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作声。
商秀问道:“后来呢?”
阮青峰道:“祖师无意之中,采得难觅奇药,就兴高采烈的离开那座古洞。”
商秀道:“可惜,不知那剑法还有多少式?”
阮青峰道:“贫道听先师说,这正返七式,其实只是基本剑法,并非正式剑术。”
商秀道:“那座古洞不知在什么地方?”
阮青峰笑道:“这就是江湖上传说纷纷的五同谱的由来了,据说祖师在仙去的那一天,把那册丹书,传给弟子。
传说大还丹不是成仙求道的金丹,而是济世活人的灵丹,他要门下弟子,继续采药练丹,广济世人……“
商秀问道:“他有没有说出古洞来?”
阮青峰道:“自然说了他老人家怕说不够详尽就记意所及,临时画一张图,但因当时原是无心发现的。
离开古洞的时候,也因灵药业已采齐,急于回去天台练丹并没有多加注意,事隔多年,那里还画得出来?“
商秀急道:“难道一点影子也没有了。”
阮青峰瞧他焦急模样,真是替古人担忧,不觉微微一笑道:“他老人家心中自然也有个谱儿,只是从没学过画的人,拿起笔,那想画得象?
第一张画到一半,看看不对就弃置重画。
第二张还是画得不对,再画第三张,这样一连画了五张,依然不像,但他老人家已经尽然仙逝。“
江帆道:“这就是江湖上传说的五同谱么?”
阮青峰点点头道:“因为这五张图,有的多一株树,有的多一拳石,每张图有不同之处,但画的则是同一座山峰。
而且每张都只画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后人就把这五张都叠在一起,依稀可以并成半幅山势,这就在图上题了‘五同谱’三字。“
江帆道:“这五张图上‘五同谱’三字,可是笔书的么?”
阮青峰道:“余生也晚,这五张图,贫道不曾见过。”
商秀道:“这是道长师门之物,怎会没有传下来呢?”
阮青峰微微叹息一声道:“三百年来沧海桑田,几经变乱,祖师传下来的丹经和五同谱,哪能保存到现在?”
口气顿了顿,续道:“贫道听先师说过,三十年前,他老人家曾见到过一张,当时先师并不知道这张五同谱是师门之物,因此江湖上谁也不知道先师来历,当然更没有能说出五同谱的来历了。”
商秀道:“这么说来,五同谱就是找那座古洞的地图,三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找过了,都没有发现么?”
阮青峰道:“祖师留下来的五张图,都只画到一半,便弃之重画,普天之下名山大川,何止千万,单是一座庐山,就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相看各不同,仅凭画了半座山峰的图画,又到那里去找?”
商秀听得十分神往,但又惋惜的道:“这么可惜?”
江帆心中一动,朝阮青峰问道:“道长可是认为尊师所绘的这幅山水画,就是古洞地势之图了?”
阮青峰点头道:“贫道昔年曾听先师说过,他云游天下名山,非把这座古洞找到为止,证以他老人家花了多年心血之息,贫道觉得此图所绘,当是那座古洞的所在之势无疑?”
江帆忙把这幅山水图,送还给阮青峰道:“这么说来,此图当是道兄师门异宝,在下如何能收。”
阮青峰朗朗一笑道:“五同谱流传迄今,已三百余年,武林中各门各派的人,谁不想把它掳为已有,就是那些超然于门派之外的高人,也都竭尽智力,寻求藏真?江施主居然却而不受,实在难得!”
说话之时依然把那幅画推了过来,续道:“先师留赠有言,江施主父仇未复,如能按图寻到古洞,练成壁上剑法,正好报雪血仇,快请收下,不可再推辞了。”
江帆听他提起血仇,心头一阵激动,只得收下,一面请道:“道兄厚赐,在下拜领了。”
商秀就是怕大哥不肯收受,心中暗暗焦急,如今瞧他收了下来,脸上不觉露出笑容,问道:“道长知不知道这座山峰,到底在哪里?”
阮青峰道:“先师云游天下,名山大川,足迹跑遍,图上所画,究是何处,贫道就不清楚了。”
商秀失望道:“天下行这么多的山,我们又到哪吧去找呢?”
