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犹未了,似乎惊觉背后有人,便顾不得再对艾紫君加以侵犯,双掌护胸,旋身注目。
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马空群又惊又怒!原来,身后两三丈外,站着一位俏生生,娇滴滴的绝代佳人,正是曾与自己恩爱万分,但后来又对庄伯乐移情别恋,在“巫峡”江中,几乎把自己害死的“翠眉妖女”姬绿绮!马空群性情高傲,气量极为褊狭,他对姬绿绮移情庄伯乐之事,恨入骨髓,引为生平大辱.立誓必雪此仇!如今居然在即将与艾紫君好事得偕之际,被她来,怎不气得全身发抖,双目喷火?姬绿绮翠眉微扬,冷然叫道:“马空群,你大概想不到会在此处,又遇上了我?”
马空群厉声说道:“有什么想不到?我早知你必有一日会死在我的手中,只是未曾料到能有如此快法而已!”
姬绿绮忽把脸上的冰冷神色一收,换了她那娇媚绝世,足以使人蚀骨消魂的荡笑,改口叫道:“群哥哥,你居然这样狠心,想杀我吗?我们之间的情分,何等恩爱……”
马空群不等姬绿绮话完,便自狞笑说道:“姬绿绮,我们的昔日盟誓,何殊过眼烟云,如今和你恩恩爱爱的人儿,早就不是我马空群,换了比我更年轻、更潇洒,武功也更高明的庄怕乐了!”
姬绿绮摇头微叹,妙目之中,泪光盈盈地,悲声说道:“群哥哥,你不要醋心这重,要知道我早就和那庄伯乐闹翻了呢!”
马空群原是色欲之徒,何况与姬绿绮昔日恩情极厚,故面见她这副含泪悲声的楚楚可怜神色,不禁心神略荡!但想起巫山之事,仍自恶气难消,冷笑说道:“原来你已和庄伯乐闹翻,才又想起我马空群了!”
姬绿绮凄然说道:“群哥哥,我如今极为可怜,你不要再讥刺我了!你怎不想想我们之间的情意多厚?那庄伯乐在我心中,怎能比得上你的地位?”
马空群自从巫山较技,败于庄伯乐,与姬绿绮分手以来,虽仍不断和些绿林荡妇,江湖淫娃,时常鬼混,但那等庸脂俗粉,怎及得姬绿绮的绝代风姿,一身媚骨?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故而情怀寂寞,为时己久。
如今,蓦逢冤孽债,巧遇旧情人,妙目含珠,梨花带雨,用一副凄愧神色,示意自己可以旧欢重拾,覆水重收,马空群对此,自然不会无动于衷,遂双眉微蹙,寻思究应如何才好?姬绿绮情场百战,勾魂摄魄的擒纵手段.向称举世无双,她偷眼瞥见马空群的脸上神色,便知道他对于自己憎恨之心,即特完全崩溃,自古情场如战场,既然发觉对方阵脚业已动摇,那有不立即发动全面攻击之理?姬绿绮“嘤咛”一声,又复妙目流波,异常亲热地,呢声呢道:“群哥哥,你好久没有抱过我了,快来把想煞你的绮妹,抱上一抱!”
称呼极荡,语音极荡,语意极荡,神情极荡,荡得马空群心旌摇摇,恨意全消,欲念勃发地对那张臂迎向自己的“翠眉妖女”姬绿绮,缓步走去。双方距离尚有丈许,姬绿绮便似情思难抑地,缓步走去。
马空群一伸双臂,接住姬绿绮的娇躯,便想紧紧楼在怀中,好好亲热一番,以解相思之苦。
谁知人还不曾接任,“拍拍’两记脆响,忽起当空。
马空群手抚面颊,飘身疾退,嘴角上微见血渍,显然牙床已被姬绿绮的“罗刹掌”力击破。
姬绿绮做作半天,出其不意地,打了马空群两记重重耳光,翠眉双挑,格格娇笑说道:“马空群,这两记耳光,我打得颇为过瘾,不知道你感觉滋味怎样?”
马空群此时脸上业已肿起好高,心中又惊又疑地,目注姬绿绮,弄不懂她这种举措,到底用意何在?姬绿绮看出马空群的心意,哂然问道:“马空群,你也是聪明绝顶,极富心机之人,猜不猜得出我为什么要打你?”
马空群听她称呼又改,便知姬绿绮对自己完全绝情,遂立意不再丝毫怜惜,杀她泄愤!一面暗聚功力,准备蓦然发动,一击立毙,根本不允许姬绿绮有缓手施展家传歹毒暗器“阎王刺”的机会,一面故作茫然地,向姬绿绮摇头示意。
姬绿绮因有靠山可恃,蓄意把马空群尽兴逗弄,遂笑吟吟地,以一副哂然不屑神色说道:“我打你之故,是为了你不是一匹好马!”
马空群昔日与姬绿绮衾枕相依,自然探知她在真实功力方面,仅比自己略逊一筹,倘若互相动手拚斗,三两百招之内,决难制其死命!只有把握住她偶一疏神良机,或可突袭如愿。
但姬绿绮机既深,又在主动向自己寻衅,却怎会临阵疏神?马空群是凶狡无比的一代枭雄,他对当前形势,略加判断,便知道要想使姬绿绮疏神,只有使她尽量得意。
心中暗定恶念,手中暗聚神功,口中却愤然答道:“姬绿绮,你何出此言?我马空群为何不是一匹好马?”
姬绿绮扬眉笑道:“常言道:‘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方才故意装作想喂你一些回头草吃,你便立即变成那副又可怜、又可笑、又可鄙的模样,那里还有丝毫龙马精神,名驹骨气?”
马空群听得还不上半句话来,只有咬牙苦笑!姬绿绮见他这等窘愧神情,不由颇觉得意,扬眉一笑,又复说道:“慢说大丈夫男子汉对于已覆之水,不应重收!就是我们这妇道人家,既已朝秦暮楚,便决不肯再朝楚暮秦,张王李赵,夏侯诸葛,天下男人太多,那里还会再看得上你这样一匹肯吃回头草的无耻劣马?”
马空群被姬绿绮讥诮得满腔通红,已难再复忍耐!姬绿绮火上浇油地,再加撩拨地冷笑说道:“马空群,你不要这样眼睛里似要冒出火来,狠瞪着我,你腹中那根肚肠,长有几寸几分,姬绿绮也早已摸得清清楚楚。”
说到此处,话音微顿,又装出一副娇媚绝伦的神情,翠眉连挑,荡笑说道:“你表面似乎旧情犹存,尽量忍气吞声,任我嘲弄,实际却在凝聚‘子午掌’力,想等待我得意疏神之际,发动突袭,拼命泄愤。”
马空群闻言暗惊这“翠屑妖女”姬绿绮,在与自己分别以来,心机方面,居然磨练得更为成熟,更为毒辣!姬绿绮见他眼珠乱转,遂又复得意娇笑说道:“马空群,我猜对了吧?这几句话儿,定然说中了你的心窝深处。”
马空群默然狞笑,不置可否。姬绿绮“哼”了一声说道:“我劝你把这种狂妄凶心,趁早收起,你看我左掌之中,扣的是十三根‘阎王刺’,右掌中也早已准备好最使你头痛的‘罗刹打神鞭’,这两样东西的滋味,可与方才两记耳光的滋味,大不相同,那一样也教你胆战心惊,望而却步。”
说完,一舒双掌,果见她左掌中扣着一把银光闪闪的“阎王刺”,右掌中托着一盘乌光亮亮的极细软鞭。
马空群知道这“罗刹打神鞭”,长才二尺不到,细如笔管,可以盘起暗藏掌中,但却专破各种内家气功,具有奇毒,是件极难防御的歹毒兵刃。
如今她既把这两件毒物,早就暗中备好,足可证明是要向自己故意寻衅,甚或那庄伯乐也并未与她闹翻,而正在一旁,偷看笑话。
姬绿绮见他两道凶毒眼神,不住向自己现身之处,炯炯注现,遂冷笑一声说道:“马空群,你姬姑娘在向你说话,你却对那小林之中,看些什么?”
马空群如今业已看出林中确实藏得有人,遂剑眉双挑,厉声叫道:“林中鼠辈,何必躲躲藏藏?还不赶紧现身,好使我一齐打发!”
他这一骂,果然把林中骂起一阵洪烈无比的纵声狂笑,随着笑声之后,并从林中缓步走出一位服装奇异之人!
这人是位狮鼻虎口的虬髯老者,身量是足要比常人高出一头以上,穿着一件黄色龙袍,但左面那只衣袖,却是色如火赤。
马空群曾与姬绦绮鬼混过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对她身世,自极熟悉,遂一看这身着龙袍的高大虬髯老者,便知是姬绿绮的舅父,久未在江湖问显露踪迹的“赤手妖龙”姬玉城!这位绝代魔头,竟然也在这“王屋山”中出现,怎不使马空群惊愕万分,暗叫不妙!因为马空群功力不俗,自知情若仅仅对付姬绿绮,虽有“阎王刺“及“罗剃打神鞭”等两种顾虑,仍是略居上风!但“赤手妖龙”姬玉城这一出现,形势完全逆转,暗忖单独拚斗,已非老魔之敌,姬绿绮再复手持两件厉害毒物,一旁虎视眈眈,自己岂不成了待宰羔羊,难逃公道!马空群一向行事,狡猾无比,能占上风,便必然占定上风,否则决不一味逞强,立即设法安然飘身,避凶趋吉。
但如今他尚未决定应如何脱身之际?姬绿绮便已和“赤手妖龙”姬玉城,微剔双眉,发话说道:“舅舅,你小心这厮要跑,他向来避免打人强我弱的硬仗,形势稍一步不妙,便将逃之夭夭!如今他两眼乱转,大概业已认出你老人家的身份,要想施展第三十六计。”“赤手妖龙”姬玉城声若洪钟,狂笑说道:“绮儿放心,他只单独一人,决逃不出我‘九九八十一式毒龙神抓’,以及你的‘阎王刺’、‘罗刹打神鞭’,和我的‘追魂龙手,之下。”
说到此处,目光异常狞厉地,凝注在马空群身上,冷然叫道:“马空群,老夫此次出山,凡遇与我甥女结仇之人,一律诛却!但老夫虽然久未履世,昔年惯例犹存,你只要敢硬接我三记‘天龙爪’,便可饶你一命,无论有什么深仇大怨,均留待下次相逢,再行清结。”
马空群凶毒刁狡之处,就在能屈能伸,并善识利害,他静静听完“赤手妖龙”姬玉城话后,知道自己确实只有这一线生机,遂毫不考虑地应声答道:“姬老前辈,我与令甥女并无深仇,只是彼此之间,曾经略有误会,马空群心仪老前辈神威及震慑乾坤的‘天龙三爪’已久,今日既是机缘,自当勉力而为,一领教益。”
姬绿绮一旁冷笑叫道:“舅舅,你听他说得多么好听,其实此人口蜜腹剑,心如蛇蝎,我们若是敌不过他,不被他活剥入皮才怪!”
