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婷在占尽上风之际,手中长剑,突然被商秀一剑击出门外,眼看寒光一闪,对方剑尖已向肋下刺来,要待封解,已是不及。
不觉大吃一惊,百忙中双足一顿,急急朝左跃了开去。
商秀并不追击,长剑一收,含笑站在原地。
白发老人双眸精芒一闪,大笑道:“陈老弟家渊源,大川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李婷厥厥嘴,哼道:“你怎的停下来了?”
白发老人笑道:“陈二少侠剑下留情,你还不认输么?”
李婷气道:“女儿几时输了?”
她说话之时,忍不住低头瞧去,只见自己右手衣袖,近肋处,已被商秀剑锋划开了尺来一条。
这一下,她脸色顿时发黄,冷冷哼道:“动手过招,划破衣服,算得什么,我明明已经占了优势,只是无心之失,不信,咱们再打上一场,看看谁胜谁负?”
商秀也只当仅仅把她逼退而已,没想到自己这一剑会有这般快法,虽然及时收剑,侥幸未曾伤人。
但却划破了她的衣袖,不禁呆的一呆,心中觉得深感歉意,脸上一红,正待说下几句陪礼的话。
白发老人忽然脸色一正,道:“婷儿不准胡说,既是动手过招,那有无心之失?你明明占了优势,怎会被人划破衣袖?”
“陈二少侠最后二剑,正中蕴奇,允称剑中绝学,岂是你所能破解?仅仅划破衣袖!足见二少侠及时收剑,正是剑下留情之处。”
李婷负气道:“爸平时还说什么各门各派的剑法,都有破绽之处,难道他最后二剑,连你老人家也破解不了?”
白发老人哈哈大笑道:“各门各派的剑法,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但陈二少侠这最后使出来的两剑,奇奥无方,确是父生平仅见……”
说到这里,回头向江帆商秀两人笑道:“贵门大川剑法,以雄浑著称,剑势如长江大川,一泻千里,故有大川之名,但老弟最后两剑,隐藏玄机蕴蓄无比,和大川剑法的壮阔波浪,大异有趣,想必是贵门不为外界所知的绝学了?”
江帆暗暗一惊,心想:“这位老庄主委实是见多识广,商贤弟仅仅使了两招,就被他瞧出这两剑另有奇招!”
商秀终究年轻,被白发老人这么一说,登时脸上飞红,连忙抱拳道:“老庄主法眼如电,在下不敢隐瞒,方才使的剑招,实非寒家剑法……”
江帆听她说了出来,急忙暗暗使了一个眼色。
白发老人何等人物,看到江帆向商秀暗使眼色,他只作不见,故意吃惊道:“这两招剑法,不是贵门绝学?”
商秀话声出口,也自知既然说了出来,只好继续道:“那是在下兄弟三年前无意学来的。”
白发老人全神贯注,口中哦了一声,捻须道:“不知是什么人教给贤弟的?”
商秀望了江帆一眼,才道:“是一个化缘的老道人,那天在下和大哥在门前练剑,那个道人看了一会,只是摇头。说在下兄弟,内功根基不深练上一辈子,也徒劳无功,他有三招剑法很容易学练会了就可使用,问我们想不想学?”
江帆见她把正反七式,只说了三招,而且还信口编了一套故事,心中暗暗觉得好笑。
只听商秀继续道:“那时在下兄弟也因寒家这套剑法,总是练不成,失去信心,听他一说,自然喜出望外,那老道人就在地上划着三式剑势,直到我们都记住了,才飘然而去。”
白发老人似乎十分注意,问道:“他只教了你们三式,那是不全的了。”
商秀道:“这就不知道了。”
白发老人又道:“他也没说什么剑法?”
商秀摇摇头道:“没有,他只说不准我们告诉任何人,连剑法也不准让人瞧到,在下和大哥还是偷偷的练的,没想到今天第一次使出,就被老庄主看出来了。”
白发老人只是沉吟不语。
李婷忍不住问道:“爸,人家也想不出这老道人是谁来了?”
白发老人道:“方才陈老弟使的这两招剑法,确实博奥精深,为父越想越觉得神妙,只是想不出源出何门?”
