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香转过身,向外走去。
齐敢也向外走。
只有金北岳还站在长案之前,低头沉思久久不语。
忽然,他举手一掌,将长案击成了两片。
齐敢听到断裂一声,不禁一惊回头,直瞧着金北岳发呆。
金北岳却比他们更吃惊。
因为,那长案一时断裂,竟然没有跌向地面,而是忽然向地下陷去,露出了一个地洞的入口。
地下室中,另有地道。
这可真叫人想不到了。
“大叔,这儿……这儿有一个地洞……”金北岳打些儿紧张,“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齐敢走了过来。
他探头看了一眼,一阵冷风,由地下吹来,很清新,显然,这地洞另有出门。
齐敢笑了笑道:“要!当然要去看看……”
他侧过身子,缓缓向下踏到了石阶。
林天香这时也匆匆奔了回来,失声道:“金公子,外面的门被封起来了……那个女人把我们困住在地下了……”
金北岳皱眉道:“李西施把石门封起来了?”
林天香道:“可不,我们……我们怎么办?”
金北岳冷冷一笑道:“林姑娘,放心,李西施还害不死我们的……”
他指了指那地下洞口,又道:“你看,大叔下去了,也许,咱们可以由此而出去……”
林天香这才发现眼前果真有个地洞。
齐敢正由下面伸出了头,道:“小岳,你们快下来,这地下道可真不错,直通到胡家大院的外面呢?”
林天香看看金北岳,笑了。
吉人天相,这还真有道理。
林天香忽然发现,金北岳似乎是自己的福星。
地洞的出口,真的是通往胡家大院的外面。
李四施并不是忘了地下有个出门,而是她根本不会料想到金北岳一行人会找得出她设计的巧妙机关。
她似乎太自信。
所以,有时候一个人太自信了也是会造成失败的。
现在,李西施就很后悔自己太过于自信。
她也很后悔,自己太小看了金北岳。
但是,李西施后悔已经迟了。
当她发现金北岳和林天香又在胡家大院的花厅出现时,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她很机警,当胡四海告诉她,金北岳一行人并没有被困,而又重回到胡家大院的那一霎那,她居然出奇的镇静。
她只告诉胡四海一句话:“炸毁地下室。”
李西施留下这句话以后,就匆匆地走了。
她也丝毫不惋惜那些还在地下室接受易容的少女,和主持这一切的西域名医马天才的性命。
她只用一句话,就结束了这一切。
胡四海当然很吃惊。
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师母的话不听,结果就是只有一个字,死!
他不想死,所以,就只有遵命行事。
别人的死活,究竟不如自己的死活要紧。
所以,他执行下李西施交代的话。
一声巨震,把胡家大院的后院中地上地下的一切,全都炸成了灰烬。
当然,这一声巨震,也把胡家大院炸成了是非之地。
但是,徽州府的官府却赶来了。
于是江湖人,不方便再在胡家大院住下去了。
于是每个江湖人都溜了!
楚长江正由秘室回到卧房。
活龙王楚长江的总舵,设在九江。
他的住所,就在九江的城外靠近江边的地方。
这儿戒备森严,不是楚长江想见的人,是进不来的。
所以,楚长江一向都很放心。
现在,他由秘室回到卧室,心中就正在想着一件事。
李西施该回来了。
他想她。
自己的老婆,经常每个月要有二十天在徽州,总是令人不愉快的事。
尤其每当自己做了—件十分得意的事之后,睡到床上,竟然找不到人在耳边欣赏,总会自己觉得好像少了一点什么!
枕边的人赞扬,总是具有莫大的鼓励性。
特别是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更是需要枕边人轻言细语的夸奖和钦佩。
今天,楚长江很得意,很兴奋。
因为,他又做了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
所以,他十分希望有人能捧他一顿。
当然,这是十分机密的事,也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事。
可是,他不知谁能在枕边夸奖他。
他希望李西施能赶回来。
李西施—定还在徽州。
还在为她那个制造漂亮女人的念头辛苦。
可是,当他跨进了卧房的门以后,楚长江就忽然笑不出来了。
舒适的大床上,罗帐低垂。
而锦被中有人。
楚长江是活龙王,是个生气蓬勃的男人,像他这样的人,当然不止只有一个女人。
但是,在他这间卧房内,却只有一个女人可以睡在床上。
那就是李西施。
如今,床上有人,除了李西施,还能是谁?
楚长江呆了一呆,抢前一步,撩起罗帐,另一双手就掀开了锦被。
绵羊般的肌肤,射入楚长江眼中,一声甜腻腻的低笑,传入了楚长江的耳中。
一阵阵诱人的肉香,也冲入了楚长江的鼻子中。
楚长江又笑了。
他大手一抬,拍了一下,打在那光滑的臀部,吼道:“老婆子,你终于回来了,妙!妙……”
李西施在娇笑。
她不再是荆衣布裙,躲在胡家大院地下的那个女人。
她变得浑身都发着青春气息,浑身都充满了诱人光彩的女人。
她娇喘声声地道:“谁叫你是我老公,我不回来,我还能去找谁?”
