王刺’是她女儿姬绿绮所发!至于‘赤手妖龙’姬玉城,则根据司徒潞所获秘讯,是被姬绿绮蛊惑得新近再度重入江湖,到处为祸。”
青松道长失声叹道:“八霸天结盟崛起,‘赤手妖龙’姬玉城又现魔踪,武林中显然无法避免地,必有一场血雨腥风的莫大劫数。“司徒潞忽然离席而起,亲自提壶,替少林法明禅师、武当青松道长,各自斟了一杯美酒。
法明禅师与青松道长,均慌得站起身形,由法明禅师合掌称谢,含笑说道:“司徒公主这是何意?贫僧等生受不起。”
司徒潞回到自己座位之上,也斟了一杯美酒,向法明禅师、青松道长,举杯笑道:“老禅师与道长请尽此杯,司徒潞有话请教!”
法明禅师与青松道长见司徒潞这等举措,明知必有难题,但也只好如言干杯,静听她怎样发话?司徒潞放下酒杯,妙目中神光电闪,一扫群堆,首先向青松道长含笑说道:“道长,司徒潞认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之话,只是惕励修道人勿懈勿怠之意!”
青松道长猜不透司徒潞问话之意,只得点头答道:“是极!是极!”
司徒潞微微一笑,两道锐利眼神,移注到少林法明禅师身上,朗声说道:”司徒潞请教老禅师,道浅魔高,如何处置?”
法明禅师也想不到司徒潞有此一问,遂无暇思索地应声答道:“道浅则潜心修道,魔来则拔剑降魔。”
司马彦一旁听得轩眉笑道:“好个‘魔来则拔剑降魔’,司马彦愿为高僧壮语,浮一大白!”
话完,便即举杯,一倾而尽。
司徒潞面含微笑,目光再度遍扫群雄,向法明禅师、青松道长缓缓说道:“司徒潞想请老禅师与道长,上覆‘少林’掌教方丈,及‘武当’掌教真人,说明如今祸变纷纷,群魔乱舞,正是侠义之士,相率结合,拔剑降魔,卫护乾坤正气之际,明春‘八霸帮’开派南荒,务请‘少林’、‘武当’两派,多遣能手,群策群力,到时加以歼灭,或予相当打击,万不能容其养丰羽翼,为祸江湖,至于‘赤手妖龙姬玉城’,则因他一向行踪诡秘,来不知其所自来,去不知其所自去,极难预知踪迹,只好彼此加深警惕,相机赊害的了!”
“武当”、“少林”两派,因近年青黄不接,好手凋零,确实不愿多事,但司徒潞所说,义正词严,却使法明禅师与青松道长无法推托,只得点头应允。
司徒潞慰然一笑,又指着司马彦向中原群豪说道:“我司马贤弟负屈含冤之事,既已大白,尚望诸位同道,向武林中广为说明,替他洗刷,莫使‘离垢书生’变为‘蒙垢书生’才好!”
“生死手”’管安澜闻言,因曾受司马彦等救命之恩,自己首先扬眉答道:“这是自然,管安澜谨代表我‘中原七杰’弟兄,向司马兄及聂女侠深致歉意,尚望对于‘龙门山’口,莽撞失礼之举,海量相宽,勿加怪罪!”
聂小冰见“生死手”管安澜易倨为恭,想起自己在“龙门山”口,怒掴“中原七杰”之事,不禁也微感歉然,低鬟一笑,两朵红霞,飞上玉颊。
司徒潞知道这桩趣事,生恐“生死手”管安澜脸上难堪,遂赶紧岔开话头,含笑说道:“如今诸位既知马空群冒名为恶,又系‘八霸天’之一,则正好把这两笔账儿,留到明年四月初一,合并清结,免得枉自跋涉关山,尚必准能寻得着那厮踪迹。”
华山剑客郭春阳首先赞同说道:“司徒公主此议极好,郭春阳也需要一些时间,养伤练艺,才好于‘八霸帮’开帮之际,向那马空群索报三剑一指之仇。”
青松道长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必耽误时间,各自分头准备,且等明年四月初一,在‘六诏山恶鬼谷’中,戳力降魔便了。”
法明惮师等人,一齐点头,纷纷起立,向“重光公主”司徒潞及司马彦、聂小冰施札而别。
司徒潞送走群袭,携着聂小冰的手儿,向司马彦摇头叹道:“彦弟,马空群行为狠辣,使你含冤难辩,我再三思索,亦无善策,只好想惜著筵前献技之举,艺震群雄让他们知道厉害,暂时不敢找你麻烦,然后再徐图洗刷,谁料‘华山剑客’郭春阳居然鬼使神差地撞着马空群,不仅冤屈自明,并促成了群雄团结,共灭‘八霸帮’之事,真所谓‘祸淫福替,天道无亏’,以及‘千算万算,不若苍天一算!”
