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丹是个一勇之夫,自恃一身蛮力,狂吼一声,一递手中长矛,刺向纪雯。纪雯身法如电,纤足一点,退后一丈多远,左手挽袂,在手剑花一绕,竟踏入了对方的空门。
巴丹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娇颜姑娘,却有如此高强的本领,刚一惊怔,纪雯手中剑已经闪电般刺到。只听刷的一声,扎在他的大腿上。他哎呀一声惨叫,仰翻在地,鲜血飞溅,染得半身通红。疼得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飞也似地逃回寨内。
另一方面,西门柔力战岑猛。那岑猛力大刀沉,一身水牛般的气力,跳跃如飞。
西门柔突然用了一招蝴蝶穿花,虚晃一剑,踢中了岑猛持刀的手腕。但是对方若无其事,象牙红毛刀一扬,疾砍过来。西门柔急忙举剑相迎,两人刀剑交击,杀了个难分高下。
肖兰见岑猛挥刀霍霍如风。深恐西门柔不敌,一顺手中剑,正要上前助阵,冷不防刷的一声,半空中人影飘落,一股冷风袭来。肖兰连忙伏身,一个蜉蝣戏水之势,跃出两丈以外,回头一看,见那偷袭自已的乃是芬姑。
芬姑身披翠羽围裙,手执一对亮闪闪的长刀。肖兰怒哼一声,一展手中剑,便和芬姑杀在了一起。几个人捉对厮杀,只杀得尘土飞杨,日色无光。
鏖战中,肖兰的武功要比芬姑高得多,芬姑已渐渐的气力不继了,她突然瞧了个破绽,忽地向圈外一跳。
肖兰如何肯舍,挺剑追了过来。芬姑跑出有百十步,倏地一回身,玉臂扬处,一柄柳叶飞刀直朝肖兰飞来。肖兰知道她惯使毒药暗器,早就防着了。一见寒光飞到,连忙运剑一格,当地一响,柳叶飞刀被击出去三丈之外。哪知芬姑所发的飞刀,乃是连环手法,叫做春风飞柳叶,头一刀是在诱敌,就当肖兰刚一击飞第一把飞刀,芬姑双手连发,嗤、嗤、嗤,三道寒光,排成一个品宇,上取咽喉,下取胸腹两路,差不多同时飞到。
肖兰一见飞刀寒光连闪,忙不迭使了个铁板桥,双定钉牢地上,犹如铁铸。全身向后一倒,三把飞刀立时打空,掠着身边飞过,余力未尽抛出去两丈多远,落在地上。肖兰正要挺身而起,哪知芬站身形霍地一矮,玉手微抬,又是三把它刀以柳条穿鱼的手法,射向肖兰的下三路。寒光乍闪,快如电掣。肖兰不慌不忙,玉臂向上一抖,使了个丹鹤冲霄之式,立即拔起两丈来高,三把飞刀掠着脚底飞过。
肖兰经此一来,已打出了真火,人在空中冷叱一声,剑光一绕,用了一招长虹贯日,直向芬姑飞刺卞来。芬姑知道厉害,忙将身形扑地,向左一滚,滚出去七八尺外,躲过了肖兰这一剑。她一个鲤鱼打挺,正要翻身跳起,冷不防肖兰娇叱一声:“着!”一支镖嗤地飞去,打中了芬姑的左肩,人肉寸许,鲜血进流,芬姑惊叫一声,腰肢一扭,翻身倒地。
肖兰手中剑斜斩而下,正要取她性命。
王人英连忙大声喝阻道:“兰妹,不可伤她。”
肖兰迅快地收剑后退,忽见从寨中又扑奔出来两名大汉。他们是乱发纹身,面涂五彩,腰披草裙。容貌十分猛恶,各抡起一柄长刀,旋风般杀了上来。
这两人乃是大猛勇士亚里的兄弟。一个叫亚地,一个叫亚台。二人跳跃如飞,一声不响地抡刀朝着肖兰就砍。
王人英见状,深恐肖兰有失,身形一转,剑已出鞘,挡住了亚地。就在这时,空中出现了李飞,他凌空掠旋,抽空用手中小弹弓冷不防打出一颗弹丸。这一来,弄得岑猛等人,顾上不顾下,最讨厌的是李飞那些弹丸从空袭下,防不胜防,不一会工夫,他们已经是汗流如雨了。
突然,寨门开处出来了一位高大武士,喝道:“大王有令,立即停战,请王少山主进寨。”岑猛等人听了那人一声号令。立即收势,跑回寨去。
王人英仰头看了李飞一眼,笑叱道:“小捣蛋,又是你?”