“赤手妖龙”姬玉城怪笑说道:“绮儿不必多说,且看他有无福分,逃过我‘天龙爪’力的凌空三击?你可用‘阎王刺’一旁留神监视,在他未曾硬接三招之前,决不容他设法逃走。”
语音方落,一声洪厉龙吟,冀如同一条黄色神龙般地,平拔五丈有余,在空中咯一屈伸盘旋,便向马空群当头飞扑!相距三丈,右掌已伸,一股奇强无比的罡气劲风,宛若泰山压顶一般,空凌疾降!
马空群知道自己前后左右的丈许方圆,全被“赤手妖龙”
姬玉城的掌风罩住,慢说讲好必须硬接,便想闪身避势,也所不及。
形势既被逼得毫无腾挪余地,马空群只好把自己凝聚已久,准备对姬绿绮一击立毙的“子午掌”力,移来对付“赤手妖龙”姬玉城,开声吐气,双掌猛翻,也卷起一股狂啸劲急气流,由下向上地往上迎去。
武功之中,必需较量修为,丝毫不容取巧的,便是这等以内家真气,硬打硬接!马空群的“子午掌”力,对付起一般武林健者,确可算得上是高明绝学,但如今却显然要比“赤手妖龙”姬玉城这等盖代老魔的“天龙三爪”,差了不少火候。
两股锐啸劲风,当空才合,马空群便低“哼”一声,跄跄踉踉地,倒退几步,脏腑翻腾,真气大震,双眼在一阵发黑之中,并觉金花乱转。
“赤手妖龙”姬玉城则趁着被马空群的掌风一挡,就势借劲,身躯凌空升起六七尺高下,自那黄色龙袍左面血红大袖之中,伸出一只血红怪手,再度以不仅比第一掌更见凌厉劲疾,并添了一片奇热的漫空罡风,向马空群追踪下击。
马空群听说过“赤手妖龙”姬玉城的这只左掌,练有“毒龙赤血神功”,比右掌更复厉害多多,才故意把左袖换成红色,用以怵敌炫世!自己适才接他右掌一击,业已真气大震,相形风绌,并似略受内伤,如今,对方施展绝学来势更强,却是如何应付?就在马空群避既不及,接又不敢的惺然无计之际,忽然救星天降!一堆怪石之后,飞起一条彩影,居然毫不惧怯,向“赤手妖龙”姬玉城发出“毒龙赤血神功”所化的奇热劲风,凌空迎玄。
彩影黄袍。空中互合,两人均自微“噫”一声,飘然分坠。
姬绿绮见来人居然接得往舅父做绝乾坤的“毒龙赤血神功”,不禁大吃一惊,但等看清来人形貌以后,却又不禁掩口失笑!原来这条蓦然出现功力惊人的彩影,竟是一个服装怪异无俦的奇丑女子!这女子面貌太丑,缺唇、疤眼、蒜鼻、吊眉,再加上两只招风耳,丑得使人根本无法判断她年龄,但大略推测起来,约在三十八九,接近四十模样。
身穿一件似宫装的彩色长袍,几乎红黄蓝白青橙紫黑地,无色不具!衣奇,人丑,但却有一桩绝美!这桩绝美,就是她的皮肤,看上去那么白嫩?那么滑润?加以美色自傲的“翠眉妖女”姬绿绮,也暗暗称奇地自觉不逮。
马空群一见这彩衣奇丑女子,出入意料地蓦然现身,方知侥幸脱险,宽心大放地进出一口长气!
因为这彩衣丑妇,就是自己与“长脚仙人”康醉天新近发现的身怀绝世武学,邀结同盟,并推为“八霸天盟主”的“仙肌嫫母”!“赤手跃龙”姬玉城是大行家,极为识货,仅从双方身形凌空一合之上,便知这位彩衣丑妇的功力,不会弱于自己。
对方身怀如此武学,但形貌之怪,却似从未听人说过,姬玉城自然惊讶万分,诧声问道:“尊驾何人?你认识这马空群吗?并是否知道老夫身份?”
仙肌嫫母怪笑说道:“马空群是我结盟小弟,你这副形相,及所擅功力,则有点像是多年不曾出世的‘赤手妖龙’姬玉城呢?”
“赤手妖龙”姬玉城见对方一日叫出自己名号来历,不禁越发吃惊,蹙眉说道:“老夫姬玉城,委实与当世群豪,阔别已久!但尊驾怎的还不见姓名?请莫要轻视我这‘赤手妖龙’四字!”仙肌嫫母闻言,淡笑几声说道:“我因天生肌肤如雪,面目如鬼,故而送外号‘仙肌嫫母’,至于姓名一事,则多年不用,连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倘若你定欲对我加个称吁,无妨就叫我‘仙肌嫫母’余不邪吧!”
姬玉城目光一注,继续问道:“马空群既然是你义弟,则余朋友莫非也是‘武林八霸天’中之一?”
“仙肌嫫母”余不邪尚未及答,马空群却在一旁,扬眉叫道:“姬玉城,你简直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余大姊,便是‘武林八霸天’中,共所推尊的‘霸天盟主’!”
姬玉城闻言,浓眉双轩,狂笑说道:“姬玉城重出江湖以来,正觉武林群豪,碌碌如旧,谁知居然在这‘王屋山’中,遇见了真正高明人物!余朋友既身为‘武林八霸天’中盟主之尊,想来总不至对我姬玉城吝教几手霸天绝艺?”
“仙肌嫫母”余不邪把她那两道扫帚似的丑怪眉毛,微微挑起,目光微瞥姬玉城、姬绿绮甥舅,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姬朋友,是想和我过过手吗?”姬玉城意兴飞扬,点头笑道:“万事不如杯在手,一生几见月当头?我们武林中人,最遗憾之事,就是身怀绝学,面遇不上旗鼓相当对手!姬玉城认为当世中除了你余朋友以外,恐怕再无别人接得住我‘毒龙赤血神功’,与九九八十一式‘毒龙神爪’,我们又何必辜负了这样难得的萍水相逢,及这样美妙的良宵月色?”
“仙肌嫫母”余不邪点头笑道:“姬朋友说得不错,我也把你认成是我余不邪的唯一对手,但越是如此,我便越是觉得今夜不必互决雌雄,应该一笑而别。”姬玉城茫然问道:“余朋友此话怎讲?”
余不邪微笑说道:“因为我们不动手则已,只一动手,必然激烈宛天翻地覆,海沸山崩,非分出个胜负输赢不可。”
姬玉城点头说道:“这确是必然之事,但若余朋友不愿如此激烈,则我们轻描淡写地,点到为止,却也未尝不可!”
余不邪摇手一笑说道:“难逢真对手,须较好功夫,我们要斗便当斗一个痛快淋漓,何必仅仅不疼不痒地,点到为止?但如此一台罕世好戏,台下观众,倘若只有我义弟马空群,与你甥女姬绿绮二人,岂非太嫌寂寞?”
姬玉墟“哦”了一声,哈哈笑道:“余朋友莫非想换一个比较热闹的场所?”
余不邪扬眉笑道:“明年四月初一, ‘武林八霸天’在‘六诏山恶鬼谷’中,正式结盟,并成立‘八霸帮’,业已遍邀举世豪雄,共参盛会,姬朋友也接我一张请柬,到时屈驾,便可把彼此一身所学,于各门各派人物之前,一一相较,岂不比今夜在这荒山幽谷动手,来得趣味浓厚?”
姬玉城听得点头狂笑说道:“余朋友的这个提议甚好,姬玉城、姬绿绮舅甥二人,准于明年四月初一,去往‘六诏山恶鬼谷’中赶约。”
余不邪见“赤手妖龙”姬玉城业已应允,遂自怀中取出一张长约五寸,阔约三寸的红色请柬。
但她取出请柬,并未递交站在面前的“赤手妖龙”姬玉城,却脱手掷向丈许以外的峭立石壁。请柬才一出手,那位“翠眉妖女”姬绿绮,便感吃惊,因为“仙肌填母”余不邪的这种掷柬手法,奇妙得竟后生平未见!这张大红请柬,不是直飞,不是横飞,也不是飚输电转般,化为一片红云,却是平立空中,缓缓前行,连柬上所印的金色字迹,都使姬玉城及姬绿绮,看得清清楚楚。
柬帖到了壁上,依然干干贴壁,但极为显然地,没入石中,约有三四分许。
内家气劲练到炉火纯青之境,都可转注外物,飞花投石,摘叶镌金!故而“仙肌嫫母”余不邪掷柬陷壁之举,并不足奇,但她那种命柬帖平立空中,缓缓前飞的特殊罕世手法,却把“赤手妖龙”姬玉城,看得眉头深皱,知道这位“武林八霸天”中的女盟主,确是自己必须严加戒慎的旗鼓相当劲敌!“仙肌嫫母”余不邪掷柬入石以后,向“赤手妖龙”姬玉城笑道:“姬朋友请莫见笑,余不邪班门弄舞,卖水江头,决非有心炫技,只是不愿使今夜这场缘遇,毫无纪念,面留些点缀而已!”
姬玉城此时因业已看出对方功力火候,丝毫不敢狂傲,一面暗聚自己“毒龙赤血神功”,一面怪笑说道:“余朋友,难怪你被推为‘武林八霸天’中的盟主之尊,一身艺业,果然傲世绝俗,不是姬玉城发句狂言,大概除我以外,当世中还找不出第二人,能够接你这张柬帖!”
话到尾声,一只极为巨大,虬筋凸起,那如龙瓜的赤红左掌,便自向着黄色龙袍左面那只赤红大袖之中,缓缓伸出。
马空群平素目空四海,何等狂傲?如今在这两位绝代奇人之前,却自知爝火秋萤,难比星月,只是默然静看“赤手妖龙”姬玉城,到底怎样接取平平深嵌壁中的那张请柬?照他想法,姬玉城无非是施展“凌空摄物神功”,发掌猛抓。
谁知武功之道,精奥无穷,姬玉城所为,偏偏不是马空群所想,奇妙得也属从来罕见。
姬玉城功劲凝定,厉啸一声,居然举起赤红巨大左掌,向那石壁之上,猛力击出! 一股奇热无比的劲急气流,凌空怒卷,锐啸慑人,把那片峭壁,震得碎石星飞,摇摇欲倒。
石中所嵌柬帖,也硬被震得脱壁飞起,依然平立空中,缓缓飞到了“赤手妖龙”姬玉城的左掌之上。
姬玉城接柬在手,狂笑连连,黄色龙袍飘处,竟拉着“翠眉妖女”姬绿绮,毫不停留地,化成两缕轻烟,一闪而逝!马空群惊得目瞪口呆, “仙肌嫫母”余不邪则默然无话,负手仰望中天皓月。
略得片刻,马空群含笑说道:“余大姊!这位‘赤手妖龙’姬玉城,名不虚传,确实扎手难斗!”