楚长江大笑道:“谁知道你想找谁?一个月有二十天不在,谁相信你不想男人?反正……”
李西施的一双手,忽然就勾住了楚长江。
楚长江的嘴,也被另一张柔软而发烫的嘴给堵住了。
一个男人如果被一个赤条条的女人缠住,他还要说些不识相的话,这个男人就一定是个伪君子。
楚长江一向不肯承认自己是伪君子。
那怕他明明做了许多虚伪的事。
但他就是善于原谅自己,也善于找藉口骗自己。
现在,他当然更是有理由不让自己做伪君子了。
所以,他很快的不再说话,只是忙着做一件对李西施和自己都很喜欢的事。
天摇地动,神魂颠倒。
当两个被汗水浸透的赤裸裸的身子分开时,李西施已经累得伸直了修长的双腿,连翻个身都懒得去翻了。
楚长江好像比她更累。
他伏在她身上,只有喘气的力气,仿佛要从她身上退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是,他还是想动。
那嘴皮子想动。
李西施也想说话。
他们夫妇俩,都想说话。
因为,他们都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对方。
最后,还是楚长江先说了。
他已坐了起来,喝过了茶,也喘息够了,这才大笑道:“西施,你猜猜看今天谁来了?”
李西施没有精神去猜。
她摇摇头道:“你的事,我从来不愿猜。长江,你说吧,我很高兴听!”
楚长江笑笑:“四贝勒!”
李西施一怔。
她没想到四贝勒会入关。
他们夫妇与四贝勒有勾结,那已是十年前就开始了。
但是,四贝勒从来就没有到过楚长江的地盘来过。
今天四贝勒来了,为什么?
楚长江看得出李西施的诧异。
他呵呵—笑,道:“西施,你说,这是不是—个好消息?”
李西施道:“是!不过,夫君,他为什么突然来到这儿?这些年来,他入关不止二十次,但他都没有来过长江一带。今天,他来了,为什么?”
楚长江道:“求我!他来求我一件事!”
李西施哦了一声。
他还想不出来四贝勒有什么事要求到楚长江。
所以,她只能哦了一声。
楚长江道:“西施,你想不到吧?不过,你别急,等你把你要说的事说完,我就会告诉你,四贝勒求我的事是什么!”
李西施笑笑道:“夫君,我的消息不好。”
楚长江也哦了一声。
李西施笑笑道:“夫君,我的那份事业完了!”
楚长江虽然吃了一惊,但心中却反而高兴了。
这下子她就不会再去徽州了。
不过,表面上他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李西施道:“地下室的那些事,全炸掉了!”
“哦?”楚长江更在心里笑了,“炸了么?也好,免得你以后再提心吊胆了!”
李西施撤娇的一笑:“你—定很高兴是不是?那儿炸了,我就不会再来回跑了,你就可以多欺侮我,把我整得腿都抬不起来了,是不是?”
楚长江大笑。
他一翻身,扑在赤裸裸的李西施身上,低声道:“你不喜欢么?我知道你是很喜欢的,嗯?对不对?”
李西施咯咯笑着不停。
因为,他在咯吱她。
她怕痒,怕痒的女人,都别有风味。
所以,楚长江又累了一阵子。
李西施当然更累了。
她至少又觉得腿又抬不起来了。
不过,她却没忘记要问的话,说道:“夫君,四贝勒求你的是什么事呢?你该说出来了吧?”
楚长江喘息不已,但他却乐于回答:“求我帮他去救人……你看,你老公是不是越来越了不起了?”
李西施笑道:“当然,不然我为什么选你作老公?”
她忽然手足并用,把楚长江缠在身上:“夫君,他要你救的是什么人?这个人一定很重要,是么?”
楚长江皱了皱眉。
因为,他忽然发现一件事,李西施说她累得腿都抬不起来,那是假的。
因为,她现在手腿都很有力气,把自己挟在怀中,紧得令他快透不过气了。
楚长江心想,女人说假话时,真能令人动心。但若一旦说真话时,恐怕就会很伤男人的自尊心了。
至少,在某些事上,女人决不比男人更累。
楚长江瞧着眼前那如花般的脸,低声道:“西施,你腿上的劲道真不小啊。放开点,好让我喘一口气……”
李西施嘻的一笑,撒开了四肢。
楚长江撑起了身子,摇了摇头,道:“四贝勒要我去救的人,是他妹妹七格格。西施,你想不到吧?”
