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山老山主王云龙,自为王人英开过山堂之后,接着就是为王人英完婚。三女同事一夫,可说已是神仙眷属了。
王人英日常无事,就带着三房妻小,遍游云龙山各处胜景。这天,游兴正酣,一人不禁就走得远些,到了石龙山附近,他心中一动,想到爹爹再三嘱咐,切忌到石龙山。
因为石龙山乃是土著人居处,甚少汉人踏入。而且王云龙和他们之间,早有协定,禁止所有云龙山的人走近石龙山。而且他们又在此落户多年,也都知道其俗,更是为之却步。
正走之间,忽听水声淙淙,且杂以少女的欢笑声。他一时好奇心起,就悄悄绕过树林,扫目看去。见在林后有一道清溪,水澄如镜,清可见底。又见在清溪之中,有两名少女,正在沐浴。看那两个少女的年纪,也不过十八九岁。哪知,就因为多看了这两眼,却看出一场祸事来了。
那两名少女,本是姐妹二人,长名芳姑,次名芬姑。这二女乃是土著王兰马龙的女儿。
她们一见树林中有人,不由惊叫了一声。正待变脸,但一见那人竟是一个英姿俊美的汉族少年,不由转怒为喜,就在溪中唱起情歌来了。她们的情歌虽无韵律,但歌喉婉转,十分妩媚。
听起来令人荡心动魄。
王人英深恐不测,且催着三人回转云龙山。回山之后,他突然变得闷闷不乐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无意之中闯下了祸。他深知士著人男女,都是自由结婚的。
王人英无意间好奇窥浴,犯了土著人大忌。幸好自己走得快,不知能否摆脱,弄得他心中忐忑不安。第二天,他已失去了游兴,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呆呆地发闷。
第五天早上王云龙接到人报,土著王兰马龙要见他。王云龙隐居苗疆,对于恢复故国之念并未稍懈。和士着各部落,都有联络。一听说是土著王兰马龙来访,当然隆重接待。相谈之下,不禁大惊,忙道:“大王的两位姑娘,我已见过,确是生得漂亮,能配小儿当然很好,不过他已娶妻,而且共有三房,我们汉人是不以停妻再娶的。他既是误犯,是他的错。不如约定日期,命他亲登石龙山拜山谢罪。送去布帛与两位公主赔个不是如何?”
土著人所缺就是盐市两物。盐还可以采取岩盐,布却要向汉人交换才有。尤其丝绸一类,更为稀罕。用布帛来赔礼,已经是十分隆重了。
于是王云龙着人唤来王人英喝叱道:“你干下的好事!”
王人英进入山堂,一看到兰马龙,就知道窥浴之事事发了。到这时他可不能示弱,否则,后果难测了。于是,昂然道:“我乃无意之间所遇,又非故意偷窥。再说我已娶妻,岂能再婚?如果不服,我去拜山就是!”
他这一番话,等于说僵了,兰马龙立即告辞道:“到时王山主可否同去?”
王云龙看了看他笑道:“小儿女之事,还用得着我吗?哈哈……”
笑语声中,送走了兰马龙,却来了柴行岐。相谈之下,柴行岐笑道:“这个事情我帮不上忙,不过,我这里有几片茶叶,可以祛毒防蛊,也许有用。”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瓷瓶,其中有六片茶叶。看那茶叶其长两寸,色作深红,异香浓烈。
王人英接过茶叶,看也未看,随便塞在衣内,也未在意。
柴行岐笑道:“少山主,可是看不起那茶叶么?”
王人英道:“莫非这茶叶还有什么妙用不成?”
柴行岐肃然道:“你可不要小看了那几片茶叶,一共只有六片。此乃福建武夷山的紫天兰。用来泡茶,味在铁观音之上。全山仅此一株,它产在武夷山天旗峰绝顶暗洞之内。暗洞深几十丈如井,非有绝顶轻功,缘壁下采。”
王人英道:“它有什么功用呢?”