“可惜两位老弟只学了三式,如能学会,纵不能说是无敌天下,但在剑法一道上,也可称的第一了。”
李婷听老父把这两招剑法,说的如此神奇,剪水双瞳,神采飞扬,只是转过身来朝江帆,商秀两人看个不停。
她脸上似还很害羞,来回轻步,一个劲儿浅笑。
白发老人含笑道:“婷儿,两位陈老弟是游庐山来的,只是路径不熟,为父下午还要和你申二叔有事商谈,你代为父陪着他们去游览。”
李婷眼睛一亮,嫣然笑道:“女儿自当遵命。”
江帆听了大吃一惊,连忙摇手道:“这个如何使得?在下兄弟,怎敢有劳二小姐……”
李婷抢着说道:“这有什么关系,两位是我爸的客人,做主人有的自然陪陪客人畅游一番,才能略尽地主之谊,但爸下午有事要我替两位做个向导,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白发老人也说道:“两位老弟无须客气,再说咱们都是武林中人也不用存什么世俗儿女之见,就让小女替两位做个导游好了。”
江帆总想人家年轻姑娘,一起同游,实在有些不便,但他们父女既然这么说了,自己不好再作推辞。
心中正感为难,目光一抬,瞧到李婷妙目秋波,注定自己,心下更一震。
商秀和江帆心意相通,知道大哥作难,这才抬头道:“庄主和二小姐既然这么说了,我想恭敬不如从命,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江帆道:“兄弟说的极是,只是怎好劳二小姐?”
李婷柳眉一挑,喜滋滋的道:“爸,我去换件衣服。”
转身匆匆朝里走去。
白发老人呵呵大笑,才道:“小女平时眼高于顶,今天败在二少侠手下,倒是心服口服了,两位多多指点才是。”
江帆连说不敢,大家回转书房。
中饭之后,李婷换了一身淡青装束,轻纱包头,越发出落得轻俏明丽!
她谈笑风生,引着两人,游览了五老峰,狮子峰,天池塔,三叠泉等处。
江帆,只觉这位小姐不但丰比神谋约,为人也直爽温柔,商秀因自己也是女的,形迹上和她较接近,也说的投机。
江帆原不善和女子应付,有商贤弟和她谈笑,自是求之不得。
同时他们也从李婷口中,知道白发老人叫做李祥符,江湖上因此把他们庄上称作了吉祥堡。
她祖父曾当过大将军,是被流寇杀害的。
两人听她这般说法,心中疑念顿消,大家游到天色全黑,才尽与而返。
晚上临睡时,江帆低声说道:“贤弟,我们明天该向老庄主告辞了。”
商秀一怔道:“庐山奇峰无数,我们看到的还没有三分之一,怎不在这儿再住几天?”
江帆压低声音道:“我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对。”
商秀道:“我怎么觉不出来?”
江帆沉吟道:“我也说不出所以来,只是有此感觉罢了!”
商秀道:“大哥要走,那我们明天就向老主人辞行好了。”
两人怕隔墙有耳,不敢多说,当即熄灯而睡。
睡到中夜,忽听瓦面上又有了轻微声响,似有一个人从屋上飞掠而过!
两人都是和衣而卧,睡得又极惊醒,一听到异声,立时床上跃起。
商秀悄声道:“是不是又来了贼人?”
江帆道:“此贼人轻功不弱,好象朝东首去的。”
两人轻轻推开窗口,跃上屋面,果见东首屋面上,正有一条黑影,一闪而没。
商秀一拉江帆的手,悄悄跟了过去。
前面那条黑影,身法迅快,但似乎怕人发觉,极为小心,越过一重屋脊,左顾右盼。
江帆、商秀两人,和他保持不到四五丈距离,借着夜色掩护,也未被对方发觉。
转眼之间,那人已经掠过去书房,提真气,向书房前的小花园中落去。
江帆商秀紧随着飞掠过去,在屋上伏了下来。
月光之下,这小院落中假山庭树和盆栽花木,却也花影迷离。
那人跃落之后,朝四周略一视看,缓缓跨上小桥,向那座假山行去。
两人日望瞧去,只觉那人身材苗条,青纱包头,分明是个女子,连脸也是青巾蒙住,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好象不愿让人看到本来面目。
那苗条黑影举动十分小心,但也充满了诡秘,象似到了自己家中一般,对四周环境十分熟悉,但又有陌生之感,对一切,是那样茫然!
突然,她从身边抽出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紧握在手,弓身朝假山洞中钻了过去。瞬息不见!
两人等了一会依不见动静。
商秀心中大奇,暗想:“书房前面,这片小花园,占地并不太大,就是这座假山,小巧玲珑,里面纵能容人,地方决不会太大,那女郎钻入山洞,怎会突然消失不见?”
心中想着,不觉凑着江帆耳朵,悄声说道:“大哥,我们下去瞧瞧可好?”
江帆也动了疑心,暗暗点了点头,两人悄悄跃出,走近小桥。
只见假山入口处,山石嶙峋,只容一个人低头侧身而进,凝目瞧去,里面黑越越的,那里还有女郎的影子?
