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东流听“齐天帝君”于大钧说,他在沙漠大坑中.得到邋遢道土所遗留下来的一本武功秘籍,不禁“哦”地一声道:“原来如此,于兄福缘,该算是无比深厚了!”
于大钧轻轻一叹道:“话是不错,但却也有点美中不足之感。”
水东流笑问道:“于兄此话怎讲?”
于大钧苦笑道: “愚兄跟你一样,也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啊!”
接着,又目注虚空,自语似地说道:“我倒常这么想,如果我这奇遇能提早十多年,或者是我的资质禀赋更好一点,那么,我将绝对不止于目前这点成就。”
水东流正容接道;“于兄别不知足,小弟却认为于兄的成就,已足以自豪,也足够完成于兄的鸿图壮志了。”
“多谢老弟的鼓励!”于大钧含笑接道:“老弟是否还有什么疑问?”
水东流笑了笑道:“暂时是没有了,哦,还有一点,那就是于兄还没有谈到要小弟效劳的事。”
于大钧笑道: “这事情很简单,只要你老弟好好诱导令郎,专心学武就成了。”
水东流道:“这个小弟自当全力以赴。”
于大钧含笑接道:“好,咱们找令郎去。”
扭头一声沉喝:“来人!”
门口应声转过一个红衣武士.躬身说道: “卑职敬候差遣。”
于大钧挥了挥手道:“请江贵妃!”
“遵旨——”
少顷之后,姻视媚行的“江贵妃”江玲,含笑而入,向着于大钧敛衽施礼道:“参见帝君。”
“爱卿免礼。”于大钧微笑着一指旁坐的水东流道:“这位就是甄子虚的义父,水东流水大侠。”
江玲媚目流盼,朝着水东流福了一福道:“贱妾江玲,见过水大侠……”
水东流连忙起身还礼道:“不敢……当,贵妃,您折煞水某啦!”
于大钧拈须微笑道:“两位都不必客气,请坐下。”
水东流、江玲二人各自落座之后,于大钧才向江玲正容说道:“江卿,水大侠已是本宫特别贵宾,从此刻起,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大家不妨随和一点.不必过于拘礼。”
江玲娇应道:“臣妾遵旨……”
门外响起一个粗犷语声道:“禀帝君,天字第一号告进。”
于大钧微微一愣道:“什么事?”
“微臣有机密奉告。”
“进来!”
应声进来一个全身包没的白衣怪人,向着于大钧躬身施礼之后,以真气传音说了几句什么,只见于大钧脸色一变,旋即冷笑一声:“好!好!”
于大钧继一阵冷笑之后,又向白衣蒙面人沉声说道:“你去告诉他,请稍待.孤马上就来。”
“遵旨!”
白衣蒙面人恭应着倒退三步,才转身离去。
于大钧目注水东流微微一笑道:“老弟,朱志宇已经找上门来了。”
水东流一愣道:“那他的稍息,倒是灵通得很!”
于大钧道: “我想,他决不会有如此灵通的消息,这情形,十之八九与他那多疑的本性有关。”
水东流笑了笑道:“于兄这判断极有见地。”
于大钧截口接道:“老弟不妨一同前去瞧瞧。”
水东流一呆道:“这方便吗?”
于大钧拈须大笑道:“老弟真是实心眼得很!”
接着,又神色一整道:“老弟,同我去是一回事,但决不至让朱志宇见到你就是。”
含笑而起,握住水东流的臂膀接道:“咱们这就走,不过与令郎会面之事,可得耽搁一会儿了。”
水东流汕然一笑道:“这倒不要紧,急也不争这一时半刻呀!”
谈笑间,两人已走出精室,穿过厢房,拐入一条地下甬道。
这条甬通,高可及人,宽够两人并肩通行,下铺青砖,顶上两边,均支以海碗粗的木头,虽然有点气闷之感,但构造却是相当结实,而且每隔两丈,装有一盏青池灯。
两人默默地,疾步而行,据水东流的暗中估计,这地下甬道,长度总在二里以上。
当他们走完甬道,进入另一幢巨宅.也就是于大钧的总宫时,但觉阳光耀目,已是午牌时分。
于大钧一直将水东流导入一间秘室之中,才神秘地一笑道:“老弟,为了避免被朱志宇察觉,也为了使你明了朱志宇对你的态度,可得委屈你暂时做我的随从。”
水东流笑道:“一切听于兄安排,只是,小弟随侍一旁,不怕被朱志宇察觉吗?”
于大钧道:“这个,老弟毋须担心。”
说着,已取出一个易容盒来,含笑接问道:“老弟认识这玩艺吗?”
水东流一愣道:“这里面是否即一般江湖朋友易容所用的药物?”
于大钧点点头道: “不错,不过却不是一般江湖朋友所用,而是愚兄特制的,来,先洗洗脸,我来帮你易容……”
在于大钧熟练而快速的易容技术之下,袋烟工夫过后,水东流已变成一个面色黝黑,年约三十出头的青衫文士。
水东流揽镜自照之下,不由哑然失笑道:“小弟自己也认不出来了哩!”
于大钧笑了笑道:“好了,别让朱志宇等得太久,咱们走吧!”
说着,就先举步走出秘室,水东流自然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当他们快要进入客厅时,只听客厅里传来朱志宇那不耐烦的话声道:“等!等!究竟还要等多久?”
于大钧连忙扬声接道:“朱兄!来啦!”
语声中,人已进入客厅。
客厅中,巍然端坐的,不但有朱志宇,而且还有朱天佑与朱君玉兄妹。
不过,目前这三位连应有的礼貌都不讲了,当于大钧含笑进入大厅时,不但没人起身致意,朱志宇并冷冷地一笑道:“于大侠好大的架子!”