柴行岐道:“因洞中常年阴晦潮湿,此茶偏有避毒之功。尤其对于士著人的蛊毒更有奇效。任它如何歹毒的蛊毒,渗在食物之中。只要在事先含上一片,便可无害。”
王人英闻言才知此茶之可贵,不禁又从怀中掏出来,细看了一眼,再又小心翼翼地收藏了起来。
云龙山岛着石龙山,不到百里,王人英夫妇四人,经过了两天的休息整顿,第三天就开始出发拜山。一路上荆棘丛生,蛇兽横行,危崖峻岭,深沟大谷,更有瘴气不时地涌现四周之中。莫说是人,就是野兽也不易通行。
以王人英夫妇四人的脚程,也走了一昼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只见前面奇峰突起,峻岭连云,山川林海之间,飘起缕缕炊烟。
西门柔打量之下,笑指道:“那大概就是石龙山了吧?”
肖兰笑道:“二姐,何以见得?”
西门柔用手一指道:“你看那山势,四面蜿蜒数十里,远望宛似一条守宫石龙,而且又有人家在此,不是石龙山,你说是哪里?”
三人听西门柔一说,知道虎穴已近。大家全都精神振奋。
果然现已经抵达石龙山下。
眼前,这明明是石龙山的入口,何以不见土著人有戒备。王人英心中正自狐疑,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呼哨,只见那一人多高的野草内,倏然之间,涌出百十来个大汉来,潮水一般,围成了一个大圆圈,虎视耽耽,只不上前,个个怒容满面,可是人人哑口不语,声势也颇为骇人。
王人英见这些人,全都是赤着上身,身上刺满了花纹,兽皮围腰,头插鸟羽,脖戴铜环,每人都用五色颜料,涂满面孔,斑斑驳驳,形同鬼怪。他们手中的长刀棱镖之类,都是雪亮闪闪,映日生光。
王人英冷喝一声道:“在下云龙山王人英,特向贵山两位公主谢罪,来此拜山,我等俱依一切规矩,以礼求见。你们怎么可以恃众行凶,须知刀枪无眼,如果如此,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他言还未了,那群人,鼓噪一声,犹如天崩地裂,从四面八方围攻上来,刀矛如林,毒箭如雨。
王人英见状,悄向纪雯等三人道:“我看动手,是免不了的了,这可能是他们的第一关。”话音一落,大喝一声,施展出空手入白刃的手法,双足一点,刷地凌空纵起,恰同飞鸟一般,落入人群中。只一照面,夺过了十几支长矛,横冲直闯,径直向前冲了过去。
王人英夫妇四人,都有着一身不凡的武功绝技,所到之处,人群如滚瓜一般,纷纷倒地。
可是他们生性膘悍,绝不畏死。前排的尽管倒下,后排的却人山人海潮涌了上来。
王人英觉得如用重手,可能会多伤人命,那样如果结下深仇,对于云龙山可是件麻烦事,他忖思之下,忽然看到在人群之中,一个耳戴金环,头插孔雀羽毛的高大汉子,直扑了过来。
他心中一动,暗道:擒贼擒王,此人必是头目,能制住他,此围立解。
那人正是石龙山有名的凶悍头目,名叫维估,乃奉命担任第一道埋伏。维估乍见敌人飞鸟似凌空而落,连忙举起长矛,向上刺去。
王人英眼见长矛刺来,人在空中,一个金龙倒转,伸臂一把抓住矛头,往回一扯。
须知,土著人多崇尚勇士,维估乃众人之首,自然力大异常,可是王人英的功夫并没有白练,他由红线金珠秘笈中学的功夫,已是炉火纯青了。维估被他这一拖一带,双手虎口立即震裂,长矛也被夺了过去。他方喊了一声不好!眼前一花,王人英已经翩然落下,维估连肩代背,又一把抓住。他还想挣扎,王人英一声长啸,两臂贯注真力,往上一举,维估那重若水牛般的躯体立被抓了起来。跟着,王人英又抓住维估的双足,把人当作了兵器,转风车一般,直向人群打去,众人见状大惊,连忙纷纷退后。
王人英厉喝一道:“你们还敢仗众行凶吗?若还想要你们的头目活下去,就快快让路!”
