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秀略一打量,但见这间客房陈设简单,除了一张木榻,仅有一张板桌,两把木凳。
两人在橙上坐下,取出干粮,正吃之间,只见那灰衣僧人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盘中的是两碗素菜,一桶白饭。
他把木盘往桌上一放,含笑道:“小寺时光已过,菜冷了,饭还是热的两位施主将就点吃吧!”
李婷道:“我们带有干粮,已经吃饱了,你收回去吧。”
灰衣僧人怔得一怔道:“小僧这是好意。”
李婷哼道:“难道我们还怕你有什么坏意不成?”
商秀道:“师父盛情,在下兄弟感激不尽。”
灰衣僧人道:“两位施主既然见外,这菜自然不肯吃了。”说完,端起木盘,退了出去。
李婷冷哼一声,道:“这两句话,就不是安份守已的和尚说的。”
商秀想起方才黑暗之处好象隐伏着人,不觉低声说道:“三弟,这座寺院,确定有些不对。”
李婷摸摸长剑道:“走,我们出去瞧瞧,谁还怕了这些贼秃?”
商秀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咱们晚上睡得警醒一点,也就是了。”
两人熄去灯火,和衣睡下。
但听松涛如啸,山风陡转强劲,窗前电光连闪,隆隆雷声,雨如连珠!
李婷叫道:“二哥,快下大雨了呢!”
忽然间几声喝叱,夹在雷声和呼啸山风中传来!
李婷一下翻身坐起,低声道:“二哥……”
商秀也已听出有异,坐了起来,只听几声狂笑和杂乱的呼喝中。
突然传出几声凄的惨叫!
显然有人在动手之际,受了重伤,但那惨叫声音,却隆隆雷声所淹没!
李婷一跃下床,叫道:“这声音就在寺中,二哥,我们出去瞧去!”说完,一阵风似的拔开房门,往外就跑。
商秀也赶紧跟了出去,只突然响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要到哪里去?”黑暗之中,一下走出两个手执阐杖的灰衣僧人,挡住了去路!
李婷几乎撞上他们,急忙刹住身形,怒哼道:“我要到哪去,你们也管得着?”
右首灰衣僧人冷冷道:“两位施主如果好好在房中睡觉,贫僧自然管不到。”
李婷眉毛一挑,道:“你是说咱们要是在外面走动,你就管得着了?”
左首一个僧人单掌打讯,道:“夜色已深,两位施主还是回房睡觉吧!”
忽的电光急闪,霹雳一声,黄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李哼怒道:“我们要是不回房呢?”
左首僧人道:“贫僧奉命守护客舍两位还是不出去的好。”
商秀眼看两个僧,挡在李婷身前,只是不让,心中暗暗哼了一声,道:“我们是听到喝叱和惨叫之声,才出来看看的。”
右首那个冷声道:“这是敝寺的事,和两位无关。”
李婷道:“原来你们寺中是在图财害命,怕我们撞破了?”
右首僧人怒道:“施主说话,最好有些分寸。”
右首僧人冷喝道:“两位干什么来的,难道贫僧不知道么?如果两位好好的睡到天亮,佛门广大,自然任由你们,如若妄想有什么图谋,文殊院也未必好惹。”
李婷听得大怒,喝道:“贼秃,你说什么?”扬手一撑,拍了过去。
右首那个僧人想不到她说打就打,而且出手迅快无比。看到她一掌掴来,竟然来不及避让,拍的一声,击在脸颊之上,一阵火辣辣的生痛。
心头一惊,急忙向后跌退,喝道:“施主敢到文殊院撒野……”
李婷一出手娇身也跃过去,哼道:“文殊院怎么样,看我一把火烧了你们的贼窝。”玉掌翻飞,朝他身前大穴攻去。
那灰衣僧人被她一阵连绵快攻,抢去先机,竟是迫得没有还击之力,空自握着一支禅杖,无法施展。
商秀站在一边,只觉李婷攻出的一指一掌,无不精奇难测,那灰衣僧人好几次准备好的反击之势。都是在她急攻之下,迫得左右躲闪,放弃了反击?
