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如秀见飞贼已从容远遁,不禁长叹一声道:“这家伙就是飞贼,他真是一头狡猾的夜狐,因为莫离已经占了上风,我才没有过来相助,谁知他竟放出这种歹毒的暗器,更利用一袭号衣从容地脱身而去……”
寒慕白惊得呆住了。
席如秀又叹道:“最可恶的是他居然还敢到大人面前说出毒药的名称……”
寒慕白呆了半天才道:“那些女孩子没有什么吧?”
席如秀摇头道:“没什么,韩姑娘守在上面很靠得住,她的武艺看来大进了,心比莫离细多了,不会轻易上当,飞贼并非武功可怕,倒是他的狡猾令人头痛!”
听说飞贼未能得手,寒慕白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道:“那飞贼可能还在附近,先生是否能屈驾一搜呢?”
席如秀想了想,道:“搜一下未尝不可,不过我想他不会那么笨,早已逃之夭夭了,但愿守在外面的人能拦住他!”
寒慕白连忙问道:“外面还有人守着吗?”
席如秀道:“总督府周围有各镖局派出的好手守候着,他们并非是为了官府捉飞贼,而是为被飞贼杀死的那名镖师复仇,这些人江湖阅历较深,兴许会拦住他。”
寒慕白兴奋地道:“如此说来缉获飞贼还有希望?”
席如秀一叹,道:“希望是有的,但也很难确定!”
“为何?”
“那家伙能在重重埋伏中从容而退,也许有别的主意闯过外面的一关,不过大人可以放心的是飞贼今夜失手后,至少不会再犯类似的案子!”
寒慕白顿了一顿才叹道:“不瞒老先生说,那十几个女孩的父兄都在寒舍等着,也一夜没睡,今天若是捉不到飞贼,下官实在无法交待!”
席如秀眉头一皱。
寒慕白忙道:“他们都是文人,对江湖上的事更为隔膜,下官很难对他们解释,更无法使他们相信飞贼以后不会再闹事!”
席如秀见他一脸愁苦之色,倒是不便再说什么。
而且他说那飞贼一次铩羽后就会远走高飞,也是按常情的猜测。但今天见飞贼的种种行事后,完全不像江湖人所为,连自己也不敢保证他今后会不会重犯。
这时,秋莫离手上的红肿已慢慢消退,人也渐渐清醒过来,见了席如秀,便要开口说话。
席如秀忙摇手道:“莫离你别开口,你中的毒不轻,虽然被药力驱散了。你还是要忍着点,万一在说话时散了神,毒性侵入内腑,那可麻烦了,我们回头再谈谈好吗?”
说着叫人把秋奠离抬到屋子里去,举头看看天色。
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席如秀点点头,道:“天快亮了,至少今天不会再有事了!”
寒慕白急忙问道:“那飞贼……”
席如秀稍作沉思道:“我相信他不会再在内宅了,我们可以去看看!”
寒慕白连忙在前面领路,道:“先生请,是否要带几个人跟着?”
席如秀道:“不必,那贼人身上穿着号衣,人一多又容易混杂,大家都留在此地,有在下为大人保驾,料无问题!”
寒慕白苦笑道:“保驾两字不敢当,下官只是略晓击技,只怕碰上飞贼。帮不了老先生的忙!”
席如秀笑笑道:“那个飞贼的真本事比秋莫离高不了多少,真要是碰上,我一入足可应付,无须大人操心!”
虽然席如秀如此说,寒慕白仍是相当紧张,一面走,一面用手按着腰间的佩剑。准备必要时拼杀。
席如秀十分从容地隔寒慕白身后两步紧跟着。
他锐利的目光四下探索,每经过岔道的地方,就停下来详细询问通向的去路。
走了一段路,来到正屋,席如秀道:“大人还是找人查问一下刚才报讯的人在什么地方。”
寒慕白点点头,举步折入书房道:“我是在这儿拿药后跟他分开的,书屋里有一个侍候的仆妇也许可以知道他的行踪,王妈!王妈!”
他连叫两声,都没人回答。倒是房里来了一个小丫头垂手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啊?”
寒慕白大声道:“王妈呢?”
那小丫头道:“她一直留在书房里没出来过!”寒慕白怒叱道:“胡说,人呢?”
那丫头连忙前后找了一下,然后才吞吞吐吐地道:“她在大人的竹榻上睡着了!”
寒慕白一拍桌子吼道:“混帐,叫她起来!”
那小丫头嗫嚅道:“奴才推了她几下都没醒!”席如秀神色一动,连忙道:”你出去吧,没事了,那老妇人年纪大了,熬不住睡着了也是常事!“寒慕白也觉得事情不大对劲,挥手将小丫头赶走了。
席如秀已经进入后房,果然在竹榻上躺着一个老妇人,鼻息呼呼,睡得正熟,不禁皱起眉头道:“这老婆子也太没规矩,才多大的功夫,她就睡死了,而且也不拣地方。”
席如秀道:“大人不必怪她,她是被人点了睡穴,假如不解开,足足可以睡上三天三夜!”
寒慕白又是一惊。
席如秀道:“现在足以证明那官差确是飞贼冒充的,大人快检查一下,看看房里丢了什么东西!”