那些人果然不敢动弹,自动让开了一条路。王人英夫妇四人大踏步进入谷口,穿过人群,安安稳稳地过了头道埋伏。
到这时,王人英方大喝了一声:“去吧!”话声中,用力一抛,维估身如弹丸地,被抛出去两丈以外,一下被摔跌地上,满身骨头如同散了一般,再也爬不起来,呻吟不已。王人英微微一笑,拔步向前。
行不到数里,面前出现一片危崖挡路,高约十丈有余。崖上站着一人,用汉语大喝道:“恭喜少山主已过了第一关,这里是我们石龙山第二关,有能耐的话,就请上吧!”
王人英抬头望去,见上面说话的,乃是个老年土著人,身穿一件红色长衫,腰围皮裙,相貌丑恶。
王人英闻言笑道:“我等既是有心前来拜山,不是猛龙不过江,大呼小叫地干什么,你道我不能上去么?”说罢,向纪雯等三人使了一个眼色,一齐施展出飘絮凌空的轻身功夫,躬腰一扭,顿足而起,刷刷刷刷,四人同时离地而起,居然拔高有八九丈,右脚尖再一点左脚面,借力使力,又拔高丈余,平平稳稳地飘落在危崖之上,最难的是四人动作齐一,快如闪电,姿势甚是美妙好看。
那红衣老人见状,颇为心服,狞笑道:“少山主伉俪,果然好功夫,但这危崖,上来容易却不易下去哟!你们看那下面是些什么?”王人英夫妇才一上到崖顶,便觉奇腥刺鼻,闻言低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下面是一个十亩方圆的大石坑,四面危崖环绕,其形如釜,宽有二十余丈,以他们的功夫,很难飞纵过去。那石坑中盘踞着十条锦鳞大蟒,红信吞吐,嘘嘘吼叫。那些大蟒最长的约有十丈,躯体足有水桶般粗。最小的也有三四丈。一条条目射凶光,通体鳞甲五彩斑澜,映日生光,其中有些条还口中喷气,黑雾迷漫。只有一点,那坑中虽然有着那么多条蟒,只管在那游来游去,井不蹿上崖来。
王人英曾在银峒跟顾野夫妇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他们的驯蟒之法,可是普通人也只能驯上一丈以下的蟒,以供娱乐。想不到,石龙山的土著人,竟可驯服这么多积年巨蟒,真个非同小可。
正自惊疑之际,那蟒群见崖上出现了生人,纷纷将头昂起,两腮怒鼓,吐信喷烟,似乎在蓄怒发威,跃跃欲试。
那红衣老人见状十分得意,用手一拍道:“这里就是第二关,各位如果能够直飞落下去,穿过蟒阵,便算闯过此关。如果不能越过,丧生蟒口,也是本领不济,山规如此,不能怨天尤人,只怪自己学艺不精了。”
王人英一听,不禁动怒,向纪雯道:“雯姐,你怕不怕?”
纪雯摇了摇头,王人英又问西门柔道:“柔妹,你怕不怕?”
西门柔笑道:“也不过是些长虫,有什么可怕的。”
王人英再问肖兰道:“少来,你呢?”
肖兰笑道:“我当然也不会怕什么长虫的。”
王人英问过了三人,向那红衣老人喝道:“你们真没用,只拿这些长虫吓人,就凭这几条长虫,便能阻止我们么?等我们下去宰它几条给你见识见识!”说罢,就待要纵身下去。
纪雯伸手拦住了他道:“听说,柴行岐给了你几片茶叶?”
王人英道:“我差点忘了,就在我怀里。”
纪雯道:“凭我们四柄剑,大蟒井不难应付,难在那毒气太厉害,那茶叶既能去毒,我们何不各含一片,再一起斗它一斗呢?”