转瞬之间,李婷已一口气攻出了二十多招,那灰衣僧人不但未能扳回劣势,反而更显得手忙脚乱起来。
突然间,只听那灰衣僧人怒吼一声,禅杖起处,呼呼两声,劈出了两杖,身形倏然倒跃出八九丈远,喝道:“施主真要动手,咱们在兵刃上较量较量。”
李婷披披嘴道:“你自认兵刃上就能胜得了我么?”呛的一声,挥出剑来。
商秀见那灰衣僧人这两杖使的竟是少林“伏虎杖法”,不由叫道:“二弟且慢,这两位师父是少林门下。”
李婷回头道:“管他少林,老林?反正这两个贼秃都不是好东西。看剑!”右腕一抬,剑光倏亮,闪电朝那灰衣僧人当胸点去。
这回,那僧人早有准备,沉声一喝:“来得好。”禅杖幻起一片杖影,截住剑光。
他那禅杖,势道沉重,这出手横击,威势强猛,杖风如啸!
李婷点出的长剑,似乎不敢和他硬接,身形飘开三尺她让过一杖,剑尖一振,忽然从侧攻入,一剑斜刺过去。
那灰衣僧人只当自己禅杖出手定可把对方逼退几步,那知他却在退飘之际,居然不退反进,从侧攻入,急忙挥杖封住侧翼门户。
只听李婷嗤的笑道:“你封不住。”身躯陡然一转,不知怎的竟然闪到了灰衣僧人身后,两点剑光,分攻灰衣僧人身后两大穴。
左边那僧人,因商秀站在对面,没有出手,也以手禅杖,静立不动,监视着商秀。
此刻瞥见李婷身法怪异,一下闪到了师弟身后,不由大吃一惊,急忙喝道:“师弟小心!”
那灰衣僧人大吼一声,翻身一杖,往后扫出。
李婷动作奇快,如影随形,跟了过去,长剑同时指向灰衣僧人后脑。
灰衣僧人武功也了不得,急忙一低头,让开长剑,身如陀镙,一个急转,又是呼的一杖,朝后扫去。
但任凭你身形如何急转,李婷始终跟在他身后,有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一时只把那灰衣僧人急得连声厉吼,一支镔铁禅杖,纵送横击,绕缭盘身杖,风呼呼,使得风雨不透。
商秀暗暗哦了一声,李婷使的敢情就是吉祥堡主独步武林的“附身鬼影”了!
左边那个僧人眼看使剑少年始终跟在师弟身后,剑尖也一直不离师弟后脑,不容师弟有缓手机会,心中不禁大惊。
手上禅杖一顿,正待跃上,接替师弟下来!
忽听李婷一声清叱,身形轻轻一闪,退出数丈开外,冷冷说道:“贼秃,本公子若非手下留,不把你这条右臂砍下来。”
她敢情已经胜了,只是站着观战的商秀和左边那个灰衣僧人全没看的出来。
突见那灰衣僧人身子一颤,“当郎”一声大响,一支禅杖落到地上,右肩同时射出一股鲜血,整条右臂,立时垂了下去!
原来李婷使用剑点了他右肩穴道!
商秀看的暗暗一楞,心想:她身法奇诡,剑法奇怪,若非今晚看她和别人动手,自己真不知她剑法会有如此凌厉。看来那天自己若不是使出正反七式,只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右首僧人急忙问道:“师弟伤的很重么?”
那灰衣僧人左手一掌,推开右肩穴道,俯身拾起禅杖,答道:“小弟伤得不重。”
李婷横剑道:“凭你们这点能耐,也想困住我们么?”
话声一落,回头笑道:“二哥,咱们出去瞧瞧吧。”
左边那人僧人突然手提禅杖,满脸肃穆的道:“师弟还能再战么?”
