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个颇为宽大的院子,却没有种上一棵树。当王人英刚一踏入,忽听空中轰轰隆隆,传来一片异声,如万马奔腾。仰头看去,只见空中黑压压地罩来一片黑云。
定睛一望,原来是几百只碧岩山特产的啄尸恶鸟,首尾相连,结成了一个圆阵,飞翔在半空中,离地约有二十余丈。
这种恶鸟名为灰鹫,专门在高山峻岭中,啄食人尸,凶残无比。碧目真人花信风,从小就在碧山魔宫中长大,以异术驯服了灰鹫,供他驱使。此刻,他正骑在一只灰鹫背上,朗声道:“王人英,你现在已被我圣鸟所包围!识相一点的,快些退出碧山鹰宫,你云龙山和我碧山派从此之后,井河不犯,就以川边风魔岭为界。你看如何?”
王人英哈哈笑道:“我看不怎么好,想以这群扁毛畜生唬人,吓不住我!”
花信风闻言双眉一挑,两只碧绿的眸子闪闪发出凶光,恨不得立即飞落下来和王人英拚个你死我活。但是,他知道当年的何笔在关西一带,力拚十八夫人帮,威远武林。
故不敢鲁莽乱动,只得忍住怒气,哈哈笑道:“好,你既不愿和解,要一意孤行。
明日清晨,咱们就在这碧山魔宫门前,各凭真实本领拚生死存亡好了!”
他话音一落,人在半空中吹了一声口哨,那几百只啄尸恶鸟一齐振羽飞翔,刺空人云,眨眼之间狂风大作。
王人英见状,心忖:这碧目老道并不难对付。倒是这几百只灰鹫可有点麻烦。如不先把它们除去,交手之时,恐有诸多不利。心中这么想着,人就出了碧山魔宫,找了一个山洞,盘足端坐,运气调元,养足精神准备应付次日的大战。
一宿已过,晨光已现,旭日东升。碧岩山还在雾影之中,一条人影已奔向了碧山魔宫。
这时,在碧岩山周围的岩谷中升起一片轻雾,铺成了一片云海,将一座巍峨高耸的碧岩山,拦腰围成了一个大圈。那滚滚的云气,就象一个帽圈绕在碧岩山腰中。再看那云海下层,又夹着一层紫气,一切景物完全在朦胧之外朝日渐渐探出头来,金光四射,映出云海以内,景象立时大变,将一片云海映成奇妙缤纷的彩霞,由浓而淡,由淡而无。
那远近重峦叠嶂,岚翠欲滴,清风扑面,使人觉得超凡出俗,翩翩欲仙。
王人英心忖道:看不出这碧岩山,在穷山恶水的荒凉之地,竟有这般奇景,可惜为群魔所盘踞,使胜景玷污。
正忖思间,忽听碧山魔宫内,传出一片钟声,空山回响,余音荡漾,十分清脆。
王人英听到了钟声,精神突振,清啸一声立向碧山魔宫奔去。
此刻,整个穷山魔宫人声如潮,他人方到宫前,忽听砰的一声,碧山魔宫大门开处,门内响起一片鼓乐之声,先走出两行侍众,身着奇装异服,雁翅一般,分立两旁。
碧目真人花信风带着十几名三山五岳的江湖客、门下弟子,随着乐声出来。
花信风一看到王人英,先就哈哈几声大笑道:“二少山主,果是信人请……”他一边揖让着王人英人殿,一边向他介绍那些江湖人物。
那些人是南亭道人池霖,九华真人卢汉,还有一位是顺天道长康平。这三人都是武当叛徒,现在却是碧山派的中坚人物。
王人英打量了三人一眼,见那南亭道人池霖头戴九梁冠,身穿麻质道施,面如白玉,五绺长须,白布鞋,很有一些仙风道骨的神气。此人一望便知,是个内功绝高的人物。
不过,看此人一脸正气,何以竟会从碧目真人花信风,令人不解。再看那顺天道长康平,却生得一张漆黑的雷公脸,鹰图狼鼻,形同恶煞,穿一件黑白水火袍,背负蒲扇,左手执着一支鸠头拐杖,非金非铁。除了三个道人之外,在花信风身后的矮胖老头儿,王人英认识。