李西施是想不到。
不过,她却想到了一件事,楚长江如果去救七格格,那就会变成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因为,谁劫走了七格格,李西施知道。
从楚长江的神态来看,四贝勒一定没有告诉楚长江,劫走七格格的人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她本该告诉楚长江,这件事不是他所能做得到的!
她自己应该明白,楚长江如果去救七格格,结果只有一种,那就是她自己会变成了寡妇。
哪个女人愿意做寡妇。
李西施好像想做寡妇。
因为,她根本没说出七格格是驼叟和蛇婆抓走的。
她不但没说,反而故意劝楚长江,要他好好表现一番,她自己也愿尽力相助。令他无后顾之忧,以便成为四贝勒的开国功臣。
因为,那位关外的四贝勒,正想夺取大明朝江山。
楚长江很高兴。
他觉得李西施真是世上找不到的好老婆。
她既美又媚,而且还能体贴丈夫的伟大事业。
而且,更能患难与共,肯为丈夫分忧解劳。
如果楚长江知道李西施的野心比他还要大时,他就不会赶到山海关了。
活龙王如果变成死龙王,活龙王留下来的属下,当然就要归他老婆所管辖了。
李西施到时候,岂不就成了长江上的女龙王。
所以,李西施在笑。
楚长江也在笑。
他要李西施为他准备行装,他打算在三天之后动身,直赴山海关救人。
不过,快乐的像小鸟般,等着想当女龙王的李西施,也有一件事没有料想到。
楚长江走了,但是却有人找来了。
他们本来是来找楚长江的。
楚长江不在,他们当然就要找上李西施了。
李西施——听到他们的名字,就傻了。
他们不是别人,他们正是李西施最怕见到、听到的三个人。
就是金北岳、林天香和齐敢。
胡家大院的爆炸,使得金北岳和齐敢无法再在徽州停留。
所以,他们想到来找楚长江。
原因是,楚长江的老婆要炸死他们,他们当然不能不来讨一个公道。
林天香能来,也就是找到了这个藉口。
否则,她还真不好意思要跟着金北岳走了。
而言光斗和黄善等人,则先一步走了。
他们是跟踪了秋桐而去的。
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秋桐。
所以,秋桐一走,他们也就盯了下去。
不明去向的人,只有疯女帮那一批。
齐敢曾问过胡四海,胡四海也问过胡高,他们的回答就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林天香也问过她的姐妹们。
于梦梅的回答,也是不知道。
不过,于梦梅却明白,林天香不必说什么,她和石梦兰、秦梦菊、沈梦竹四个人,都已经有事可做了。
她们要去找出疯女帮那批人的下落。
楚长江那个总舵的大厅中,坐着金北岳、林天香和齐敢三个人。
陪着他们的是楚长江手下的第一号人物费友安。
金北岳很悠闲的在大厅中张望。
齐敢则在闭目调息。
林天香像每一个在热爱中沉迷的女人一样,坐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还是忍不住要神往的盯着那个男人。
她所有的心思,都在金北岳身上。
费友安并不安静,他很紧张。
因为,楚长江不在,而且还带走了长江帮中第一高手柳青山,凭他自己和李西施,以及帮中其他人手,想对付当年第一杀手齐敢和近年来名满天下的天香楼主人,他可一点把握也没有。
何况,还有那个金北岳呢?
费友安是个聪明人,所以,金北岳虽然是名不见经传,但他从齐敢和林天香对金北岳的神情,他可以猜得出,这个大孩子般的年轻人,决非易与之士。
所以,他有些忧心忡忡。
楚福伛倭着身子走了出来。
这位楚府的老家人身后,并没有楚夫人的影子。
费友安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楚福,帮主夫人呢?她难道也不在么?”
楚福笑笑道:“费二爷,夫人也出去了!”
费友安一呆。
李西施明明在屋了里,为什么楚福要说她出去了?
费友安当然不知道李西施怕死了金北岳这三个人。
现在就算用九条牛,只怕拖不出李西施来。
楚长江不在,楚夫人李西施也不在。
费友安真不知道怎么和金北厉等人打交道了。
他迟疑了一下,向齐敢苦笑道:“齐老,这可真是不巧得很了。帮主和夫人都不在,不知三位打算……是不是打算在九江等他们回来?”
他吁了一口气,又道:“九江一带,本帮还有几处不错的宾馆,特别是庐山的一处,更是清静,三位如果要等,费某人这就为三位安排一下……”
齐敢笑着看看金北岳,说道:“小岳,你说怎么办呢?咱们要不要等?庐山风光很不错!”金北岳想了一想道:“大叔,我们……”
他忽然回头向费友安道:“费二爷,楚帮主去了何处?多久才能回来?”