寒慕白连忙四下里查看了一遍,道:“没有啊,这间书房里不过陈设了一些古董玩物,以及几部我心爱的书籍,没有什么可偷的东西。”
席如秀道:“大人不妨仔细检查一查,那飞贼如果为了脱身,大可从容而去,用不着将人点倒。”
寒慕白又打开了柜子,清点了一下古董珍玩以及一些标明名目的药瓶,然后摇头道:“一样都不少!”
席如秀忽地手指墙上道:“大人在此挂一柄刀鞘是做什么用的?”
寒慕白抬头一看,失声叫道:“不好!这贼子将我的断玉匕首偷走了!”
席如秀忙道:“断玉匕首是什么?”
寒慕白气哼哼地道:“那是一枝半尺来长的小刀,锋利无比,是我征西时从一个回疆酋长身上得来的战利品,他怎么偏偏选了这样东西?”
席如秀问道:“那一定是这柄匕首有异常之处!”
寒慕白一叹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能够斩金截铁、削石如腐而已。我得到之后,因为它形式古怪,而且杀死过很多人,每当风雨之夕,它会自动振鞘啸鸣,才把它悬在墙上,以为避邪之用。”
席如秀凝重地道:“一柄匕首在大人手中只是玩物,可是落在飞贼手中,就成了杀人的利器,尤其是它能斩金削铁,那后果将更为严重!”
寒慕自沉思道:“这柄匕首很少有人知道,因为这间书房除了那个王妈外,别人都不准进来,飞贼又怎么会知道呢?”
席如秀道:“飞贼点倒了看守书房的仆妇,除了这柄匕首外一无所取,显然是专为此而来。”
寒慕白道:“我就是怕太招摇,才将它当寻常兵刃,挂在墙上,除了有限的几个人,谁都不知道它的价值,若说飞贼是专门为了它而下手偷取,我实在难以相信!”
席如秀想了一下道:“反正东西已经丢了,而且绝对是飞贼取走无疑,别的都不必管了,还是尽快设法将它取回来,免得飞贼拿着它行凶伤人才是急务!”
寒慕白苦笑道:“取回匕首必须先捉住飞贼,这该从何处着手呢?”
席如秀道:“那飞贼取走匕首是为了防身,而且一定是因为形迹已露,急于脱身,方带走了这件便于收藏的利器,我们不必在屋里搜查了,他一定已经走了,但愿在外面的江湖朋友能截住他!”
寒慕白方寸已乱,全无主见,忙道:“下官陪先生一起出去看看!”
席如秀道:“不必!那些人见到大人也有点拘束,还是我一个人前去的好!”
寒慕白道:“那就有劳先生了!”说着送他出来,席如秀倒是不再客气,走到大门口时,问问守门的人,果然有个穿号衣的年轻汉子出门去了。因为今天出入的人很复杂,门上对于穿公服的人不太注意,只是进来的人多,出去的人少,才知道他是向东去的!
席如秀一听那人所去的方向,急急地道:“东边有五湖镖局的人守着,可能会遭遇上,我必须赶去看看,大人请回吧,今天不会再有事了,大人可以把客人先送走,其余的等我回来商量!”
说完他拱拱手,急急地朝东边走去。可是一连穿过几条横街,居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他不禁有点儿着急。
这附近的居民早已得到了关照,不等通知不许开门出来走动。
更远处有人巡守,不准其他杂人走近,只有他约来的江湖人应该早就将四面都布置妥当了!
一切的安排似乎都是无衣无缝的,那飞贼进来不易,想逃出去则更困难,可是飞贼依然摸了进来,而这些负责巡守的江湖人物却没能发现。飞贼要出去,必与防守人遭遇,可是现在,这里却寂静无声,人呢?
这使老谋深算的席如秀也怔住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在第四条街上才看见一个人,那是范亦武局子里的一个镖师,叫做“小神通”
杨白。
席如秀还没有开口,杨白已经迎上来了,笑道:“席领主,恭喜你了!”
席如秀先是一怔,随即问道:“大伙儿上哪去了?”
杨白也是一怔,道:“不是你叫去兜捕飞贼了吗?”
席如秀急叫道:“是谁说的?”
杨白道:“是衙门里的官差,他说飞贼已经被围在寒府的院子里,因为那家伙拿着兵器,官差怕拿不住他,才叫大伙儿忙着去围捕……”
席如秀一顿足叹道:“唉,你们都是老江湖了,怎么也会叫人骗了去,我再三关照叫大家不可轻动,除了认识的人一个也别放过,你们还是上了人家的当,眼睁睁地把飞贼放走了!”
汤白瞪大眼睛道:“什么,飞贼没拿住吗?”
席如秀道:“那个官差就是飞贼冒充的!”
杨白傻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席如秀又问道:“大伙儿是怎么去的,我一个也没看见呵!”
杨白道:“那家伙说你的意思叫大家从后面进去,所以大伙儿都绕着圈儿,避开正门,可能都是从人家屋子上去的!”
席如秀叹道:“穿房越脊,还像话吗?”
杨白道:“那家伙说了,咱们不是正式官差,又都带着武器,假如从衙门公然而入,官家面上怕不好交待,要不是他说得有道理,大家怎么会信呢?”