他正就是在洗心岛忘我庄亭中对奕中的绿袍老人。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真是奇之又奇,怪之又怪了。在绿施老人的背后,一排站着四个壮汉,身穿汉人服装,也是汉人面目,显得十分突出。再往后,便是一班当地土著人了。他们个个生得面目凶狠,执着长矛毒箭,群星捧月似地环绕各人左右,不用问就知他们是当地的勇士。
王人英神态从容,面含微笑。走上台阶,进入碧山魔宫正门。门内是一条白石砌成的走道,通过两列朱红大墙,一出墙外,眼前现出一片空地,中间建着一座大殿,殿中三清神像已经移去,只剩石座。大殿中间,十六根碗口粗的松柏桩,钉牢在地。这十六根木桩,排成一个八卦阵形,上面结着三百六十根长短绳索,如同蛛网,随风飘荡。
花信风用手一指,笑道:“素闻二少山主轻功卓绝,鄙派设下了这座八卦网,阁下可肯上来玩玩吗?”
王人英见状,心中不禁一阵嘀咕。因为这虽名叫八卦网,实际上却是一堆绳装。本来在江湖上也有踏软绳练轻功这一门,但走的是普通软绳,不过一丈长短,走绳的人,还是手持飞锤之类,以平衡身子的重量。至于在绳索上交手,更非有绝顶轻功不可。花信风居然想出这个法儿,真是毒辣!王人英打量了一阵,突然笑道:“碧目真人不愧是碧岩山掌教,居然能想出这种玩艺儿来,高明,高明!”
碧目真人花信风笑道:“雕虫小技,只想在高人面前请教!”
王人英道:“今天我是舍命陪君子,请先上吧!”
花信风道:“二少山主果然不减英雄本色。哪位先上?”
他一言未了,洗心岛那绿袍老人,一个箭步跳了出来,向王人英一举手,笑道:“二少山主,咱们好象见过,算是老相识了。当年咱们曾经比试过,没有分出胜败来。
今天可敢同我分出个高下么?”原来这老者乃是东海海鹫帮的帮主海浪吴良,算是海上一霸。
王人英闻言哈哈一笑道:“好哇!有人相陪,那可是太好了,今天可得有个高下。”
海浪吴良笑道:“那是当然,来吧!带我的刀来!”
他一声地喝,一名高大的土著人,捧着吴良用惯的那把厚背铁刀,走了过来。吴良一个飞身,跳了过来,相距不到一丈来远。那士著勇士一见王人英背向着自己,突生毒念,以为机不可失,脚下一点,刷的一声,身体拔高一丈多,似朝海浪吴良落下,身在半空中,却突然伸出比铁还硬的双脚来,猛踩王人英的天灵盖王人英看似全神注视在海浪吴良的身上,等那土著勇土双脚离着他头顶不足一尺时,王人英突然有意无意身形半旋,寒光乍闪间,那土著勇士突感有一阵风吹来。但是,他不知道如何闪躲!刷的一声,那位土著勇士两条腿被齐膝斩断,人已痛死过去。
海浪吴良一扭身,朝着花信风怒声道:“碧目真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花信风笑道:“一个没有规矩的蛮人,情急拚命!”
王人英笑道:“可惜主人没有把他教好,令人遗憾!”
碧目真人花信风闻言气得一声狞笑。
海浪吴良一个箭步,跳到石阶前,笑道:“二少山主,这些都是化外野人,理他们作什么,还是比咱们的吧!”话声中,他轻身一晃,人便跳上了八卦网的东北角,使了个金鸡独立之势,喝道:“二少山主,请呀!如果怕了,咱们也可以换个方式一比!”