王人英忙取出四片茶叶,分给每人一片,含在口中,果然是超凡圣品,端的是不同,刚入口中,立刻齿颊生香,头脑为之一清。
四人各自晃出剑来,飘落坑中。那些大蟒,在初次发现生人时,已经鼓腮发威,见人影飞落,不禁暴怒。为首两条锦鳞巨蟒,如箭离弦一般,红舌如焰。直向王人英和肖兰迎面蹿到,先喷出一束暗赤色的毒雾,看去凶恶已极。王人英夫妇四人,早有防备,暗用真气护身。
大喝一声,各展剑招掌法。一齐向前冲去。以他们的武功,在江湖上已是一流高手,现在是拚命冲杀,威力更是强劲。两蟒本来动作如风,全靠口中毒气,不论人犬,只要被喷上,立即昏迷。王人英等人因日含避毒茶叶,不畏毒气,无形中已占了先着,且掌剑出手,专破大蟒的要害,一下打个正着。
须知,内家真气,甩到妙处,飞沙贯石,寸木断铁,他们所用又是全力,那蟒虽然身躯长大,鳞甲如铁,却也承受不住。
只见剑掌到处,大蟒头骨,立被切断。不过,蟒蛇之性极长,虽然被砍中要害,仍然身躯一卷,横扫过来。他们知道蟒尾力量,何止千斤,如被打中,常人立成肉饼。自己虽有内功,也难禁受得住。于是,各提腰劲,施展燕子穿云的轻身功夫,拔起三四丈高,轻易让过。
他们一动手,先砍了那两条大蟒,就势已纵向了对岸。
再看坑中那蟒,虽然伤在致命处,正如俗语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负痛之下,神志昏迷,狂性大发,身躯往来乱扫。这一来,使王人英夫妇省了不少力,可怜那些较小蟒蛇被它一尾扫着,立成两段,紫血纷飞。那些受害的小蟒,也自发狂,见物便咬。
眨眼之间,它们竟自相残杀起来。
王人英夫妇四人却站在对岸崖上,观看这一场别开生面的蟒蛇大战。那红衣老人见状,他做梦也估不到,自己多年驯养的蟒蛇,就在这顿饭工夫,被人家诛杀殆尽。他不禁气值得大叫一声,由皮裙下,拔出腰刀,朝自己咽喉上一勒,血花喷处,立时颈断身死。须知那红衣老人,乃是苗疆第一位驯蛇专家,竟然恼羞成怒,自刎而亡,以身殉道了。
王人英夫妇见他已死,不禁为之嗟叹。第二关已过,再不回顾,循路便行。
断崖后面却是一片青色山岭,宛如黛染,山脊之上有一羊肠小路,蜿蜒绝壁之间,殷红如血,这便是石龙山绝险红龙壁。山路就只一条,狭不盈尺,非有绝顶轻功,不能飞渡。王人英夫妇轻身提气,附壁游走,只见他们四条人影,疾走如飞。眨眼工夫,已经走完一半的路程。现在到了路中一个危崖峙角之下,西门柔眼光锐利,突见崖上似有黑影一闪,连忙招呼道:“大家留神……”
一言未了,倏地轰轰大响,起自头顶,扫目看去,见是一块磨盘大石,由崖顶飞坠而下绝壑之中。
王人英见状大大吃惊,连忙向前一闪身,巨石打在山崖下,碎石纷飞,山鸣谷应,跟着轰轰隆隆,又有四五块同样的大石,照样滚下来,众人连闪不迭,向上看时,只见崖顶伏着有三四十个的怪物,通体漆黑,似人非人,各把磨盘大石向下打来。
王人英不知道这类怪物名叫什么,石龙山出产最多,被土著人收伏了几十个,以供驱使。
那些怪物,居高临下,乱抛大石,别看是个畜类,目力手法均甚准确,举石向人立脚处打下。
山路本来奇窄,绝不容易问躲,何况路只一条,除了前跳后跃之外,并无左右回旋余地,四人处境,真个是危险极了。
这一来,激起了王人英、西门柔的愤怒,长啸一声,腾身而起,宛如流星横空,挟着一道长虹似的寒光,飞落崖顶,扑入怪物群中。只一转身,白光闪处,怪物立时伤亡了十几个,一时之间,惨叫连声,秩序大乱。跟着,又是一道白虹冲起,两道白光会在一起,星驰电走,往来横扫,所到之处,惨叫立起。那些怪物在惨叫声中,如抛弹丸一般,纷纷自动飞起,跌落悬崖,投入绝壑底下,粉身碎骨了。那两道白虹,宛如秋风扫叶一般,来回交驰几次,把崖顶上的怪物,扫落殆尽。
崖下的纪雯和肖兰见状,忙不迭地施展轻身功夫,飞纵过了红龙壁,方才停下。在这同时,王人英和西门柔也相继落下。
肖兰以手抹去额上汗渍,笑道:“英哥和二姐,好高的轻功呀!”