“朱兄言重了!”于大钧满脸歉笑道:“小弟因琐事羁留,有劳朱兄久待,尚请多多包涵!”
说着,抱拳一揖.然后就主位落座,水东流则默默侍立一旁。
朱志宇冷然注目问道:“于大侠想必已知我朱志宇的来意了吧!”
称呼与语声中,显然都蕴含了怒意。
于大钧一愣之后,才笑道:“小弟又未具未卜先知之能.怎能知朱兄来意,而且小弟也正待请教朱兄的来意哩!”
朱志宇冷笑道:“装得倒蛮像一回事!”
接着脸色一沉道:“也好,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于大侠,为了维护我们这数十年的交情,希望你能将水东流父子,立即交出来!”
于大钧怔道:“朱兄,这是什么话?”
“什么话?”朱志宇冷笑一声道:“还要我另加解释?”
于大钧苦笑道: “甄子虚的下落,还未查明,至于水东流,更是明明在朱兄的牧场中,怎又找小弟要人呢?”
朱志宇目光深注地道:“水东流已于昨宵被人救走,你于大侠真的还不知道?”
于大钧身躯一震道:“有这种事?”
“别装蒜了!”朱志宇冷笑道: “于大侠,水东流的被救走,就在你告辞之后,半个时辰之内,所以我断定是你所为。”
于大钧截口苦笑道:“朱兄.你是根据哪一点断定的?”
朱志宇道:“我要杀水东流,只有你知道,不是你,谁又能救他?”
于大钧苦笑如故地道:“也就根据这一点,所以断定那甄子虚也是小弟所劫持?”
朱志宇点点头道:“不错!”接道:“不过,甄子虚之被你所劫持,我还另有推断,这原因,佑儿已向你说过.我想毋须再加赘述了。”
于大钧注目反问道:“就是因为小弟是这天风镇上,惟一可疑的外人?”
朱志宇点点头道:“不错。”
于大钧神色一整道:“朱兄,你是老江湖了,该懂得江湖上拿贼拿赃的道理?”
朱志宇道:“当然懂得,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我才不得不以礼拜访。”
于大钧注目接问道:“朱兄打算如何处置?”
朱志宇正容注目道:“于大侠是聪明人,为了洗刷你自己的嫌疑,你应该知道如何自处!”
于大钧微一沉思之后,才注目问道:“朱兄之意,是要我自动提出,让你搜一搜?”
“唔!”朱志宇道:“如果搜不出来,我会向你郑重道歉。”
于大钧苦笑道: “那倒不必,只要你以后不再胡乱猜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朱志宇冷冷一笑道:“如果搜出来,你怎么说?”
于大钧漫应道:“你说呢?”
朱志宇道:“真要有这种令人遗憾的事,你于大侠,却必须立即离开这关外地区!”
“行!”于大钧朗笑道:“朱志宇想怎么搜,就怎么搜吧!”
于是,在于大钧,水东流的陪同下,朱志宇父子三人足足费了一个半时辰,搜遍了这巨宅的每一个可疑角落。
搜索结果,自然可以想见,于大钧那地下甬道的秘密,不可能被轻易搜出,则甄子虚的藏身之处,也决不会被查出。
而更可笑的是,朱志宇所需要搜索的重要人物之一的水东流,事实上就在他们身边晃来晃去。
事后,朱志宇喟然长叹中,向于大钧郑重道歉,并要离去。
但于大钧却淡淡地一笑道:“朱兄,这一点误会算不了什么,平心而论,如果你我易地而处,我也会对你怀疑的。”
不等对方开口,又诚挚地接道:“朱兄,已经是午餐的时候了,还是在这儿吃过便餐之后再走,顺便也好磋商一下今后的行动。”
朱志宇截口苦笑道:“还有什么可磋商的。”
于大钧正容接道: “朱兄,我还是那句老话, ‘天风镇’上任何事情,我都不能置身事外。”
接着,扭头向水东流道:“吩咐准备午餐。”
水东流恭喏道:“是!”
水东流转身离去后,于大钧目光移注朱志宇道:“朱兄,请!咱们去客厅去……”
到客厅之后,水东流也赶紧向于大钧躬身道:“老爷子,午餐马上就好。”
于大钧点点头,目注朱志宇问道:“朱兄,对昨宵所发生的事,做何打算?”
朱志宇凛然接道:“谈不上什么打算,但我决不会放过那姓水的!”
朱天佑连忙接道:“爹!你还要杀那个水东流?”
“不错!”
“可是,那水东流不一定是您的敌人啊?”
朱志宇冷笑道:“你懂得什么?”
朱君玉也蹙眉接道:“爹!您总不能仅仅为了怀疑而杀人啊!”
朱志宇道: “现在已不仅仅是怀疑了,因为有人救走了他。”
朱天佑方自嘴唇一张,朱志宇又沉声接道:“你们两个,都乖乖坐好,少惹我生气!”
朱君玉幽幽一叹间,于大钧正容接道:“朱兄,目前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将那水东流父子俩找出来。”
朱志宇道:“于兄言之有理,我想用十天时间.穷搜这周围百里范围之内。”
于大钧截口接道:“也许人家得手之后.已经远走高飞?”
朱志宇道: “来此之前,我已以飞鸽传书,通令各地关卡,切实注意可疑人物,谅他们逃不出我的掌心!”
于大钧笑问道:“万一他们漏网了呢?”
朱志宇苦笑道:“于兄,方才我说的是十天之间,万一搜不出来,我决定重出江湖,并亲往中原一探究竟,总之,我非弄清楚这水东流父子的来历不可。”
于大钧沉思着接道:“也好,届时,我也陪同你跑一趟中原。”
朱志宇不由一愣道:“真的?”
于大钧神色一整道:“当然是真的!”