阮青峰笑道:“这就看缘份了,古人说得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两位施主既能发现丸中隐秘,自是有缘之人,他日也许会在无意中得之,亦未可知。”
说到这里,抬目望望天色,笑道:“此刻已快是子时了,贫道做功的时间已到,两位也请在殿上座息一宵吧。”
江帆忙道:“道兄请便。”
阮青峰不再说话,在殿上盘膝坐定,缓缓闭上双目,自做起功来。
江帆、商秀也各自闭门养息。一宵易过,第二天清晨,两人运功醒来,睁目一瞧,不见阮青峰,不知他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两人只得相偕离去。
路上,商秀双眉微皱,抬目道:“大哥,我们有了这张图,但天下之大,又到哪儿去找呢?”
江帆道:“那阮兄说得不错,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商秀道:“那么我们现在到哪儿去呢?”
江帆略一沉吟道:“我昨晚听了阮道兄的话,倒使我想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商秀自然知道大哥说的,是他不共戴天之仇,这就问道:“大哥想到了什么?”
江帆道:“我想五同谱,虽是阮道兄祖师,当年连画了五张,都没画成,但正如阮道兄所说,江湖上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来历,因此以讹传讹,认为必须搜齐五张,能凑成一幅完整的图画。”
商秀道:“是啊,只要看到过五同谱的人,不管他看到一张或者两张,因为图上都只画了半幅山势,谁都会这般想法。”
江帆道:“这就是了,阮道兄曾说各门各派,甚至连许多侠隐高人,也不例外,都想尽全力,寻求藏真。
如果得到一张五同谱的人,势必千方百计寻找第二张,第三张,以至五张齐全,藏宝就可垂手而得。“
商秀道:“正是如此。”
江帆道:“就因为五同谱被人误解,觊觎的人愈多,任你武功如何高强,只要露了风声,必定难免凶杀惨祸,先父也就是因为得了一张五同谱,才遭人杀害的。”
商秀心头道:“大哥说得不错。”
江帆续道:“因此使想到那天酒楼上骆九公的话来。”
商秀道:“他说了什么?”
江帆道:“贤弟那天也在座上,怎的忘了,他说当年五大门派五个掌门人与会武当,三日不出,后来发现少林苦筏大师,武当玉狮子,昆仑华阳真人,峨嵋白眉上人,同时被人所杀,只有华山银袍叟神秘失踪……”
商秀咬着下嘴唇,微微点头。
江帆接道:“因此这一推想,他们从先父手上,夺去五同谱,也许他们在这以前,已经得到一两张,集会武当,正是互相研究图中山势,最后被银袍叟突袭,杀了四人夺走五同谱……”
商秀身躯陡震,道:“不……不可能,骆九公不是说五大门派的掌门人遇害,比……比伯父遭人围攻,早了五天么?”
江帆道:“这也许是五大门派在事后,故意说了早五天。”
商秀急道:“不会的,五大门派掌门人遇害,在江湖上,这是何等重要之事,不可能瞒隐得住。”
江帆道:“五大门派掌门遇害,和先父之死有关,这件事,表面上看来,似乎十分复杂。
但关键只有一个,就是有人谋夺五同谱。
因此我们如果从五同谱着手,也许可以找出一些头绪来。“
商秀道:“江湖上得到五同谱的人,谁肯吐露口风?”
江帆道:“我想华山银袍尘的失踪,就是一个重大关键?他夺走五同谱决不是一张,这十三年来,江湖上没有再见到他。也许他正在遍历名山,按图索骥,搜求那座古洞。”
商秀想想大哥说的也是有理,是以没敢多说,偏头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呢?”
江帆道:“我记得骆九公曾说先父是武当出身,而且还是玉虚子的弟子,这一点,我从小到大,由义父扶养教导,从没听义父提起过,因为义父一直骂着五大门派。
直到如今,才知木真君和五大门派有仇,义父的话也使我有不可全信之感,因此,我想去跑一趟武当山,也许可以听到一些先父生前之事,然后,我要遍历天下名山……“
商秀眉毛一扬,问道:“去找那座古洞?”
江帆摇头道:“不是的,是找华山银袍叟。”
商秀略见迟疑,终于点点头道:“大哥,我们就这么办。”
江帆道:“柳姨娘要我们在江湖上,不可再用真名,我想我们应该先取个名字,免得临时说不出来。”
商秀道:“是啊,我早就想到了,这样吧,我爸是颖河陈老爷子的门人,颖河陈家,是个大族,人口众多,又很少在外而走动,我们不如就说颍河陈家的人,江湖上谁也并不清楚,你说好不好?”