那负伤的僧人道:“小弟只是流了些血,并无大碍。”
左边僧人道:“如此甚好。”
话声一落,忽然抬目道:“贫僧两人,奉命守护此地……”
李婷哼道:“说得好听,你们明明是监视我们来的。”
左边僧人说道:“两位施主好好在客房睡,贫僧自然不敢惊扰。”
李婷傲然道:“不用多说废话,你们是不是还想再战?”
左边僧人道:“不错,两个如是硬要出去,贫僧奉命行事,那除非杀了贫僧两人。”
李婷长剑一挺,冷笑道:“你当我杀不死你们?”
商秀皱皱眉道:“两位师父这般留意,是为了什么?”
左边僧人道:“两位来此何事,心里明白,那也不用多说了。”
李婷怒道:“好不讲理的秃贼,二哥,还和他们多说什么。”
两个僧人相互使一眼色,一齐向后跃退两步,他们原是同门师兄弟,自幼在一起练武,彼此之间,意相通,这一互使眼色,正是准备联手合击的信号!
商秀原也是个生性好强的人眼看两僧分头跃开,准备和他们动手,不觉气往上冲,冷冷一哼道:“我是看你们出手好象少林门下,才问问清楚,免得伤了和气,那知你们这般不识好歹填当我们是怕事的么?”
右腕一抬,呛掣出剑来!
正当此时,只听刷刷几声轻响,降落前面,又出现了四个灰衣僧人。
这四个僧人右首一僧手执一柄方便铲,左首一僧手抱柄戒刀,中间两人各执两大铜钹。站在绵密如注的雨中,静立不动。
右边手握方便铲的那个沉声喝道:“两位师弟退下来。”先前两个灰衣僧人果然有礼,退开两旁。
李婷柳眉一挑,道:“好啊!你们这些秃贼是想倚多为胜么?二哥,咱们出去!”一挺手中长剑,朝门口走去。
商秀看出这四个僧人年在四旬以上,一个个太阳穴鼓得高高的,分明全是外家高手,心中暗暗耽心。
“不知自己两人,是不是对方敌手?”心中想着,手横长剑,跟着李婷走了过去,口中高声说道:“四位师父恕在下兄弟放肆了。”
四人僧人瞧了两人一眼,依然由那执方便铲的答道:“两位但请出手就是。”
“好!”李婷“好”字出口,身形倏然欺去,抬手一剑,一道银虹,朝两个执铜钹的僧人身前划去!
只听中间两个僧人同时低喧了一声佛号,两面铜钹一齐推出,挥舞之间,钹光如幕!
李婷这一剑原是虚招,剑势还没和钹影相触,便自一个轻旋,剑势易位,一点寒光,飞快向左首手执戒刀的僧人袭去。
那僧人只哼一声,两柄戒刀,交错划出,封住了门户。
这原是电光火石般事,那四个僧人面对院内而立,李婷欺过去,他们立即发招,封闭门户。
等李婷收剑后跃,对方依然静立原地,还不还击?
李婷原想引起他们追击,才能施展“附身鬼影”身法但他们只是坚守原地不动,她就附不上身去。
她一剑出手,岂肯罢休?口中冷哼一声,身形轻晃,紧接着向前欺近,一柄长剑,动如灵蛇,寒芒飞洒,使得又快又脆。
随着她倏忽变化的身法,这一剑攻向使刀的和尚,招招都是恶毒异常。
那四个僧人,各守一方,静如山岳,四人的刀光钹影,成一堵光墙,任你李婷出手如何奇诡,身法如何轻盈,依然难越雷池一步。
激战之中,突然听到商秀的声音喝道:“四位师父小心了!”
声音未绝,一条人影,倏地欺入一片钹影之中,但见她手腕挥处,一左一右,同是发出两道寒光!
这一招既象峨嵋派的“日月分光”,又似武当派的“左右逢源!”看去平淡无奇,却是一记奇绝伦的剑招!
只听“当”“当”,两声金铁交鸣,中间四面交织一起的钹,立时分了开来,逼得两个僧人向后疾退出五尺!