朱志宇喜道:“能有你老兄同去,那是再好没有了。”
朱天佑、朱君玉两兄妹几呼同声说道:“爹!我也去!”
朱志宇道:“你们两个当然更是要去,不论这十天之内,此间情况发展如何,你们都该出去历练一番。”
午餐送上来,今天这聚会,开始虽然不愉快,但结果却以喜剧终场。
午餐进行当中,对今后追查水东流父子的行动方面,也有详尽的计划,算得是宾主尽欢而散。
朱志宇父子辞出之后.水东流不由蹙眉问道:“于兄真要去中原?”
于大钧笑道: “这十天之内,绝对查不出你们父子的下落,我当然是要去中原啊!”
水东流道:“于兄前往中原是另有目的?”
于大钧道:“愚兄既然是志在武林霸业,自然该先去中原部署一番,又岂能老是呆在这关外的偏僻地区。”
水东流点点头道:“这倒是有些必要,只是,小弟父子是否留在这儿?”
于大钧道:“令郎留在这里,但老弟另有任务,也必须前往中原。”
“另有任务?”水东流讶然问道:“是哪一方面的?”
于大钧笑道: “老弟的任务,就是设法将那位伍南屏找来,相助愚兄一臂之力。”
水东流蹙眉道:“可是,那位伍南屏可是不易找到。”
于大钧道:“这情形,我知道,但咱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
水东流点点头道:“好的,小弟当全力以赴。”
于大钧含笑一拱道:“那么,愚兄先行谢过了!”
水东流连忙还礼道: “于兄折煞小弟,此行任务能否完成,还在未定之天哩!”
于大钧道:“所谓有志者事竟成,我想,老弟一定能完成任务。”
“但愿如此。”水东流道: “只是有关小儿所患绝症之事……”
于大钧截口笑道:“老弟,令郎的事,等于是我的事,而事实上,也有一半是我自己的事,何况愚兄既已承揽下来,这件事,你老弟就毋须再操心了。”
水东流笑了笑道:“于兄所言,小弟自是信得过,只是,你我都前往中原,谁来负责这儿搜寻灵药的事呢?”
于大钧正容接道:“搜求灵药,以及传授令郎武功,愚兄自会派可靠专人负责,而且,愚兄虽远离关外,进入中原,但却随时随地与此间保持联络,如有必要,不论在任何地区,愚兄有把握于三天之内,赶返此间。”
水东流讪然一笑道:“如此,小弟就放心了。”
于大钧微微一笑道:“好了,昨晚迄今,老弟都不曾好好休息,现在老弟先去盥洗一番,还你本来面目,然后好好地睡一觉,晚间再与令郎见面,并共进晚餐。”
不等对方开口立即沉声喝道:“来人呀!”
应声走进一个青衣侍女,于大钧挥手接道:“好好侍候这位水大侠去客房休息。”
“是!”
目送水东流随同青衣侍女离去之后,于大钧精目中异彩连闪,冷冷一笑,也自起身离去。
约莫顿饭工夫,于大钧又回到了宫中那位江贵妃的寝宫中。
柳媚花娇的江玲,在红罗帐中好梦正酣。
也许她在睡梦中正有着某种赏心乐事,她那宜嗔宜喜的俏脸上,正浮现着醉人的微笑。
目睹这海棠春睡般的美人儿,于大钧禁不住精目中欲焰熊熊,俯身拥住江玲的娇躯,一阵狂吻。
这一吻,自然将好梦正酣的江玲给吻醒啦!
只见她睡眼惺忪地,发出一串令人蚀骨销魂的荡笑,并嗲声说道:“晤……你的胡子……”
于大钧满足地呵呵大笑道: “好!现在暂时放过你,起来,孤有正经事同你商量。”
江玲似乎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临阵收兵,不由微微一楞道:“有什么正经事啊!”
说着,已揭开覆在身上的红绫被,挺身而起,那薄如蝉翼的丝质睡衣中,那高耸的双峰,颤巍巍的,几乎要破衣而出。
于大钧贪婪地盯着她的胸脯,暖昧地笑道:“快将外衣披起来,你这一付媚态,孤可受不了。”
江玲连忙抓过一件外衣披在身上,然后白了于大钧一眼道:“现在,该可以说你的正经事了吧!”
于大钧这才坐在床沿,神色一整地道: “来,你附耳过来。”
江玲一蹙黛眉道:“什么事如此神秘?”
说着,已将头部向于大钧身边挨拢过去。
于大钧贴着她的耳朵,一阵密语之后,江玲不由地俏脸一变道:“帝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于大钧正容道:“卿家,这是道地的正经事,并非孤有意要考验你。”
江玲不由苦笑道:“世间竟有如此荒唐的正经事?”
于大钧道:“孤行事,一向就是只求达到目的,根本不择手段,这一点,卿家应该了解。”
江玲道:“可是,我还要问明白,帝君为何要如此做?”
“这个么……”于大钧沉思地接道:“孤是要证实他,究竟是不是孤心目中的敌人。”
江玲美目深注道:“这样做法,又怎能证实?”
于大钧道:“在武学上,有一种能变化外形的神奇武功,名为‘九转百幻神功’,卿家当听说过?”
江玲微点螓首道:“是的,却不曾见过。”
于大钧笑了笑道:“也许今宵就可以见识到。”
江玲一愣道:“您是说……他也具有这种神功?”
“不错,至少孤是如此怀疑。”
“何以见得?”
于大钧轻轻一叹道:“孤怀疑他是孤心目中的敌人,但他的面貌却根本不象……”
江玲截口接道:“他已经易过容。”
于大钧苦笑道:“孤也曾如此想过,但方才命他易容与朱家父子见面时,孤曾亲自替他以药水洗过,证明确是他的本来面目。”
江玲笑了笑道:“所以,您才怀疑他是具有那什么‘九转百幻神功’?”于大钧点点头道:“不错。”
江玲接问道:“那……那么做……就能查出他,是否具有那种神功?”