“仙肌嫫母”余不邪,收回仰视中天皓月的目光,看了马空群一眼,含笑问道:“马贤弟,你看我与‘赤手妖龙’姬玉城拚斗起来,究属谁负?谁胜?”
马空群笑道:“这老魔头虽然厉害,却必仍敌不过余大姊的盖代神威……”“仙肌嫫母”余不邪摇手截断马空群话头,微叹说道:“我们是自家姊弟,不必再作谀言,余不邪自知要比‘赤手妖龙’姬玉城,差了一成火候,故而彼此放手拚斗起来,他可以占得六分胜面!”
话完,伸手自所着十彩长袍的胸前,取下三枚银色针状之物,放入一只小小玉瓶之内。
马空群骇然叹道:“这是‘阎王刺’,余大姊中了那‘翠眉妖女’姬绿绮的暗算了吗?”余不邪摇头叹道:“这位‘翠眉妖女”姬绿绮姑娘,委实阴险狠毒无伦,她大概是特制了一种小小吹管,竟把‘阎王刺’藏在口中,临行之时,给我来了个临别纪念。”
“阎王刺”属于武林中“七大凶器”之一,淬有奇毒,无坚不摧,如今“仙肌嫫母”余不邪连中三枚,若无其事.怎不把位深知厉害的马空群,暗中佩服得五体投地。
“仙肌嫫母”余不邪藏好那枚“阎王刺”,目光微注如今尚晕绝地上的“东海龙女”艾紫君,向马空群摇头说道:“马贤弟,身负上乘武学,必须寡欲清心,你未免过分风流一些!”
马空群俊脸通红,报然不语。
“仙肌嫫母”余不邪走过几步,对艾紫君周身上下,细一端着,换了一副和蔼笑容,失声叹道:“月殿素娥,瑶池青女,仙姿绝色,我见犹怜,这位姑娘是谁?她具有如此风华,就难怪马贤弟了。”
马空群愧然答道:“她叫‘东海龙女’艾紫君,小弟并非贪色,是因此女与我深仇‘离垢书生’司马彦极为交厚,才想加以拆辱。”
“仙肌嫫母”余不邪摇头笑道:“马贤弟,你这就不高明了,艾紫君既与司马彦相好,你何必对她仅加折辱?应该要她为妻,才是最上乘的向司马彦报仇泄恨之法。”
马空群颇觉这位“仙肌嫫母”余不邪想得颇为奇妙,邀苦笑答道:”此女性情颇烈,恐怕难如余大姊所说?”
余不邪微笑说: “我既然提出这项主张,自有实现这项主张的绝妙手段,问题就在马贤弟愿不愿意把这位‘东海龙女’艾紫君,娶作终身伴侣?”
马空群摇头笑道:“夺其节易,夺其心难!小弟只佩服余大姊武学盖世,却不相信余大姊还能有超乎武学的夺心手段?”
“仙肌螟母”余不邪颇为得意地,扬眉笑道:“马贤弟,你不要不信,我不仅精擅‘姹女迷魂夺心大法’,身边并还带有‘变性乱神丹’呢!”
马空群本来早就对于“东海龙女”艾紫君的天人姿色,极为垂涎,如今听说“仙肌嫫母”余不邪不仅精擅“姹女迷魂夺心大法”,身边并有“变性乱神丹”,不禁大喜过望,向她长揖为礼,含笑说道:“余大姊既然有此神通,还望玉成小弟。”
余不邪点头笑道:“马贤弟不必多礼,这是我所提出来的主张,我自应为你尽力,但有两件事儿,你却必须听我安排才好!”
马空群陪笑说道:”余大姊请讲,小弟无不唯命是从!”
余不邪笑道:“我对艾紫君施展‘姹女迷魂夺心大法’,并使她服食,变性乱神丹’后,她便会对我永远服从,但只要一经男女好合,其效立解,故而在她正式嫁你为妻之前,我不许称对她丝毫妄动!”
马空群听得咽了两口馋涎,但也只好点头应命。
余不邪继续笑道:“至于你们的正式成婚大典,我想最好是并在明年四月初一的‘八霸帮’开帮盛会,一同举行!则当着兴世群雄,使司马彦眼见他心爱的‘东海龙女’艾紫君,琵琶别抱,与你共结丝萝,岂不定将气得一佛涅磐,二佛出世!”
马空群轩眉狂笑说道:“余大姊简直考虑得面面俱到,巧妙已极,小弟敬如尊命!”
余不邪见他深表同意,便走到”东海龙女”艾紫君身边,略为察看伤势,伸出一只欺霜赛雪,几乎比艾紫君还要白细柔嫩的玉掌,轻轻贴向这位尚在昏迷中的“东海龙女”的“脊心”要穴!马空群知道余不邪是要施展绝顶神功,传导真气,为艾紫君隔体疗伤,遂不胜钦佩地,站在一旁,静静观看。
约莫顿饭光阴过后,艾紫君口中“嘤咛”一声,娇躯微动。
余不邪纲回手掌,取出一粒异香四溢的红灵丹,托在手中,向马空群微扬双眉,含笑说道:“马贤弟,这就是极为难得,也可说是当世中恐怕仅此一粒的‘变性乱神丹’,你去弄点山泉,喂给艾紫君服下!”
十来丈外的峭壁之上,便有飞泉,马空群应声纵过,用身边盛药玉瓶,接了一瓶泉水,再从余不邪手中接过那场“变性乱神丹”来,喂向“东海龙女”艾紫君的口内。
艾紫君经过“仙肌嫫母”余不邪导气疗伤之后,分明已将醒转,但如今服了这“变性乱神丹”,却又睫毛深合,沉沉睡去。
马空群虽然曾与那容颜之美,足称冠绝当世的“翠眉妖女”姬绿绮,鬼混过一段相当长的时期,可以说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但如今目睹艾紫君清逸无俦的小睡仙姿,也未免心荡神摇,觉得她们各擅胜场,轩较难分,均是人间绝色!
“仙肌嫫母”余不邪因身是女子,自然不会像马空群那般对于艾紫君的姿色,感觉太大兴趣,她从怀中取出一粒比人拳略小的水晶珠来,用丝巾不住拂拭。
马空群见状,失惊问道:“余大姊,你真像天上神仙般的无所不能,居然还会密宗秘技,‘晶球现影’?”
余不邪摇头笑道:“马贤弟,你弄错了,我取出这枚水晶球来,不是施展密宗秘技‘晶球现影’,而是要为你撮合良缘,向艾紫君施展‘姹女迷魂夺心大法’!”
马空群闻言大喜,退立一旁,静看“仙肌嫫母”余不邪怎样施展?
约莫过了两盏热茶时分,余不邪口中的喃喃梵语一住,手执水晶球,以一种异常柔和的迷人声调,向艾紫君缓缓说道:“艾小妹,你该醒醒了吧?”
说也奇怪,余不邪语音才了,艾紫君便立即睁开双目。
马空群看得分明,艾紫君目光之中,已非先前那等湛澄,似乎含蕴着一种迷荡神色!
余不邪见她业已睁目,遂手举水晶珠,在艾紫君面前,左右来回地,不住晃动。
艾紫君的茫然目光,似被余不邪手中晶珠,牢牢吸住,两只大眼眶中的漆黑瞳仁,随着那枚晃动晶珠,由左向右,由右向左,来回流转。
余不邪忽然停下手不动,艾紫君的两迷惘眼神,也即死盯在那枚水晶球上,一瞬不瞬。
又静默了半盏茶时,“仙肌嫫母”余不邪把那枚水晶球,缓缓收起,揣回怀中,仍用那到迷人腔调,向艾紫君含笑问道:“艾小妹,你认得我吗?”
艾紫君茫茫然地站起娇躯,向余不邪盯了几眼,摇头答道:“我好像有点认识你,但又想不起你是谁了?”
余不邪伸手轻拍艾紫君的香肩,微笑说道:“艾小妹,你应该叫我余大姊,以后并应该乖乖地听我的话。”
马空群闻言,不禁以一种极为好奇的神色,静看艾紫君如何答覆?
艾紫君听完余不邪话后,果然极乖顺地点头答道:“你是我的大姊,我自然应该乖乖听你的话!但大姊皮肤这好,怎么脸上却长得这难看呢?”
马空群听了艾紫君这两句话儿,不禁有些忍俊不禁!但对于“仙肌嫫母”余不邪所施展“姹女迷魂在心大法”威力的高强神妙程度,又不禁为之惊佩欲绝!
余不邪被艾紫君问得一皱双眉,苦笑说道:“艾小妹,长得难看,才做大姊,倘若长得漂亮?便要做小妹了!你不必管我长得难着,还是长得漂亮?只要听我话儿就好!”
艾紫君点了点头,转过身来,指着马空群向余不邪问道:“余大姊,他是谁呀?”
余不邪看了马空群一眼,微觉得意地扬眉笑道:“他是马空群,你应该叫群哥哥,以后并和他要好一些!”
艾紫君果然极为听话,梨涡双现,向马空群嫣然笑道:“群哥哥,我余大姊叫我和你要好,你愿意吗?”
马空群倒被艾紫君问得有些窘然无措起来,不知道究竟应该怎样答话才好?
余不邪见状,失笑说道:“马贤弟,我如今先带艾小妹回转‘六诏山恶鬼谷’,为她向其余‘武林六霸天’一一引见!你则等把此间各事,料理停当,再复赶回,准备在四月初一的开帮盛会上、与艾小妹完成嘉礼!”
马空群虽然有些不愿离开奖紫君,但也不好意思,并无法设词目下她来,只得唯唯称是!
余不邪遂向艾紫君笑道:“艾小妹,你跟我走,我带你再去认识一些武功极强,名气极大的哥哥姊姊!”
艾紫君自然含笑点头,跟随这位肌肤如仙,面目如鬼,穿着一件十彩长袍的“仙肌嫫母”余不邪,一同前往“六诏山恶鬼谷’,去与其余“武林六霸天”相会。
马空群目送她们俩人去后,想起自己今在所遇的惊喜备情,不禁摇头失笑!
就在马空群自行摇头失笑之际!突又听得距离自己所立不远之外,起了武林人物的疾驰步履。
马空群因地近“长明谷”,猜想来人定与“重光公主”司徒潞颇有渊源,遂微闪身形,藏到一丛小树之后。
刹那之间,果然云飘电掣地,驰来了一男一女两条人影,马宝群目睹之下,不禁惊异欲绝!
原来一男一女两条人影,就是司马彦和聂小冰。
马空群虽然不认识聂小冰,但根据适才闻得艾紫君所说,以及目睹“玉琢嫦娥”的那副绝代风神,他也到眼便可猜出这位与“寓垢书生”司马彦神情亲热的美貌婵娟,是何身份。
他既见司马老与聂小冰在“王屋山”中现身,又来自“长明谷 方向,则立即猜出他们是与“重光公主”司徒潞,刚刚分别。
马空群灵机一动,毒计忽生!