江帆不愿躁进,探头望了,就停住身子。
商秀跟在他身后,轻声问道:“她人呢?”
江帆道:“已经下去了,里面好像有一道石阶。”
商秀道:“大哥,我们也下去看看究竟。”
江帆欲言又止,他虽是心存顾虑,但也为好奇心打动,弯腰走了下去。
行约十余级,已经到了假山下面,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江帆凝足目力,也只能依稀认出是一条狭窄的甬道,迎面似有一道石门,此刻石门已经被人打开。
心中暗想:“原来假山下面,竟是密室的通道!”
暗思之间,人已侧身进入石门,一面回头道:“贤弟小心!”
商秀跟在他后面,低低问道:“大哥,里面是什么?”
江帆道:“好像是一座地底密室。”
商秀问道:“那女的呢?”
江帆道:“过去了,这石门就是她挖开的,哦,贤弟,你最好和我保持几尺距离,万一有警,赶快后退。”
商秀点点头道:“小弟知道。”
于是,两人摸索着向那黝深的地道走去。
地道狭窄曲折,而且十分漫长,江帆暗暗估计,这条秘道,似乎通向后院。
先前那蒙面人,敢情走的很快,此时已经听不到一点声音。
再走了一段路,地道似乎已到尽头!
这里另外出现了两条甬道,分向左右,延伸过去!
不,这是一条横贯的甬道,到了这里,才算是正式甬道,象长廊一般,宽阔得多了。
敢情自己过来的这条地道,只是一处出口,而且平时根本不从那里进出。
走在前面的那个蒙面女郎,所以要选择从假山进来,大概是为了不容易被人发觉之故。
江帆不知那女郎是朝那里去的?
脚下方一踌躇,瞥见火光一闪,从左边透照过来。
这火光一闪,江帆正待举步,蓦然间,大吃一惊,只见一名庄丁,倒卧在甬道岔口,一动不动。
江帆注目一瞧,那庄丁并未死去,只是胸前大穴上,钉着五枚银针,此人手法极精,堪堪制住穴道,使他动弹不得。
这暗器,江帆见识过一次了,正是绝户山庄传媳不传女的“绝户针”。
江帆瞧的大奇,口中低低的道:“难道会是她?”
商秀低声道:“你也认识,走在我们前面的蒙面女郎,极可能是这里的大小姐井三娘!”
商秀道:“这怎么会呢?”
江帆突然回头,低喝一声道:“快别出声!”
只听一阵轧轧轻震,火光随着一熄,甬道间突然黑暗下来,死寂阴沉,使人心弦为之一紧。
江帆伸手一拉商秀,加快脚步,悄悄跟了过去,贴壁疾行两丈,就贴着石壁,静立不动。
火光突然一间石室中亮起,只听一个女子声音,失声道:“啊,三郎,你果然没有死,三郎……”
“你……是青娘!”
两夫妻久别重逢,敢情拥抱了,久久没有声音。
江帆拉着商秀的手,贴壁而立,只觉商秀一个绵软的身子,渐渐向自己偎来……
适时只听并三娘幽幽的道:“爹为什么要把你擒来囚在这里?我……恨死他了……”
那男子声音道:“我对不起你……”
井三娘激动的道:“为什么,他为什么把你囚在这里,他……他没有一点父女之情。”
那男子声音道:“青娘,岳父实在是一番好意。”
井三娘冷冷哼道:“好意?他狠心要女儿守了三年活寡,他还是好意?”
那男子声音道:“青娘,这不能怪他老人家,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
井三娘道:“三郎,你什么事情瞒着我,你这冤家,这还不快说,你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那男子叹了口气道:“我是木真君的大弟子,就是奉命监视岳父,觑探机密来的,三年前被岳父发现了。”
江帆听的蓦然一惊,绝户山庄的三公子,居然会是木真君的大弟子。
木真君要派他大弟子娶了吉祥堡的女儿,用来监视老庄主,由此可见这里的老庄主,定是非常厉害的人物了。
井三娘吃惊道:“三郎,你会是木真君的大弟子?你是存心混进吉祥堡来的了,难道婆婆也不知道?”
那男子道:“娘只知道我五年前出门游历,有整整一年,没有回家,其实我在北辰宫练习一种阴毒的功夫。”
江帆心中暗想:“那是‘九阴玄功’了,自己在北辰宫前后不过百日时光。”
井三娘道:“爸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那男子道:“我们成亲不久,岳父就发现了,同时发现了另一件事……”
井三娘道:“还有什么事?”
那男子声音道:“岳父发现我练的这种阴毒功夫,不能和妻子接近,我们成亲不久,你就生了一场三阴伤寒?”