“是的。”于大钧点头接道:“只有在那种情况之下,才会在不自觉中现出原形。”
江玲俏脸一沉道:“我不干!”
于大钧一怔道:“为什么?”
江玲正容说道:“帝君,您毋须问我为什么,我倒要先问问您,既然对他怀疑,为何不干脆将他宰了,却偏偏要做这种荒唐透顶的事?”
于大钧也正容说道:“卿家,别人不明了孤的苦衷,你该明了才对,孤心目中的敌人一日不除.孤始终是寝食难安。”
江玲点点头道:“这情形,我明白。”
“卿家说得对,目前孤要杀他,可说是易如吹灰反掌,但如果能查出他就是孤心目中的敌人之后,再加以清除,那不是更可以心安理得吗!”
江玲不胜委屈道:“您只求自己心安理得,却不把人家当人。”
于大钧笑道:“别撒娇了,你的委曲,孤明白,以后,孤一定好好补偿你就是。”
江玲不由媚笑道:“帝君,补偿倒不必,只要您以后不再对人家疑心生暗鬼就行了。”
“厉害!厉害!”于大钧呵呵大笑道:“好!只要你能顺利完成任务,以后你可以为所欲为,孤不再对你加以管束就是。”
江玲给了他一个娇媚的白眼道:“这种话,也亏您能说得出来!”
于大钧拈须微笑道:“卿家能做得出来,孤又为何说不出来哩!”
接着,又意味深长地一叹道:“孤,垂老矣!后宫佳丽,又复太多,自然难免有雨露不均之憾……”
江玲连忙掩耳,截口娇声道:“我不要听。”
于大钧话锋一转道:“也好!那么,咱们一言为定。”
江玲沉思着接问道:“帝君,如果证实他就是您心目中的敌人,那么,那个甄子虚,又如何处置?”
于大钧不假思索地答道:“照预定计划实行。”
“照预定计划?”江玲问道:“您是说,既要杀他义父,又要杀他徒弟?”
于大钧笑问道:“难道不可以?”
江玲忽有所悟地点点头道:“哦!我明白了。”
当晚上灯时分。
于大钧在江玲的分宫中,设宴替水东流洗尘。
水东流,甄子虚,义父子重逢,自然免不了一番热闹,席间,甄子虚曾提及他对朱天佑兄妹的怀念之情,但于大钧却直率地将朱家父子近日来,对水东流的敌视行动说出,同时并加以补充道:“孩子,朱天佑兄妹对你的感情,可能是出于年轻人的一时冲动.也可能是朱天佑那小子别有用心,据老朽平日暗中观察所得,朱天佑那小子外貌豪放,但骨子里度量甚窄,城府极深,他之所以不惜降尊贬贵,结交你这个初出道的毛头小伙子,也可能是暗中嫉妒你的绝佳资质,而另外包藏祸心。”
甄子虚点了点头,于大钧又正容接道:“孩子,你出道之后,老朽不反对你同朱家兄妹接近,但你必须牢记在心,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原则之下,要特别慎防别人会暗算你。”
甄子虚正容点首道:“小可记下了。”
江玲掩口媚笑道:“你们两位,一个称‘老朽’,一个称‘小可’.听来多别扭,既然迟早要成师徒,何不早点改口呢!”
于大钧拈须微笑道:“卿家所言甚是。”
接着,目光移至水东流笑问道:“老弟尊意如何?”
水东流正容接道:“既承于兄抬爱,小弟拙见.择日不如撞日,最好是现在就行拜师之礼!”
于大钧含笑点头道: “行!行!咱们也毋须讲究什么形式,从现在起,改以师徒相称就行了。”
“礼不可废,”水东流正容如故地接道:“子虚!还不拜见师傅!”
甄子虚应声而起,向于大钧肃容下拜道: “徒儿拜见师傅!”
于大钧含笑点头道:“好!好!为师生受了。”
甄子虚向于大钧恭恭敬敬地拜了四拜之后,又转身向江玲拜倒道:“徒儿拜见师娘。”
江玲也含笑起身,还了半礼。
甄子虚正式拜师之后,这几位貌合神离的人物,已算是“一家人”了,言谈之间,气氛也好象融洽了不少。
席终之前,于大钧向甄子虚说道:“子虚.你义父明晚即将远行,今宵,你们父子可住在一起,好好叙叙。”
甄子虚恭应“是”之后,于大钧即借口尚有要事待理,返回总宫而去。
当夜,水东流与甄子虚父子俩,不但是住在一个房间,而且是共睡一张床上。
但他们义父子之间,却不曾利用此机会,谈及本身的秘密,只是分别谈些别后经过,以及一般亲人于分别之前,所应有的一些普通叮咛之后,即分别安寝。
至于水东流安寝之后,是否曾以真气传音向甄子虚有过什么特别交待,那就只有他们义父子俩,各自心中明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东流于迷糊睡态中,忽然听到床畔响起一个娇柔语声道:“水大侠,请醒醒。”
水东流不由瞿然一惊道:“谁?”
室内火光一闪.案头烛火复明,床前,赫然俏立着“江贵妃”江玲的随身侍婢,向着他嫣然一笑道:“是婢子我。”
水东流愣了楞才起身下床,注目道:“什么事啊!姑娘。”
那侍婢娇应道:“娘娘有请。”
水东流蹙眉道:“明天再去不行吗?”
那侍婢道:“娘娘交待过,必须现在就去。”
水东流注目问道:“是什么事,姑娘知不知道?”