另外两个僧人,也同时感受到奇幻强劲剑势的威胁,不约而同的向后疾退。
一阵金铁交鸣过后,剑光突然消散,一切重归寂静,但听两个使钹僧人,口中低喧佛号怔在那里。
商秀连自己也不敢相信,“正反七式”会有这般武功,仅仅使了一招就把四个僧人一齐逼退。
李婷大喜过望,一下冲了出去,商秀跟着走出,那四个僧人也不再出手拦阻,任由两人离去。
此时倾盆大雨,已经停止,天空飘洒着细雨,不过仍有电光闪动。
两人越出围墙,走了一段路,只觉山径上到处都是流水,溅得鞋袜尽湿。
李婷停步问道:“二哥,你刚才使的那招剑法,就是老道人教的三招剑法了,几时你也教我好么?”
商秀道:“其实这套剑法,叫做‘正反七式’,一反一正,有十四招剑式,你要学,以后咱们找些时间,一起练习好了。”
李婷眼睛一亮,道:“七式剑法你都会?”
商秀点点头道:“我是和大哥一起学的。”
李婷笑道:“那天你还说只会三式,那是骗骗我爸的了?”
商秀道:“你知不知道五同谱?这套剑法,就是刻在一处古洞石壁上,当今之世,只怕还没有一个人会使。”
李婷道:“对了,我爸可能就是为五同谱而来的,我爸手上,就有两张五同谱,听说另外三张,落在金陵正义镖局宫仲山的手里。那宫仲山不是也赶到黄山来了么?我想这座古洞准在黄山!”
商秀心中暗想:“大哥身上的藏真图,不要被吉祥堡主发现才好!”
李婷见她没有作声,又道:“我小时候,爸并不住在庐山,搬到庐山去住,据说是为了五同谱。”
商秀听得奇道:“老庄主可是认为五同谱上画的山峰,就在庐山么?”
李婷点点头道:“这是听一位老前辈说的,五同谱上画的山势,有些像庐山的一处山峰,也有些像黄山的一座山峰。”
“所以爸就搬到庐山去住,另外就是叫申二叔到黄山来,这还是十几年以前的事,好象一直没有找到。”
商秀心中暗想:“那是听我爷爷说的了!”
李婷突然“哦”了一声道:“是了,爸他们一定到申二叔家里去了,申二叔在黄山有一座很大的房子!”
商秀道:“他住在那里,你知道么?”
李婷皱者眉头道:“就是不知道呀!申二叔从没和我说起过,我只是听爸说的,好象这座房子,每年都要花上很多很多银子……”
正说之间,一阵山风吹来隐隐听到,大笑之声,还夹杂着怒骂叱喝!
商秀突然止步,“嘘”了一声,道:“三弟,你听到了没有,好象就在前面不远呢?”
李婷侧耳听了一会,却又听不到什么,不觉奇道:“这不知是些什么人……”
话声未落,突见山径上出现了四五条人影,疾奔而来,急忙说道:“二哥,有人来了!”
两人一闪身隐到树后,那四条人影,来的极快,眨眼功夫,已从两人前面的路上掠过,四人西首奔去。
一瞧眼认出正是方才阻拦自己的四个和尚,李婷不由怒哼道:“这四个秃贼还敢跟踪我们,哼,我们不躲藏起来,看他们又能怎样?”
商秀摇摇头:“他们不象是追我们来的,快跟上去……”那四个僧人一路飞奔,早已转过山头去了。
李婷道:“是啊!我们快追!”
两人相继掠起,施展轻功提纵,急跟了下去,但听笑骂之声,不断传入耳际,距离似乎越来越近!
商秀一拉李婷,舍了山径,向岩石上跃去,两脚轻蹬巧纵,攀援而上!
刚转过山腰,只听一声苍劲的口号,接着有人说道:“阿弥陀佛,费施主四十年前幸得不死,自该悟彻天人,痛改前非,如何还和木灵子同流合污,为恶江湖?”
“哈哈!”又是一个人发出朗笑道:“老禅师何用和他多说,光是今晚,少林、武当两派门下,在他魔爪之下,死伤人数不下一二十人之多,这老魔死有余辜,今晚再也放他不得!”