王人英笑笑道:“这又算了什么,当年在骊山下,力拚十八夫人帮,那才叫险呢!”
西门柔忙道:“什么十八夫人帮呀?可惜我没有赶上。”
王人英笑道:“幸好你没有赶上,我一个人,力拚六大帮派,谁都奈何不了我,这些小场面,就能阻得了我么?”他把当年骊山之战,大约说了一遍,也激起了他当年那股豪气。
他们继续前行,绕过一座形如瓮口的山谷,以为必有什么凶险埋伏。那知,转过山口,柳暗花明,另有洞天福地。只见沿途地势平坦,佳木繁秀,野花如锦,飞瀑流泉,到处皆是。
端的是青山绿水,锦锈如画,只是不见一个人影儿。
他们过了两关,虽然没费什么大力气,可又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却也有些累了渴了。
先是肖兰直喊道:“累了,在这里联会见吧!”
她在说着时,人已坐下。接着是纪雯也坐下了,任是王人英和西门柔警觉再高,受了传染也只好坐下。就在他们对面搭盖了一座竹楼,门窗敞开,一样空寂寂不见人影。
但在楼前,却生长着两棵山梨树,已结实累累,清香扑鼻。
肖兰见状,已是馋涎欲滴了,忙不迭纵身而起,摘了两个张口欲咬。
纪雯突喝一声道:“三妹,别忘了那茶叶。”
肖兰闻言,猛地醒悟,自己也常听人说,石龙山的士著人,最精五毒蛊术,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如果他们在山梨中下了蛊,自已一吃,岂不正好上当?于是,忙把茶叶含在口内,这才张口去咬吃那山梨。山梨汁水甚多,既甜又香。她一连吃了两个,又摘下了几个,带给了王人英、纪雯等人吃了。突然,肖兰一声惊叫!因为她吃完了山梨,剩下梨核丢在成地上,就在这眨眼之间,那梨核变成黑色。他们四个人都吃了山梨,幸而将茶叶含在口中,把那些毒蛊逼到了核中。但是,四人并未中蛊,所以也没有躺卞。
王人英瞪了肖兰一眼,叱道:“都是你好吃,快去吃吧!”