司马彦也感慨无穷地苦笑说道:“司徒姐姐,你知不知道庄伯乐兄何在?‘赤手妖龙’姬玉城、‘翠眉妖女’姬绿绮叔侄,怎么不去找他夺取‘无为真经’,反倒跑到这‘王屋山长明谷’来,向你暗袭?”
司徒潞叹道:“那位庄伯乐兄,宛如天际神龙,见首不能见尾,根本无法捉摸,姬玉城、姬绿绮叔侄可能是正在到处找他,路过‘王屋山长明谷’,遂顺便寻我晦气!”
聂小冰笑道:”司徒姐蛆,降魔卫道之事,虽然来日大难,但眼前总算告一段落,姐姐是否知晓艾紫君小妹去处?我想找找她呢。”
司徒潞微笑说道:“君妹去无定向,不必专意寻她,反正四月初一的‘六诏山恶鬼谷’大会,彼此均将见面。彦弟、冰妹在会期以前,尽管随兴所之,江湖游侠,或许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地,可以风萍巧聚。”
聂小冰点头笑道:“我和彦哥哥敬遵姐姐之命,但姐姐万一先与君妹相遇,却请对她加以开导,把小妹衷诚,曲为转达。”
司徒潞妙目流波,看看司马彦,抿唇一笑说道:“彦弟,你今日所参与的是场‘重光大宴’,等明年四月初一,扫荡‘八霸帮’,翦除‘武林八霸天’以后,我屈意再在此处,举行一次‘庆功大宴,!只要彦弟胃纳无虞,我不仅使你鱼与熊掌,大快朵颐,也许更使你尝尝比鱼与熊掌更为难得,更为味美的龙肝、凤髓!”
司马彦俊脸微红,心中略觉诧异,暗忖:“司徒潞所说的‘鱼与熊掌’,分明是指‘玉琢嫦娥’聂小冰及‘东海龙女’艾紫君,但不知所谓比鱼与熊掌更味美,更难得的‘龙肝、凤髓’,又是什么意思?”
聂小冰则别有会心,站起身形,向司徒潞微笑说道:“多谢司徒姐蛆,我们也暂时告别,彦哥哥胃纳奇佳,慢说风髓、龙肝,鱼与熊掌,就算姐姐罗列八珍,他亦必用单全收,吃得干干净净。”
司徒潞失笑说道:“能吃虽好,但也不可过量,否则无边烦恼,又将随之立至!我因新近迁居,安排未定,遂不坚留你们,我送……”
话犹未了,忽然秀目微蹙,仔细盯了司马彦两眼,转面对着一名贴身侍婢,窃窃耳话。聂小冰娇笑说道:“司徒蛆姐;你又在捣什么鬼?”
司徒潞以一种诡谲神情,含笑答道:“我要送给彦弟一点东西,但究竟什么东西?却请冰妹暂时纳闷,等揭破谜底以后,才会觉得特别有趣。”
她这样一说,更把司马彦与聂小冰弄得如坠五里雾中,不知道司徒潞葫芦之内,究竟卖的什么药?”
少顷过后,那名侍婢取来一只小小玉确,及一管新笔。
司徒潞接过玉碗、新笔,向司马彦笑叫道:“彦弟过来!”