商秀拉着李婷,躲到一处岩石之后,探首往下瞧去,只见这是一处宽敞的山谷,此时一片平地上,和两边谷口,似有不少人影!先前发话的是一个白眉黄衣老僧,另一个则是背负长剑的灰衣老道。
商秀已暗吃了一惊,悄声道:“峨嵋掌教悟果长老,和昆仑掌门乾元道长,全都到了!”
李婷道:“中间那乘竹轿,坐着的就是费总监了!靠北首那一簇人呢,你认不认识?”
商秀摇头道:“看不清楚……”
话声甫落,北首有人大声喝道:“费无极,你还不下来,贫道先领教你的玄冰掌,究竟有多大神通!”
费无极依然端坐在竹轿上,转目顾,发出一阵怪笑,点头道:“很好,五大门派,只有华山派没人来么……哈哈,你们就是这些阵仗了?悟果,四十年前参与百里洲一役的,大概只剩了你和少林苦竹大师两个人了吧?可惜今晚苦竹没来。”
西北首时有人洪声喝道:“木铎在此。”
费无极阴笑道:“你算得什么?”
李婷低问道:“二哥,这和尚是谁?”
商秀道:“木铎尊者,少林寺方丈!啊,方才说话的道人,那是武当玄清道人了,奇怪,四派掌门,全都赶到黄山来了!”
“砰!”岩石上飞过一串火花,木铎尊者禅杖一顿,飞掠而出,大喝道:“费无极,你先接贫纳一杖!”呼的一杖,朝费无极当头击下!
费无极踞坐轿上,连身子也没动一下只见两个抬轿的汉子,前面一个左跨步,后面一个右跨步,动作迅疾划到。这一移动就变换了一个方向,轻而易举的让了开去。
武当玄清道人朗笑道:“对付邪恶之徒,那也不用讲什么江湖礼节了!”刷一声,银虹电射,一招“遥叩紫阙”人随剑起。
但见费无极右手轻轻挥,朝玄清道人胸口拍去,口中喝道:“还不撒手!”
玄清道人乃是昔年蓝袍八剑之首,如今身为武当掌门,十三年来,师父大仇未复,潜心练剑,在剑术一道下,已有极深造诣。
他这一招“遥叩紫阙”也正是武当“两仪剑法”中威力极强的一招。
那知腾身跃起,剑光甫发,陡觉手腕一震,一柄长剑,已被费无极衣袖紧紧裹住。
同时也看出费无极劈来的掌势,虽似毫无力道,但一般阴柔暗劲,也已涌上身前,一时那里还来得及收剑,只好一松,弃剑横跃而出。
一招之间,费无极连身子都没动上一动,就逼得武当掌门人弃剑后跃!
这一下直瞧得商秀,李婷两人心头凛骇不止!
这一段说话,说来较慢,其实只是电光石火般事,木铎尊者一杖落空,眼看玄清道人被逼后退,大喝一声,又是一杖纵击而出。
费无极哈哈一笑,左手袍袖卷着长剑,虚空一丢,口中喝道:“拿回去!”剑光如虹,直向玄清道人飞去。
玄清道人慌忙闪开伸出右手一把抄住剑柄。这份羞辱,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费无极丢回长剑,右手一挥身子一跃而起,两个抬轿汉子抬空轿朝后退下。费无极适时脚后跟一踏在木铎尊者击来的杖头之上,微一用力,木铎尊者但觉杖头一沉,向下疾落,自己几乎握不住!
费无极却在他头上一顿,身上纵然上升数尺,左手袍袖飘飞,人已凌空朝悟果长老扑去,口中桀桀笑道:“悟果,四十年前的旧帐,看来只有向你一个人讨还了!”
就在费无极凌空扑来的同时,另一条人影,也凌空迎上,呛的一声,一道剑光,朝他拦腰斩去!
此人身法奇快,矫若游龙,正是以“云龙三折”身法驰誉武林的昆仑掌门乾元道长!
费无极扑来之势原极快速,发现乾元道人一剑横腰砍到,猛的一吸丹田真气,半空中忽然一展身,左手袍袖,及时朝剑尖拂击而下!