肖兰气得哼了一声道:“好哇,给我们玩阴的呀!”说着,身形一纵,向竹楼中扑去。
王人英等三人怕肖兰有失,也跟着纵起身形,扑向了竹楼。就在四人扑进竹楼,脚刚着地的瞬间,竹楼内突然轰的一声,就象放花炮一般,一大束碧光喷射出来。四人连忙倒纵而去,跟着就听楼窗内一声儿啼似的异声,只见一只三尺多长,通体碧绿的大蜥蝎,周身烟光环绕,金睛如电,口喷毒烟,张牙舞爪飞扑而来。
王人英等四人走遍江湖,也在苗疆住了这么久,不曾见过这么大的蜥蝎,不禁吓了个胆裂魂飞。这大蜥蝎乃是久受精血培养,凶残无比,能够御风飞行,百步之内吸人脑髓。
这蜥蜴是芳姑所养,因为求亲不成,恼羞成怒,所以才把蜥蝎放出来,目的只在对付纪雯等三人。芳姑心想,由蜥蜴杀了你现在的三个老婆,看你还要不要我……这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居心也够恶毒的了。
哪知,老天偏偏不从她的心愿。竹楼外花林中,已经隐伏着两人,那就是何俊和李飞。
两人本就调皮好玩,只是来看热闹,哪知却帮了大忙。
就在大蜥蜴刚一出现,作势欲扑之际,何俊抖手打出两竹签,不偏不歪恰好打在大蜥蜴的两眼上。大蜥蜴一声惨叫,两眼突被打瞎。本来这等蜥蜴,虽未必象一般小说上所说的妖精一样,通灵变化,但是年久日深,满身皮鳞坚硬如铁。任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也休想砍得动它,只有两只眼睛是它唯一的致命要害。可是何俊井不知道,但只是觉得那两道绿光讨厌,就发出两支竹签,打瞎了大蜥蜴双眼。
天下事,很多地方都是个巧字。何俊也就占了这个巧。李飞一见何俊打瞎了大蜥蜴的双眼,他立即亮出了两柄寒光闪闪的短剑,一个飞身,连人带剑,舞起一团冷气,由半空中飞落下来。嗤嗤两声,两把短剑一齐插入大晰蜴肚腹之内。大晰蜴两眼已瞎,真气已破,便和普通的动物差不了多少,再被李飞双剑一扎,登时肚皮朝天,腥血飞溅,跌落竹楼之下。
王人英夫妇四人,当大蜥蜴出现时,已经施展轻功,后纵出去十丈之外,进入花丛之中。
蜥蜴一死,李飞、何俊也不知去向了。
从竹楼内出来了芳姑和另一土著女人。芳姑身披羽裙,背挎一个皮袋,袋中插了十二支亮晶晶的毒药飞叉,手执长刀。她们一到楼下,眼见晰蜴竟遭惨死,不禁大惊失色。
正待四顾之际,猛听背后有人哈哈笑道:“喂,你见那大蜥蜴被我杀死,可是觉得心疼么?”
芳姑粉面如铁,闻声霍地向右一转身,三柄飞叉,电也似地向发声处飞掷了过去。
飞叉掷入树林之内,有如石沉大海,渺无影迹,但闻笑声哧哧。
芳姑更加恼怒,再一举手,嗤嗤嗤!飞叉连珠发出,说也奇怪,她的飞叉连珠发出,掷入一片花林之中,仿佛是投入了无底深渊。只见飞叉射出,不见叉中。就是对方伸手去接,估计也无如此快法。
芳姑忍不住破口叱道:“藏头露尾的东西,算是什么英雄好汉,要有种的快滚出来……”
话声未了,林中人已笑骂道:“凭你这点能耐,还敢胡吹大气,知不知羞,想嫁给我们王人英大哥,门都没有,死了心吧!”
芳姑并未见到敌人是谁,一听林中人谈到嫁人之事不觉羞红了脸。随着话声,就见从林中走出一个小孩,身穿大红肚兜,手足皆戴金环。对于这个小孩,她认识,知道是云龙山李半翁之子,不断闯进石龙山来玩,是个淘气鬼。井且知道其母湘玄,精通法术惹不起,不禁大惊。
此时,李飞喝一声道:“臭丫头,你那几把破飞叉,已被小爷以金钢飞掌给揉碎了,只剩下一堆铁屑,现在原物奉回。”话声方出口,手挥处,花林深处飞起一片浓雾,裹着百十点寒星,银光闪闪,天女散花一般,激射出来,直向芳姑身上飞去。李飞哪会有这么大的本事?乃是其母偷着传给他一手金钢飞掌,作为儿子防身之用,想不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芳姑虽知李飞是李半翁的独子,但却深知他不可能会什么法术,猝不及防之下,却被打个正着,把一个花容月貌的少女,打得遍体鳞伤,变成了一个血人,几乎全身皆伤。
而且她那飞叉曾经毒药煨炼,虽然变成铁屑,毒却仍在。芳姑只觉得周身奇痛麻痒,宛似万把尖刀扎在身上,痛的满地打滚,惨叫不已。
王人英见状忙道:“飞弟,谁叫你来的?”
李飞笑道:“这不关你的事,我和何俊是来看热闹的,可不是来帮你的呀!”
