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总管惶恐的道:“两名当场击毙,其中一个武功极高,被他连伤两人逃出庄去……”
白发老人道:“无用的东西。”
夏总管抹抹汗,道:“禀告老主人,这贼子十分滑溜,等小人闻警追出,已经被他逃逸无踪……”
话声未落,突然一声长笑,破空而来!
江帆,商秀同时大吃一惊,急忙举目瞧去,但觉疾风飒然,一条黑影,宛如大鹏掠空,飞落花庭。
那是一个身穿灰布短褂的驼背老人,肋下好象还挟着一个人。
白发老人起身笑道:“申二弟及时赶到,还把人带来了么?”
那驼背老人身形一落,“砰”的一声,把肋下那人朝地上一摔,立时向上首抱拳一揖道:“小弟来得匆忙,老远就看到这厮从庄上奔出,行动鬼祟,顺手把他抓来。”
那人被他摔到地上,这一摔敢情力道不小,一时竟然爬不起来。
江帆看他一身青色劲装,背上一柄长剑,果然挂着红色长穗,分明正是木门中人!
这时,小童早已移了一把椅子,放到白发老人下首,那驼背老人毫不客气,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
夏总管连忙趋上一步,白发背老人躬身道:“小人给申二爷请安。”
驼背老人望了地上的汉子一眼,笑道:“申二弟的擒拿术愈来愈见精进了!”
驼背老人道:“不敢,小弟这手庄稼把式,在老大眼里,那就一分钱也不值了。”
他虽在自谦,但言下却十分得意。
白发老人道:“夏总管,从庄上逃出的,就是此人么?”
夏总管连忙躬身答道:“就是这厮……”
驼背老人脸含微笑,摸着一把山羊胡子,抬起头来,无意之间,目光望到阶前的老桂树上。
这一望,但见他眼中寒光暴射,霍地站身子,沉声道:“老大,有……”
江帆,商秀隐身树上,骤然瞧到驼背老人两道比光还亮的眼神,直向自己两人射来,身子也同时站起,似有出手之意,不觉心头蓦然一惊!
只见白发老人微微一笑,摆手道:“申二弟,没事,你坐下来。”
那个被叫申二弟的驼背老人眼中神光一敛,依言回身坐下。
商秀低声道:“大哥,他好象看到我们了呢!”
江帆心头大惊,赶忙拉了她一下衣角,示意不可出声。
白发老人行若无事,一手捋须,徐徐说道:“夏总管,解开他穴道。”
夏总管应一声,立时走了过去,伸手一把抓起青衣汉子,在他背脊上轻轻拍一掌。
那青衣汉子喉间格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双目倏睁,朝庭上一转,突然腰骨一挺,纵身跃起!
夏总管阴笑道:“老主人在上,你最好安份一些!”
他动作比话还快,话声未落,右腿一抬,脚尖就朝青衣汉子腿弯踢去。
那青衣汉子堪堪跃起的身子双膝一屈,又往地上坐下。
白发老人脸色温和,缓缓说道:“老夫只问你两句话,你必须据实回答。”
青衣汉子一脸杰傲之色,瞪着双目,望了白发老人一眼,口中微微动了一下。
夏总管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瞪着青衣汉子,见他口中微动,立即跨上一步,出手如电,一掌掴在他脸颊之上,轻嘿道:“朋友落到吉祥堡里,要死可没这么容易!”
这一掌敢情不轻,那汉子被掴得眼中金星直冒,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两颗牙齿。
夏总管冷冷一笑,俯身从地上拣起一小粒白色药丸,身子后退了一步,依然站到下首。
原来那青衣汉子口中,早已含着一粒毒药,一旦被擒,就可嚼碎自戕,这样就不虑泄漏,木门机密,那知夏总管是多年的老江湖了管这点伎俩,自然瞒不过他。
江帆听夏总管说出“吉祥堡”三字,自己好象听人说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心中想在苦苦思赐!
只听白发老人沉声问道:“你在李赐手下,是什么身份?”