井三娘低声叱骂:“死人,都是你……”
那男子声音道:“岳父花了三年时间,找到几种纯阳药物,才把我擒来,废去了我的武功……”
井三娘失声:“你被爸废去了武功,爸为什么要下毒手?”
那男子道:“岳父这是好意,只破去我身上阴毒功夫,我们夫妻才有团聚的一日。”
井三娘道:“那为什么把你囚在这里呢?”
那男子道:“这三年来,岳父虽然给我服了许多恢复经脉的药物,但玄功被废,经络受到极大损害,至今还没有完全恢复。”
江帆心中不觉对柳姨娘暗暗感激,自己要是没有那颗“小还丹”,那能保存武功,只怕如今早已成了废人。
井三娘道:“三郎,你从此无法再练武功了么?”
那男子道:“岳父说过,他老人家有一位至友,练的都是纯阳功夫,我六阳经脉,全遭闭塞,如蒙此人以干阳功夫,打通我被闭经脉,也许还有练武的希望,否则如能觅到一颗大还丹,或是小还丹一类药物,就更好了。”
井三娘失声道:“大还丹,小还丹这种仙药,到哪里去觅?”
“哈哈……”
一声大笑,突然传了来!
江帆心头猛然一紧,这是老庄主的声音!
井三娘惊叫一声:“爸……”
只听老庄主接着说道:“青儿,你现在明白为父没有害他吧?”
说到这里,又笑了一声道:“这次你申二叔赶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许真人的五张藏珍图,都有了下落,只要找到他练丹的地方,大还丹自然没有问题了!”
许真人的五张藏珍图,自是“五同谱”无疑。
他口中的许真人,想来当是阮青峰的祖师了,原来外界不知真相,把那所古洞,当作了他的练丹之处。
江帆听的暗暗好笑,同时也因老庄主已在石室中现身,怕被他发现了自己两人,急忙拉着商秀,悄悄往后退走。
由亮处往暗处走,自然愈走愈黑。
甬道上幽暗得神手不见五指,甬道转弯之后,忽觉这里并不是自己来时的地道。
因为现在的这条地道,狭窄仅容一人,依然宽阔,脚下也感到光滑无比。
两人摸索了一回,心知匆忙之间,可能走错了通道,心头不觉慌张起来。
急急后退,又走了两丈,果然有一堵石壁,挡住了去路。
商秀低低道:“大哥,这里不对!”
到说话之时,掌心触到了一颗东西上面,无意一按,那颗东西突然应掌往内陷去!
但听一阵格格轻响,石壁上顿时出现一人高的一道门户!
两人只觉眼前一亮,在石门里面,又是一条甬道。两边白粉墙壁,每隔一丈,壁道就嵌有一盏油灯,地上铺着有砖,看去十分整洁。
两人不禁一呆,事以至此,那也只好过去了再说,江帆毅然举步。
当先进门跨去。
商秀不自觉地摸摸身后的长剑,跟着大哥,走上甬道。
那知刚走了三步,身后又是一声轧轧震动,那道石门,竟然合了起来。
商秀吃了一惊,叫道:“大哥,我们退路已断,这可怎么好?”
江帆道:“既然进来了,那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人随着甬道,缓缓前行,转过弯去,眼前景物,顿时大变!
这是一间陈设华丽布置得美丽绝伦的石室!
石室相当宽敞,中间铺着地毯,室顶挂一盏八角琉璃灯,灯光柔和,照得如同白昼。
室左,放着几把紫檀雕花桌椅,一张书桌,桌上放一古色古香的小香炉,和一张古琴,色呈绀碧,书案旁是一个用树根雕成的书几,放着几部古藉。
这敢情是老庄主清修习静之处!
但当两人目光一转,石室靠壁处,一张紫檀锦榻上,盘腾空着一个须发如银,面貌清瘦的老人!
不是老庄主,但能够住在这布置华丽的石室中的人,定然也是吉祥堡老庄主的好友!
江帆只觉这位老人长眉凤门,身穿银白长衫,清奇中带着几分飘逸,慈祥中带着几分严重,闭目垂帘,巍然跌坐。望之真如神仙中人。
正在打量之际,站在他身边的商秀,突然惊咦一声,身躯一颤,急步朝室中冲了过去,口中大声叫道:“爷爷……爷爷……”
她这一举动,瞧得江帆大出意外,急忙跟着往室中走去。
“爷爷,你老人家竟会在这里……”
神情激动,已经扑到榻前。
须发如银的老人,缓缓睁开双目,望着奔向榻前的商秀,脸露诧异,问道:“小兄弟,你是何人?”