那侍婢摇头笑了笑道:“这个,婢子可不清楚。”
水东流一蹙双眉,只见身旁的甄子虚,好梦方酣。
再扭头注视那滴漏,为时刚交子正,原来此时正是甄子虚那‘于午滞血症’发作之际,甄子虚至少有两个时辰的好睡。
他微一沉思,才淡淡地一笑,“姑娘请带路。”
水东流本是和衣而睡,当下略整衣衫,即随在那侍婢背后,向室外走去。
一直走到江玲的寝宫门口,那侍婢才扬声传禀道:“启禀娘娘,水大侠到。”
寝宫内传出江玲的娇慵语声道:“请!”
那侍婢向水东流呶了呶嘴,水东流微一犹疑间,那侍婢忽然凑近他身前,塞过一粒药丸,并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道:“服下这药丸,事前要熄灯,记着,这是你的好朋友交待的。”
说完,并将水东流的身子向寝宫内一推,紧接着房门也被带拢,只听一阵“格格”地媚笑,逐渐远去。
这刹那之间的变化,实在太出人意外了,意外地不知使水东流如何自处?
但那侍婢口中所说的“这是你的好朋友交待的”这几个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使他不加考虑地,立即将药丸纳入口中,咽了下去。
也就当此同时,只听江玲的语声媚笑道:“水大侠,干吗愣在那儿啊!”
水东流强定心神,一面暗中揣摩他那位好朋友托侍婢传言的言外之意,一面缓步前行并故意以讶异的语声问道:“嫂夫人,深夜召见,莫非有紧急事故不成。”
说话间,已走至江玲的床前。
只是柳媚花娇的江玲,正半倚半躺地,斜倚床栏,向他媚笑着。
她那玲珑娇小的胴体外,仅仅披着一袭粉红色的丝质睡衣,峰峦丘壑,若隐若现,令人意荡神驰。
她那一双欺霜傲雪的柔荑,正在将一条丝质香帕绞弄着.一见水东流,那目光一触之下,似乎悚然一惊的神情,不由掩面“格格”地媚笑道:“没什么急事情.就不能请你过来。”
水东流入目眼前这阵势,心中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同时,也明白了他那位好朋友赠药传言的用心,不由一面暗中提高警觉,一面却故意装成尴尬地一笑道:“夫人说笑了,只是这么深更半夜的……”
江玲伸手拍床沿,截口接道:“坐下来,听我说!”
语气是命令式的.却含有令人不能违抗的媚力,水东流只好乖乖地坐上床沿,讪然一笑道:“夫人有何吩咐?”
“吩咐?”江玲“格格”地一阵荡笑道:“你说得多客气,我要是吩咐你,你肯听话吗?”
水东流正容接道:”嫂夫人但有所命,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真的?”
“水某此心,唯天可表。”
江玲淡淡地一笑道:“那么,你给我乖乖躺下来。”
水东流身躯—震,但他来不及有所行动,一只右腕已被江玲扣住。
别看江玲是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但真力之强,却令人咋舌。
水东流但觉右腕上有如一道钢箍,全身真力顿失,只有苦笑的分儿。
江玲另一只手的香帕向他脸上一拂,冷冷地一笑道:“别紧张,毋须你赴汤蹈火,我也不是老虎,不会吃人……”
就这说话之间,水东流但觉一股似兰似麝的香气,充满了整个寝宫,他那本来有如止水的心境,也为之震荡不已。
江玲入目之下,手上微微一带,水东流已不由自主躺倒到身边。
水东流虽然心理上已有准备,但此情景,仍然禁不住心头一惊,脸色也为之一变道:“夫人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江玲得意地媚笑道: “水大侠几十岁的人了,这种事还不懂吗?”
水东流尽管用力挣扎,但右手腕脉被扣,一身真力无法运用,只好怒喝道:“夫人怎可陷人于不义。”
江玲道:“陷人不义,与你又何干。”
话声中,顺手一带,来了个“软玉温香抱满怀”,但她仍然没忘记扣住对方的腕脉。
水东流苦笑道:“夫人,你是我的嫂夫人啊!”
江玲呢声笑道:“嗯!现在,你是男人,我是女人。”
水东流一面强行挣扎,一面愠声说道:“夫人再不放手,我要叫啦!”
江玲媚笑道:“叫吧!半夜三更,你侵入我的寝官,你说说看,是你有理,还是我有理?”
口中说着,空着的一只手,已在水东流身上.上下乱摸。水东流只好改以央求的语气道:“夫人,这事情,如果给于兄知道了,你我都是死路一条,这是何苦来?”
“哦!”江玲意味深长地媚笑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哩!我还以为你真是木头人哩!”
水东流道:“夫人,请你放冷静一点。”
江玲截口媚笑道: “别废话了,冤家,我不妨老实告诉你!我与于大钧之间,订有君子协定,他不会管我的闲事的。”
水东流道:“这简直不像话。”
江玲笑道:“冤家,别迂了,于大钧后宫佳丽如云,他一个人,哪有精神去照顾这许多,所以,你能给他代劳……他连感激还来不及哩!”
水东流轻轻一叹道:“好!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谈谈。”
江玲道:“可以,但你必须先答应依从我。”
水东流心想:“如果我料想不错,这该是冥冥中的报应。”
他的口中却漫应道:“好!我答应你就是。”
“这才乖。”江玲松开扣住对方右手腕脉的手,一面媚笑道:“我也不怕你跑上天去。”
水东流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道: “夫人,你与于大钧之间,既然订有君子协定,这儿多的是精壮男人,那你何必要找我呢?”
江玲荡笑道:“冤家,我喜欢你呀!”
水东流正容接道:“可是我明天即将离去。”
江玲截口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哩!离去还会回来的呀!而且,能于别后彼此留下一个甜蜜的回忆,不也很好吗!”