席如秀又是顿足一叹,道:“这贼子太狡猾了,多少老江湖,全被他一个人耍了,以后就是拿住了他,大家的招牌也没脸再在江湖上亮了!”
说完,他又问道:“人家都走了,你怎么留在此地?”
杨白道:“我本来是要跟着去的,可是走了一半,才发现我的索子枪没带在身边,又赶回来拿。”
席如秀哼了一声,道:“江湖人应该家伙不离手,你保了多年的镖,竟是越活越回去了!”
杨白羞愧地低下头,道:“这索子枪也透着邪门,你想,我十六岁在镖局子里混,而今三十多了,由伙计干到独当一面的镖头,虽然是范总镖头的提携,我自己肯上进也是个原因。”
席如秀笑笑道:“我听说你很肯学,五湖镖局的老镖师差不多全教过你功夫,你会的玩意最杂,南北五门你都沾一点儿,才混出个小神通的字号儿……”
杨白道:“席头领取笑了,说功夫我这点玩意在你眼里算得了什么?不过我遇事处处小心,才蒙得各位前辈的器重,你想我会在忙乱中丢下家伙吗?所以我一直想不通!”
席如秀想了一下道:“那家伙有没有靠近你身边?”
杨白道:“你是说那冒充官人的飞贼?有的,他说完后,还跟我特别靠近,拍拍我的肩膀说:‘杨师傅,今儿你这小神通又可以大显神通了。’说完他才笑着走开,就为这一打岔,我才落后一步!”
寤如秀道:“一定是飞贼捣的鬼,你去叫范镖头他们回镖局,抓飞贼的事以后再议!”
滗完便又回到了寒府。
那些镖师在围墙外被公人拦住,得知飞贼已经逃走,大家都散了。
那所绣楼仍然被严密地守着,最可笑的是那一群女孩子,都已日上三竿,仍然没有醒转。
飞贼用的迷魂香使她们失去了知觉,让她们没有受到困扰,也省了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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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莫离的伤势已经大大好转,撑着起来帮忙打点。
出寒湘云和韩瑛用冷水把她们一一浇醒,并让明珠瞒过飞贼上楼的事,派人送她们回去。
寒慕白最后把这些人送走后,想和秋莫离他们商量一下。
可韩瑛坚持要让秋莫离多歇会儿,众人这才也走了,只留吴六下来传话。
枣慕白没有办法,温言劝慰了满脸愁色的女儿几句,又赶着去处理那些永无止尽的公务。
席如秀与秋莫离、韩瑛回到衙门密室,互相交换所得到的消息和资料,神情就更沉重。
秋莫离知道的最少,他在动手的时候,只意识到飞贼的武功很杂。
南剑北刀,各家的招式他都很精娴,要不是右手受了伤。
左手使用兵器不太习惯,自己很可能会不是他的对手。
好容易找到一个机会,秋莫离才递进了一招,把他逼退。
因为秋莫离看他后面有块大石头,可以绊他一下。
目的是达到了,飞贼果然摔了下来,秋莫离如果趁势一刀砍下去。倒是可以杀死他。
然而这飞贼身上负着巨案,他想留个活口问问口供,临时偏过刀锋,想把他击昏过去。
就这一念之差,下手略慢,飞贼翻过身来一扬手,发出一枚暗器击中他的手腕,使他的刀脱了手。
然而他还想用空手去捉飞贼,扑到飞贼身上,纠缠了一会儿,他竟全身发麻,力气越来越弱,连开口呼吸的能力也没有了,最后被飞贼一拳击中太阳穴,人就昏了过去。
席如秀跌足道:“我看你占了上风,后来你们在地上翻滚,被树丛挡住了,我看不见,我想着你不会吃亏,又匆匆地跑开了,我才觉得不对劲,可是已经迟了!”
秋莫离道:“这是我太大意,没有先防备到他会使暗器,而且我心又太好,那时即使不想砍死他,砍伤他也行呵,我竟大意地临时收招,才给了他一个机会!”
席如秀道:“这是给你一个教训,临敌时千万不能疏忽,即使你砍下敌人的脑袋,也还得防备他一点。有一次我与人交手,明明已经杀死了对方,拦腰把他砍成两段,等我走过去时,他那半截身子居然还抱住我咬了一口!”
韩瑛骇然道:“哪有这么狠的人?”
席如秀叹道:“江湖闯久了,什么怪事都碰得上,尤其是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全身都是戾气,死了还能支持半天不断气。
如武林中最有名的凶人林虎,据说被人围攻时,连中十七剑,俱是要害,仍然没有倒下,最后被人砍下了脑袋,他无头的尸体还手握兵器乱闯,杀死了两个人。”
韩瑛惊叫道:“吓死人啦!”
席如秀笑笑道:“就是太怕人了,所以才把那两个人吓得呆住了,挨了他一刀……”
秋莫离叹了一声,道:“那家伙倒没有这么狠。对了,他跟我动手时,穿着夜行衣,怎么会换成官服号衣了?”
席如秀道:“他可以将号衣穿在里面呀?”
秋莫离摇头道:“不可能,他那套夜行衣很紧,贴着肉穿的,里面不可能再套着衣服了!”