费友安可并不想他们在九江等。所以闻言忙道:“帮主去了山海关,最快也得三个月才能回来。”
在费友安心想,三个月,你们总等不及吧!所以,他认为自己这句话不啻是下了遂客令了。
但他没有料到金北岳忽然一笑道:“楚夫人呢?她也去了山海关吗?”
费友安道:“夫人么?她好像也去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楚夫人必然是不放心帮主一个人去山海关救人?所以,她才跟下去。”
齐敢怔道:“救人?楚长江去救人?”
费友安道:“是……”
齐敢冷笑道:“费友安,楚长江的势力是在长江两岸,他为什么要去山海关救人?他救的是什么人?这个人想必十分重要了,是么?”
费友安道:“是!齐老,这个人很重要……”
齐敢道:“是你们的人么?他被人抓走了是不是?”
费友安迟疑了一下,道:“这倒不是……帮主是受人之托的……他……他是……”
齐敢摇了摇头道:“山海关是是非之地,也是兵荒马乱的地方,楚长江去救人,只怕这个人跟关外的事有关系。费二爷,你说是不是?”
费友安一呆。
齐敢哈哈一笑,不等费友安再说什么,向金北岳挥了挥手道:“我看,等不等都无所谓了!”
金北岳点头。
他忽然一拉林天香向外走去。
费友安深深的喘了一口大气。
李西施更长长的吐下一口大气。
齐敢他们居然走了。
李西施忍不住一直想笑。
可是,她并没有笑出来。
因为,她忽然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以齐敢而言,他真的那么容易上当?别说李西施不敢相信,连三岁小孩子恐怕也不太会相信吧!
但他们却相信了,也走了。
为什么?这之间岂能没有原因?
李西施看着费友安,费友安也看着李西施。
两个人都在想为什么?
然后,李西施笑了。
她这一回是真的笑了。
费友安也笑了。
他开心的大笑,道:“嫂子,我已经想出来了。”
李西施嫣然,她小声说道:“别讲出来,这只能你我两个人明白就够了。”
费友安点头:“是,嫂子……反正,楚老大这回是永远回不来了。”
李西施笑着,说道:“他本来就只有五成机会回得来,现在么,他只有一成的机会回来了。”
费友安陡然大笑道:“一成?嫂子,我看他跟柳老三连半成的机会都会没有了。”
李西施忽然一怔,她皱眉道:“柳青山……他若死了多可惜?二爷,柳老三是个好手!”
费友安摇头:“嫂子,你驾御不了的那一种好手,再好也算不了什么!是么?”
李西施沉吟了—下,终于点头。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看看费友安:“你……是那一种好手?”
费友安狡诈的一笑,说道:“当然是你驾御得了,也是对嫂子最忠心的好手!”
李西施这回是真的开心笑了。
长江帮马上就会出现一位女帮主。
她将可以和天香楼、疯女帮鼎足而立,她能不笑?
楚长江、柳青山会不会真如李西施所想,死定了?
李西施和费友安很有把握。
但是,有些事就是不能尽如人愿的。
至少,楚长江、柳青山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山海关的衙所,一直是很热闹。
出关的人多。
入关的人也多。
同样的只是关后的那一座山岭,东去的人,叫它凄惶岭。
西边入关的人却又叫它欢喜岭。
一喜一悲之间,差别居然那么大。
可是,它仍然是孤山一岭。
欢喜也好,凄惶也好,出了山海关的这“天下第一关”,你少不了总有悲喜难禁的感慨。
仅仅看看那耸立渤诲湾中的盂姜望夫石,就很够令人心有所思了。
眼前的山海关,是中山王徐达所建。
两百年过去了,它已经成了明、清两方面奸细和间谍进出频繁的孔道,各种人在这儿都可以见到了。
不再是早年只有那些充军远戌的和出关采药的商旅了。
有天下第一关。居然就有天下第一店。
楚长江、柳青山就住在这个“天下第一店”。
这个店号称天下第一的是什么,根本没有人知道。
因为他除了这五个字表明天下第一店以外,这个店的一切都像不是天下第一。
认真的看来,它只能说是天下第八的店。
拿这个店来比胡家大院,大概只用皇宫和土地庙相比才恰当。
天下第一店是个土墙、茅顶的矮棚子。
大小只有七间客房。
每间客房都是通铺。
每间通铺,可容六个人睡。
但是一旦挤满了人时,也曾经睡过二十个人。
如果真要说这个客店有什么可称得上天下第一,那该是它的破旧和虱子之多,当得起第一。
长江帮主楚长江,居然就住在这儿。
他为什么选这家,柳青山都不太明白。
但柳青山没问。
他一向不问为什么,他只知道楚大哥要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他相信楚长江。
但他不相信楚夫人和费老二。
所以,费友安一向视他如眼中钉。
现在,这根钉子已经快生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