他并不是因适才冒充司马彦,在艾紫君身上占了便宜,又想依样画葫芦地,尾随司马彦、聂小冰,伺机戏辱聂小冰,或是暗对司马彦有何不利。。
而是采取与司马彦、五小冰等所行的相反路径,大摇大摆地往”长明谷”中走去2因为马空群业已探悉司徒潞舍弃“北耶克矿,’‘九幽冥后”变为“重光公主’以后,便是想正大光明地,出面联络正派群侠,在四月初一共赴“六诏山恶鬼谷’,对“八霸帮”有所不利。
故而他近来足迹逗留“王屋山”左近,便是为了一面尽量为恶地破坏“离垢书生”名誉,使司马彦纵或能自“天姥山削成崖秘洞”之中逃出,也无法见谅于中原群雄!一面则在思量毒计,怎样对“重光公主’司徒潞设法暗算?
马空群性情凶毒无比,并也奸诈异常,他细一衡量敌我形势,知道司徒潞的武学方面,与自己是在伯仲之间,却身为“重光派”领袖,占了地利人和,似乎只宜智取,不宜力敌。
如今,既见司马老与聂小冰,自‘长明谷”方面驰来,去往“王屋山”外,马空群毒计立生,认为是智取良机,想倚仗自己与司马彦面貌身材,无不绝似,身上又奇巧万分地,均是着了一袭青衫的莫大便利,假冒司马彦,混入“长明谷”,伺机下手把堪为隐患的“重光公主”司徒潞除掉。
毒计既定,遂得意扬扬地,进入‘长明谷”,吩咐“重光派”内弟子,向“重光公主”司徒潞通报,就说“离垢书生’司马彦再度求见。
司徒潞闻报之下,颇觉愕然,暗想司马彦为何才出“长明谷”,便与聂小冰分手,而又单独折回,再度求见则甚?
她心中虽觉惊奇,却仍立即亲自迎接这位自称“离垢书生”的冒牌货色。
两人才一见面,司徒潞便发觉马空群左耳耳垂之上,少一粒自己亲手替他所点的“守宫砂”。
有了这发现,来人身份,不间可知,司徒积的心中,遂不禁又惊又叹!
惊的是马空群的胆量之大,及心机之毒,委实令人胆寒!
叹的则是这才叫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倒要看这位洋洋得意,不知马脚已露的绝代凶人,要想耍些什么花招?怎样逃得出自己的掌心之内?
司徒潞心中雪亮,表面上却装作毫不知情地,向马空群含笑问道:“彦弟,你怎么去而复转?冰妹又到那儿去了?”
马空群同知司徒潞曾经痴恋过扮作男装的“翠眉妖女”姬绿绮,失意情场,又见她对自己称呼神情,均颇亲热,遂认为司徒潞可能有意于司马彦,竟自作聪明地,向司徒潞耳边,低声笑道:“司徒姊姊,小弟特意把聂小冰遣开,单独回转‘长明谷’,与姊姊一诉衷曲。”
司徒潞河等玲珑?一听马空群这样答话,便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花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索性顺着他的口风扬眉说道:“老弟,我有句话儿,必须向你,你要凭着良心回答,不许花言巧语!”
马空群见司徒潞这等神情,以为自己所猜不误,越发得意,点头笑道:“姊姊有话请问,小弟对姊姊倾慕已久,语语由衷,那里敢用花巧搪塞?”
司徒潞存心逗他,故意装出满面情思,两眼流波,凝注在马空群的脸上,幽幽问道:‘老弟,谈到姿色武功,我虽自信不逊于‘玉琢嫦娥’聂小冰!但一来我在年岁方面,比她略大,二来我颊上发间,尚留有一条昔年被‘翠眉长女’地绿绔所害,不甚明显的难看疤痕,你为什么会养她就我,不取上驷取驾马呢叩马空群久历情场,可以称得起是男女风月中的所轮老手【闻言之下,不慌不忙地,含笑说道:“司徒姊姊,小弟不会有眼无珠,像聂小冰那样的年轻女娃,最多具有几分姿色,名副其实地,像个“玉琢嫦娥”冷冰冰的识甚情趣?必须姊姊这等芳华,这等性格,才懂得温存体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呢!”
司徒潞听了马空群这番活儿,不禁摇头叹息,心想幸亏自己近来道心大进,又极易凑巧地灵机偶动,替司马彦左耳耳垂之上,点了一粒“守宫砂”,可以到眼便即辨别出来人身份,否则真难免被这等恶贼子,甜言蜜语的骗得晕头转向,重蹈当年覆辙!
这时,两人业已走进密室,司徒潞知道马空群决不会想到有粒“守宫砂”作怪,使他败露阴谋,遂想把对方尽情戏弄一番,竟拉着他的手儿,正色问道:“彦弟,你方才对我所说的,可是真情?”
马空群看出目前情势,竟似有一片旖旎风光,即将照顾自己!不禁高兴得心中连连狞笑 脸上却一片至诚地应场答道:“司徒姊姊放心,小弟情出衷诚,语出肺腑,我若有半丝虚伪,天地厌之,不得好死!”
司徒潞静静听完,扬眉笑道:“彦弟,你既然对我如此真情,我就要学曹孟德了!”
这句话儿,把马空群听得吓了一跳,剑眉双蹙地,讶然问道:“司徒姊姊,你好端端的学曹孟德则甚?”
司徒潞一阵颇为祖意地格格娇笑答道:“曹孟德有两句千古不磨的名言,就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的遭殃’!”
马空群明知故问,含笑说道:“司徒姊姊,你要对谁下手?”
司徒潞风情万种地白他一眼,嫣然笑道:“彦弟真坏!你何必明知出问?你虽对我有意,也未必对聂小冰能完全忘情,自古情场如战场,我若想赢得你这位‘离垢书生’,便应该遵照曹孟德的名言,抢在聂小冰的前面,对你先行下手!”
马空群喜心翻倒,继续问道:“姊姊打算对小弟怎样下手?”
司徒潞的性格,本来就有些玩世不恭,闻言之下,媚笑答道:“男女之间,还不是你方才所说的那两句话儿,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既是‘重光公主’,自然是对你一位跨凤乘龙的驸马爷了!”
马空群已被司徒潞逗得有些情思难禁,心中狂跳,双颊发烧地诞着睑儿,低声笑道:“小弟既承姊姊见爱,自当永侍妆台!但不知萧史几时能跨凤,洞房何日始乘龙呢?”
司徒潞暗咬银牙,扬眉吃吃笑道:“彦弟,我尊重你的意见,你是喜欢悬灯结彩地,大大作场喜事?还是喜欢简简单单地,早日和我成亲?”
马空群脸上微红,含笑答道:“我也觉得曹孟德的那两句话儿,确实有些道理!”
司徒潞听得失笑说道:“彦弟,你也害怕在长梦多,要想先下手吗?”
这两句话几,语进双关,听得马空群心内一份,赶紧闭笑说道:“司徒姊姊,我们既然真诚相爱,还怕什么在长梦多?只是姊姊的绝代风华,使小弟难禁相思,认为越早完成彼此心愿越好!’司徒潞暗觉马空群真会甜言蜜语,遂微转秋波,嫣然笑道:“彦弟,我想不到你这‘离垢书生’,居然还是位‘急色秀士’!这样好了,常言道:‘选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即刻’便嫁你如何?”
马空群不料司徒潞会有如此爽快?则弄得有些张口结舌地,作声不得!
司徒潞见他这种神情,失笑说道:“彦弟,你们男人,多半都是这般银样蜡枪头!既想快,又怕快,我话一出口,便已嫁你,你这位渴盼跨凤乘龙附马爷,怎的还不来知情着意地伺候公主,莫非还等公主移樽就教不成?”
马空群确实深恐夜长梦多,恨不得立即与司徒潞倒凤额鸾,取得附马身份!但如今被她这样一来,倒不知究竟是应该先把生米煮成熟饭?还是应该从从容容地采取温柔一些的大方态度?
司徒潞见他满面尴尬之状,不禁失声一叹!
马空群微惊道:“司徒姊姊,你忽然叹气则甚?”
司徒潞含笑答道:“我觉得侠士、恶贼之分,只有在这种情况之下,才易区别,我已经答应标作,彦弟竟仍能如此稳重温文,倘若换了马空群那无耻恶贼,恐怕司徒尚早已祛陈榻上,饱受摧残,被狂逞兽跌了!”
这几句话儿,着实刁钻无比!不仅使马空群哑巴吃黄莲般,挨了一顿窝心大骂,并还不得不顺着司徒潞的语意,强忍心头欲火,摆出一副”离垢书生”司马彦所应该具有的稳重、温文的侠士态度!
司徒潞与“无为仙子”欧阳絮交情极厚,自然恨透马空群,好容易才获得这种飞蛾投火良机,怎会不把他加以尽情戏弄?
她静等马空群强摄心神,装出一副岸然道貌以后,忽又柳眉微蹙,妙目轻扬,风情万种地长叹一声,媚笑说道:“彦弟,附马倒还能稳重温文,作公主的却有点情不自禁!
莫负好时光,良宵苦不长,你司徒姊姊要向你移樽就教了!”
话完,立即面含媚笑,把一团软玉温香,自动投人马空群的怀内。
可怜的马空群刚刚强力按纳下去的一股丹田欲火,经这一来,立即又复高腾,那里还顾得矜持什么侠士身份?便将双臂一紧,意欲享受温柔,大施轻薄。
司徒潞眼见鱼儿上钩,偏偏又在罗衫将解的要紧关头,完全出于马空群意外地,自他怀中,挺身跃起!
马空群大惊失声地瞠目叫道:“司徒姊姊!
司徒潞睑上换了副凄绝神色,向那双目喷火的马空群,连摇双手,蹙眉苦笑说道:“彦弟,我们不能如此,我忘了一件事儿,我们无缘!”
马空群气极败坏地顿足叫道:“司徒姊姊,你……你不要这样逗弄小弟,我们两心相爱,怎说无缘?”
司徒潞摇头长叹说道:“彦弟,你有所不知,我昔年在‘雁荡大龙湫’,被‘翠眉妖女’姬绿绮化身戏弄,骗去“大还丹’后,曾经愤极对天立誓,至死不再嫁人!’马空群闻言叹道:“司徒姊姊,苍天溃溃,神道何灵,你何必为了一项虚无而飘渺誓言,辜负了眼前的好时光呢?”
司徒潞妙目流波,深深看了马空群几眼,以一种茫然无奈的神情说道:“老弟,我也不愿意辜负了我们亲亲密密的好时光,但我昔年所立誓言,委实太毒!”
马空群皱眉间道:“司徒姊姊,你究竟立的是什么誓言?”
司徒潞答道:“这誓言是我若再与任何男人相爱,不仅我生葬九幽,这位被我所爱的男人,也要利刃穿心而死!’马空群静静听完,全身一颤,好生惊惧!