韩瑛冷笑道:“那还用说,他有着内应,替他预备一套号衣就行了。”
席如秀和秋莫离都是一怔,道:“你怎么知道他有内应?”
韩瑛道:“没有内应,他的官服是哪里来的?他怎么能够穿堂入室,顺利地溜进来,又顺利地走出去,还把寒大人的一枚匕首带了出去!”
席如秀点头道:“我也怀疑这件事,可是又找不到证据,这可不能随便去问人!”
韩瑛笑笑道:“所以我要与你们商量,因为我觉得嫌疑最大的就是寒大小姐!”
秋莫离忙道:“妹妹,这关系太大了,你可不能乱说!”
韩瑛冷笑道:“我一点都不乱说,因为我掌握着充分的证据!”
“何以见得?”
“第一,那个蛮妇阿囡,她说她只是力气大,不会武功,可是我捉她时用的擒手,不会武功的人绝对无法脱开,而她居然脱得十分自然!”
秋莫离道:“那个老婆子我见过,她是回疆来的,力气是大而且回疆人精于摔跤,对于解脱擒拿自然不成问题!”
韩瑛道:“可是寒湘云回语吩咐她出去时,眼睛还连连示意,所以后来她才进来制造那场混乱,给飞贼一个混进来的机会!”
秋莫离连忙道:“这是你瞎猜,无论如何,寒湘云总不至于勾引飞贼来陷害她的父亲嘛?”
韩瑛笑道:“那也许不至于,可是我想她的意思是叫那个阿囡去告诉飞贼说府中有了布置,叫他不要来投罗网,因为她怕我们里面也有懂回语的,话不能明说,只是暗中示意,结果那笨蛋没有弄清楚,不但没有弄清楚,反而把飞贼带了进来。”
席如秀道:“那个仆妇倒是有嫌疑,因为飞贼所用的天荆刺是回疆的特产。而飞贼使用这种东西,也一定到过回疆,也许会与那仆妇有关系。至于寒小姐,我想不太可能吧,虽然她也到过回疆,但是怎么会与飞贼勾结?”
韩瑛笑道:“我还有一个有力的证据证明她与飞贼有勾结!”
秋莫离与席如秀齐问道:“是什么证据?”
“飞贼使用迷香的时候,连我都差一点着了道。幸亏被明珠提醒,我才用冷茶解了迷性,顺便替明珠也解了。但在所有人都昏迷过去时,寒湘云怎么会不中毒呢?”
秋莫离和席如秀都呆住了。
这的确是一个有力的证据。
只是他们再也想不到一个官府的千金小姐会与飞贼有勾结。
席如秀愕然道:“这一说寒小姐倒是真的有问题了,可是你为什么不说呢?”
韩瑛冷笑道:“早说有什么用,难道我们可以对寒大人说他女儿和飞贼有勾结,是同伙?”
席如秀道:“这便是你刚才坚持要寒大人离去的原因?”
韩瑛点了点头。秋莫离皱着眉头又道:“只要证据确实,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的。”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证据还不充分,飞贼用的迷魂香很轻微,否则你们着了道后,绝无能力自救,而且你又打开了窗子,把迷魂香吹散了,她自动醒来也有可能!”
韩瑛道:“哥哥,我去拉她的时候,她分明是装睡,存心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好叫那个飞贼进来!”
秋莫离苦笑道:“不错,我们可以这样推定,然而这件事不仅关系着一个女孩子的名节,更关系到寒大人的身家性命,我们总不能为这点微弱的证据去毁了寒大人!”
韩瑛冷笑道:“你分明是在袒护寒慕白!”
席如秀因为几次会晤,对寒慕白的印象很好,忍不住道:“寒慕自不失为一个好官。我们提出的证据即使不足,他也可能相信,更可能会活活气死。秋莫离既然是为了报寒大人的恩,应该放弃这条线索!”
韩瑛道:“寒湘云和飞贼勾结是没有问题了,寒大人家藏断玉匕首的事只有她女儿知道,而飞贼单单盗走那柄匕首,不又是一个明证吗?”
席如秀道:“只是咱们知道也没有用,总不成去问寒湘云是怎么回事吧?”
秋莫离皱眉道:“我是为了报寒大人的恩,所以妹妹你可得谨慎些,这件事一句都不能泄漏出去!”
韩瑛笑笑道:“我若有意宣传,早就在寒府把这件事抖出来了。我只是奇怪,寒小姐是千金小姐,怎么会和飞贼有联系?
席如秀道:“飞贼是从回疆来的,寒小姐从回疆回到京师也不过几年,他们一定是在哪里就认识的!”
韩瑛笑道:“我是奇怪他们怎么会搭上线的!”
席如秀笑笑道:“寒小姐是二十岁不到的大姑娘,飞贼是个小伙子,这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韩瑛道:“莫非他们有情?”
秋莫离道:“差不多吧?”
“那他屡次劫走一个女子又是为何?”韩瑛道。
席如秀道:“仇?”
韩瑛道:“和谁有仇?”
“自然是寒大人了!”
“为什么?”