这刹那之间,水东流脑际灵光连闪,他将目前的遭遇,与他那位暗中的好朋友赠药传言,以及他服药后生理上所引起的特殊变化,互相加以串连,业已猜透了对方此举的用意,自然地也已打好了应付的主意。
他方自暗中冷笑间,只听江玲发出一串令人蚀骨销魂的荡笑道:“冤家,原来你也等不及啦。”
但他话没说完,‘噗”地一声,案头烛火已被水东流一掌击灭。
江玲不由娇嗔道:“你怎么把灯熄了!”
只听水东流的语声笑道:“这!本来是不能见人的事呀!”
“唔……你!”
第二天辰牌时分。
于大钧悄然进入江玲的寝宫。
他那位宠妃江玲,独自拥衾而卧.好梦方酣。
于大钧入目江玲那脂粉零落、鬓乱钗横的模样,尤其是江玲眼眶下的那一抹青痕,虽然,昨宵的一切,是他自己授意,但此情此景,也禁不住使他醋火中烧,伸手推江玲的香肩道:“卿家醒醒。”
江玲娇躯一转,口中含含糊糊地娇应道: “不……冤家……我,不来了。”
于大钧不由火上加油,伸手在江玲的香腮上一拧,沉声喝道:“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
这下子,江玲可是真的清醒了。
但她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却仍然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只是“唔”了一声道:“好累……”
于大钧耐着性子问道:“昨宵,可有什么发现?”
“发现?”江玲挺身坐起,给了他一个妩媚的白眼,才娇嗔接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于大钧一愣道:“难道没……没什么变化?”
江玲怒声道: “有个鬼的变化,想来,我……我真好恨……”
这女人也真会做戏,居然双手捂面,“呜呜咽咽”地哭将起来。
说来也难怪她,昨宵的一切,根本就是在黑暗中进行的,何况事实上,整个过程,她都是在“羽化登仙”的情况下,纵然偶尔想到她的任务,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啦!此刻,她不使出女人的防御本能来,又怎能逃过于大钧的盘查哩,于大钧入目之下,只好蹙眉苦笑道:“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伸手将她的娇躯拥入怀里,反而安慰着道:“小乖乖,别哭,一切都是孤的不是,孤的不是。”
当夜暮时分,水东流经过易容之后,仍然以于大钧随从身份,随同于大钧和四个劲装大汉,走出于府大门,向老岭山区中进发。
这几位,表面上是进入“老岭”山区采药,但实际上,却是护送水东流离开“天风镇”,以便赶返中原,替于大钧进行找寻伍南屏的工作。
水东流在老岭山区与于大钧分手后来到了“老岭”西南约七十余里的“拉法镇”。
“拉法镇”虽然是一个小镇甸,但因它位于交通孔道上,因而市面相当繁华。
今夜,天气特别闷热,但起更之后,却又是狂风大起,地面上飞沙走石,天空中黝黑一片,远处还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霹雳声。
这是暴风雨将临的现象,因此,这本来还应该是夜市方兴的“拉法镇”,街道上却是行人稀少,一般商店也纷纷提早打烊。
但令人奇怪的是,距“拉法镇”入口处约箭远之遥,那座青石拱桥之上,却偏还有人在逗留着。
那是一高一矮两个身着灰衫的中年人,两人挺立呼啸的狂风中,双眉紧锁,一副愁眉苦脸,似乎有着莫大的心事。
半晌,那矮个子轻叹一声,像是对他的同伴说也像是自语似地道:“马上要下雨了。”
高个子“唔”了一声,没接腔。
静默了少顷之后,矮个子目注高个子苦笑道:“老张,真倒霉,偏偏咱们两个碰上这个坏天气。”
“老张”也苦笑道: “淋一场雨,倒算不了什么,老王,如果碰上点子刚好这时候闯来,那才是真倒霉哩!”
“老王”楞了一楞道:“该不会这么巧吧!”
“老张”漫应道:“这可很难说。”
“老王”注目问道:“老张,那个什么水东流,武功究竟如何?”
“老张”沉思地接道:“如果水东流真是老场主心目中的敌人,凭你我这点能耐,联起手来.也非人家半招之敌;”
“老王”脸色一变道:“那…老场主为何派咱们这些人来呢?”
“老张”苦笑道:“谁教咱们生成跑龙套的命哩!”
“老王”轻叹一声后,又嗫嚅地问道:“老张,你跟随老场主的时间比较久,当然知道老场主究竟怀疑那水东流是谁的了?”
“知道是知道一点儿。”“老张”神色一整道:“不过,我不敢说。”
“老王”不胜企盼地道:“这儿仅仅只有咱们两个,说说有什么关系哩!而且,反正目前又闷得发慌。”
“老张”笑了笑道:“说说是可以的,但你可不能在人前乱讲。”
“那是当然啦。”“老王”连连点头。
老张机警地四周扫视一遍后,才低声说道:“老王,老场主心目中的敌人,就是昔年名震中原的江南一剑江世杰大侠。”
“老王”不由张目讶然问道:“他们两位,听说交情很不错,怎会又成了生死仇敌了呢?”
“老张”苦笑道:“此中经纬,恐怕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心中明白了。”
“老王”注目问道:“老张,你是不敢说,还是真的不知道?”
“老张”道:“我是委实真的不知道啊!”
巨大而疏落的雨点,已开始下降。
“老王”一蹙浓眉道:“下雨了.老张,咱们还是回镇上避避雨去。”
“老张”脸色一沉道: “淋一场雨,总不致把脑袋淋掉吧!”