他话是说得客气,分明却是挑战。王人英微一顿足,掠上了八卦网西南,身子一阵摇晃,笑道:“这地方真不稳当。”
海浪吴良脚下一点,如巨鸟飞扑,手中厚背铁刀一伸,神龙人海,朝着王人英心窝一扎。
他这口刀长约五尺,又沉又稳,重量足在四十斤以外。王人英身形急旋,剑光从腰际行起。
闪电般破空飞来。这时,吴良厚背铁刀的刀锋,已到了王人英的腹前,只听当的一声,海浪吴良的厚背铁刀和王人英的剑锋相撞,冒起火星,刀偏人也歪了。
须知,凡是施展轻功的,最忌过于用力。吴良一声“不好”,连忙用了一式巨蟒翻身,扭腰凝住身形,手中刀又疾如青龙盘树,砍向了王人荣的中路。王人英收剑入鞘,轻巧地一闪,人已到了吴良的身后,探指向前一递,点他五耳后的窍阴穴。
海浪吴良乍觉风声,急忙把头一偏,半转身来,厚背铁刀一掩,想斩王人英的肩臂。
王人英略把手向下一沉,避过刀锋,穿针引线,又点吴良肋下的云台穴。海浪吴良慌忙一辙步,退后七八尺远。两人就在八卦网上,进攻退守,盘旋转折,大战起来。
两人这一交上手,真个是虎龙斗。王人英着的是青布儒衫,生得唇红齿白,斯文俊秀,仿佛吹萧的韩湘子。那海浪吴良,却生得矮胖,刀光纵横,象个挑篮的钟离权。
两人的轻功,都有炉火纯青的造诣,在八卦网上跳跃如飞,奋勇追搏。海浪吴良的厚背铁刀,旋展开来,就象冷电盘空飞舞,宛似银涛怒泻,又似海浪齐推,挑、扎、削、砍,一招一式,犀利无比。王人英空着手,他以手作剑,吞吐刺扎,纵横冲击,翻翻滚滚,还不时地点其穴道。
两个人一来一往,渐渐已分出了高下。海浪吴良最擅长的是水上功夫,虽然轻功也有不错的根基,无奈他少于练习。尤其他做了海鹫帮的霸主之后,就已养尊处优了。对于武功,虽未荒抛,也已生疏了不少。王人英这几年来经过了多少战阵,也会过了多少高手,这种轻功是他的绝活,且又练过红线金球秘笈之后,很少见他亮剑。以手作剑,而有剑气,变化神奇,专门克制敌手兵刃,渐渐地已占上风。
海浪吴良生性本暴,早已感到对方的剑气逼人,自己已渐渐不敌,舞起一口厚背铁刀,用尽凶险毒辣的刀法,无奈占不了半点便宜。
王人英一双肉掌,无疑是两柄利剑,可柔可刚,柔软处软如棉絮,沉重时重如泰山。
吴良连用了好几次重手刀法,打算砍伤对方,哪知,王人英的手臂上,如有粘胶,一砍连刀都几乎要被吸出手去。经此一来,他知道取胜无望,当下把心一横,刀光一闪,用了个铁牛耕地的招式,向王人英猛疾进攻,似要拚命。王人英略略一闪,海浪吴良打了一个盘旋,身作败势,直向八卦网外沿跳去。
王人英大喝一声:“吴帮主,胜负未分,怎么可以走呢?”喝声中,身形一纵,直蹿了过来,人已落在吴良背后,探手向前一点,指风凌厉,直点吴良背心老堂穴。
海浪吴良的身形,在八卦网上猛地一挫,旋风似地连人带刀一个渔翁搬釜之势,反扫回来。
他这一反扫,不是盘斩,而是刀背向下刀口向上,照准王人英左边胸肋切去,尽力一划一撇。他这一刀的来势疾如闪电。
王人英一招点空,敌人刀锋已至。这种情势如在平地上也是十分危险的,又何况现在凌空虚踏在八卦网上呢。只要稍有一点眼花失误,立有生死之判。
海浪吴良这一刀,已把他四十年的功力全用尽了,王人英被逼得不得不出剑了,他身形半转,八卦网上寒光一闪,两条人影略一交错,只听刷的一声,鲜血飞溅。海浪吴良的一只手仍然紧抓着那柄刀,却被王人英齐腕斩断,抛落在地上。人也翻落下八卦网。
王人英腾身掠出三四丈也落在八卦网下。剑已还鞘,把手一拱笑道:“承让承让!”