“那飞贼与寒小姐有情,也许是因为身份的原因无法结合,男的气愤之下,才专找官家小姐下手以泄愤……”
秋莫离道:“不错,所以每次他劫走一个女孩子,并没有污辱她们。”
韩瑛道:“寒湘云也真是个大混蛋,她还是知书识礼的千金小姐呢,怎么能做出这种事,看上这么一个大坏蛋?”
席如秀道:“你倒不能那么说。感情的发生实在很微妙,往往糊里糊涂,情不自禁就发生了!”
韩瑛道:“那她也应该赶紧悬崖勒马,收住自己!”
席如秀道:“谁说她没有这样做呢?可能就是她想用理智克制感情,挥慧剑斩情丝,才惹出这些麻烦!”
秋莫离道:“不错,她回到京师,那个男的追来了,必然是寒湘云拒绝和他重续旧情,他才干出一连串的混帐案子以图泄愤,说不定也是以此示威,要挟寒小姐就范,因为这些案子破不了,干系寒大人非轻!”
韩瑛道:“她既然有断绝那家伙的决心,就应该把事情说出来!”
席如秀笑道:“这种儿女私情,双方身份悬殊,她如何开口?这事一抖出来,不但得不到同情,可能先气死他老子!”
韩瑛道:“至少她该叫那家伙别再胡闹下去!”
秋莫离苦笑道:“这个你又不懂了,寒小姐是堂堂千金,可不能像你一样行动自如,而且那家伙栖身之地未必高明,她怎能轻易前去?”
秋莫离又道:“怪不得我每次见她都是愁眉深锁,心事重重!”
韩瑛冷笑道:“我想她没有那么好,昨天晚上她故意睡着了,分明想叫我被迷昏了放飞贼上来,让飞贼干第五起案子,活活气死她老子!”
席如秀见韩瑛猜疑寒小姐有意掩护飞贼,不同意地摇头道:“我倒不这么想,她一定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和飞贼谈一谈,哀求他远走高飞,不要再生事!”
秋莫离苦着脸道:“寒小姐的线索不能提,飞贼又溜了,我这趟差事怎么交待呢?”
席如秀道:“看来我们只有从钱老板女儿失踪那里查线索了,因为上几次飞贼将女子劫出来后,就马上将那女子和一个男人捆在一起,而这次却杳无音信!”
韩瑛道:“你是说明珠的姐姐?对了,明珠这女娃子也透着古怪,那飞贼使用迷香的时候,连我都未觉察到,她倒先嚷出来了!”
秋莫离道:“这倒确实是条线索,不过她是富家小姐,更不会和飞贼有什么瓜葛了。”
韩瑛道:“那可不一定,她说她的表哥是‘风流剑客’杨逍,那杨逍是江湖人物,明珠她们姐妹未必不会和江湖人物有交往!”
席如秀神色一动,道:“‘风流剑客’杨逍,我怎么把这个人物给忘了。据说是凡见过他的年轻女子没有一个不被他迷上的,若说他采花盗香亦有可能!”
秋莫离摇摇头道:“杨逍这个人我早听说过,也曾注意过他一段时间。不过,关于他的传闻虽多,却没见他做过触犯刑律的事。至于他风流成性的为人,倒是真的,甚至有人控告他引诱妻女!”
韩瑛道:“这样的淫贼为何不将他缉捕归案?”
秋莫离苦笑,道:“我派人调查过,那些他引诱过的女人俱自认是真心爱他,杨逍丝毫未使用过暴力,是她们心甘情愿地追随他,因此刑律拿他也没有办法!”
韩瑛怒道:“引诱人妻女也是一项大罪啊!”
秋莫离又苦笑道:“告他引诱人妻女总要有证据,那些女子全都袒护他,又哪来的证据?
而且,这些风流公案是最不容易定罪的,除非有确实的证据,那些女子便是唯一的证人,可她们不作证,又如何定罪?”
韩瑛气愤愤地道:“那这样一个淫贼就逍遥法外啦?”
席如秀道:“风流无罪,好色也是人之常情,若他没有使用暴力手段,你总不能乱定他的罪。否则的话,妓院的嫖客都是罪犯了!”
秋莫离道:“我曾见过杨逍一面,为人倒挺随和的,长得也漂亮,难怪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他,要说他是个恶人倒不像,最近一段时间倒没听到他的传闻了,好像是出远门了!”
寤如秀道:“不管怎么说,咱们去看看就是了,先到钱老板家勘查勘查,另外,我还想会会杨逍这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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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邱庄到象坊寨一片荒凉,三五里地,才看到村落,也是稀稀疏疏的。但到了傍晚,他们进了象坊寨之后,才发现这里太热闹了。
寨中有千户人家,所以街道也像蜘蛛网一般,客栈酒家、妓院、赌馆应有尽有。
宝宝赶着骡车进了寨门,立刻引人注意起来。
那倒不是快乐帮出了名,而是第一次看到一个毛孩子在赶车子。
“到罗!”宝宝一声吆喝。把骡子的缰绳一勒,慢了下来。
车上的喇叭花已在喳呼了,道:“宝宝,今天还要睡在这里啊?”
她实在是憋慌啦!
抱宝道:“我知道你喇叭花的毛病,今晚就住店,大家好好休息,我相信越来越和劫匪接近了;让你们有精神表现表现!”