那青衣汉子缓缓合上双目,恍如不闻。
白发老人微点头道:“好,我问你的话,第一句你就不肯答了?”
驼背老人双目精芒暴射,喝道:“还不快说,你是李赐手下什么人?”
“二爷可没老大这么好说话,如有半句虚话,我先让你尝尝分筋错骨,五阴搜魂的滋味!”
那青衣汉子横了驼背老人一眼,自然闭目不语。
驼背老人大笑一声,道:“你倒真是憨不畏死,申二爷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右手缓缓举起,五指如钩,遥摇作势,正得抓去!
白发老人平静的道:“申二弟,这些小事家何用你出手?”
话声方落,夏总管已经跨前一步,抓住青衣汉子左肩,轻轻一扭,“格”的一声,左肩胛骨,立被错开。
只听青衣汉子闷吭一声,脸色立变,痛得额上青筋暴起,黄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绽了出来。
夏总管冷笑道:“朋友说是不说?”
青衣汉子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口中说出一句话来:“在下说了。”
白发老人道:“接上他肩骨。”
夏总管应了声“是”,托起青衣汉子左肩替他接上胛肩。
江帆暗暗赞道:“这老庄主不失是一位面慈心善的人!”
青衣汉子吸了口气,抹抹汗水,道:“在下是木门奉天堂名下值坛护法弟子。”
白发老人道:“来此何事?”
青衣汉子道:“奉命觊探吉祥堡动静。”
驼背老人嘿道:“小飞贼可有什么举动么?”
青衣汉子怔了一怔,道:“在下不知道。”
驼背老人怒哼道:“老夫问你的话,你敢不回答么?”
青衣汉子道:“在下除了奉命行事,其余一概不知。”
驼背老人勃然大怒道:“好个狡猾之徒,看来你苦头还没吃够……”
青衣汉子道:“在下只要泄漏一句秘密,已是死罪,多说几句,反正也只有一死,还有什么不肯说的?”
驼背老人道:“那你如何不说?”
青衣汉子道:“木门门规森严,平日从没一人敢多问本身以外之事,除了奉命行事,在出发前,由上级指派任务,谁也不知道余外之事了。”
江帆想起自己在北辰宫居住了百日之久,对木门底细,一无所知,觉得青衣汉子所说也确是实情。
驼背老人似有未信,又道:“你是奉天堂值坛护法弟子,怎会一点也不知道?”
青衣汉子道:“奉天堂值坛护法弟,只能算是木门中人,并非木门正式弟子,自然不会知道了。”
江帆暗想:“自己当日列名为木门正式弟子,也一点不知道,自然难怪他了。”
驼背老人道:“如何才算木门正式弟子?”
青衣汉子道:“在下只知道要积满三件大功,才能升为木门正式弟子。”
白发老人缓缓道:“申二弟,不用问了。”
接着回头道:“带他下去。”
夏总管躬身应“是”,走上去在青衣汉子膝盖旁,踢了一脚,道:“朋友可以起来了。”
青衣汉子敢情方才是被夏总管闭了腿上穴道,经他一踢,立时就站了起来。
夏总管伸手摘下青衣汉子背上长剑,冷冷说道:“随我来。”
青衣汉子这回不再倔强,跟随夏总管步出花庭,朝长廊上走去。
驼背老人目光一抬,道:“老大,还有那……”
白发老人没得他说完,站起身来平静的道:“没事了,申二弟远来,还是到书房里去坐。”
驼背老人迟疑的望了白发老人一眼,还待再说……
蓦地一条线影轻如落叶,飞落阶前,急步朝花庭中走了过去。
白发老人目光一抬,含笑道:“是青儿么?”
那细影娇声道:“爸,女儿回来了。”
灯光之下,那是一个身材苗条的女郎,布衣荆钗,穿着十分朴素。
她朝白发老人福了福,转身又向驼背老人行下礼去,道:“申二叔,侄女给你请安。”
冷若冰霜!她,正是绝户山庄的少夫人井三娘!