海浪吴良却呆立当地,凝目看着自己那只断手和已跟了他四十多年的那柄厚背铁刀。
他痛得额头冒汗,气得他面色发白,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海浪吴良刚走,顺天道长康平却悄无声息地飞身跳上网。他向王人英打一问讯道:“贫道康平,隐居在川边清罗山,不问尘世间事,今奉碧目真人之命,来此会一会云龙少山主,请予赐教。”
王人英眼见这位顺天道长,在蹿上八卦网阵时,身形笔直,恍如一团黑烟。再看他那古怪的容貌,与一支非钢非铁的鸠头拐杖。便知此人的武功,必然相当精纯深厚。冷冷一笑道:“道长这鸠头拐杖,实是罕见兵器,王某如有接不住招时,还请手下留情。”
活声一落,人也飞身而起,在空中突然打了一个旋身,再向八卦网上一落,已和顺天道长站了个对面,剑已倒握手中,他站稳身躯之后,把手中剑一扬,使了一个门户,等候对方进招。
顺天道长康平冷笑一声,把手中鸠头拐杖一抡,挟一股劲风,一招定海神针,手起一杖便向王人英胸口的章门穴点来。
王人英见对方一出手,就施展出点穴的路数,连忙一侧身,把手中剑一扬,寒光闪处,向他杖头一削。两件兵器一撞,冒起一股火星,发出一阵龙吟般响声。康平的鸠头拐杖,竟被王人英一剑挡了开去。
康平才知道别看对方年轻,内力却是相当充足,不敢轻敌。他上前两步,跨过网眼,把鸠头拐杖一沉,扬头坐尾,呼的一声,又向王人英太乙穴撞来,顺扫双足,十分猛辣。
王人英一晃身,让过拐杖,手中到反向康平右臂曲池穴点去。他这一招乃是以攻对攻,不是剑术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可没有办法使出这一招来。
康平见招果然一愣,连忙使了个怪蟒翻身,奋力错身向左一闪,立起鸠头拐杖一封,向王人英手中剑崩去。王人英微一翻腕,剑走长虹,反截康平右臂。康平不禁吃了一惊,急忙躲闪,方才躲开。可谓名家交手,其疾如电。
康平和王人英只一交手就如电光石火,刹那之间已经对拆了七八个回合。他们彼此的功力如何?心中都有了个谱。
康平立把手中鸠头拐杖招数一变,使出了少林的降龙伏虎杖法。只见他猛若惊雷,急如闪电,轻若飞絮,重如泰山了。盘、打、挑、拍、崩、拦、锁、挂,鸠头拐杖一招一式,刚柔互用,宽猛并济。有时他当成长矛使用,有时又揉合了枪的招数。
他这鸠头拐杖,乃是用多种坚韧金属,千锤百炼而成,不畏剑削。尤其杖头那个鸠首,舞动起来翩翩欲飞,专取人二十四处大穴,更平添了若干威力。若是换了一般武林中人,早已毁在他的鸠头拐杖下了。
王人英既得了一代名侠乾坤手肖隐的真传,又得了红线金丸秘笈,武功剑术已到了六合归一之境,气凝于神的地步。再加上他那把龙吟剑,更是如虎添翼,相得益彰。
只见他展开龙吟剑,沉如山岳,静如湖水,出似蛟龙,使到疾处,身剑合一化作一道匹练光华,凌空飞舞。起如鹰隼冲天,落如神龙戏海。
两人斗到疾处,只见八卦网上面,毒蟒怪蛇似的一道白剑光,上下跳荡,你攻我守,我进你击,大战有百招以上,仍然不分胜败。
康平突然大吼一声,由八卦网上飞身一跃,跳落平地。两目如火,面上充血,满额头青筋尽露,如同鬼魅。他把鸠头拐杖立了个架式,咬牙切齿等着王人英下来。
王人英哈哈笑道:“顺天道长,咱们还要打吗?”