“哇呀!”大柱和小皮球一阵欢呼。
宝宝在一家中等客栈门口停住了骡车。
站在门口的小二一看下来四个毛孩子。睁大了眼睛,不知道是招呼好,还是不招呼好。
用不着说,小二是怕宝宝四个毛孩子身边没银子。
“嗨,店家,拉骡子去喂料啊,愣着做什么生意?”喇叭花道。
站在门口的店小二这才上来,皮笑肉不笑道:“你们要住店,你家大人呢?”
宝宝冷眼叉腰,冲冲地道:“怎地?没大人就不能住店?”
“是是是,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店小二摸不清路子,陪着笑腰去拉骡子去了。
小皮球道:“你说了当没说,不等于放屁吗?”
小皮球趁机杠杠人,觉得满过瘾的,小孩总想做大人。
“少扯蛋!”宝宝笑骂道,“伙计,骡子也累了,给它喂上好的料,咱们要住店,要后院上房最大间的!”
看看四个小家伙的气派,店小二前倨后恭,可不敢怠慢。
他连连应诺,忙着牵牲口,招呼店里的伙计带房间。
那是后院一间独立院套房,两暗三明,三间打通,宝宝看得甚是满意,当场就付了几两银子的租金。
等店小二一走,宝宝就关起门道:“老花样,各人有各人的银子,各吃各的,也别忘了干活儿,千万别跟大邱庄一样,上了别人的圈套,睡得像个二百五!今夜可以舒服些,到处去溜溜,一个时辰回来,我们商量明天怎么走?”
喇叭花道:“头儿,你去哪?”
宝宝道:“别管我,你把小皮球管好就行了。记住,走江湖招子要亮,有什么事一个出面,一个要隐在暗处旁观,万一有闪失也不至于都陷进去!”
“知道了,别唠叨个没完!”喇叭花有点不耐烦。
宝宝笑道:“我还没唠叨完呢,听清楚,咱们的名号还没叫响亮,所以你们要机灵些,打架你们不行,能唬就唬,跑不过就赖。嘻嘻,暂时委屈些,等我出面,万事解决!”
“好了,好了,小皮球,咱们走吧!”小皮球和喇叭花一起往外跑。
“大柱,你插桩,我也要出去溜溜!”宝宝走出客房,大模大样地步出客栈。
大柱也是好玩之人,哪甘心呆在屋里,也溜了出来……
华灯初上,街上熙攘往来,喇叭花拉大柱到了街上,放开手,道:“小皮球,你就跟在我后面,不要跟丢啦!”
小皮球东张西望,有点目迷五色,接应不暇,忙问道:“喇叭妹妹,我们先上哪里吃东西?”
喇叭花教训道:“不要老顾着吃吃吃,一路上你的嘴巴没停过,不怕撑死啊,我现在还不饿!”
“好,好,不吃就不吃,那上哪儿玩去?”
小皮球是童心大发。
“玩你个头,别忘了宝宝的话,先干活要紧。”
喇叭花又正经八百地道:“咱们是出来抓贼的,不是出来吃喝玩乐的!”
小皮球不吭气了,心里却别扭地想道:“他妈的,一天到晚把宝宝挂在嘴上,把我看扁了,什么玩意!”
喇叭花专门找客栈,每经过一家客栈,就探头探脑地看牲口栏在哪里,然后溜进去看骡马。 小皮球跟在喇叭花后面跟了两家客栈,心里就一哼,忖道:“他奶奶的,还是老一套,老子也会,用不着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你!”
他趁喇叭花一不注意,就开溜了,想各于各的。
她从东边探起。他自己就从西边探起,这样还可以节省时间。
主意是不错,但独自跑了两家,就觉得口有些渴了,一瞅,对街正好有一卖牛奶的摊子,便上前买了一碗喝了。
街路上庙前的场子前有个耍猴的,正在敲锣打鼓地招徕客人。
场子周围早围了一群人,孩子比大人多,叽叽咕咕,嘻嘻哈哈,一片笑闹之声,热闹得迷人。
小皮球情不自禁地挨了过去,也凑进人堆里去了,看猴骑小狗翻筋斗,变把戏,不禁哈哈大笑。
忽地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道:“小皮球,你玩得好开心!”
小皮球回头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原来是大柱。
小皮球愣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大柱道:“我一个人守在店里,实在憋闷,就偷偷地跑出来了!”
小皮球一听,想敲他一记,但大柱个头太高,小皮球够不着。
小皮球道:“你能不能将头低一低?”
大柱低下头,小皮球才敲了他一记,喃喃道:“长这么高干嘛?”
大柱捂着头道:“原来你是要敲我?”
小皮球道:“我不敲你干嘛,让你守在客栈里,如果咱们有人出事怎么办?”
大柱哼了一声道:“要守明天守,今天我要出来玩玩!”
小皮球没法,这时耍猴那边一阵哄笑,他赶忙回过头去看,把大往忘在一边。
大柱看了一会,忽地觉得有点口渴,自言自语道:“肚子饿了,不知道有吃的没有?”
小皮球顺口答道:“我吃过了,街对边有牛奶卖,吃了就不渴了!”