江帆两人齐齐一楞,井三娘会是白发老人的女儿!
只听那老人呵呵笑道:“贤侄女快不可多礼,哈哈,几年不见,你可真不含糊,身兼两家之长,绝户山庄的‘片云掩月’身法,都给你学会了,来的时候,老叔叔连人影都没看清,贤侄女就已然走了进来。”
井三娘道:“申二叔过奖。”
话声一落,突然抬头道:“爸,三郎的事,女儿已经查清楚了。”
白发老人哦了一声:“可是红花会把他杀害的。”
井三娘道:“不是。”
白发老人诧异的道:“那会是什么人呢?”
井三娘道:“爸,你老人家好象对女婿被人杀害了,一点也不关心。”
白发老人皱皱眉道:“青儿,爸怎会不关心你?”
“这二年来,爸叫夏总管明查暗访了多次,只是无法证实是不是红花会杀害的……”
井三娘冷冷的道:“是又怎样?”
白发老人道:“只要证实确是红花会,爸就把他们统通杀了,给你报仇泄愤。”
井三娘冷笑道:“所以一直没有查出来了!”
白发老人道:“青儿,你方才说,三郎的死因,已经查清楚了?”
井三娘道:“女儿自然查清楚了,三年前那具尸体,根本不是三郎。”
白发老人吃惊道:“那会是谁?”
井三娘冷笑道:“爸心里只怕比女儿清楚得多!”
白发老人皱皱眉道:“青儿,你说什么?”
井三娘目光湿润,恨声道:“爸,你好狠心,你……还我三郎,还我……”
江帆、商秀都瞧得摸不着头绪。
白发老人也手足无措,说道:“青儿,你这话从何说起?为父怎会害死自己的女婿?”
井三娘边哭边道:“女儿不管,爸还我三郎就好,申二叔,你说句公道话呀!”
驼背老人道:“贤侄女,你把申二叔都弄糊涂了。”
井三娘道:“你不会问问我爸,他比谁都清楚。”
白发老人一手摸着飘胸长发,蔼然道:“青儿,你究竟听谁说了造谣中伤的话来。”
井三娘道:“有谁造谣中伤?是女儿自己想出来的,三郎出事那天,爸去了哪里?”
白发老人摇头道:“爸根本就没出过门。”
井三娘道:“可惜有人瞧到了爸。”
白发老人道:“也许看错了人,爸怎会赶到绝户山庄去杀害自己女婿?”
井三娘道:“难道‘附身鬼影’也会有人学得像的?”
白发老人望着驼背老人道:“真是越说越荒唐。”
驼背老人搔搔头皮,没有作声。
井三娘又道:“再说两名井家将,掌中后脑,三郎却是迎面一掌,击得面目全非,当时闻声赶来的井家将,只看到一个人影,腾空而起,一闪不见,大家瞧到三郎被杀,都吓慌了,试想谁有这么高明的身手,天下还有几个人?”
白发老人身躯微震,道:“那也不一定就是爸?”
井三娘道:“但是三郎那具尸体,明明就不是三郎,三郎明明是被人掳走了,这掳走三郎的人,明明就是爸……”
白发老人平静的道:“青儿,爸为什么要掳走三郎?天下父母心,那有老岳父劫掠女婿之理?”
井三娘道:“那就只有爸一人知道了,女儿只要三郎其他一概不知道。”
白发老人道:“这真是从何说起?”
井三娘发横道:“爸要真的不知道,女儿也豁出去了!”
白发老人说道:“青儿,时光不早,你先回房去休息一晚,三郎的事,自有为父替你作主。”
井三娘拭拭泪,抬目道:“爸那是答应放他了?”
正说之间,只见屏后绿影一闪,走出一个手提长剑的绿衣少女,人还未到,清脆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爸,咱们庄上发现了贼人……啊,大姐……”
敢情她瞧到井三娘的同时,也瞧到了骆背老人,急忙叫道:“申二叔也来了!”