他惊惧之故,倒不是为了矜惜司徒潞,不愿使她应誓生葬九幽,而是觉得“利刃穿心”四字,竟与‘瞥目追风”彭一秋,对自己所作“一剑穿心”的摸骨卦语,完全符合!司徒潞心头雪亮,早已猜出他面现惊容之故,又复深情款款地,凄然说道:“我作过‘九幽冥后’,对于‘生葬九幽’之誓,原无足惧!但万一天道有灵,竟使彦弟应誓,惨遭‘利刃穿心’,岂不令我地老天荒,终身抱恨,海枯石烂,此心难安?除非……”
马空群本已一身冷汗,但听了这“除非”二字,觉得似有转机,遂急急问道:“司徒姊姊,你怎不往下说了?除非怎样?”
司徒潞摇头叹道:“我昔年誓言出口后,便已心中生悔,曾在誓言之后,加了一个解誓法儿?”
马空群目光一亮,扬眉问道:“司徒姊姊快说,怎样才能怀解毁誓?”
司徒潞缓缓答道:“我说除非那男子对我确系真情,不怕任何牺牲,甘心被我会掴见血,则只要代表纯情真爱的鲜血一流,誓言便告攘解!”
马空群如今被司徒潞逗得清欲怒张,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故而闻言之下,失笑说道:“司徒姊姊,你怎不早说?小弟甘心永侍妆台,难道还不甘挨你一掌吗?”
司徒潞摇头说道:“彦弟。你虽甘心,我不忍心,要见血呢!”
马空群微笑说道:“我们这些游侠江湖,整日出生人死之人,那里还怕见血?
不挨神女掌,怎得作襄王,姊姊赶快打吧!”
司徒潞银牙微咬,娇笑点头说道:“好个‘不挨神女掌,怎得作襄王’?老弟担待一些,我打完这一掌后,我们便可互为襄王神女之会的了?”
语音方落,玉臂已伸,脆生生地一早掴在马空群右颊之上!马空群受掌以后右领略微红肿,却未见血。
原来他们在这一掌之上,竟又互相斗了心思。
马空群何等狡诈,听了司徒潞所说这种别开生面的攘解之法 心中业已微觉起疑!但却拿不准究竟是实情?是司徒潞籍词试探自己对她的真诚程度?抑或是司徒潞业已识破伪装,要想暗算自己?
像他这种凶人,既已起疑,自即暗凝功力护身,不肯硬挨冒险一掌。
妙的是马空群虽然凝功防护,不肯硬挨,司徒潞却也和他针锋相对地,不肯使劲硬打。
她料到马空群可能起疑,故而这听来脆生生的一记耳光,却只用了两成真功。
这两成真力的轻轻一掌,打散了马空群心头的微起疑云,手抚右颊,目注司徒潞含笑说道:“司徒姊姊,你怎么打得这样轻法?还要重重地来上一记,才能见血解誓呢!”
司徒潞莲步姗姗,走到马空群身前,伸手抚摸他那微见红肿右颊,好生怜惜地,蹙眉说道:“彦弟,才两成功力,便把你打成这个样儿,却叫我作姊姊的怎忍心打得更重?”
她这含颦温语,吹气如兰的娇媚绝世神情,看得马空群接连咽了几口口水,涎着睑儿笑道:“好姊姊,你若当真疼我?就应该赶快再给我重重一掌!”
司徒潞柔情若水,一面抚摸马空群右颊,一面银牙微咬下唇,似是无可奈何地,蹙眉说道:“彦弟,你既定要作姊姊的疼你,我也只好铁起心肠,来下手了!”
马空群笑道:“姊姊尽管下手,打得越重越……”
“越重起好’的“好”字尚未出口,司徒潞玉掌已扬,咬牙疾落!
这一掌,足有十一成力,不仅把这色歌迷心,情思障智的马空群,生生打落两只大牙,满口流血,并也应掌栽倒,晕死过去!
司徒潞透了一口长气,抬手微掠动鬓,目光凝注晕死在地下的马空群,心中思索究竟应该把这万恶贼子,怎样处置?
就在此时,忽然耳边听得一声极为亲切的“司徒姊姊”!
这声“司徒姊姊”,既像是有人在“长明谷”内,脱口高呼?又像是运用‘传音入密”功力,向自己耳边,单独呼叫!
但无论如何,口音太熟,几乎使司徒潞入耳便知,绝像是“东海龙女”艾紫君小妹所发。
艾紫君业已远行,怎会又突然折转“长明谷”?司徒潞莫名其妙之下,自然立即赶出探着。
但这位‘重光公主”,毕竟细心,在出室之前,又把那晕死地下,满面血溃的马空群,用只有自己能解的独门手法,点了穴道。
司徒潞闪出静室,见“重光派”所有人物,均已深入睡乡,毫未惊动,便知方才那声“司徒姊姊”,是和传音功力,送进室内。
有了这种发现,司徒潞越发惊疑!既猜不透艾紫君为何回转“长明谷”?更猜不透她为何不光明正大求见?而用这等神秘态度,暗入谷中,来会自己?
疑思方自如云,耳边又听得第二声“司徒姊姊”!
司徒潞如今因心神专注,不但可以认这一两度人耳的神秘语音,确是“东海龙女”艾紫君所发,并听出人在前面谷径转折过后的左面峭壁顶端。
念动身飘,转过峰角,向左上方抬头看去。
目光注处,发现自己所料果然不错,十来丈高的峭壁顶端,正站着那位娇滴滴,俏生生,姿色如仙,风神绝代的“东海龙女”!
司徒潞含笑叫道:“君妹为何去而复转?赶快下来,我给你看一件绝对可以使你惊喜万分的罕世妙物!”
艾紫君摇头笑道:“司徒姊姊,我不下来了,我只告诉你一件事儿!”
司徒路讶然问道:“君妹今夜怎么这样神秘?你有什么活儿?”
艾紫君娇笑答道:“我要嫁人了,特地来请姊姊到期去喝一杯酒!”
司徒潞听得惊奇欲绝,高声问道:“君妹,你什么时候出嫁?嫁给谁呢?”
艾紫君毫不羞涩地应声答道:“司徒姊姊,明年四月初一请你到‘六诏山恶鬼谷’中,吃我喜酒!”
这个日期,及这个地点,听得一向足智多谋的“重光公主’司徒潞,倒抽一口凉风,退了两步 失声问道:“君妹,‘六诏山恶鬼谷’是‘武林八霸天 的根本重地!
四月初一是‘八霸帮’开帮日!你在那时那地,和谁举行嘉礼?”
艾紫君极为干脆的答道:“和马空群!”
司徒说那里想得到艾紫君如今业已服了“变性乱神丹”,并被“仙肌嫫母”余不邪施以“姹女迷魂夺心大法”?只以为她在“离垢书生”司马彦处受了刺激.因伤入魔,才想出这种手段,作为报复!故而闻言之下,抬头目注艾紫君,沉声叱道:“君妹,你疯了吗……”
艾紫君不等司徒潞再往下说,便自摇头冷笑叫道:“司徒姊姊,我没有病,只因为我喜欢司马彦,而马司彦不肯要我,遂决心嫁个与他长得完全相像之人,减少心中的失败感觉!何况马空群失意于姬绿绮后,也是情场败将,容易收心,我敢断定他虽曾对‘无为仙子’欧阳絮姊姊簿幸,却将对我‘东海龙女’艾紫君,忠诚不二!”
司徒潞气得连连顿足,秀肩微晃,便欲凝功登壁。
艾紫君见状,向下摇手笑道:“司徒姊姊不必来,我要走了,上下相距这高,你便功力比我略强,也追不上我!只请你到时赶来,吃杯喜酒,最好是担任我的主婚人吧!”
话音方了,侨躯一缩,便在峭壁顶端失去踪迹。
司徒潞急得一面展足轻功,飞身登壁!一面以“传音及远”功力,高声叫道:“君妹,你不要走,你且到我静室之中,看看你认为会对你忠诚不二的马空群,正冒充司马彦,向我求婚,被我制倒了呢l”
这一番话凡,那里留得住艾紫君?司徒潞所听得的壁顶回音,只是这位业已心情大变的“东海龙女”所发越去越远,渐渐渺不可闻的几声冷笑!
等到司徒潞巧纵轻登,赶上峭壁顶端,早告伊人古香,空山荡荡,那里还看得见艾紫君曼妙轻灵的丝毫身影。
司徒潞无论在武学修为,江湖经验方面,都比“玉琢嫦娥”聂小冰,“东海龙女”艾紫君略强,她方自呆立壁顶,失声浩叹,忽然目光一转,疑心大动。
她认为艾紫君非巧合万分的无端出现,可能还是有为而来?对自己施展“调虎离山”之计。
司徒潞虽料透对方心意,因为自己赶出静室之际,曾经防患未然地,点了马空群的穴道,所用独门手法,决非其他人可以解救!
故而,她在飞身下壁,悄悄掩往内室途中,心头所忧疑万分之中,只是弄不懂“东海龙女”艾紫君为何于一转瞬间,便完全变易心情,与‘武林八霸天”方面,沆瀣一气?
赶到静室左近,室中毫无声息,极为安谧。
司徒潞料定对方无法为马空群解穴,也不甘失望而去,可能人还留在室中,设法施救! 暗暗摸出七根“玄用铁线”蓦然冷叱飘身,把室门堵住!
巍立当门,目光略扫,不禁使这位昔为“九幽冥后”,“重光公主”,经常号令群豪,处事老到的司徒潞,惊魂万分,红生双颊。
原来,那被自己打得满嘴流血,晕死室中,并曾用独门手法,加点穴道的马空群,业已杳无人踪,所留下的仅是石地上的一些血迹。
司徒潞目光注向血迹之际,发现血迹之内,还有一些似是用指甲等尖锐之物所刻出的细微字迹。
她银牙微叹,举步向前,低头细看,只见写的是:“司徒司徒,做事湖涂,独门点穴,其效如无!
八霸傲世,大展雄图,识时女杰,何不归吾?”
末后并署有“仙肌嫫母’余不邪笑呈重光公主”字样。
司徒潞看完字迹,心中羞怒惊疑,诸感交集!
羞的是对方把自己这“长明谷”,简直视若无人之境,从容而来,从容而去,岂不大以惭愧?
怒的是“仙肌嫫母”余不邪留字之中,不仅充满讥讽,并表示向自己招降之意。
惊的是自己独门点穴手法,居然真被对方轻易解开,可见这位“仙肌嫫母”余不邪。无怪身为“武林霸天”之首,确实艺臻化境!
疑的则仍是:为何”东海龙女 艾紫君,忽然会与余不邪、马空群等如此契合?
司徒潞本来是想联络中原群侠,广结势力,到期共赴“六诏山”,扫荡“八霸”,但不得不变更主意。
她可以忍羞,可以抑怒,更可以压制惊奇,但对于那个“疑”字,却必须立即亲离“王屋山长明谷”,追求解答。
因为,司徒潞既与艾紫君妹妹情深,又深知马空群是色魔欲鬼,她怎不担忧这艾小妹亲近群邪,葳蕤难保?