司马彦莫名奇妙,只得剑眉微蹙,茫然走过。
司徒潞取起新笔,在那小小玉碗之中,蘸了一些朱红液汁,点在司马彦的左耳垂之上。
室中现有菱花饲镜,司马彦揽镜自照,见自己左耳垂之上,多了一粒绿豆大小的赤红圆点。不禁向司徒潞愕然问道:“司徒姐姐,这是何物?”
司徒潞含笑说道:“这是‘守宫砂’!”
“守官砂”三字,简直把位风流倜傥,潇洒不群的“离垢书生”司马彦,听得哭笑不得地连连摇头,失声叹道:“司徒姐姐,男人点‘守宫砂’,大概要算千古奇闻了吧?”
这两句话儿及司马彦那种茫然无奈神情,也逗得司徒潞、聂小冰,以及那名侍婢一齐忍俊不禁,笑得花枝招展!她们这一笑,更把司马彦笑得满面通红,不知如何是好?司徒潞忍笑说道:“彦弟,男人确实不必点‘守宫砂’,但你这种男人,与众不同,所以我才别出心裁,特开妙例,替你点上一粒。”
司马彦闻言,恍若有悟,向聂小冰看了一眼。
这一眼,竟把那位豪迈无伦的聂小冰,也看得双颊赧然,低下头去。
司徒潞见状,不禁会心微笑,扬眉叫道:“彦弟、冰妹,你们不要错会意了,我替彦弟点上一粒‘守宫砂’之故,并不是怕你们荡检逾闲,有所越礼。”
聂小冰与司马彦听得愕然抬头,向司徒潞双双凝目!
司徒潞拉着聂小冰的纤纤素手,含笑说道:“冰妹,你虽与彦弟并辔江湖,相偕游侠,但流转千里,时日甚久,未必能从朝至夕,寸步不离。万一彼此分别个把时辰,再相逢时,你有没有把握,能确定身旁携手温存之人,仍是亲亲热热的彦哥哥?抑或业已变成那无恶不作的马空群呢?”
聂小冰听得全身微颤,冷汗立沁,“哎呀”一声,皱眉叫道:“我没有把握辨得出仲尼、阳贷,虎贲、中郎?司徒姐姐,你这种设想,不仅太有可能,并也太以可怕!”
司徒潞双眉之间,微现得意神色,又向聂小冰娟然笑道:“故而我在彦弟左耳耳垂以上,点了一粒无法磨灭的‘守宫砂’,这样一来,冰妹便不致把阳货误为孔子!途中倘若有我方才所说事悄发生,那人在左耳耳垂上,如有这‘守宫砂’,便是贷真价实的彦哥哥,你不妨软玉投怀,温香送抱,彼此温存缱绻一番!假如没有这粒‘守宫砂’,其人身份,不问自明,你也不妨虚与委蛇,趁他自觉得意,防范必疏之际,给他来上一招‘嫦娥摘桂’,岂不便把这钜恶元凶,轻轻制住?”
聂小冰听得满面羞红,但仍不能不深表佩服,向司徒潞娇笑说道:“司徒姐姐,你真高明到了极处,也捉狭到了极处!”
司马彦自然更是万分佩服,向聂小冰含笑说道:”冰妹,我们走吧!”
聂小冰微笑说道:“彦哥哥,请你再等一会,我想向司徒姐姐,要点东西!”
司徒潞笑道:“冰妹需用何物?你司徒姐姐无不从命!”
聂小冰腆然一笑,卷起右边衣袖,露出一条欺霜赛雪的玉臂。
司徒潞恍然笑道:“冰妹也要点上一粒‘守宫砂’吗?”
聂小冰点头微笑,司徒潞又复问道:“冰妹何必要点‘守宫砂’?难道‘玉琢嫦娥’也和‘离垢书生’一般,会闹出双包案吗?”
聂小冰妙目之中,神光湛然,微笑说道:“司徒姐姐,我怎会再闹什么双包案,只是想‘留将一粒耗痕在,明心他日报君知’而已!”