那老人大笑道:“哈哈,申二叔足足有二年没来了,二丫头居然出落得如花似玉,完全象个大姑娘了,现在莫非要再缠着申二叔,隔空替你抓麻雀了吧?”
绿衣女脸上一红,偏头道:“自然要,申二叔来的正好。现在可以教我七步擒拿手了!”
白发老人拂须笑道:“你申二叔,独步武林的七步擒拿,还是二三十年前的事,现在该说是百步擒拿了!”
绿衣少女喜道:“你快教给我嘛!”
驼背老人点头道:“教,教,申二叔这点压箱子本领,只要你丫头肯学,自然不会藏私。”
白发老人道:“婷儿,爸和申二叔还有要事要谈,你陪大姐过去,时光不早,也可以休息了。”
井三娘和绿衣少女走后,白发老人也和驼背老人相继步出花庭,朝书房走去。
江帆、商秀才乘不觉,悄悄回转卧房。
商秀低声道:“大哥,方才我们隐身树上,好象被那姓申的瞧出来了吧!”
江帆道:“你当我们行动,瞒得过老庄主?”
商秀道:“是啊,我想他一定也看出来了。”
江帆道:“岂止看出来了,方才那老人作势欲起,就是老庄主拦下来的,后来总管押走贼人,驼背老人看老主并没对我们怎样,又提了起来,老庄连话都不让他说明,就岔了开去。”
商秀道:“这位老庄主真有容人之量。”
江帆道:“他不让驼背老人说出来,就是因为我们在他庄上作客,给我们面子,想起来真不好意思。”
商秀道:“他既然不说,明天咱们也就没当有这回事了。”
说到这里,不觉“哦”了一声,又道:“大哥,你知道那姓申的驼背老人是谁?”
江帆道:“不知道。”
商秀道:“我本来也不知道,后来听老庄主说他二三十年以前,‘七步擒拿’独步武林,又是姓申,倒叫我想起一个人来。”
江帆道:“他是什么人?”
商秀压低声音道:“大哥没听说过七步追魂申叔宝?”
江帆摇摇头道:“没有。”
商秀凑过头来,传声道:“他是昔年西北一带,极负盛名的盗魁。”
江帆沉吟道:“不知老庄主又是什么人?”
商秀道:“只怕也差不多。”
江帆道:“纵然是,人家也封剑归隐,已有多年了。”
两人各自上床睡觉,第二天早晨,江帆打开了房门,一名庄丁早已站在门外伺候。
一见两人起来,立即送上脸水,端来早点,就去了。
两人胡乱吃了些面点,随庄丁来至书房中,白发老人笑道:“两位老弟睡得不好吧?”
江帆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登时窘住。
商秀道:“多蒙老丈款待,在下兄弟睡得很好。”
白发老人微微一笑,请两人落坐,小童立时给两人泡上香茗。
白发老人目光慈祥,缓缓从两人脸上掠过捋须笑道:“老朽小女,昨晚听说寒庄来了两位客人,是颍州陈家的佳弟,小女久闻大川剑法,波澜壮观,名震武林,今天一早就缠着老朽,想见识见识贵门剑法,不知两位老弟,可肯指教一二?”
江帆暗想,自己两人,原是假冒颍州陈家之名,那会什么“大川剑法”?心中一急,不觉红着脸道:“老庄主,我兄弟二人艺不精,不敢在庄主面前献丑,我看就免了吧!”
白发老人道:“小女被老朽娇纵惯了,平日就是喜欢舞刀弄剑,连老朽几个朋友上门,她都缰着人家,非露上一手不可。两位老弟家学渊源,‘大川剑法’江湖上只闻其名,很少有人见过,小女开开眼界也好。”
话声一落,不让两人再说,回头向小童吩咐道:“去请二小姐来。”
小童答应一声,立即退了出去。
江帆暗暗作难,但想到商贤弟的父亲,既是陈家门下,她自然会使“大川剑法”的了,待会就由商贤弟出手好了。
想到这里,心情也就宽了下来。
白发老人喝了口茶,蔼然笑道:“两位老弟名门之后,人品家世,盖世无双,不知订亲了没有?”