李飞收势落地,笑道:“二哥,我帮忙帮错了吗?”
王人英笑道:“忙是没有帮错,但是大叔和你娘,会答应吗?”
李飞笑道:“别担心,肖大叔也都来了呢!”
王人英一听师父也来了,心中大为放宽。方待再问,从寨门内又跑出来四个短发纹身的头目,请他们进寨。王人英和三女全都纳剑入鞘,直入寨门。这时那李飞又纵身走了。
此际,正当东山月上,把一座石龙山妆成了琉璃世界。寨门正对一片平原,广有十余亩,中间矗立着一两座寨堡,寨堡前有一平台,高约数丈,台上端坐着一个老人。身材高大,满头白发,颜若朱砂,狮鼻巨口,相貌十分威武。他身披一块紫色兽皮,光华闪闪,胸前挂着一串金环及一个上画白骨骷髅的小铜盾。左首坐着一个赤足披发的妖巫,打扮穿着,不男不女,相貌狰狞。右首坐着的是一个麻冠道人,生得骨瘦如柴,赤发碧眼。穿了一袭八卦道施,肩后挂着一个葫芦,肋下斜插宝剑。这三个人,巍然高坐,旁边还有百十名手持刀矛皮盾的武土,侍立环绕,一动不动。
王人英抢步上前,就在离着那平台一箭之地站住,把手一拱,朗声道:“在下云龙山王人英,见过石龙山兰大王。”
兰马龙高坐平台上,神气严傲,也不还礼,沉着一张脸,看了四人一眼突然仰首大笑道:“本王尚以为云龙山二少山主,定是哪咤三太子一般的人物,竟能够破我石龙山五重埋伏。
谁知看起来,也是个凡夫俗子、不成根器的人物,哈哈……”
兰马龙生性最敬佩英雄,石龙山在此地一带,可以说是威名远震。王人英夫妇四人居然能够连破五重埋伏,来到大寨面前,杀伤了众多武士,连自己的爱女也全都受了伤。
这都是石龙山百年以来,未曾有过之事。在他心目中,对方必是天神一般的人物。才令接他们进来。一看之下,只是几个少年男女。心中大不以为然,才说出那样的话来。
王人英冷冷一笑过:“我们是不成根器,但却破了你石龙山五重埋伏,有如摧枯拉朽。
我们今天是来拜山,礼数已尽,告辞!”
兰马龙性高气傲,在连连失败之下,已经激起了他那凶悍之性。见势怒喝道:“站住!”
王人英回身笑道:“大王还有什么吩咐么?”
兰马龙怒声道:“本山共有六重埋伏,还有一重未过。”
肖兰冷声道:“那就请你施展出来吧!”