司徒潞听完话后,会竟笑道:“好一个‘明心他日报君知’,此‘君’,俏若知道冰妹对她如此真诚,定必甘为熊掌。”
说完,果然提笔在聂小冰玉臂冰肌之上,也点了一粒红艳夺目的“守宫砂”。
聂小冰放下衣袖,苦笑说道:“司徒姐姐,你如今大概已知聂小冰绝非矫情,但我满怀心事,欲诉君知,却不知君在何处?”司徒潞扬眉笑道:”这‘君在何处’问题的答案大多,君在天涯,君在海角,君在楼头,君在桥边,君在三山弹剑啸,君在五湖含泪游,那里能决定什么才是正确答案?我认为冰妹与彦弟不必问君在何处?只消使君在心头,则此君虽远,也如在眼前了?”
这一番话内颇有禅机,指点得司马彦与聂小冰心中一片灵光,双双含笑告辞,由司徒潞送出“长明谷”外!
一连串的“君”字,自然指的是“东海龙女”艾紫君。
“君”在何处?“君”在魔掌之中!
“重光公主”司徒潞为聂小冰所假设的那种极为可怕之事,居然竟在艾紫君的身上发生!艾紫君自从在“天姥山削成崖”秘洞之中,向司马彦、聂小冰留诗告别以后,本拟归隐“东海”,不再涉足中原武林,也不再沾染这些令人烦恼的儿女情事。
但她离开秘洞不远,便遇见一位至交,获悉“翠眉妖女”
姬绿绮,因被庄伯乐虚情假意地骗去“无为真经”,故而气得把她隐迹多年的舅父“赤手妖龙,姬玉城请出,寻找庄伯乐报仇雪恨。
艾紫君的那位至交,问清艾紫君烦恼之故,便劝她不可隐居“东海”,应该游侠江湖,对翦除”武林八霸天”及“赤手妖龙”姬玉城、“翠眉妖女”姬绿绮之事,好好尽力,方不辜负一身上乘家传绝学。
至于与司马彦之间的情爱纠缠,亦应听其自然发展,不必过于娇情,也不可沉溺其中,难于自拔。
艾紫君对于这位至交,一向敬重,信若良师,闻言之下,遂决定暂时游侠天涯,等明年四月初一,参与“八霸帮”开帮大会之时,看看聂小冰、司马彦的情形如何?再考虑自己在友情、爱情之间的进退选择步骤!主意既定,因久未回转“东海”,遂归去略作安排.并取了两件家传异宝,便开始漫无目的地到处用游。
她虽说漫无目的,但仍与聂小冰、司马彦所走途径相同,因为除了在“天姥山”所遇那位至交以外,便与司徒潞最为友好。
但她因在“云梦争奇会”后,便知道司徒潞要舍弃“北邙鬼府”,正大光明地迁居“王屋山长明谷”,改建“重光派”,遂直接渡过“黄河”,扑奔“王屋”,未曾先往“北邙”山中打探。
司徒潞见了艾紫君,静静听清她一切遭遇,遂也善加劝慰,所出主意,居然与艾紫君的那位至交,完全符合。
艾紫君在“长明谷”中,小作逗留,便又向司徒潞告别,彼此约定于四月初一,在“六诏山恶鬼谷’中相会。
艾紫君离开“长明谷”,与司马彦,聂小冰的进入“长明谷”,是在同日之间,来去仅仅相距几个时辰而已。
但她这几个时辰之中,却并未远行,踪迹仍在“王屋山”
内。因为“王屋山”是道家有名洞天,得享“小有清虚”之誊,景色自然清秀灵奇无比,艾紫君因心急与司徒潞叙阔,一来便人“长明谷”,未曾细加辨赏,如今身无所事,怎肯不好好领略领略这名山胜景!探幽选胜,时近黄昏,艾紫君却在一座高峰半腰,发现怪事!