江帆道:“好是好,只是我们取什么名字呢?”
商秀扬眉笑道:“陈家小一辈的人,排行都有一个家字,大哥就叫家帆。”
“我叫家秀,我们是同胞兄弟,情喜山水,游历各地,也就不会启人疑窦。”
江帆瞧她说来和真的一般,不觉喜道:“还是贤弟想的周到,我们只在自己名字上加一个家字,也容易记,就这样好了。”
商秀听大哥夸赞自己,心中更是高兴,两人边走边说,商量好了,脚下也就加快,一路朝山外奔去。
从天台西行,一直到了衢州,才算买到两匹马代步。
他们这次从天台山下来,总算有了初步计划,胸怀一松,沿途游山玩水,也更觉有兴趣。
一路由陕西沿着怀玉山进入赣境,这天到了九江,天下有名的庐山,就在南首。
苏东坡一首咏庐山的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
脍灸人口,虽然全国的人,未必全念得出这四句诗,但“不识庐山真面目”这一句,却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口头语。
江帆、商秀两人,并不急着赶路,途经庐山,自然要登临览胜,第一是趁机寻找藏真图上那个古洞,两人并肩携手,游了白鹿洞,墨池,刚到玉渊瀑附近。
只见几棵苍松之间,有一个白髯青袍的老人,策马而来!清风拂衣,浮云入松,这老人徜徉其间,飘然徐行,看去真若图画中人!
白髯老人朝两人点头道:“两位老弟徜徉山水,定非俗客,你们可是第一次来匡庐游览么?”
江帆听他谈吐风雅,连忙拱手道:“老丈请了,在下兄弟久慕庐山之名,今日正是第一次登临。”
白髯老人微笑道:“这就是了,老朽久居山下,天天都要来看山,难怪还是首次遇上两位。”
江帆道:“老丈隐逸之士,在下兄弟幸会得很。”
商秀趁两人说话之际,站在边上,暗暗打量,但见这老人少说也在七十以上,生得满脸红光眼神奕奕,只是鹞目鹰鼻,颧骨高耸,虽在蔼然微激,似乎略带森沉!
白髯老人含笑道:“两位老风仪英朗,正如一双珠树,不知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江帆道:“老丈好说,在下陈家帆,这是舍弟家秀,颍州人氏。”
白髯老人脸有喜色,瞧了两人一眼,连连点头道:“颍州陈氏,望族中原,名门子弟,果然不凡!”
商秀听他只是夸赞着自己两人,心中不觉对他生出好感,问道:“我们还没请教老丈贵姓呢?”
白髯老人淡淡一笑道:“老朽姓李……”
江帆心头微楞,暗想:“他不要也是木门中人?”
白髯老人道:“寒舍就在山下,不揣冒昧,想请两位去盘桓数日。”
商秀因庐山还只游了十之一二,正苦于没个落脚之处,不觉抬头望望江帆道:“大哥,怎样?”
江帆还未回答,白髯老人笑着又道:“庐山之胜,在于烟云飘缈,诸峰隐现,不着人间俗气,两位初次来临,不作数日之游,焉能识得真面目?贤弟反正是游山玩水,务请勿却。”
江帆眼看人家说得诚恳,也就拱手道:“老丈如此说法,却之不恭,在下兄弟打扰了。”
白髯老人喜道:“老朽替两位引路。”说完,就朝山下行去。
江帆,商秀跟在他身后,但觉这老人策马徐行,看去走得十分缓慢,才一举步,自己两人就落后了七八尺,急忙大踏步跟了上去。
那知转眼之间,竟然落后一丈光景。
商秀低声道:“大哥,我们要走得快一些才好!”
江帆心知遇上高人,对方也许是存心相试,朝商秀点点头,急步追了上去。
这回两人都提气而行,走得极快。
眼看前面白髯老人依然腰背微弓,策马缓行,丝毫看不出有甚异处,但就是赶不上他,始终落后了一丈来远。
这一阵工夫,已奔出数里之远,眼看暮霭苍苍,远近峰峦,已被云雾齐腰封起,举目望去。
山麓一片苍松之间,楼阁纡连,依山而起,宛然是一座大庄院!
江帆,商秀对望了一眼,想不到这位老人所居之处,气派竟是如此之大!