兰马龙转身向左侧的那妖巫道:“都神婆,就看你的了,快把神蛊放出,将他们嚼个粉碎。”
那妖巫叫都神婆,乃是石龙山主持放蛊之人。一听兰马龙下令,立时狞笑了一声,口中喃喃有词,正要伸手据地,倒立舞蹈。就在这时李飞在暗中又用上了他那弹弓,对准都神婆胸前画着骷髅的三角铜镜射了出去,不偏不斜,恰好打中。只听砰的一声,一团明火闪处,妖巫全身立刻被炸成粉碎,血肉横飞,也溅了兰马龙一头一脸。
老妖巫一下炸毙,蛊也放不出来了。土著人生性最信鬼神,一见老妖巫刚一行法,立被炸毙,不禁哗然惊叫,秩序大乱,连那气焰不可一世的兰马龙,也当场吓得怔住了。
只有右首坐着的那赤发碧眼道人,他看出来是被人暗算,大喝一声:“小畜生大胆,看贫道取你性命!”他说着,抖手打出七个碗口大小的铁环。精光闪烁,电掣星飞,直向王人英夫妇四人打去。
这道人名叫花信风,人称碧目虎蜂,他自称碧目真人。他母亲乃当地土著,父亲却为异邦人。他自幼爱好习武,得碧山派武功的真传,除能精通蛊术之外,武功剑法自成一家。在此地中,也算一流高手。尤其,天生一双碧眼,能够黑夜见物为常人所不及。
他这七个铁环,并非一般所说的法宝飞剑,乃是精钢打造,上有二十四枚利齿,运用真力一发而出,自动旋转,套头断头,套手断手,名叫七子夺命断魂卷。只要敌人被罩在圈中,任是再生双翅,也难逃毒手。
花信风的铁环方一出手,王人英身子忽然纵起喝道:“来得好!”话声中,龙吟剑也已出手,化作一道长虹似的白光,蛟龙剪尾一般,直射入圈影之内,来回一击,那七个铁环竟被那白光铰得粉碎,变成无数铁屑,漫天飞舞。
花信风见状,不禁大吃一惊,气得赤发倒竖,双目血红,怪笑一声,霍地站了起来,摇摇摆摆地走下台来,怪笑道:“好小子,你也不过仗着剑利手快,可敢同我一拚?”
王人英哈哈笑道:“我也听说,碧山武功,名震江湖,在下正想见识见识!”
花信风应了一声:“好。”霍地向后一退,忙提丹田真气把双手一拱,朝着王人英遥遥一推。
王人英早就知道对方使的是碧山派的神功掌,也属于内家功夫,练到火候,能够凌空碎物,隔墙打火,和少林的百步神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哪敢大意,也把已练成的红线金珠秘笈神功运气回击,全身坚如铁石。如此一来,两人遥遥相对,相距三丈,各以神功互相虚击。
纪雯三女和李飞、何俊站在台下观看,只见王人英和碧目真人立在台上,宛如两只负隅之虎,并不近身,你一拳来,我一掌去。外表看来,好象他们在练拳,形同儿戏。
其实比起近身交手,还要紧张万分。满台掌风真气,轰轰隆隆,方圆三丈以内,迫得人也喘不过气来。
纪雯等人,还是初次看见用内力交手,却想不到有如此厉害,不禁为之担心。两人就这样对拆了有二十多个回合,突然嗤的一声,飞来一道尺讲寒光,直射王人英。
纪雯见状,不由大吃一惊,想不到在这紧急万分的关头,竟会有人暗算。正待纵身上前,把那暗器打落。台下呼的一声,掠起一条人影,疾如电光石火,快似鹰隼凌空。
只一伸手,便将那白光打出去两丈以外,飞落台下,乃是一支三角毒梭镖。
那人身手矫捷,他在击落暗器之后,未容人把面目看清,就在空中一盘一绕,由真气罡风中直穿过去,在土著王兰马龙身后一落,站在兰马龙身后的岑猛,倏然一个筋斗栽下台来。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平台上那些武士,不禁震天般一阵狂喊。那人身穿黑衣,满头白发,面貌奇特。他一听到狂喊声,猛把眼一瞪,喝道:“你们嚷什么,打架要公平,怎么可以暗器伤人?我就是看不惯!”