王人英笑道:“我可不喜欢你们帮我,快回去吧!这里可不好玩。”说完就和纪雯等,重又向前走去。走出有四五里左右,眼前地势突然开阔,现出一片数十亩平原,面前有一排木栅,栅内房屋隐现。
王人英估计将到大寨,正要上前招呼开栅放入。突然几声皮鼓响,寨门开处,冲出一个高大汉子来。他生得面如鲜血,发披两肩,额上束着一个金环,上身赤裸,露出黑铁似的肌肉,魁伟强壮。
那汉子狂风般,扑到四个人面前。王人英抢先迎住,再一看他相貌,更加凶恶惊人,一双睛睛闪闪如电,扁鼻阔口,耳挂着串金环,每行一步便叮当作响。尤其前胸皮下,也穿着一对银环,大几盈尺,身子一动,银环左右乱摆,手中拿着一对银光耀目的五股钢叉,叉柄上有一串铁链子,怪蟒似地卷在双臂上,看去好不威猛奇特。
王人英冷冷一笑道:“你是什么人,好象不是石龙山的吧?”
那汉子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笑声方敛,喝道:“瞎眼的东西,连人都不认识,也敢来拜山。本人是大猛勇士亚里。”
王人英笑道:“哦,是个大猛勇士,我看是一条大猛猎狗。”
亚里突然一声大吼,左臂一扬,哗啦啦铁链一响,五股叉似怪蟒盘旋,直扎向王人英的头部。
王人英估计到对方才一照面,便下毒手,倏地一转身,剑已出手,寒光乍闪,当的一声,平削而过,五股叉头被削落在地。
亚里大怒,右手再扬,另一支钢叉闪电般发了出来,直刺中盘。王人英反手斜砸,火花喷处,钢叉立被荡开,跟着又乘势旋身,单臂执剑,招走白蟒进洞,一剑照准亚里后腰刺到。
亚里身手十分矫捷,一扬钢叉,把剑格开,霍地回转身来,一招画龙点睛,向王人英胸口扎了过来。
王人英此际已看出亚里并无精深武技,全靠气力过人,天生异赋,跳跃如飞。他心念一动,立把剑法一变,只守不攻。大猛勇士亚里使尽招数,远攻近取,纵跳如飞。任他使尽全身本领,飞叉一近剑光圈子立即被反弹回来。有好几次,几乎震得虎口迸裂,才知对方不是弱者,急得他怒吼连声,狠攻猛刺。
纪雯等三女,看得几乎失笑,知道王人英胜券在握,只是在逗着对方玩。两人连战了四五十回合,大猛勇土亚里渐渐头上已见了汗,气力不继,跳跃也显得缓慢了。在这时,王人英的剑法突然一变,反守为攻,一招金鲤进盘向亚里刺去,大猛勇士亚里慌了手脚,连忙带回双手。可是王人英双足一点,用了个旱地拔葱,拔起了一大多高,飞过那大猛勇士亚里的头顶。大猛勇土亚里双手用力过猛,扑了一个空,收势不住身子直往前冲,身未站稳,王人英已然身如雁翅斜落,回手一剑,恰好削在大猛勇士亚里的右臂上。
王人英拜山,并不是存心结怨,只以剑在他右肩上划了一下,划破了三四寸长的一道伤口,鲜血涌出。大猛勇士亚里已不猛了,怪叫一声,连跳带蹦,跑回到寨内。
王人英哈哈一笑,正要说话,冷不防从寨门内又扑出两个人。左面一人尖头缩腮,面色乌紫,全身挂满了贝壳石子,腰围草裙,手执长矛,旋风一般杀了上来。这人是小猛勇士巴丹。右面一人,铁臂如戟,花布包头,豹皮衣裤,赤脚无履,手执象牙红毛刀。
这人是弥勒飞寨的岑猛。
二人怒吼连声,如飞般扑了上来,王人英正要迎敌。纪雯和西门柔忙道:“英哥,该让我们姐妹活动一下了吧?”话声中,身形一晃,宛如凌空双燕,分别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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