白髯老人走近庄前,策马停步,捋髯笑道:“贤弟名家子弟,身手果然不凡,就是这份轻身功夫,在年轻一辈中,已是不可多见了!”
两人脸上一红,连忙赶了上去,江帆拱手道:“老人家世外高人,在下兄弟望尘莫及。”
白发老人微笑道:“老朽只是天天在山上走惯了,腰脚粗健而已!”
三人还未到门口,庄门忽然大开,只见四名仆人,从里而迎了出来,一齐躬身道:“老主人回来了!”
江帆略一注目,只觉这四名仆人个个身躯壮健,步履沉稳,分明武功全都不弱,不由起了一丝戒心。
白发老人举手肃客,连声说请,引着两人朝内厅走去。
江帆、商秀但觉庄内陈设华美,雕梁画栋,极穷巧思。
过了两进庭院,才到后厅,白发老人直把两人引到书房落坐。
但见一排花窗,当真是窗明几净,布置尤为精雅,四壁图画,琳琅满目,全是诗书典籍,案上摆着许多铜器玉器,看去都是古物。
壁间还挂着一柄四尺来长的宝剑,剑鞘上积尘盈寸。
在这收拾得一尘不染的书斋中,只有在这柄剑上,可以看到尘封,也正表示了这位老人封剑归隐,已有多年。
两人落坐之后,早有一名童子,送上香茗。
白发老人回头吩咐道:“快去命厨下整治酒席。”
江帆、商秀连忙辞谢道:“老丈不必费神。”
那童子早已领命而去。
白发老人不但和蔼可亲,而且谈锋极健,从诗文百家,谈到各派武功,掌故人物,见解精辟,直听得两人大为钦佩。
江帆因白发老人自称姓李,怀疑他也许和木门有关。
说谈中,故意提到近日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神秘帮会。
那知白发老人沉哼一声,问道:“两位可知红花会的来历么?”
江帆吃了一惊,忙道:“在下兄弟只是在路上听人说起,不知红花会来历。”
白发老人道:“那是飞贼的余孽,死灰复燃……”
江帆故作吃惊道:“流寇不是已死了十年了么?”
白发老人道:“飞贼祸国殃民,六十年前自食恶果,死在九宫山下,这是他的余孽搞出来的花样。”
江帆道:“流寇倡乱,虽是数十年以前的事,但老百姓受他茶毒,记忆犹新,还有谁肯相信飞贼的余孽?”
白发老人道:“四十年,飞贼自号木灵子,在长江一带,剑立木门教,奉飞贼为木天君,后来被五大门派围剿。
木门教昙花一现,就告消灭,没想到他居然在四十年后又死灰复燃,红花会,不过是小贼手下一处分支而已。“
江帆曾听阮青峰说过,没想到白发老人也会对木门有这般清楚。
只听白发老人感慨的道:“只是如今五大门派日趋势微,据说小贼在九宫山得到一部‘太阴经’,也已练成‘太阴玄功’,武功大非昔比,再加上又有几个昔年漏网的厉害魔头,互相勾结,声势着实不小!”
商秀道:“老丈封剑归隐,悠游林泉,但江湖上既然出了这等大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老丈何不登高一呼,揭发他们的阴谋?”
白发老人微微一笑,望着他壁下长剑,说道:“古人说的好,多行不义,必自毙,老朽封剑多年,也不想再作出岫之云了。”
说话之时,花厅业已开上酒席。
白发老人就要两人入席,殷殷劝酒,不在话下。
酒宴过后,重又回到书房小坐。
又谈片刻,白发老人道:“庐山出名胜景,除了五老峰,狮子峰,含都岭,天池塔,三叠泉之外,还有东林,海会,楼觉,隐宗等大林,都可一游,两人在寒舍多盘桓几日,慢慢游览,此时天已不早,两位也可以休息了。”
江帆,商秀起身致谢,由一名庄丁提了灯笼,在前引路,退出书房,穿过一排长廊,进入客房。
江帆略一打量,只觉这客房中陈设甚是精雅,两床相并,枕龛涩美。
庄丁替两人送上香茗,请了个安,便自退出,手轻轻掩上门。
商秀低声道:“大哥,你看这位老庄主是何等人物!”
江帆道:“这很难说,他对江湖上的掌故极熟,自是武林中人,但也象是位退隐了的将军。”
商秀道:“他对流寇好象深痛恶极!”
江帆道:“飞贱当年残民以逞,直到如今,提起流寇,谁不痛恨?”