这个人,纪雯认识,她见过,知道他是王人英的结义的老哥哥舒仲。原来舒仲无忧无虑地到处游玩,他也不知道他该到哪里去。有一天,他忽然想到了师父,就依着百年前自己离开苗疆的路,回到当年的深山之中。可是,他并没有见到师父,就在师父洞中住下了,一边勤练他那红线金珠秘笈神功,一边游走名山大川。他武功又高,渐渐在此地中就出了名。舒仲他这次进入石龙山,是兰马龙请来助阵的。他作梦也没想到,请他来是对付自己的兄弟。
今天一见王人英出阵,他就想招呼。还没等他说话,王人英已和花信风对上阵了。岑猛施放暗器,激怒了舒仲。
舒仲是得理不饶人的,又跟着跳下合,骑在岑猛的身上,双手扼得又紧,岑猛在奋力挣扎,两个人就在地上滚来滚去,滚得尘土飞扬,沙石腾走。众兵丁见状,纷纷举起长矛来刺,哪知舒仲身上黑衣,竟然是刀矛不入,扎也是白扎。
舒仲被扎了几十下之后,蛮性大发,一拳猛击在岑猛的脸上,岑猛惨叫一声,血流满面,立即晕了过去。舒仲这才站起身来,跟着又一掌拍了下去。他的本意只是打岑猛一个耳光,但却忘了他那一巴掌的力道,噗的一巴掌打碎了岑猛的脑袋。他收掌笑道:“看着这么大的个子,怎么不经打,不好玩!”纪雯等人见状,为之失笑不已。
兰马龙见状,气得两眼冒火,五内生烟,一声大吼,拔出腰间所佩象牙宝刀,自平台上一顿双足,鹰隼凌空一般拔起一两丈高,直向舒仲当头劈落。就在这时突然又纵起一身着青衫的中年文士,他袍袖展开,宛如一只青鹤斜飞过来,恰好把兰马龙截住。
这人乃是王人英的师父、乾坤手肖隐。兰马龙对于肖隐,早已又恨又怕,但是他宝刀已然拔出,依照习俗,刀即出鞘,如不和敌人一拚,那刀就不能还鞘。他牙一咬,也只好舍命一拚了。他手腕一用力,刀光一闪,刀环带风,一招玉带围腰向肖隐左肋截去。
肖隐不慌不忙,左手剑一指,右手长剑似怪蟒一般,呼地反绕回来,迎着刀头一削,当的一声,兰马龙手中象牙宝刀立被削为两截。群人见状,不禁大骇。
兰马龙一见宝刀折断,气很怪眼血红,虬髯倒竖,大喝一声道:“我们一向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居然上门欺人,是何道理?”
兰马龙一言刚了,怪吼一声,丢弃了手中断刀,右手向腰中一探,哗啦啦,抽出一条乌油油的似鞭非鞭、似棍非棍的东西。肖隐一看,晓得兰马龙这件兵器,乃是由深山巨蟒皮经毒药泡制而成的蟒鞭,一被打中,立即人肉二寸,毒气蔓延,当场无救。肖隐井不怕什么毒鞭,但是今日的石龙山之会,应在速战速决。于是,他不等兰马龙挥鞭进步,左手二指猛地点出,在两丈开外的兰马龙立被制住。
肖隐用的乃是隔空点穴的手法,兰马龙呆立当地,众人见他在对方举手之间,变成了木鸡,不禁纷纷叫喊,各持刀矛而上。肖隐仰天一声清啸,响彻云霄,宛如鹤鸣。平台右边,立即跳上纪雯等三个人,各人手中舞动着寒光闪闪的宝剑,风驰电掣般,扑上就得见血。吓得那些武士心寒胆颤,呐喊一声,纷纷退下。
接着突听王人英一声大喝道:“好孽障,你想找死!”喝声中,两道金光射出,只听碧目真人一声惨叫,平台上刷地飞起一条黑影,其疾如矢,星飞电掣地走了。
原来,在平台上的碧目真人花信风和王人英的内力相拼,已到了最后阶段。王人英虎目圆睁,步如沉雷,劈空拳力越来越猛,逼得花信风满头滴汗,已有衰竭之势。
花信风知道,今日难以讨好了。心中忖度:若论武功,已无胜理,自己葫芦中的碧磷砂,何不取出一用?他这碧磷砂,是他数年行走深山大岭,取古墓中的死人白骨磷火,混合五金精华,制炼而成。表面上是一种墨绿砂子,毫无异状。但如经过他一贯真力,由葫芦中倒出,飞扬过来,磷在半空中互相激撞,立即发出大量绿色火星,宛如正月花炮,十分好看。可是,内蕴奇毒,如沾上一点,任你多好的武功,立即皮肤肿烂,毒气蔓延,如果解教不得法,轻者残废,重则毙命。
花信风打算用他那毒砂伤人,此刻何俊和李飞,也在打着他那毒砂的主意。只见李飞向何俊要了一柄短剑,飞身而起。