“老王”只好苦笑道:“好,好,我听你的……”
他的话没说完,豆大的雨点.已“哗啦”地倾盆而下,刹那之间.两人已淋成落汤鸡似地。
狂风暴雨,使这两人暂时沉默下来。
一道耀眼欲花的闪电过处, “老张”突然发生一声惊“咦”声.却被同时发出的霹雳声所掩没了。
一直等到雷声停止之后,“老张”才沉声说道:“有人来了。”
“老王”讶然问道:“怎么我没看到。”
“老张”冷笑一声道:“象你这样粗心大意,脑袋玩掉了.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哩!”
“老王”不服地道:“我就是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巧事,那个什么水东流偏偏拣这条路走来。”
“老张”冷冷一笑道:“老王,我要特别提醒你,那江世杰是江南人,而这‘拉法镇’是出关入关必经之地。”
他口中虽是在同老王说话,但一双精目,却是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拱桥对面的官道上。
风更狂,雨更急,倾盆大雨不但使他的视线受影响,也使他那张得大大的精目颇不好受。
“老王”恨声自语道:“妈的巴子,这雨是越来越大啊!”
“老张”伸手一抹脸上的雨水,讶然说道:“奇怪,方才明明看到有人向这边走来,怎会又不见了哩?”
“老王”苦笑道:“这么深夜,又是大雨滂沱,哪里还会有人来,方才恐怕是你老兄疑心生暗鬼,看花了眼吧!”
“老张”沉声喝道:“方才闪电那么亮,怎会看花眼!”
猛然一声大喝:“什么人?”
“老王”悚然一惊之下,这才强睁双目,向前面瞧去。
在沉沉夜色的滂沱大雨中,但见一道模糊人影,已登上桥头,距他们两人不足一丈了。
只听一个沙哑的语声道:“算命的。”
同时传出一声清越的“报君知”。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六尺左右。
“老张”一声沉喝:“站住。”
那道模糊的人影站住了,因为距离近,风雨也已减弱,已可看出,那是一个年约四旬,身材修长的青衫人,手持“报君知”,背上背一个青衫包袱,全身湿淋淋地,双腿满是泥污,形状至为狼狈。
在猛然一道闪电照耀下,他那张憔悴的面孔,更显得不带一丝血色。
也许因为浑身湿透,寒意难禁,也可能是被眼前的这种阵仗吓住了,只见他全身簌簌发抖,话声也显得结结巴巴地,颤声说道:“二位大爷……在下是苦哈哈的朋友,身上全部家当……也……也不过七八钱银子……”
“住口”,“老王”这下可神气起来了,他抢先截口一声怒喝之后,又冷笑道:“混账东西,你把大爷们当做剪径的强盗了!”
青衫人讷讷地讶然问道: “那……那二位拦住在下,是……所为何来?”
“老张”向“老王”摆摆手道:“老王你少打岔。”
接着,目注青衫人冷然问道:“先报上你的姓名。”
青衫人听到对方并非剪径强盗后,似乎镇定了不少,这时他淡淡一笑道:“在下姓姜,草字思泽……”
老张骇然退后三尺,截口注目道: “你……你就是江世杰?”
姜思泽笑道:“是啊!在下姜思泽也叫姜铁嘴。”
“江铁嘴?”“老张”讶然问道:“你不是江南一剑江世杰大侠?”
姜思泽苦笑道: “在下是一个靠着一张嘴混饭吃的穷算命,怎会成了什么大侠?”
“老王”怒喝道:“那么为什么叫江世杰?”
姜思泽苦笑如故地道: “大爷,一个人的姓名是父母所赐,您这一问,在下可没法答复啦!”
“老王”方自愣了一愣,姜思泽又含笑道:“看来,大爷是误会了,在下是“孟姜女的姜”,思想的“思“,德泽的“泽”,乍听起来这三个字委实与这位大爷口中的‘江世杰’有点近似。”
“老张”点点头道:“说得有理,现在回答我,你是什么地方人?”
姜思泽道:“小地方北京。”
“由哪儿来?”
“张村。”
“到哪儿去?”
“拉法镇。”
“老张”冷冷一笑道:“以后准备去哪儿?”
姜思泽沉思着道:“以后,由这儿顺道南下入关。”
初秋的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时,风雨已完全停止,而且,云破月来,依然是晴朗的月色。
“老张”目光炯炯地注视对方那苍白的面庞,默然不语。
一阵微风过处,使得那全身湿透的姜思泽忽然打了一个寒噤,他嗫嗫地接问道:“大爷,在下可以走了吗?”
“老张”冷然答道:“让我再想想。”
姜思泽苦笑道:“大爷,在下冷得受不了哩!”
“老张”脸色一沉,冷不防地,一掌击向姜思泽的前胸,姜思泽一声惊呼,竟像是承受不住对方的掌风似地,身形向后一倒,跌了个四仰八叉,泥浆四溅。
“老张”冷笑一声:“朋友你装得真像。”
话声中,进步欺身,一脚踢向姜思泽的胸前。
姜思泽大叫一声:“大爷饶命……”
奋力一个翻滚,险煞避过了对方那要命的一踢。
就当此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人马来到,一声清叱,遥远传来道:“住手!”