她发现一片石壁之上,嵌着一只色泽赤红,形如龙爪的奇形暗器。
艾紫君心中一惊,暗忖这件奇形晴器,分明是爹爹生前曾对自己指示过的几种极为霸道的凶器之一,名叫“迫魂龙手”。
“追魂龙手”既然在此,则“毒手妖龙”姬玉城,必然也在“王屋山”中,更可断定出极可能是来向司徒姐姐,有甚图谋算计?艾紫君深知司徒潞一身武学,高出自己之上,末必怕什么“赤手妖龙”,但常言道得好:“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自己既然无意中发现龙爪魔踪,仍应赶回“长明谷”,通知司徒姐姐,早加戒备才是。
她略加思索,刚待回身再人”长明谷”,却见武当青松道长、少林法明禅师等八位中原豪侠,结伴经过峰下,口中相互淡论之时,常常提起“离垢书生”司马彦七字。
艾紫君好生诧异,尾随窃听,方听出司马彦在中原一带,所作所为,居然穷凶极恶,神人共愤!她一来深知司马彦的品格,二来又晓得马空群与司马彦容貌绝似,故而闻言之下立即猜出定是马空群冒名嫁祸。
这些事儿,并未使艾紫君吃惊,但“生死手”管安澜口内所说司马彦与聂小冰的踪迹,近曾在“洛阳龙门山”出现之语,却把艾紫君听得吓了一跳。
她想司马彦与聂小冰既已到了洛阳,必然也是来探望司徒姐姐,此时可能自“北邙山”获得司徒姐姐的迁居讯息,业已赶到“长明谷”内。
自己向他们两度留诗为别,又是“海宫龙女梦如烟”,又是“不羡巫山十二峰”,如今万一竟在“长明谷”中相遇,岂非彼此均将奇窘?艾紫君有了这层顾虑,故而暂时不曾跟随青松道长、法明禅师等人,进入“长明谷”,只在谷口徘徊思忖。
青松道长等一干群豪的身形,刚在谷口消失,艾紫君忽听得隔峰传来一片隐约歌声。
她倾耳细听,听唱出的是:“三阳神功,盖世无匹,堂堂君子,巍巍出尘!”
这四句歌谣,是对于司马彦的赞美之语,如今马空群冒名嫁祸,已使“离垢书生”,蒙垢含羞,怎会还有人青眼独垂,仍加歌颂?艾紫君被这隐约歌声,引起了好奇之心,遂微提真气,蹑足潜踪,赶往隔峰,想看看这作歌赞美司马彦的,是位什么人物?她人到隔峰,歌声早杳,除了竹韵松涛,泉流爆响之外,只是一片静寂。
这时,夜色已深,艾紫君既见峰上无人,又推测对方,不会走远,遂灵机忽动,索性再把这四句歌谣,高声朗吟一遇。
她这个法儿,果然有效,歌声才落,耳边便听得有人以“传音入密”神功,发话问道:“何人作歌?”
这语音,活脱就是“离垢书生”司马彦,艾紫君入耳之下,情不自禁地,提气高声叫道:“彦哥哥,我是君妹!”
一语方出,艾紫君立即双颊飞红,因为自己不仅是负气所别,并有“重逢请候镜台圆”之语,怎的如今才一听司马彦的语音,便似无法自制?但事情却又。出乎艾紫君意料,她这“彦哥哥,我是君妹”
一语,并宋传得司马彦现身相见,反而瞥见一条极为迅捷轻灵的人影,闪进一片密林之内。
女孩儿家的心情,最称微妙,假若那条人影,听了答话,赶来相寻,艾紫君反肢设法躲藏,不肯与他相见,但如今见对方一躲,却不禁吐声娇叱,一式“紫燕投怀”也自追人那片密林之内。
林中站着一位风神萧渍的青衫少年,正是使自己强忍相思的“离垢书生”司马彦!艾紫君追来之意,是要责问司马彦为何听了自己答话,反而遁走?但那里想得到面前这青衫少年,竟会不是司马彦,而是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马空群!两人相对面立,默然有顷,艾紫君毕竟是女孩家,好生委曲,一阵心醉,首先悲声叫道:“彦哥哥,你听我答话以后,为何要跑?是不是生我的气,从今后不想再见我了?”
马空群原是酒色凶徒,一见艾紫君风华绝代,又把自己错认成司马彦,心中早起不良歹意!但因素昧生平,不知来历,只一答错,便将露出马脚,必须设法先套出一点虚实情才好随机应变。
故而静等艾紫君话了,根据适才所听得她自称的“君妹”
二字,装出一副凄然无奈神色,不着边际地,低声说道:“君妹,我……怎会生你的气?但……但我不知说什么好?”