康平怒吼了一声道:“小子,咱们今天得分出个胜负来,否则贫道死不瞑目!”
王人英笑道:“好。”他好字未了,连人带剑使了个龙行一式,刷的一道白光,向康平后心刺去。
康平大吼一声,宛如半天空响起了一声巨雷震雳。扬起手中鸠头拐杖,猛地一跳拔起一丈多高。
两条身影,两件兵器在半空中叮当一声,碰个正着。两人身形往里一合,同时往下一落。
众人定睛看时,场中现出一幕奇景。只见王人英兀立地上,使了个独柱擎天的架式,左手当胸,右手剑往外展。再看那康平,头下脚上,连人带杖全悬空四五丈高,也不落下,似被磁石吸住一般,形同儿戏。
其实他们已然拚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两人现所比拚的,名叫金刚力。金刚力就是每个练习内功的人,几十年的吞吐化纳,所练出来的一点儿金刚气。凡是修习内功的人无不珍视自己那点金刚气,不到生死关头,决不轻易使用。
顺天道长康平见对方年轻,以为他的金刚力绝对不如自己深厚。心念一动,就把四十年苦练而得的那一点儿金刚力运在他那鸠头拐杖上,来硬撞王人英。
他哪里知道,王人英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全身就用药水洗炼,五岁就开始练习造化神功正宗的浩然真气,又得到了红线金珠秘笈,其内力之强,不是一般武林中人可比的。王人英也把金刚力运到剑上来对抗。这样就变成了现在这种剑杖相交,不相上下之势了。
王人英双目凝视,步如流雷,手上如同举着千斤重物,很吃力地绕场一匝。走了一匝之后,只见他倏地把眉一扬,一声大喝,声虽不大,却殿瓦震动,树叶乱飞。喝声中,他振臂一挑,一道寒光闪出。康平连人带杖被抛出去三丈多远,在半空中他连翻了几个筋斗,摔跌地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碧目真人花信风一见顺天道长跌倒,连忙近前去扶。只见他面色惨白,双目瞪得大大的,显得十分痴呆,涔涔冷汗珠都有黄豆般大,神色非常难看。
此刻,南亭道人池霖和九华真人卢汉,也同时纵了过来,方将顺天道长往起一挽,就见他猛一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九华真人见状大惊,连忙伸手向他的命门穴上一拍,康平身子一晃,似乎又要躺下。
九华真人忙伸出右手抱住了康平的身子,然后再伸手入怀,取出一个青色小瓶,打开瓶盖,倒出两粒金黄色的丹丸,塞在康平的口中。
原来康平和王人英换斗内力,被王人英的内力反震已伤了内脏,所以才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鲜血来。九华真人也是行家,急忙上前扶住给他眼下了两粒六神丸,康平才算保住一条命。不过,从此之后他再也玩不动他那鸠头拐杖杖了。
碧目真人花信凤见自己的大师兄顺天道长抵挡不了王人英,不禁大惊。因为顺天道长的武功,在他们碧山派中,已算是拔尖的了,再无人能高过他的。情急之下,仰天一声长啸。
他闻声方起,所有碧山派的弟子及碧山魔宫侍众,如潮水般地后退。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了南亭道人池霖,九华真人卢汉和碧目真人花信风了。
王人英仍然神定气闲地站在那里,见状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就在这时,碧目真人花信凤突然伸手向怀里一摸,掏出了一支圆形木棍,长约二尺。木棍上端凿着三个方孔,挂了三个小小金铃,木棍只要一震,那金势就叮叮当当的乱响。
花信风举起木棍连摇了几下,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异常刺耳。他在摇那铃棍时口角带着狞笑,两眼望着空中,似乎如有所待。
哪知,他摇了三四次后,四外空山寂寂,毫无一点反应。这么一来,他那脸上已现出诧异,正疑虑间。突然半空中呼地一声,飞落下一个人来,乃是李飞。他一落地,就笑道:“牛鼻子老道,你可是在召你那些啄尸恶鸟呀?省点劲吧,你召不来了,已全部被我们杀了,怎么还能来呢?”