大柱回头一望,这时一个汉子拖辆板车,正好停在街口,那汉子走到旁边办事去了,车上拖个妇人。妇人敞着怀,正在奶孩子。
大柱瞪大眼道:“你吃她的奶?”
小皮球头也不回,不耐烦地道:“她的奶怎么不能吃,你给她银子就是了!”
大柱想过去,又犹豫了一下,道:“这大庭广众多不好意思?”
“怕什么,你掏银子她卖奶,有什么不好意思?快去吧,还是新鲜的!”
大柱心想,自从小时断奶后,就已记不清奶是什么滋味,记忆中很好吃,现在何不尝尝鲜。
他大着胆子走到妇人面前道:“你这奶卖吗?”
那妇人正在奶孩子,猛然一惊,抬头一看,一个小伙子盯着自己的胸脯傻看,不由一惊道:“干嘛?”
大柱盯着妇人雪白的胸脯呼吸急促地道:“我要吃你的奶!”
大柱本来长的比小皮球他们高,发育又比他们早,因此已是个半大小伙子。
那妇人只道他起了色心,不由大叫道:“耍流氓啊!”
大柱气道:“你能卖给他吃,为啥不能给我吃,我给你银子就是!“那妇人的丈夫听到喊声紧跑过来道:“什么事?”
那妇人一指大柱道:“头家,这小子要吃我的奶!”
“嗯?”
这庄稼汉子一瞪眼,眼睛睁得有牛眼般大小,望着大柱。
大柱吓得连往后退,口中道:“我不吃了!”
那大汉一脱罩褂,露出盘根错结的肌肉和布满青筋的脸膛,道:“我给你奶吃!”
大柱惊叫一声,只觉大汉的拳头黑鸦鸦地压了过来,登时眼前金星乱冒。
大柱大叫一声,小皮球听到了,赶忙回过头来。
大柱叫道:“小皮球,祸都是你惹的,是你让我吃奶的。”
小皮球道:“搞什么,我让你吃牛奶的啊!”
大柱看见妇人背后的牛奶摊子,不由叫苦不迭,道:“小皮球,你害死我啦!”
小皮球道:“害什么害,还不快跑!”
※※
※※
※※
喇叭花检验过每匹骡马屁股上的烙印后,再跑下一家,当她钻进第四家客栈的牲口圈子,她终于发现了梁记车行的牲口。
没错,一共三匹马三匹骡子,左边的屁股上都有一个@形烙印,整整六匹没错。
一喇叭花欣喜若狂之下,又去看牲口栏外的空地。
空地上一共放着八个车架,其中六个车架。入眼就熟悉,确实是梁记车行的车子。
好啊,竟在这地方截住了,“劫匪”、牲口车都有了,该找人了。
喇叭花轻声道:“小皮球,小皮球!”
不见回音,回头一看,哪有小皮球的踪影。
这家伙死到哪里去了?
喇叭花暗暗骂着,溜出这家“聚英客栈”,只得再回头去找小皮球。
转了两条街,忽见两个人影一闪,急匆匆地跑过来,一看,正是小皮球和大柱,大柱的眼睛还青了一块,像只大猫。
喇叭花气得敲了小皮球一记响头,道:“你跑到哪里去了?”
小皮球慌慌张张地道:“别说了,有人追我们?”
喇叭花抬头一看,后面果然有个庄稼汉敞胸露怀地追着。
喇叭花也不再说,带着两个左拐右拐,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追击。
喇叭花气道:“我让你跟着我,你死到哪里去了,还惹了一个人追你,算什么玩意?”
小皮球自知理亏,道:“我……只不过……想帮你……从另一头查起,哪知道大柱跑来了,还要耍流氓,弄得人家在后面追!”
大柱分辩道:“这可是你让我干的!”
小皮球急道:“我什么时候让你调戏人家了?”
喇叭花不管三七二十一,敲了小皮球一记,又跳起来敲了大柱一记道:“你们两个死东西,什么事不干,要去调戏人家!”
小皮球道:“是他……”
喇叭花又敲了他一记,道:“别多说了!”
她习惯成自然,把小皮球当冬瓜了,敲得咚咚响。
“大柱,你赶紧回客栈去。若是让宝宝知道你又偷跑出来非敲死你,小皮球,你跟我走!”
她这一副神态全学足了宝宝。
大柱自知理亏,闷声不响地往回走,小皮球心想:“我跟你在一起就衰啊,你快走吧!”
他不由问喇叭花道:“我们还去查吗?”
喇叭花神气十足地道:“已经查到了,现在咱们回去通消息?”
一听查到了,小皮球精神一振,急促地问道:“在哪儿?”
“在聚英客栈里?”
“有多少?”
“我没见到人,只不过在牲口栏里找到梁记的骡马!”
小皮球一把抓住喇叭花道:“现在别回去!”
“干嘛?”
小皮球灵机来了,像煞老谋深算,低声道:“找到了骡马不见人,事情只算成功了一半,咱们去聚英客栈把人盯住了,办个尾的漂亮事,不是更光彩露脸吗?”
喇叭花想了想,有道理,道:“好!”转身往回走。
“这次看我的!”小皮球跃跃欲试,道,“你在外面给我把风就行?”