花信风作梦也没有想到有人打他那葫芦的主意。他已被王人英的掌力,紧紧裹住,无法脱身。他情急之下,虎吼一声,用足平生真力,变掌拚着一推,使了一个排山推岭,直向王人英打来。本来拼内力,凭的就是一口真气,最忌的就是硬碰硬,因为如果用足全力,二气相撞,败者固然立毙,胜者也要受伤。
王人英以为对方情急拼命,自己犯不着用同归于尽的打法,连忙用了个寒鸡拜佛,向左一跳。哪知,花信风这一下原是个虚招,容得王人英略略一闪的工夫,便倏地使了一个反脱袈裟,自左向右一转,伸手取葫芦,却摸了个空,肩后的葫芦已经不见王人英明白此人是打算用他那葫芦,更明白葫芦中必有歹毒的暗器。心念一动,从怀中掏出两粒铁丸,这乃是他比照红线金珠中秘笈所铸,还没有用过。只一抖手,打了出去。
花信风发觉葫芦失踪心中十分诧异,正自惊怔,顿觉金风飒然,两道寒光,直射而来。
他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扭身一闪,只躲过了左面的一粒;右面的一粒却直打肩背后。
花信风顿知不妙,那还敢恋战,自平台上飞身一纵,窜落人丛中,突然发现了芬姑,陡起邪念,旋风般一转,点了她的穴道,肋下一挟,施展轻功,风驰电掣般去了。
就在他方起身,人丛中的芳姑也紧紧尾随着花信风,飞赶了下去。
这时,那数以千计的武士,被纪雯等人追得四下乱跑,鬼哭狼嚎。兰马龙和他那近身侍卫,被肖隐点穴制住,他眼睁睁地看着,只有干着急,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土著人素畏鬼神,眼见他们的大王呆若水鸡,挺立台下,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越加心寒胆颤,全都跑了过来,同声道:“我们石龙山对于你们云龙山向来不犯,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大王……”
王人英道:“谁来犯你们?我们只是来拜山而已。按照俗例,我们已来谢罪,你们已得回颜面,照理可以收手,谁知他反而大发雷霆,侮辱我等。不但如此,还请来了碧目真人花信风,打算诛杀我们。你们无信,岂能任由杀戮,所以才驱走花信风,把兰马龙制住。只要你们保证认过,从今以后不犯云龙山,我们可以把这笔帐勾销,并把他救醒过来,如果还是冥顽不化,我们可就要大开杀戒了。”
那些武士被王人英一番严词斥责,觉得合情合理,只得—一答应,并且拆箭为誓,声明今后石龙山、云龙山两地之人互不侵犯。
王人英见兰马龙也肯悔罪,心中大喜,这才解开了兰马龙的穴道。兰马龙血脉流通,手足方能恢复活动,凶威尽敛,忙向王人英跪倒,请求王人英他们帮忙,救回其女。
王人英道:“你女儿到哪里去了?”
兰马龙道:“芬姑已被碧目真人花信风掠到碧岩山,芳姑也已追了下去。”
王人英笑道:“你放心好了,等我们略为休息,就去找你女儿去。”他说着,就带着纪雯三女和李飞、何俊返回到云龙山。
碧岩山,位在川边。高山峻岭,栈道连云。沿途不少毒蛇猛兽,烟岚毒瘴,比起苗疆还要险恶。
王人英为斩除花信风这等恶魔,寻回芳姑姐妹,单身离开云龙山。他为的就是怕给云龙山招来麻烦,所以才悄悄地独探碧岩山。五天之后,他到了一个地方,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锦锈似的草原平地,百鸟争鸣,山花含笑,万紫千红,仿佛武陵桃源胜景。
草原前半里地外,清溪一泓,流水淙淙。
王人英眼力最好,忽见对岸白影一闪,跑来一个披头散发、腰围兽皮的女子,扑通一声跳入溪中,手足并用,直向对岸游来,那女子箭也似游登对岸,连爬带滚,来到一丛金黄色野花旁边,她就象疯了一般,把那黄色野花连根拔起,塞入口中大嚼。吃了一阵,突然把身子向后一伏,呕出大量绿水来。
王人英看那女子十分眼熟,一望不由惊叫起来,原来这女子正是兰马龙的爱女芬姑。
他不禁诧异道:“咦,你不是芬姑吗?怎么弄成这般怪相?”