但听锵然有声,乾元道人的剑宛如刺在铁布上一般,坚韧之中,暗寓反弹之力。
乾元道人只觉右腕一震,身不由已的往下直落,急忙身形一偏,下落之势,悠然间又向前飞去,掠着费无极身侧而过。
费无极也借袍袖在剑尖上一拂,微一着力,凌空斜飞出去。
这一下,两人在半空中虽然只是一触即分,但这等悬空转身,全凭丹田一口真气。
非有上乘轻功,和深厚内功,决难办到。
乾元道人身为昆仑掌门,昆仑派原以“云龙三折”身法,驰誉武林,空中转折,乃是看家本领。
费无极左臂已断,凭仗一双虚飘飘的大袖。展袖飞腾,这份功力,就非同小可!
商秀、李婷暗暗咋舌,低声道:“这人当真厉害得很!”
木铎尊者眼看费无极飞落地面,猛的大喝一声,手中镔铁禅杖一招“横扫五岳”,猛击过去。
费无极双足刚着地,本铎尊者的禅杖已挟着划空啸风,袭到身后。
他好象身后长着眼睛一般,身如陀螺,一个急旋,让过木铎尊者的一杖横击,直向木铎尊者的身侧欺去,口中桀桀笑道:“你也接老夫一掌!”右手一探,轻轻一掌,拍了过来。
木铎尊者看他一下欺近身来,左掌疾翻,平胸推出,一股凌厉无匹的力道,迎着费无极撞击过去。
玄清道人喝道:“尊者快后退,不可硬接他的玄冰掌力。”身形倏然掠来,一圈银虹,朝费无极疾卷而上。
木铎尊者随掌击出的力道,和费无极掌风乍接,只觉他掌劳虚若物,自己劈出的掌风,无处着力!不,丝丝寒冰之气,直由掌风中渗入!不觉大吃一惊,是身横跃,让开掌势,怒喝一声,镔铁杖一起,左打右击,连续攻出三杖。
他含愤出手,这三杖正是少林“伏虎杖法”中的一招奥秘招术,但见一片杖影,象春雷骤发,木铎尊者这一挥杖怒攻,正好配合了玄清道人的剑势,剑杖交击,有如汹涌而起的波涛,直把费无极夹在中间。
只听玄清道人喝道:“费无极,你还不亮兵刃?”
费无极冷冷说道:“老夫空手对敌。”他根本没把夹攻而来的玄清道人和木铎尊者两人,放在心上,独臂抢动,拍出了两掌。
但听“呼”两声,有如怒浪击岩一般,硬把木铎尊者杖锋挡了回去。
左手虚飘飘的大袖扬处,向玄清道人剑上拂去,同时也响起了“锵”“锵”剑鸣,玄清道人的一片剑光,被他悉数封出。
要知费无极原是当年红巾教的四大护法,红巾教遭五大门派围剿,仅有少数高手,突围而出,费无极就是其中之一。
他废了一条左臂,四十年来,却被他练成“铁袖功”,左手衣袖,是以缅路金丝织成,专卷敌人兵器,普通刀剑,休想砍得他丝毫。少林寺自从苦筏大师遇难之后,师弟苦竹大师,立志侦查凶手,不愿拒任掌门人职务,遗命由木铎尊者继任掌门,自己就飘外离寺而去。
玄清道人是玉虚子的大弟子,玉虚子遇难,玄清道人是当然继承人。
武当,少林两派,在江湖上虽是实力雄厚,声誉也凌驾其他门派之上,但这两位掌门人终究年事较轻,修为有限,费无极那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隐身岩上的商秀、李婷不知费无极底细,眼看少林、武当掌门人联手合击,还不是费无极的对手,不禁瞧的大感凛骇。
就在此时,只听昆仑掌门朗笑一声,道:“费无极作恶多端,今晚你的劫数到了!”
喝声出口,形身陡然凌空而起,手中长剑划起一片精光,连人带剑,直向费无极当头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