司徒潞忧思一动,片刻难安,立将联络群侠之事,交代手下得力人物办理,自已则飘然出谷。
她出谷则甚?是想暗赴“六诏山恶鬼谷”,搭救”东海龙女 艾紫君吗?
不是,因为司徒潞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已在单打独斗情况之下,可与“武林八霸天’中的“七霸天”一较短长,却决非是那位能解自己独门手法的“仙肌嫫母”余不邪的对手。
何况身入“八霸帮”重地,众寡悬殊,天时、地利、人和,一无所占,岂不必将”画虎不成反类犬,送肉登砧,身投罗网!
司徒潞既然不敢闯“六诏山恶鬼谷”,她这匆匆离开“长明谷 之举,却是什么打算?正确的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她懔于事机危急,要想寻人相助。
凡属向对方求助者,定然觉得对方比自己高明,则这位能使“重光公主’司徒潞,自叹弗如,深为佩服的“对方”,又是谁呢?
司徒潞想求助求教的“对方”,共有两人,但,这两人是一男一女,却决不是武功与她仿佛,经验还不如她的“玉琢嫦娥”聂小冰与“离垢书生’司马彦!
不卖关子了,这两人是佛门高僧大智禅师,和以盖代武功,在巫山江面斗败马空群,并以秀绝丰神,使司马彦自惭形秽的庄伯乐。
关子虽然揭破,但破绽似乎也跟着发生。
大智禅师与庄伯乐,怎会是一男一女。
破绽即出,笔者只得为读者揭破另一更重耍的秘密。
大智禅师会是女的吗?
当然不会,笔者并要向这位武林高僧,合掌低眉,念上三声“阿弥陀佛”,以谢亵渎之罪!
庄伯乐会是女的吗?
会的,这就是笔者在无可奈何的情形之下,为了弥补破绽,才不得不向读者揭穿的重大秘密,“庄伯乐”者,庄伯乐也以女扮男,“装”字的用意明显,不必解释,“伯乐”则是极有名的识马之人,写到此,明眼读者已猜出那位容貌长得大漂亮,武功练得太高明的庄伯乐,就是那位先因不识“马”,而为“马”空群所害,后因识“马”,而为司“马” 彦所救的“无为仙子”欧阳絮欧阳絮不曾死吗?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在当世中知道欧阳絮不曾死的,有四个人,前三个人,读者可以猜得出,是大智禅师、“重光公主”
司徒潞,及“东海龙女”艾紫君!后一个人,读者可能猜不出,是昔为武昌名妓,今为佛门圣尼,曾经眼食“万妙驻颜丹”,结果却被人毁容的“见性师太”孟春禅。
欧阳絮不死之故,是因至交好友“九幽冥后”司徒潞,恰在“冬心九毒草”效满的百日期前赶到,并用所携“百年茉莉根”,磨汁喂服,使她移居“北邙鬼府”,在一种半死状态之下待救。
“云梦争奇大会”期前,司徒潞便把欧阳絮运到武昌,准备一得“大还丹”,便可立即解救这位“无为仙子”,并巧遇曾与欧阳絮师门有旧的前辈神僧大智禅师,亦允为此事尽力。
大智禅师曾暗入“三奇水坞”对“云梦争奇大会”情形,冷眼旁观,了如指掌,故则在“黄鹤楼”头,见司马彦用“八宝神泥”,向自己结缘,遂正好取出泥中所藏的“大还丹”,救活“无为仙子”。
这位高僧对于司马彦与欧阳絮之间的无垢情缘,极愿撮合,遂在“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印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及东西?佳人半死存躯壳,此日无端得妙机,各有因缘终好合,江湖弹剑羡双栖”。及“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他不是他,我总是我,江湖弹剑,心地为先,恶者必谴,善者必全”等两度留偈之中,向司马彦有所暗示!
既然如此,则“东海龙女”艾紫君为何要在秘洞之中,向司马彦、聂小冰编造那套谎话,并替”无为仙子’欧阳絮建了一座空坟呢?
这问题的答案,是“无为仙子”欧阳絮的心地,太以高洁。
她好容易劫后还魂,又因所改装的庄伯乐,风姿大美,被姬绿绮一见倾心,自然应该就势对这把自己害得好苦的“翠眉妖女”,痛加报复。
谁知欧阳絮在与姬绿骑接近以后,发现她不仅娇媚无伦,并且聪明绝世。遂无心报怨,有意怜才,竟欲设法慢慢诱导这位心如蛇蝎,貌如仙子的红粉魔星,改变心肠,归诸正道。
于是,她暂且按下了对司马彦报恩,对马空群报仇之念,先把全副精神,放在以德报怨,竭力感化“翠眉妖女”姬绿绮一事之上。
读者总还记得,司马彦被马空群所害,二度进入秘洞,发现欧阳絮人去榻空,生死不知,快快赶赴“无量山黑眚谷”之际,曾路经“乌蒙山”,听得见性庵中,有琵琶之声,及古琴妙韵!
当时弹琵琶之人,是武昌名妓孟香禅,悟道出家的见性大师,奏古琴之人,便是“无为仙子”欧阳絮。
司马彦被琵琶、古琴合奏的高妙雅的引来。敲门求见,欧阳絮遂避入见性大师的禅房之内。
她不愿与司马彦相见之故,是因为马空群过于刁狡,并深知自己厉害,倘若闻得“无为仙子”劫后重生,必然心惊胆碎,遁迹穷边,使人无法寻觅。
见性大师一番问话,司马彦一番答覆,使隔墙有耳的欧阳絮,把一切经过,听得清清楚楚。
司马彦无论在人前人后,都对“无为仙子”一往情深,自然听得欧阳絮极其感动,凄然垂泣,兀自寻思怎样寸能对这“离垢书生”,作一种最高报答?
等到司马彦从见性大师的暗示以内,悟出“无为仙子”未死,并灵机大动地,认为她就是弹奏古琴之人,而冲入禅房,加以察看之际,欧阳絮便施展绝世轻功,悬身在窗外屋帘暗处。
她虽暂时不愿以本来面目,与司马彦相见面,但何尝不欲
彼此略倾积愫,一解相思,遂匆匆赶往司马彦去路,仍用庄伯乐的身份,向他稍叙寒温,并发表了一篇“未必美人皆祸水,由来误国是昏王”的为女性鸣不平的理论。
两人分别,司马彦赶赴“无量山黑眚谷”,欧阳絮则暗中尾随,欲加照应。
在“黑眚谷”口,究听司马彦与聂小冰互订十年之约的白衣人,便是这位“无为仙子”。
欧阳孩发现司马彦与聂小冰相当感情以后,心肠忽变,竟又想舍己耘人,促成“离垢书生”及“玉琢嫦娥”之间的这段缘分。
因为,她既是自己道心日高,尘心日淡,又觉年龄比司马老略长,不如聂小冰与他来得相配!
但“见性庵”中,“黑眚谷”口,两度听得司马彦的背后之言,知道这位“离垢书生”,对自己过分痴情,因而要想促成他与聂小冰的百世良缘,却还并不容易。
于是,司马彦与聂小冰,结伴东游,欧阳絮却在暗中相随,思量善策。
他们越是光明磊落,互相抑制感情,决不丝毫逾越,便使欧阳絮越是感动赞美,决心非促成这桩良缘不可!
事有凑巧,恰在途中遇见了“东海龙女”艾紫君。
欧阳絮灵机一动,计上心头,遂命艾紫君先行赶往秘洞,替自己堆起一座空坟,并对司马彦等,编造一套善意诳语。
这样一来,必使司马彦与聂小冰的“十年之约”,见坟自消,不再有所顾忌地,意合情投,月圆花好。
等他们把生来煮成熟饭,自己再慎重考虑,究竟是从此遁世修道?抑或与聂小冰同嫁司马彦,使这这位“离垢书生”,大享齐人之福?
欧阳絮设想虽善,用心虽苦,但谁知“情”之一字,变化无穷,她自己尚未完全跳出情天,却又把位艾紫君小妹,推下了清海波涛之内!
艾紫君欣然领命,安排一切,欧阳絮便继续自己度化“翠眉妖女”姬绿绮,厚德宽仁的伟大举措!
结果,生公说尽妙法,顽石终难点头,几乎还在“翠眉妖女”姬绿红欲火高烧,疯狂纠缠之下,险些把欧阳絮的本相揭破!
欧阳絮万般无奈,所欲难酬,但仍不忍对姬绿绮就此行诛,只是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袭用姬绿绮着年在“雁荡龙湫”对付司徒潞的故智,取回自己的“无为真经”,再向她痛切规劝一番,飘然别去。
往事既系如此,如今“重光公主”司徒潞,惊心于“东海龙女”艾紫君性情忽变,“仙肌嫫母”余不邪功力太高之下,自然遂想寻找大智禅师及欧阳絮等两位比自己高明的人物,细商对策!
大智禅师云游四海,萍踪无定,虽然可遇难求,但司徒潞却知晓“无为仙子”欧阳絮的所在。
欧阳絮曾对司徒潞说过,除了明年四月初一,前往“六诏山恶鬼谷”,参与扫除“武林八霸天”之举之外,便长居“乌蒙山见性庵”中,一面参研“无为真经”,加强本身功力,一面也传授见性大师一些抵御虎狼,却病延年的内家妙诀。
司徒潞自然不会舍易求难,先寻萍踪飘泊的大智禅师,她离开“长明谷”后,遂直奔“乌蒙山见性庵”,探访那位与见性大师太孟香禅,共参佛理,静悟真经的“无为仙子”欧阳絮。
司徒潞极为精明,除了昔年为情所迷,上过“翠眉妖女”
姬绿绮的一场恶当以外,生于游侠江湖,几乎从未吃亏,无往不利。
但如今抵达“乌蒙山”寻着“见性庵”后,却使这位足智多谋,精明绝顶的“重光公主”,瞠目蹙眉,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见性庵”庵址虽在,却已只剩下一片颓垣枯柱。
司徒潞大为吃惊,近前察看,只见在那已被烈火烧得焦黑不堪的庵门之上,划有几行字迹,写的是:“一火藉消怨恨,神龙重现江湖!
烧死庵中伯乐,翠眉岂是凡驹?”
从这二十四个字儿的含意看来,仿佛不仅是“赤手妖龙”
姬玉城,与“翠眉妖女”姬绿绮舅甥二人,放火烧了“见性庵”,并把“无为仙子”欧阳絮化身的庄伯乐,也已活活烧死。
司徒潞虽然绝不相信“无为仙子”欧阳絮那等身手,会被烧死在“见性庵”中!但根据常识看来,“赤手妖龙”姬玉城与“翠眉妖女”姬绿绮,也绝不会空言自慰地,留下这几句得意之语。
真既不太可能,假也不太可能,遂在这独对枯柱颓垣,难恻生死真假之间,闷煞了远道赶来的“重光公主”。
司徒潞正在大感茫然,身后三四大外的森林之中,发出一阵听来宛如枭枭悲号,慑人心魂的厉声怪啸!