江帆脸上一红,还没作笑。
商秀女孩儿心思较细,已经听出白发老人口气,心头不觉暗暗“哦”了一声,连忙接口道:“我大哥从小就订了亲。”
她此话一出,禁不住心头小鹿,一阵狂跳,也起两朵红云。
白发老人望了江帆一眼,眼中似有惋惜之色,但迅速朝商秀瞧来,含笑道:“那么老弟呢?”
商秀被他问得又羞又急,红着脸道:“在下年纪还小。”
白发老人掀首大笑道:“贤弟宛如一双临风玉树,玉昆金友,并无多让。”
正说之间,走廊传来一阵细碎步声,一个身长玉立的绿衣佩剑少女,已经帘起了进来。
白发老人笑道:“婷儿,快来见过两位陈少侠。”
“这就是老朽二小女,单名一个婷字。”
江帆、商秀连忙起身抱拳道:“原来是二小姐。”
商秀乘机打量,只觉这位二小姐比井三娘略见丰满,剑眉含黛,凤目带俏,笑的时候,杏脸上还有两个酒窝,比她大姐井三娘甜得多。
李婷落落落大方的向两人福了福,道:“昨晚家父说起少侠,是颍州陈家来的,颍州‘大川剑法’,名闻遐迩,恨无机缘,一开眼界。”
江帆拘谨的道:“二小姐谬赞,在下兄弟只是一知半解,会而不精。”
李婷挑挑眉,笑道:“少侠勿须客气,小女子幼秉家学,略知剑法,想请两位少侠指点一二,不知肯赐教么?”
江帆嗫嚅的道:“在下兄弟,初学功浅,只学得一些皮毛,怎敢放肆?”
李婷粉脸一红,敢情生了气,回头望着白发老人道:“爸,陈少侠推来推去的,想是瞧不起女儿,不屑赐教呢!”
白发老人一手捋须,呵呵笑道:“人家两位陈少侠虚怀若谷,只是和你客气罢了,谁像你学了几手三不像的剑法,就锋芒毕露。”
李婷跺跺小蛮靴,急道:“女儿几手三不像的剑法,都是爸教的嘛,你老人家当着人家,就编排起女儿来了。”
白发老人大笑道:“你就会向爸撒野!”
笑声中,回过头朝江帆,商秀笑道:“两位老弟随便那一位,就赐教一二,让小女开开眼界,两位要是再不答应,小女可就缠上老朽了!”
江帆眼看被他父女挤兑,今天势非露上一手不可,这就目视商秀,低低的道:“老丈既然这么说了,兄弟你就陪二小姐几招吧!”
商秀母亲,系出颍州,自然也会“大川剑法”,只是颍州陈家从不在江湖走动,也严禁子弟炫露剑法,她虽然跟着母亲学会了这套剑法,从没使过。
何况“大川剑法”剑势如长江大河,滚滚不歇,三十六式剑法,一式比一式凌厉,必须以内力为辅,商秀女孩儿家,天赋所限,无法发挥其威力,早就弃置不练。
少女好胜,原是天性,同时她也瞧出老庄主心意,故意支使出女儿来,无非想证明自己两人,究竟是不是颍州陈家的子弟?
再要推辞,那会引起老人的怀疑。
想到这里,就点点头道:“小弟遵命。”
白发老人引着大家,步出书房。
前面是布置相当精美的小院落,也有鱼池小桥和石砌假山,四周放着许多盆栽花木,中间一片空地,辅着水磨方砖。
白发老人含笑道:“就在这里吧,地方小一些,好在只是切磋武功,点到就止。”
李婷俏生生走到中间站停身子,呛的一声,抽出长剑,顿见寒光四射,映日生辉!