商秀目含泪光,扑的跪了下去,颤声道:“爷爷,你不认识孙女了,我是秀儿啊!”
老人身躯微震,双目陡然射出两道寒光,逼视着商秀,刹那间,他须发皆颤,目濡汨光,点点头道:“真是秀儿吗?”
商秀道:“爷爷,你老人家怎么会在这里,我爹,我娘到处都找遍了。”
老人脸色微黯,忽然目光转到了江帆身上,问道:“此子是谁?”
商秀忙道:“他是我结义大哥江帆。”
一面回头道:“大哥,这就是我爷爷银袍叟。”
“银袍叟”,这三个字听到江帆耳中,不觉猛然一震!
银袍叟,不就是华派掌门人商公直?
自己曾听神丐骆九公说过,十三年前,五大门派掌门人集会武当,其中四派掌门,同时被害,只有银袍叟一人失踪,从此江湖上没了他的下落,原来他躲在吉祥堡地穴之中!
他碍着商贤弟的面上,只好勉强拱拱手道:“原来是商老前辈。”
商秀忙低声道:“爷爷,大哥是江南武林盟主的誓嗣,因身负仇。又得罪了一个极厉害的人,我们一路上化了名,诡称颖州陈家的后人,他叫陈家帆,待会见了这里老庄主,千万不可说穿。”
银袍叟打量了江帆一眼,奇道:“这位小兄弟是江大侠的后人,身负血仇,那是江大侠也被害了,连五大派的掌门人,都四死一伤,江大侠也难逃恶贼的毒手了!”
江帆忍不住冷冷的道:“杀害先父的,正是五大门派中人。”
商秀急忙道:“大哥,华山派可没有人参加呀!”
银袍叟身躯一震,吃惊道:“江大侠死在他们四派门人手里,莫非误会到他们掌门是江大侠害得了?”
江帆道:“不是,五大门派觊觑先父一张‘五同谱’,先父被围攻而死。”
银袍叟诧异的道:“为了五同谱?这不可能……”
江帆冷冷道:“这有什么不可能,五同谱是许真人的藏真图,天下谁不想把它占为已有?”
“当时还是由武当派的玉虚贼道亲自率领了少林三尊者,昆仑乾元,峨嵋悟明等人,向先父下的手。”
银袍叟越听越奇,摇头道:“不可能,此事决不可能,玉虚道兄是令尊的同门师兄,真会由他为首,向令尊下手,这很难说的?”
江帆道:“这是先母临终时才说出来的,难道这会有假?”
银袍叟白眉微皱,沉吟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江帆道:“十三年前,五月九日。”
银袍叟突然间,目射奇光,大笑道:“错了,那年端阳,老夫等五人,集会武当玄岳观,当晚就被恶人杀害,老夫也身负重伤,人死不能复生,那会在几天之后,再率众行凶?”
商秀急忙接口道:“爷爷,你还不知道少林寺也在同时出了一件怪事呢?”
银袍叟道:“什么事?”
商秀道:“我是听骆九公说的,据说五大门派中四派的掌门人被害和爷爷失踪,是在初八中午才发现的,但初七那天,少林方丈苦筏大师却突然回去了,直到木铎尊者把苦筏大师的尸体运回少林,才发现回去的方丈是假的,但那人已经不见了。”
银袍叟骇然道:“有这等事?”
他口中“唔”了一声,突然向江帆问道:“小兄弟可知道当年咱们五大门派的掌门人,集合武当玄岳观,是为了什么吗?”
江帆摇摇头道:“在下不知道。”
商秀道:“爷爷,骆九公也说过,那一次集会,好象十分机密。到底为了什么,江湖上直到如今,还是一个谜,现在好了,爷爷说出来,这谜底就揭开啦!”
银袍叟点点头道:“不错,与会之人,除了爷爷,都已死了,何况江大侠也遇了害,天下自然没有人知道了。”
江帆听得心中一动,暗想:“原来他们武当集会之事,爸也知道。”
银袍叟目注江帆,徐徐的道:“就是令尊得到的一张五同谱。”
江帆心头一震,道:“他们果然觊觎爸得到的这张五同谱,哼,平日道貌岸然的五大门派掌门人,当真和黑道中人一样,为了一张五同谱,居然在武当山秘密集会……”
只听银袍叟道:“这次集会,是由玉虚道兄出面邀约……”
江帆听到这里,又暗暗哼了一声:“果然由玉虚贼道为首!”
银袍叟接下去道:“这张五同谱,据出自江南一位收藏书画的缙绅家中,有一次,缙绅宴客之后,尽出所藏书画,其中有一张就是五同谱,正好令尊也在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