这喝阻声虽来得及时,但却仍然略嫌稍晚,“老张”的连环腿已电疾踢出,而在泥水中滚得像泥人似的姜思泽,也已滚到桥栏边,事实上已无可避了。
就当“老张”的左腿要踢中他腹部时,只听他怒喝一声:“朋友,你欺人太甚。”
话声未落.“老张”的身躯已斜飞而起.“叭”地一声跌倒丈二之外。
—旁的“老王”看到这情景,脸色一变,左手甩处,“嗤”地一声,一道信号火箭,冲霄而起,右手却一摆鬼头刀,向刚刚站起的姜思泽飞扑过来。
在此同时,一串“唏聿聿”的长嘶中,五骑快马已冲上桥头,一齐人立而起,鞭形电掣中,“忽”地一声“老王”手中的鬼头刀已被挑飞三丈多高,向桥下射落,同时传出一声冷笑道:“不识抬举的东西。”
这意外的变化,使“老王”愣住了,“老张”刚刚挣扎着爬起来,满脸泥污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双目中却射出凛骇的光芒。
姜思泽目光一瞥之下,只见五骑雄健的黄鬃健马上,端坐着五位绮年玉貌的劲装女郎。
为首一人,赫然竟是前天晚上,在天风镇外与“酒仙色鬼快刀王”朱志宇大战百招未分胜负,被称为“公主”的神秘女郎,不过此刻是由绿色衫裙换为紫色劲装而已。
另外四位,年纪都在十七八左右,一律玄色劲装,肩插长剑。
这五位,不但个个绮年玉貌,而身材之健美,更是不在话下,尤其是淋过一场大雨之后,薄薄的衣衫,紧贴娇躯,将她们那本来就充满诱惑的胴体,衬托得格外惹火……
姜思泽仅仅是目光一瞥,立即向紫衣女郎抱拳长揖,并朗声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紫衣女郎美目深注地截口接道:“些许微劳,何足挂齿。”
接着,又沉声问道:“阁下是何许人?为何与他们发生冲突?”
姜思泽答道:“在下姜思泽,外号‘姜铁嘴’。”
一旁的玄衣少女之一掩口娇笑道: “现在,该加上一个‘姜泥嘴’的外号啦!”
紫衣女郎扭头沉喝道:“小红不得无礼!”
微顿话锋,才目注姜思泽道:“姜铁嘴?阁下是一个算命先生?”
“是的。”
“为何与他们发生冲突?”
说着,扬鞭一指“老张”和“老王”二人。
姜思泽苦笑道:“姑娘,在下是一个穷算命的,怎敢与两位大爷发生冲突?”
紫衣女郎黛眉一蹙道: “可是,事实上他们方才正要杀你。”
姜思泽接道:“是这样的……”
接着,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据实说了一遍。
紫衣女郎目光在进又不敢、逃又不甘心的“老张” “老王”二人身上一扫,冷冷一笑道:“你们两个,是谁的手下?”
“老张”硬着头皮报以冷笑道:“大爷‘天风牧场’……”
他的话没说完,“刷”地一鞭,他那满脸泥污的脸上,已现出一道血槽。
紫衣女郎戟指冷笑道:“凭你这狗腿子的狗爪子,也敢在本宫面前称‘大爷’!”
“老张”伸手抚了一下火辣辣的左颊,却是大气也不敢哼一声。
紫衣女郎语寒似冰地接道:“凭你们两个,不配跟本宫说话,立刻滚回去,叫朱志宇来……”
她的话没说完.一行快马,已由拉法镇上疾驰而来。
有了后援,老张的胆子也壮了起来,当下冷冷地笑道:“咱们场主已经来了,但愿你……”
“刷”地一鞭,“老张”的脸上又添了一道血槽。
紫衣女郎戟指沉叱道: “在本宫面前,胆敢‘你’呀‘你’的,你好没教养……”
微顿话锋,怒声接道:“快点滚过去,叫朱志宇在桥边恭候!”
此时,那由“拉法镇”疾驰而来的人马,已到达桥头,正是朱志宇、朱天佑和八杰中的四位。
“老张”、“老王”二人也顾不得面子,转身疾奔上去,将经过情形,向朱志宇报告。
紫衣女郎这才面向姜思泽笑了笑道:“姜先生不用怕,本宫既然碰上了这种不平事,一切自有本宫做主,请大胆跟过来。”
说着,已策马向桥边走去。
桥对面是一片宽约亩许的斜坡,朱志宇等人就是在斜坡上听取“老张”的报告。
当老张将经过情形,向朱志宇简略地说完时,紫衣女郎一行也已到达距他们约三丈处,并一齐飘身下马。
朱志宇也飞身下马,目注紫衣女郎,拈须微笑道:“又是你,咱们真是有缘啊!”
口中说着,一双精目,却尽在她的周身上下扫视着。
紫衣女郎冷冷一笑道:“少打哈哈,朱场主,你们劳师动众,对付一个跑江湖的算命先生,究竟是所为何来?”
朱志宇目光深注地道:“姑娘,你不嫌管得太多一点?”
紫衣女郎黛眉一挑道:“本宫高兴!”
朱志宇呵呵大笑道:“那好极了!老夫也正高兴。”
紫衣女郎冷冷一笑道:“朱场主,真人面前莫说假话,你老老实实说,此行为的是什么?”
朱志宇也冷笑道:“姑娘是聪明人,又何必多此一问!”
紫衣女郎道:“阁下既然是追截水大侠,却为何要跟一位算命先生过不去?”
朱志宇道:“姑娘又怎能断定,这算命先生不是水东流所乔装?”
紫衣女郎道:“水大侠义父子都已成为本宫贵宾,阁下明白了吗?”
“那么,”朱志宇淡淡地一笑道:“姑娘此行,又是所为何来?”
紫衣女郎冷笑道:“你管得着!”
朱志宇望着紫衣女郎微笑道:“老夫当然管不着,但老夫却不能不借用姑娘方才所说的一句话,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姑娘当不致否认,此行是暗中护送水东流入关吧!”
紫衣女郎冷然反问道:“是又怎样!”
朱志宇道:“是吗,那就证明这位算命先生就是水东流。”
紫衣女郎俏脸一沉道:“朱场主,本宫没工夫跟你胡扯,也老实告诉你,本宫既已出面,不论这位算命先生是否水大侠所乔装,却不许有人阻挠他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