艾紫君一来因不曾见过马空群,虽听司马彦说起两人极为相像,但也决想不到会像到这般地步。
二来适才从“生死手”管安澜口中听出,司马彦踪迹已曾在“龙门山”中出现,自己并料定他必来探望司徒潞,故而对眼前之人的身份问题,根本不生半点疑念,只是秀眉微挑,讶声问道:“彦哥哥,我聂小冰姐姐呢?你们是不是在来此之前,先去了一趟‘洛阳龙门’及‘北邙’鬼府?”
马空群顺着她的口风,点头说道:“君妹,你大概还不知道,那马空群冒用我的名号,到处为恶!你聂小冰姐姐正在查察一桩线索,设法为我洗刷,约莫明日凌晨,可以赶到,再一同去往‘长明谷’,探望‘重光公主,司徒潞。”
艾紫君早就心酸,如今竟忍不住地,垂泪说道:“彦哥哥,你是对的!冰姐对你真好,你确实不应该得陇望蜀,见鱼又思熊掌!我艾紫君和你永为兄妹,不也够了,何必……”
女孩儿家,最怕动了真情,尤其像艾紫君这般分明对司马彦情深万斛,偏偏因聂小冰占了优先,而不得不强装豁达,更是容易酸泪难禁,柔肠寸折!聂小冰若在当场,艾紫君可能因高傲好胜,尚忍得住两眶热泪,但如今面前只有一位不知是冒牌的彦哥哥,她自然情发乎中,无法抑住,把积郁已久的满腔幽怨,化成断线珍珠,从一双美得撩人的大眼眶中,泉流似地滚落!
马空群何等阴险?何等聪明?从“艾紫君”三字以上,知道了眼前佳人,就是“东海龙女”,更从她语气之中,也把司马彦、聂小冰、艾紫君之间的情爱纠缠,看出向分,遂极为大胆地,伸手把艾紫君揽人怀中,柔声说道:“君妹,你不要哭了,哭得我心中好不难过!”
马空群本是男女之间的调情圣手,他看透艾紫君此时,在情绪上极度空虚,最需安慰,遂放大胆儿,如此作法。
艾紫君虽然两度留诗,表示甘心退出情场,仿佛极为豁达超脱!但因心中本来爱极司马彦,这种强作娇情,毫无基础的防线,在本质上,就只是一种形式,脆弱得不堪一击。
四目相对,艾紫君已不胜情,何况马空群又善伺人意,把她揽入怀中,加以温存安慰,她那得不驯若绵羊,使那条感情防线,完全崩溃。
马空群飞来艳福,美人在怀,再加上知道了艾紫君与司马彦的关系,怎肯把她轻轻放过?两人一阵轻怜蜜爱,缱绻温存,在艾紫君采说,是相思略解,享尽温馨,在马空群来说,却是恶计得逞,施尽轻薄!蓦然间,艾紫君觉得马空群在和自己亲热之中,竟有过分轻薄企图,不禁玉颊飞红,耳根发烧,挣扎出对方的怀抱之外。
马空群眼看即将煮熟的鸭子,忽然要飞,不由讶然问道:“君妹,你……”
艾紫君不等他发话,便自带着两颊羞红,低头说道:“彦哥哥,我们不能太荒唐了!”
马空群脸皮极厚,闻言之下,凑上前去,拉着艾紫君一双柔荑素手,深情款款地,含笑说道:“君妹,我们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成连理枝,此情此意,永世不灭,怎么还说得上‘荒唐’二字?”
这等甜言蜜语,使艾紫君听在耳内,慰在心头,目光微抬,嫣然笑道:“彦哥哥,我们虽然早就心有灵犀一点通,但决不能如此苟且,我……我要对得起我聂小冰姐姐。”
马空群见她不肯就范,不禁眉峰傲聚,暗思毒计。
艾紫君却会错了意,以为他怫然不悦,遂又把娇躯倚偎在马空群的胸前,柔声叫道:“彦哥哥,你不要生气,我们怎样亲热,都无所谓,只是不能逾越男女大防!艾紫君甘心与我聂小冰姐姐,效法娥皇女英,同侍君子,但在正大光明的合卺成婚以前,却必须保持清白,莫玷操守!”