芬姑一看到了王人英,只喊出了一句:“少山主救命!”人便晕了过去。
王人英侠义心肠,他此际顾不得呕吐的污秽,一手扶起了芬姑,探手入怀,取出了一只瓷瓶,倒出两粒丹药塞入芬姑口中。他那丹药乃是乾坤手肖隐炼的清玉丹,用于解毒,其效如神。芬站在服下之后突然腹内咕咕作响,又呕出许多黑水来,臭不可闻。
歇过一会儿,芬姑悠悠醒转,一眼望见自己倒在王人英的怀中,吓得当时变色,想要挣扎起来。无奈中毒太深,四肢酸软无力。她突然面现凄楚,呜呜大哭起来。
王人英冷然道:“芬姑你给我说实话,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你姐姐呢?她可是追你来了?”
芬姑猛地坐起,似乎头脑仍在发晕,哭过一会之后,手指对岸大骂道:“该死的贼,把我害的好苦,他会得到报应的!”芬姑咬牙切齿骂了一阵,又回过头来向王人英道:“少山主,小女子执迷不悟,罪该万死,就是你不杀我,我也无颜偷生人世,不过少山主杀我之后,必须要去碧岩山,救出那些与我同一命运的人。”
王人英道:“碧岩山中都有些什么人,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快说!”
芬姑掩面又痛哭了一阵,方说出碧岩山的一切。王人英听了,不禁勃然大怒。
原来碧目真人花信风在石龙山失败之后,弄了个遍体鳞伤,又将芬姑掠了来。芬姑在被辱之后,三番四次想要自杀。却被芳姑再三的苦口相劝,方才歇了轻生之念。一天,她在无意之间,发觉花信风的卧处,竟是一幢精舍,窗明几净。还有许多女人,汉人、土著人皆有,她们全都是目光发呆,面如白纸。
精含附近,有一群土著人,终日替他耕田种菜。被他呼来叱去,如役牛马,丝毫不敢反抗。
芬姑十分诧异,因为这些人,最是野性难驯,十分凶悍。花信风居然能够把他们收服得俯首贴耳,比绵羊还驯服,真是令人不可思议。芬姑对花信风,本是万分痛恨,绝无好感。
但也不得不佩服花信风的神通广大。于是,把心一横,打算将错就错嫁给花信风算了。哪知,花信风喜新厌旧。一个月后,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两个女人,哪里还管她芬姑,早就将她丢在脑后了。芬姑想找花信风拼命,但是不知如何自己的手脚总是绵软无力,怎么还能与人对抗呢?有一天,芬姑趁着花信风不在,在卧室中东翻西找,翻开一只小小木箱,里面有一小瓶黑色药丸,另外有束鲜艳的黄色野花。芬姑心中一动,便取下头上银针,试了一试,觉得无毒,就取了两丸吃下。经此一来,才知她近来手足酥软,全是平日在饮食里中了花信风的毒药。这瓶药丸恰是解药。
芬姑吃下不久,猛觉全身发热,气力也渐渐恢复过来。她不禁喜出望外。心想。此时不走,难道还等花信风回来再走不成?芬姑虚掩房门跳出窗口,飞身越过竹篱,直向山口如飞跑去。好在沿途那些土著人,个个呆若木偶,使得芬姑顺利选出魔窟。哪知,在跑过那小河边时,药丸的效力渐退,毒性慢慢地发作了。她在情急之下,跳入溪中游了过来。无意中发现了那些河畔野黄花和木箱中所见相同,她急不暇择,采在手中塞口大嚼。恰好王人英走来,芬姑一见之下立即晕了过去。
王人英闻言之后,咬牙切齿痛恨不已。芬姑边哭边说,告诉了被花信风污辱的经过,但终于毒发而死。
王人英叹息了一声,就在河边挖了个土坑,把她埋了。从此这一公主就葬身在这莽莽荒原了。
王人英掩埋了芬姑之后,含着一腔悲愤,越过小溪向前走去。穿过一片竹林,迎面出现了一座高山。山势十分险恶,只见全山笔直陡峭,孤立在浩浩云海中,高可撑天,山色通红寸草不生。小路萦回曲折,真似一大碧岩,又象一顶朱色华盖。半山以上楼阁隐约可见,金碧辉煌。