喇叭花边走边讶然道:“把风,你要干什么?”
“我要搜搜劫贼的房间,先看看有没有赃银!”
小皮球指手划脚,好像一定马到成功的样子,得意地道:“等抓到了证据,嘿嘿,老子就要他好看!”
喇叭花停住了脚步,低声喳呼道:“小皮球,你不要乱来啊!掉了脑袋可不是好玩的,叫我回去怎么见你爹?”
“喇叭花,你当我真呆啊,告诉你,我是装呆,这叫藏拙。
有人我当然不会搜,我是说没人的时候才这样做,不然要你把风干嘛呢?“喇叭花虽然机灵,终究是小姑娘,真口实说的实在没经验,听小皮球这般胡吹,觉得蛮不错的,点点头道:“好,这次就看你的啦,好好干!”
小皮球登时骨头轻了,称称看,没二两,嘻嘻笑道:“事情完了,我请你吃骡蛋!”
喇叭花抛给他一个媚笑,小皮球哈哈大笑,损了人又卖乖,更是开胃。
二人到了聚英客栈门口,小皮球一拉喇叭花,低声道:“按照宝宝哥的原则,你让到一边去,看我的!”
喇叭花立刻远远地站住。
只见小皮球跨着萝卜腿,走到客栈门口的店小二面前,又鞠躬又哈腰,叽叽咕咕了半天,最后又塞了二两银子在小二哥手里,才见小二往店里指东划西地在说话。
小皮球就像查赃的官爷,进房间检查起来。
看到桌上有一把雨伞,小皮球就拿过来看,没想到,雨伞特别精致、漂亮。
小皮球正看着,忽然,听见有人朝房间走来,急忙收了雨伞,慌忙放在桌上,惊恐地望着进来的汉子,心中七上八下。
这时他已不能像查赃的官爷,而像被人发觉的小偷,尤其是雨伞的与众不同,也使他十分吃惊。
那汉子一见房里多了一个毛孩子,脸色一沉,一双目光像鱼刺一样盯着小皮球,使小皮球心头发毛。
“你怎么到我房里来了?”
“我……我……也是住店的…。一来玩玩……”小皮球结结巴巴地一面想,一面编,一面说,就是舌头变硬,不听使唤。
那汉子目光四下一扫,似乎发现屋里没有什么异样,脸色缓和了一些,道:“小孩子怎么可以乱撞别人的房间,下次不要来,听到没有?”
“是,是!”小皮球猛点头。
“滚吧!”
‘小皮球如逢大赦,拔脚就冲,差点摔在门槛上。
他像滚皮球一般跑下楼梯,见喇叭花躲在楼梯下,还紧张兮兮地探头探脑,气呼呼地道:“喇叭花姑奶奶,快走吧!”
喇叭花跟着跑,口中还低低地道:“小皮球,你没事吧?”
“甭提了!”小皮球怒气未消,抱怨道,“正主儿回来啦,你也不打个招呼,把的什么风?”
二人奔出聚英客栈,喇叭花喘了一口气,道:“咦,我不是唱歌警告你了吗?”
小皮球停步道:“警告用唱歌,还唱那首草帽歌,你真是狗尾巴花,干脆唱段戏不更好听吗?”
喇叭花也来脾气了,道:“你懂不懂啊,人家已经到了院子里,看见了我,我不唱歌,还能用什么不露痕迹的法子跟你招呼?难道要我大吼大叫地告诉你,谁叫你没有警觉性,不去想想在这节骨眼上,我为什么会唱歌?”
她的话,像连珠炮,轰得小皮球张口结舌。
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喇叭花得理不饶人,连敲小皮球两记响头,道:“你的脑袋到底转没转过来?”
小皮球也是愣性子,道:“转什么?”
喇叭花道:“查房间查到什么没有啊?”
小皮球摸摸光脑袋,道:“是有那么一点点线索,不过我搞不清,唉,回去再说!”
“好,回去就回去,见了宝宝不怕你不说。”
喇叭花以为小皮球故意卖关子气她,转身就走。
其实小皮球是真的有点迷惑。
二人匆匆回到龙门客栈。
只见大柱已正经八百地坐在店堂内,悠哉悠哉地喝酒了。
不过小皮球和喇叭花一见大柱那种紧张兮兮的眼睛,直望着店门口,就知道他那副临危不乱的模样是装的。
“嗨,喇叭花,你们怎去了这么久?”
大柱看到二人,又高兴又紧张地打着招呼。
小皮球看着桌上的菜肴,有牛肉有蒸鱼,食欲大动,嘻嘻笑道:“大柱,你还会喝酒啊?”
大柱脸红了,不好意思地道:“意思意思嘛,不装一装,怎能久坐啊,嗨,我告诉你们一件惊天动地的消息!”
小皮球不甘示弱地道:“我也有件轰动武林。惊动江湖的消息!”
“嘘,嘘……”喇叭花却有女孩子的谨慎细心,低声道,“这里是公共场所,怎么可以讲秘密?小皮球,你不是饿了吗?咱们就跟大柱一起吃晚饭,吃完了回房再说!”
“对,对,伙计,给来两碗饭!”
小皮球抓起筷子,已先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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