这啸声不仅怪异,并还显出来人丹田真气,极为充沛,是位具有上乘功力的内家高手。
司徒潞骤然转身,只见从森林中一面继续厉声怪啸,一面缓步走出的竟是一位高瘦苗人。
这苗人面容枯瘦,眼眶深陷,但目光却微带绿色,碧芒炯炯,颇足慑人!两只长臂之上,除了肘部关节,现出皮肉之外,并有无数金环,紧束其上。
司徒潞到眼便即认识,此人就是在“云梦争奇”会上,与“南荒毒猥”柳文宗,及红衣番增,一同出现的化外凶苗,如今却已拥有“武林八霸天”中的一霸身份。
凶苗走出林口,啸声便止,目中碧芒,森森电射地,注定司徒潞,默然不语,只从嘴角之间,浮现一丝冷笑。
司徒潞本来略通苗语,但因苗人种族其多,语言不同,遂仍装做不识来人身份地,用汉语问道:“尊驾何人?为何对我如此注视?”
这长臂凶苗,竟出人意外地,也以极流利的汉语道:“我是‘飞环峒主’,你这女娃儿是不是‘玉琢嫦娥’聂小冰?”
司徒潞从来也未被人这样老气横秋地,称做“女娃作”,闻言之下,自然便欲发怒,但等听见对方把自己认成“玉琢嫦娥”聂小冰,知道这的苗对于中原武林人物,所知不多,可以设法向他略为套问虚实,遂反倒抑制盛怒地,摇头笑道:“我不是‘玉琢嫦娥’聂小冰,她的本领,比我大得多。”
飞环峒主又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有多大本领?”
司徒潞笑而不答,反问这位飞环峒主问道:“除非你先告诉我问话原因,我才肯答覆你的问话。”
飞环峒主答道:“因为我知道‘玉琢嫦娥’聂小冰,是位武功极强,容貌绝美女子!看你神情不俗,有点相像,便随口度问一声。”
司徒潞“哦”了一声,含笑说道:“原来如此,该我告诉你了,我叫冷慕冰‘冷’祖宗姓,‘慕冰’之名,是我自起,因为我生平便仰慕‘玉琢嫦娥’ 聂小冰,若能练到她那样一身绝世武功,便可傲视八荒,称雄天下。”
这几句话儿,编造得恰到好处,使这化外凶苗飞环峒主,听得浓眉连挑,心花怒放。
原来“武林八霸天”等,既从明年四月初一,在“六诏山恶鬼谷”,举行开帮盛典,柬邀举世豪雄与会,以期耀武扬威,称霸天下,则在期前,定必尽量设法,扩充帮内实力。
由于这种原因,“八霸天”中为首的“仙肌嫫母”余不邪,便命诸霸天东西南北,随意闲游,搜寻笼络各种奇材美质,或是收为弟子,或是结为好友,携带回帮,但无论是否有获,均必须于明年二月底前,赶回“六诏山恶鬼谷”中,彼此相见。
这位化外凶苗飞环峒主,奉命离山,流转西南诸省,但除了收服一名神力无穷的花皮蛮子之外,竟然别无所遇。
如今,突在“乌蒙山”中,巧遇“重光公主”司徒潞,风华人品,迥异凡流,又自吐醉心武学,企求绝技,那得不使他眉飞色舞,纵声狂笑说道:“冷姑娘,‘玉琢嫦娥’聂小冰的那点能为,算得了什么?
你只要随我同去‘六诏山恶鬼谷’中苦练神功,包管不出三年,便可驾凌聂小冰,使她不如你了。”
司徒潞心中暗笑,脸上却装出一种似信不信的神情,微摇螓首,哂然说道:“我不相信你这飞环峒主,竟有这大本领。”
飞环峒主笑道:“冷姑娘有所不知,我不仅是苗疆飞环峒的峒主,并是‘武林八霸天’中的一大霸天!”
司徒潞佯作不解地,皱眉问道:“什么叫做‘武林八霸天’?”
飞环峒主笑道:“这是八位身负绝项武学的男女奇人的结盟之事情,我便是其中之一!”
司徒潞含笑问道:“你们都住在‘六诏山恶鬼谷 内?”
飞环峒主点头笑道:“我们在‘六诏山恶鬼谷’组织了一个‘八霸帮’,定于明年四月初一天邀举世群豪,参与开帮盛会,并当场各显神功,要使所有武林人物,一齐低头臣服,‘八霸帮’三字,便可从此雄视天下。
司徒潞微笑说道:“这倒确是一桩豪情盛举,并极为热闹有趣!”
飞环峒主轩眉笑道:“冷姑娘,你愿不愿意加人‘八霸帮”,共图霸业?”
“你要我去往“六诏山恶鬼谷’,苦练神功之意,是想把我收做徒弟?还是想把‘武林八霸天’,充满为‘武林九霸天’?’人生好色,理之常情,飞环峒主对于司徒潞这等天人颜色的绝代红妆,那得不心生遐想?闻言之下,应声笑道:“冷姑娘这等人品,怎会使你屈居弟子?我想邀你加入我兄妹之盟,并由我大姊指导你上乘妙诀,武学方面,必可一日千里地突飞猛进。”
司徒潞笑道:“你大姊是谁?”
飞环峒主答道:“她性余,名不邪,名号人称‘仙肌嫫母。”
司徒潞蹙眉说道:“‘仙肌嫫母’余不邪,这个名号不太好听,没有什么惊人之处!”
飞环峒主扬眉笑道:“名不惊人.艺却惊人!我敢说我余大姊那身武功,简直傲视乾坤,绝无敌手!冷姑娘若能获得她的指导,则‘玉琢嫦娥’聂小冰那点微名薄技,便如草芥一般,不会再看在你眼内的了!”
司徒潞因对于“武林八霸天”的功力方面,不大熟悉,有心藉机回答加试探,遂微笑说道:“你似乎把那位‘仙肌馍母’余不邪大姊,捧得大高一点?”
飞环峒主摇头笑道:“冷姑娘,我是苗人,苗人崇实,决无虚言。”
司徒潞想了一想,娇笑说道:‘你最好能拿点证据,给我看看,假若‘仙肌嫫母’余不邪,当真如你所说,能有那大本领,我不但愿意参与‘八霸帮’,并愿意把‘冷慕冰’这名儿,改成‘冷慕邪’了。”
飞环峒主眉头深聚,苦笑说道:“冷姑娘,这是一桩难题,我‘仙肌嫫母’余不邪大姊,人又不在此处,却怎能拿出证据,证明她有多高功力?”
司徒潞笑说道:“你好像不太聪明?”
飞环峒主闻言惊讶说道:“莫非冷姑娘有何妙法?”
司徒潞向他目光微注,含笑说道:“你的功力比起你‘仙肌境母’余不邪大姊,却是如何?”
飞环峒主苦笑说道:“我们之间,自然不曾分过上下,但据我客观分析,我最多只能及得上我余不邪大姊的七成功力。”
司徒潞微笑说道:“这就容易办了,你表演两手功夫,给我看看,若能使我心服,则我不是便更愿意师事你那余大姊了吗?”
飞环峒主闻言 点头笑道:“还是冷姑娘聪明,让我想想看,表演什么功夫比较适当?”
司徒潞摇手笑道:“不要想了,你既是飞环峒主,双臂之上.又套了这么多金环,必然是以‘飞环手法’,独擅胜场?”
飞环峒主大喜笑道:“冷姑娘,你又提醒我了,我便请你看看我这化外苗人的飞环薄技如何?”
司徒潞点头笑道:“拘弓当拘强,用箭当用长,看功夫自然也应当看你的成名绝技!”
飞环峒主眉梢微现得色地,自臂上取下一枚金环,递与司徒潞,含笑说道:“冷姑娘,请你在石地之上,照这金环大小,替我画上一个圈儿!”
司徒潞知道苗人飞环绝技,确有特长,遂如言比照那飞环,微凝功力,伸指在石地上镌了个五分深浅圆圈。
飞环峒主看得做一惊,扬眉叫道:“冷姑娘,你原来深藏若虚,身手不俗!”
司徒潞一面把那枚金环,还给飞环峒主,一面摇头笑道:“我这点薄技,怎敢当霸天法眼?你还是赶紧施展飞环妙技,让我见识!”
飞环峒主既已看出司徒潞武功不俗,遂一阵纵声狂笑,扬眉叫道:“冷姑娘,你们汉人有句话儿叫做‘货卖识家’,我今天大概定要施展一桩从不轻露的手段,才不至于为你所笑。”
司徒潞含笑问道:“你打算怎样施展?”
飞环峒主一阵叮叮脆响,自臂上摘十枚金环,分持双手,向司徒潞朗声笑道:“冷姑娘,我表演一手‘十凤归巢,金环叠塔’的手法给你看看!”
司徒潞微微一笑说道:“好一个‘十凤归巢,金环叠塔’,光从这名儿之上,便可听出是桩罕世难见的妙手法!”
飞环峒主听了这几句赞美之活,双眉微轩,略一凝神,便手不停挥地,把十枚金环,分以十种不同方法掷出。
司徒潞一身功力,已称绝世超凡,但看了这位飞环峒主的独有飞环妙技,也只有发自内心的赞佩不已!
原来,这十枚金环,虽然分向十种不同方向,脱手掷出,但每枚均于空中飚轮电转,歪歪斜斜,旋飞了高低远近的各种不同圆孤,然后一枚一枚,分豪不差,落在司徒潞凝功所画的圆圈之内,堆成一座相叠金塔!
第十枚金环落在叠塔顶端以上,飞环峒主方自面带得意神色地,向司徒潞轩眉含笑问道:“冷姑娘你既具上乘法眼,是否认为我这‘十凤归巢,金环叠塔’手法,尚有可观,略胜于江湖俗技?”
司徒潞点头紧道:“一凤归巢易,十凤归巢难,而半丝不差的‘金环叠塔’,更是难上加难!冷慕冰得开眼界,叹为观止!”
飞环峒主一阵得意狂笑,双手忽扬,向地上的那座‘金环叠塔’,凌空抓去!
十枚金环,应手离地飞起,并在空中自行分为两叠,左右各五,依然套回飞环峒主的双臂之上!
司徒潞半出真心赞佩,半出有意揄扬地,失声叹道:“绝世手法加上绝世神功,真是神乎其技,我看我不仅不必再叫‘冷慕冰’,也不必改叫‘冷慕邪’,干脆从此便叫做“冷慕环’吧!’飞环峒主被她捧得笑逐颜开,扬眉叫道:“冷姑娘,你愿意前往‘六诏山恶鬼谷’,参与‘八霸帮’了吗?”