这便是碧山派历代以来,耗尽不少心血财力建成的碧山魔宫,起落有序,细心一看竟然包含着五行相克八卦阵势。王人英从红线金珠秘笈中学到了不少,加上他武功高强,而且还有胆略机智。一望之下,就认出来是碧山阴阳阵。他哪里会把它放在心上,毫不犹豫地奔向东北方向,直向阴阳阵生门奔去。他以为碧山阴阳阵内,必是铜墙铁壁,戒备森严了。谁知,天下事有很多出人意料。王人英施展轻身功夫,抵达碧岩山。只见碧山魔宫内外门大开,所有亭台楼阁全部空洞洞、静悄悄不见一人。
王人英见状,心中诧异,一望碧山魔官门楼,高可四丈,上面还有瓦龙瓦虎几个堞角。
他拔身一纵,轻如飞燕,纵上了门楼,只见下面一条鹅卵石砌成的甬道直通院内。
迎面是一座大殿,门窗洞然,万籁无声。但在明眼人看来,隐隐含着杀气。
王人英自恃艺高人胆大,只一飘身,落到门楼墙下。当他双足方一着地,殿中突然叮叮当当响起一阵钟声,跟着又是哈哈几声赶笑。
狂笑声中人影闪动,飞鸟似地冲出两个人来。这两个人的装束十分奇特,头上绾着高髻。
左面一人中等身材,淡黄面皮,死眉死眼,肩上插着一对虎头双钩。右面那人身材高大,赤红睑面,虬须绕颊,面貌威武勇猛,手中捧着一把厚背阔沿锯齿狼牙刀。
两人一见王人英年纪不大,文质彬彬,一身斯文气,不禁起了轻敌之念。左面那黄脸大汉哈哈笑道:“我以为闯上碧岩山的是什么样的人物?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可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王人英嘻嘻笑道:“黄脸小子,你说对了,碰上我的,都是活得不耐烦的人,你也一样!”话声中,他身形略晃,劲风掠处,人已抢到那黄面汉子跟前,左手一式斜打金钟,轻轻一拂。说是轻轻,其实他已贯注真力。这一轻拂可井不轻,那黄脸汉子已被他斜抛出去两丈多远,扑通一声,跌翻在地,哼呼不绝。
原来这黄面汉子乃是横行川边的大盗、独行无影汪飞生。他和义弟简沛,因最近在江湖中犯案太多,官府追逼得紧,这才投到碧山派门下。这天正是他们奉命把守碧山魔宫的阴阳阵生门。
碧目真人花信风自从石龙山失败之后,知道自己惹上了麻烦,王人英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无奈,事值已到了如此地步,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他一面发柬告急,请来本派中几个得力师兄弟。一面严密戒备,在第一重殿上埋伏了五十名弓箭手,只待命下便可弩箭齐发,将来人射成一个大刺猬。但是偏偏碰上汪、简二人生性骄狂。一见王人英年轻斯文,就没放在心上,打算在人前逞能,于是止住了弓箭手,二人冲了出来。哪知,他们看走了眼!他们要是早知道来人就是当年的何笔,只拍推也推不出他们来。
简沛见状,不禁大骇,断喝一声,挥起锯齿狼牙刀,纵步蹿上,瞧定王人英头顶,便是一刀砍落。王人英不愿和他多费时间,一见刀到,身形一个急旋,剑已出鞘,寒光闪处,简沛人已倒地,血溅当场。
就在这时,殿中又是两声钟响,轻风突起四方,几百支弩箭暴雨般直向他射来。王人英哈哈一笑,运起浩然真气护身,那些弯箭离身一尺即被挡落。他一声长啸,身体拔起两丈来高。
汪飞生刚将爬起,却成了箭垛,未来得及哼一声,人便成了个大刺猬。这一层埋伏已过,王人英穿过大殿,进入第二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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