碧目真人花信风闻言之后,好似晴天霹雳,他哪能不惊。就在这时,突又见碧山魔宫东南角上,冲起了一片浓烟,火光弥漫,当然是有人放了火,碧山魔宫侍众,也顿时秩序大乱,百年基业就这样的毁了。
花信风心中十分明白,在他们碧山派中,首屈一指的顺天道长和海鹫帮的帮主海浪吴良,全都不是人家的敌手,余下的人更不堪一击了。啄尸恶鸟也尽被对方除去,碧山派今日必败无疑,就连碧山魔它也要土崩瓦解了。可是花信风是出名的凶狠,暗中已准备下另一毒招。
此际,李飞和王人英答上了话,王人英笑道:“飞弟,你怎么来的?”
李飞笑道:“不单是我,三个嫂子还有何俊哥,他们都来了呢,看到没有,那火就是他们放的。”
原来在王人英离开云龙山之时,李飞就看到了。他一个人不敢跟上来,先就把这消息告诉了西门柔,告诉了西门柔也就等于告诉了纪雯和肖兰。
大家一商量,也就随后追了下来,就是因为地理不熟,误走尸潭,却杀了护卫尸潭的护卫。潭的四壁上,蜂房似的,布满着无数大小岩洞,每个岩洞之内,都蹲着一只啄尸恶鸟。
纪雯她们正好把杀死的四名守尸潭的护卫口里灌了毒药,又一并抛去喂了啄尸恶鸟。
此时何俊、李飞也赶来帮忙。那些啄尸恶鸟,在吃尸体后,立时心似火焚,通体烦躁,满天乱飞,狂叫不休。花信风昔日的驯练失去了作用,几千只恶鸟自相残杀。
就在这时,忽见一群土著约有二十多人,拥着两个身缚绳索的人向山上走来。
纪雯一看,已从这两个人来。一个是王人英的老哥哥舒仲,另一人却是芳姑。他们渐渐地走近,舒仲好象不知道人家带他到这里来,就是要杀死他的。他仍然边走边笑道:“你们是要带我去喂鸟的吧?能让鸟吃下去,那倒满好玩的。”
说笑间,他们已到了山峰下。纪雯打了个招呼,五个人飞身而下,一锤四到齐挥,二十几个土著人不论他们如何凶悍,也挡不住这几位身怀绝顶武功的人。不到三两个回合,那二十几个土著人就全部报销了。
他们救下了芳姑、舒仲,舒仲却不领情,仍然叫嚷道:“我真不知道被那些鸟吃着该是个什么滋味?你们这一多事,那些鸟吃不成我了。”
纪雯知道这位老哥哥一向病病癫癫,任他胡乱的叫着,她也没放在心上,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理他。
这时空中群鸟的恶斗已渐渐接近尾声。小的、弱的,已被自己的同伴啄死,就是那些较凶猛的大鸟,也因为自相残杀弄的遍体伤痕,羽毛凋零。有的知道不敌也已随风远去了。
尸潭内死鸟累累,山头上污血斑斑。数千只啄尸恶鸟,已经死去了十之八九。现在只剩下了十几只仍在空中恶斗不止。
李飞笑道:“这几只也不能留,交给我了。”他说着,纵身冲天而起。
那十几只残余的啄尸恶鸟待要逃走,可是锤影过处,血雨纷飞,鸟头全被击碎,跌坠而下。啄尸恶鸟全部被歼了,碧目真人花信风的啄尸恶鸟毒计,也完全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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