司徒潞点头笑道:“水往低流,人向上爬,我当然愿意在你们这些绝世高人之间,讨些教益,但我目前有事,暂难分身,定在明年四月初一以前,赶去‘六诏山’便了。”
飞环峒主闻言欣然笑道:“姑娘只要答应加盟就好,我目前也尚有事,暂不回山。”
司徒潞存心探听虚实,自然不肯放过任何机会,遂接着娇笑问道:“你还有什么要事?”
飞环峒主笑道:”冷姑娘有所不知,我们‘武林八霸天’中,除了盟主一位,业已公推众望所归的‘仙肌嫫母’余不邪外,其余名次,尚待确定,江湖人物,谁不好名?我要在明年二月底的回山期限以前,尽力争取较高名次。”
司徒潞颇感兴趣地继续问道:“你们‘武林八霸天’中,对于‘盟主’以下的名次,难道不是依照年龄,或武功论列?”
飞环峒主笑道:“倘若年龄论列?马空群必居末位,他不甘心,倘若各凭武功争取?则兄弟姊妹之间恐伤了和气,故而‘仙肌嫫母’余不邪大姊,才想出一项折衷办法。”
司徒潞“哦”了一声,扬眉笑道:“这位余大姊,居然不仅精于武学,并还工于心计,她所想出来的折衷办法,是怎样呢?”
飞环峒主含笑说道:“她要我们在明年二月底的回山期限之前,各自浪迹天涯,结交奇才美质,身怀异能之人,将其吸收人帮,为四月初一的开帮盛会,增加声势!并论功序位,藉以解决纷争,谁吸收的人多?谁结交的人好,谁就可以获得较高名次!”
司徒潞在‘长明谷”内,被“仙肌嫫母”余不邪解开独门点穴妙技,救走马空群后,业对于“八霸天中首霸天”绝世武学,暗暗惊心!如今闻言之下,不禁又对余不邪的智计方面亦自深加警惕!秋波微转,一注飞环峒主,又复含笑问道:“这个折衷办法,确委实高明,但不知你已经有了多少成绩?”
飞环峒主愧然笑道:“除了冷姑娘外,我只在‘野人山’中,收了一名神力无穷,全身刀枪不人的花皮蛮子。”
司徒潞眉峰暗蹙,装出一副颇对飞环峒主关切的神色叫道:“哎呀,这怎么行?你得赶紧努力,否则岂不要坐上红椅子,在‘武林八霸天’中,敬陪末位?”
飞环峒主一扬双眉,摇头笑道:“这倒并不见得,常言道:‘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冷姑娘仙骨珊珊,风华绝代,在武功之上,又已有了相当造诣,这等人选。足称罕世难寻! 或许我便倚仗‘乌蒙山巧结冷姑娘’的这段因缘,能获得“八霸天’中的第二席呢?”
司徒潞虽然觉得“因缘”二字,有些刺耳,对方似在暗占自己便宜?但仍是不在意地,微微一笑说道:“我若能帮了你这大的忙儿,当然最好,只伯蒲柳之姿,难入‘仙肌嫫母’余不邪的高明法眼?你还得多作努力,才较稳妥!”
飞环峒主点头笑道:“我方才业已说过,仍要继续努力,直到限期将届,方始回山!”
司徒潞眼珠一动,含笑间道:“你在‘野人山’中,所收的那位神功无穷,全身刀枪不人的花皮蛮子呢?怎不叫他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飞环峒主笑道:“我已经给他一件信物,命他先去‘六诏山恶鬼谷’了!”
司徒潞闻言,一伸纤手,含笑说道:‘我办完另一要事,便去‘六诏山’,到得比你早,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件信物?”
飞环峒主点头笑道:“这是自然,若无‘八霸天’专用信物?恐怕谁也难于擅进‘六诏山恶鬼谷’中半步!”
话完,便自左臂之上,取下三枚金环,递在司徒潞的手内!
司徒潞见这金环,质料奇特,形式可爱,不由微觉好奇地,以‘月牙飞刀’的回族手法,向另侧空中,掷出一枚。
只见金环电掣,划空生啸,这枚金环,竟也在空中,整整飞了一个圆弧,回到原来位置,落于司徒潞的平掌之上。
飞环峒主见状,不禁颇为惊奇,并颇为赞美地,抚掌大笑!
司徒潞收起这三枚金环,摇手笑道:“你不必惊奇,这种飞环手法,虽与中原武林的几种回旋暗器相通,但我最多只能用上三枚四枚,倘要十枚同飞,决办不到,可见比起你来,毕竟还差得远呢!”
飞环峒主被这位“重光公主”的高级米汤,灌得有点七荤八素,竟以为对方全是实言,浓眉双挑,怪笑说道:“冷姑娘,你既懂得回旋手法,便有基础,再获真传,进境必速,我回山以后,愿意把有关金环手法的一切妙诀,倾囊相授,使你能在开帮大会之上,当场显技,震骇举世群豪,岂不十分光彩?”
司徒潞点头笑道:“妙极,妙极,只要你不吝相传,我一定用心学习!”
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一事,又向飞环峒主,微笑问道:“你方才给我的金环,既是信物,则一枚便够,何必要三枚之多?”
飞环峒主答道:“我们‘八霸天’于分手以前,曾订密约,仅持一件信物,只是弟子身份,持有两件信物,便高上一级,才是等待加盟的兄弟姊妹中人!”
司徒汤仍然地有不解地,扬眉问道:“照你这样说法,也只要两枚金环便够,你却格外多给我一枚则甚?”
飞环峒主不便明言这三枚金环的特殊作用,只得设词含混过去,向司徒潞微笑答道:“我特别多给你一枚金环,也就是表示对你特别着重,要‘六诏山恶鬼谷’中留守之人,加以特别礼遇!”’司徒潞那里想得到这飞环峒主给了自己三枚金环这举,等于是通知“八霸天”中其他人物,业已下了聘和誓要此女为妻,不许旁人再起妄想!故而闻言之下,嫣然笑道:“这样也好,我有了这三枚金环,即可自己先行揣摩演练.或许在你回山传技以前,便有甚特殊心得?”
诸事交代既毕,两人便含笑挥手,互相为别。
但司徒潞方一回身,忽又听得飞环峒主叫道:”冷姑娘请转,我还要给你一件东西。”
司徒潞愕然回头,只见飞环峒主手上托着一具绣有十三金环的垂胸黑色面罩。
司徒潞含笑问道:“你又送我这面罩则甚?”
飞环峒主因觉对方容貌太美,深恐马空群见色思淫,背弃盟约,才有此举!但不便照实回答,只好含笑说道:“冷姑娘仙举绝代,太以引人注目,易惹纠缠,故特赠此物,望你在我回转‘六诏山恶鬼谷’前 不要取下这副黑色面罩!”
司徒潞何等玲珑?闻言之下,便知飞环峒主之意,暗想自己有了对方特制面罩,不愁败露本相,大可混入“六诏山恶鬼谷’,一来勘察“东海龙女”艾紫君性情改变原因,设法救她脱险,二来也不妨藉机利用“武林八霸天”之间的相互矛盾,利害冲突,替他们制造纠纷,使其无形中离德离心,自消实力!
念头既已打定,遂不仅伸手接过这具绣有十三金环的垂胸黑色面罩,并立即戴在脸上。
飞环峒主意得志满,色舞眉飞,发出一阵满心愉悦的哈哈大笑以后,便即向司徒潞挥手为别,隐入森林。
司徒潞目送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化外凶苗飞环峒主身形隐去,方回头看着那座已被焚毁的“见性大庵”,心中好不纳闷?
她此来之意,本在寻找见性师太孟香禅,与化名庄伯乐隐居练功的“无为仙子’欧阳絮,向她报告”东海龙女”艾紫君突然变性,与“武林八霸天’为伍,并与马空群订了婚约的惊人剧变,请教应付之策。谁知目前情势,居然大出意料,倒使这位一向足智多谋的“重光公主’,颇感踌躇,蹙眉思索!
司徒潞不仅绝不相信“无为仙子”欧阳絮会被“赤手妖龙”姬玉城,‘翠眉妖女”姬绿绮舅甥,放火烧死,也不相信见性师太孟香样会遭此浩劫!但欧阳絮与孟香禅两位红粉奇人如今踪迹何在?却是她所无法意料。
司徒潞看着业已化作劫灰的“见性庵”,自然颇觉失望,但摸摸脸上的特制面罩,及怀中的三枚金环,却又微觉得意。
因为在这大智禅师佛踪飘忽,“无为仙子”下落难知,连“离垢书生”司马彦、“玉琢嫦娥”聂小冰,也无法寻找,在彼此想商讨营救“东海龙女”艾紫君策略的情形之下,居然会巧遇“武林八霸天”中的化外凶苗飞环峒主,获赠信物,可以单身涉险一探,岂不是失望之中的一些得意?
司徒潞决心探险,遂走到“见性庵”前,伸指在那被火烧得焦黑不堪的庵门以上,深深画了两个圆圈,并于圆圈之中,镌了一个“龙”字,及一个“魔”字。
这是一种简单隐语,圈内镌“龙”,表示“龙女有难”,圈内镌“魔”字,表示被困“魔”窟!换句话说,也就是司徒潞假定“无为仙子”欧阳絮无恙归来,大智禅师莅临相访,或是司马彦、聂小冰路过探视之际,看见隐语,意会出“东海龙女”艾紫君有难。被困‘六诏山恶鬼谷’的“八霸魔谷“之中,可以随后赶去,为自己打一接应。
司徒潞镌完暗号,正待转身离去,忽又心念略动,玉手一扬,玄芒微闪,在所镌暗号之下,嵌了两根足以代表自己身份的”玄阴铁线”。
这样一来,发现隐语之人,才会知道是何人所留?而不致忽略过去。
安排既当,司徒潞便悄然离开“乌蒙山”,带着满腔好奇冒险心情,赶往滇南“六诏山”。
“六诏山”本已雄奇险恶,“武林八霸天”的巢穴地“八霸魔宫”,偏又设在形势极为隐秘的“恶鬼谷”中,自然越发使人难于潜入。
司徒潞尚未走到“恶鬼谷”日,便已遇见了三道埋伏桩卡。
但“八霸帮”所设桩卡,根本不等司徒潞出示那三枚金环,均在一见她戴着那具上绣十三金环的特制面罩以后,便即恭身让路。
眼前已到“恶鬼谷”口,此处是设的明桩,有四名“八霸帮”中弟子,轮值执事。
司徒潞身形一现,为首的执事弟子,立即抱拳为礼,恭身陪笑问道:“请问前辈,是否‘飞环霸主’的高亲贵友?”
司徒潞摇头笑道:“我与‘飞环霸主’,只是初识,承他见重,邀我来此加盟,共图霸业!’这名执事弟子,讶然说道:“尊驾既与‘飞环霸主’,只是初识,他怎会把代表霸主身份的特制面罩,交与尊驾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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