她皓腕轻轻一抬,抬目说道:“陈二少侠请。”
商秀跟了走过去,朝白发老人拱拱手道:“老庄主恕在下放肆。”
话声一落,也从腰间抽出了长剑,剑尖斜指,左手上扬,亮开门户,正是颍州陈家“大川剑法”的起手式“德星高照”。
一面抬头向李婷点头道:“二小姐请赐招。”
白发老人看到商秀开的门户,一手捋着白须,只是含笑点头。
李婷秀目流盼,瞟了江帆一眼然后再望望商秀,说道:“陈二少侠远来是客,小女子怎敢占先?”
商秀立时凝立不动,口中说道:“在下敬候赐教,还是二小姐请先发剑吧!”
白发老人只是微笑,缓缓说道:“婷儿,陈老弟既然不肯占先,抛砖引玉,你就先出手吧。”
李婷答应一声,目注商秀道:“你留心了!”
长剑一挥,足踏中空,一泓秋水般的剑光,直指中盘。
江帆目光一瞬不瞬的瞧着李婷手中长剑暗暗忖道:“此女当真目中无人,光是这起手第一剑,就这般狂法!”
原来武林中素有刀攻中心,剑走偏锋的说法,这是使剑的人共有的经验,剑走偏锋,才能发挥轻灵之长,李婷剑走中宫,正是大背常规之举。
商秀暗哼一声:“来得好!”
长剑疾圈,一招“颍河天来”,剑化匹练,迎击出去。
“当……”双剑乍接,第一招就硬拚上了,但听一声金铁交鸣,双方身形互错半步。
商秀手腕圈动,紧接着使了一招“推波助澜”,长剑划起了一道寒芒,横扫而出。
她这一招,出剑之快,势沉招厉,正是“大川剑法”一出手,滔滔不绝之势!
李婷被她一剑封出,还没来得及发剑,商秀的剑势,已然席卷而来。一时被迫的向后退出了一步。
这一步退让,商秀剑招如长江大河一般,源源攻出,逼得李婷无法还攻,只好尽力挥剑护身。
白发老人呵呵笑道:“婷儿,今天你可遇上对手了吧!”
商秀施展开“大川剑法”,一剑紧似一剑,攻势锐猛,但听到白发老人的笑声,心头蓦然一动,忖道:“自己在人家庄上作客,不可太以逞强。”
想到这里,剑势不觉一松。
李婷自幼纵娇,此刻一上手就被人家逼的无还手之力,心头又气又急。
商秀剑势一松,她正好借机反击,刷刷刷,一连三剑,势道迅快,一片剑光,像急风骤雨般洒出。
刹那间,竟把商秀一路大川剑法,迫的攻势变成了守势。
李婷扳回劣势,精神陡震,手上长剑,寒光飞洒,攻势奇诡,剑剑都指向商秀的要害,招法恶毒异常。
商秀对“大川剑法”,原是会而不精,方才剑势初展,一鼓作气,虽能夺人先声,但动手过招,可有不得一着失错。
她因顾虑到在人家庄上作客,不可太以逞强,以致剑势稍微松懈了一下,立被李婷抢去了先机。
“大川剑法”就是以雄厚见长,剑式如长江,波澜壮观,滚滚不绝,使剑的人,必须精气充沛,精神贯注,一剑接一剑,始能克敌制胜。
商秀一着失错,那里还想施展得开?
挥剑封拆,初时还可偶而还攻几招,但二十招过后,是完全失去了还手之力。
左封右架,渐渐捉襟见肘,在李婷恶毒凌厉的剑势之下,屈于下风,险招迭见。
江帆惊愕失色!
白发老人也已看出商秀剑势已穷,拂发笑道:“点到为止,不可伤了陈二侠!”
话声未落,突然间“铮”的一声。
商秀身形一旋,反手出剑,荡开了李婷剑势,刷的一剑,从偏锋攻入,寒光一闪,剑尖已袭到李婷肋下。
这一下奇招突出,看去宛如信手而发,但剑势奇奥,神妙无边!
江帆暗暗喜道:“商贤弟使出正反七式来了!”
李婷正在占尽上风之际,手中长剑,突然被商秀一剑封出门外。
眼看寒芒一闪,对方剑尖已向肋下刺来,要待封解,已是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