马空群摸得透艾紫君这等行为正直的侠女性情,知道对方既已如此表示,自己决难轻易得逞所欲!遂钢牙暗咬,装作彼此温存,先用手按在艾紫君胸前穴部位之上,然后自嘴角浮现一丝狞笑,缓缓说道:“君妹,你为何把男女大防看得如此重法?你以为我与你聂小冰姐蛆之间,当真尚不曾度过巫山梦吗?’艾紫君对于马空群手按自己死穴之举,倒认为是无心巧合,未怎在意,但对于这两句话儿,却惊讶万分,螓首微抬,向马空群注目凝视!马空群毒念打定,根本不管艾紫君是否业已生疑?继续往下说道:“君妹,我与你聂小冰姐姐,早已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如今对你亦复情发乎中,不能自制,你若乖乖顺从,我们便成为恩爱夫妻,否则……”
马空群话犹未了,艾紫君便诧声叫道:“彦哥哥,你怎么了?你今天的动作神情,及所说的话儿,都与以前大不一样!”
马空群四已欲念狂炽;遂不得不显露原形,双眉一挑,狞笑说道:“艾紫君,你总算还有些眼力.我本来就不是‘离垢书生’司马彦!”
艾紫君大惊欲绝,正待挣脱对方怀抱,却葛然发觉胸前死穴已被制住,只得扬眉颤声问道:“你……你难道便是那无恶不作的马空群?”
马空群点头冷笑说道:“多谢你这‘无恶不作,的四字封号,但你应该明白,以你如此风姿,又落到我如此无恶不该之人手内,直如鱼在网中,肉在砧上,再想保持清白,莫玷操守.岂非是痴人说梦?”
艾紫嗔目叱道:“马空群,你才是痴人说梦!艾紫君头可断,血可流,但此身决不可辱?”
马空群纵声狂笑说道:“艾紫君,你要放明白些,你胸前死穴,业已被我制住,只需微吐内劲,立必玉殒香消!你枉具绝代姿容,倘若连些风流滋味,都未尝过,便告归真反璞,岂不是枉度人生一世?”
艾紫君冷笑说道:“马空群,你这些话儿,只配对那‘翠眉妖女’姬绿绮去说,艾紫君玉洁冰清,那里会在一个‘死’字之上,受你挟制!”
马空群轩眉狞笑说道:“你不要嘴硬,你当真不怕死吗?”他一面发话,一面故意示威,在按住艾紫君胸前死穴的那只右掌之上,加了两成劲力!艾紫君满面神光地傲然答道:“死有什么可怕?你尽管吐劲下手!”
马空群见她如此倔强,遂在掌上又加两成功力,“哼”了一声,冷笑说道:“死纵然不甚可怕,生却是太以可恋,常言道:‘好死不如恶活’,你难道体会不出其中含意吗?”
艾紫君知道既已身人魔掌,除了一死以外,清白决难保全,遂银牙暗咬,蓦然一缩酥胸,似想脱离出对方的威胁之外。
马空群本来不想杀害艾紫君,但见她缩胸欲退,却不由自主地,把掌心向外一登。
谁知艾紫君因平白无端,遭受马空群羞辱轻薄,早就愤不欲生,深萌死志!她这缩胸欲退之举,竟是诱着,如今见马空群登掌吐劲,居然惨笑一声,不退反进,以胸前死穴,撞向对方右掌!马空群那里想得到艾紫君会有如此烈性?大惊之下,再想收掌卸劲,却已无及!胸掌相交,艾紫君嘤咛一声,便告晕绝倒地。
但以胸撞掌,毕竟比以掌击胸,要轻得多,何况马空群又仅仅凝聚了四成劲力,故而艾紫君虽然死穴中掌,却只是晕倒于地,并末身死。
马空群见状,狞笑叫道:“不识抬举的贱婢,我若叫你清清白白死去,也枉称‘武林八霸天’之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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