说到这里,低声道:“我先前听他自称姓李,还当他是木门中人呢。”
商秀笑道:“所以你要拿话试探着他?”
江帆道:“照眼前的情形看来,他对我们倒是确无歹意。”
商秀道:“只是他武功这么高,怎会从没听人说过呢?”
江帆道:“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不可胜数?有许多人,从不在江湖走动,就没人知道,江湖上许多有名的人,反而只是些沽名的钓誉之辈,这可不能一概而论。”
说话之间,两人各自睡下,熄灯就寐,睡到半夜,突然屋上传来了一声轻响!
商秀听得动静,立时发觉,悄声问道:“大哥,你睡熟了么?这好象是夜行人投石问声。”
江帆道:“庄中不乏高手,我们身在客地,不宜多事。”
话声方落,果然听到远处起了叱喝之声,接着又是一阵金铁撞击的声音,隐隐传来,想是庄中的人已和来人交上了手。
两人不觉侧耳细听,但那兵刃交接,随风传来。
那传来的声音,似是更远,而且还不止一人。
商秀低声道:“大哥,咱们去瞧瞧,可好?”
江帆道:“不要让庄里的人发现了。”
商秀道:“不会的,我小心一些就是了。”
两人轻手轻脚的起来,推开窗缝,向外望去。
但见月挂中天,光华如画,看不出一点动静!
商秀凑着江帆耳朵,说道:“我们出去。”轻轻跃了出去。
江帆跟着掠出窗外,商秀四顾无人,早已一弓身纵上屋去。
江帆瞧得大惊,只见商秀向自己连打手势,意似催促自己上去,只好跟着纵上屋面,凝目四顾,但见屋脊重重,在月光之下,瓦上宛如铺了一层薄薄的轻霜。
这一瞬下去,那喝叱之声,那兵刃交接,又趋寂然,四周悄悄的,好象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来?
商秀悄悄靠近江帆身边,低声道:“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江帆望了一阵,说道:“也许贼人已经跑了。”
商秀用手朝左侧一指,道:“那边灯光很亮,我们过去看看。”
江帆道:“那是花厅!”
商秀道:“是啊,这么大一座庄子,只有花厅内点着灯火。”
江帆道:“老庄主就住在那边,我们还是不去的好。”
商秀道:“我们去瞧瞧有什么要紧,如果被他发现了,就说我们是听到声响出来的。”
江帆道:“你可知道窃人隐私,是武林大忌的事么?”
商秀那会不知武林忌讳,只是心中好奇,想要看个究竟,低声道:“这算什么隐私?我们小心一些好了。”
江帆拗不过他,只得点了点头。
两人施展轻功提纵功夫,悄悄掠起,还没奔近,便藉着阴暗之处,掩蔽身形,看清了四周无人,小心翼翼的扑上左近屋而,再跃到花厅前面一颗老桂树上。
正因为花厅中灯火明亮,厅外黑暗之处,更显得幽黑。
这颗老桂树距离花厅少说也布六七丈远,枝叶浓密,两人隐住身子,拔开树叶,向里望去。
花厅一把靠椅子上坐的,赫然正是老庄主白发老人!他手捧白铜水烟壶,虽没笑容,却也没有怒意,只是静静的吃着水烟,状极悠闲。
阶前,站着一名童子,垂手而立。
两人因老庄主功力深奥莫测,万一被他发现,总是不好,一时屏息隐伏,连呼吸也不敢稍透。
正当此时,只见回廊上转出一个头盘小辫,身穿布长袍的瘦小老头。
此人五十开外,身形枯瘦,只要看他步履沉稳,足不扬尘,就可知道是一位武功极高的人。
只见他走到阶前,立即欠身道:“德胜叩见老主人。”
白发老人平静的道:“夏总管请进来。”
枯瘦老头应了声“是”,进入花厅。
白发老人没待总管开口,就抬目道:“来的是那一方面的人?”
夏总管道:“来人共有三人,其中一人,武功极高,从他们刀剑上都挂着红穗这一点看来,极可能是木门中人。”
“木门中人”这四个字,听得江帆心头不觉一凛!
白发老人冷冷哼了一声,道:“李贼胆子不小,老夫没去找他,他倒找上老夫来了!”
思忖之间,只听白发老人又道:“都解决了?”
夏总管连忙躬身道:“小人该死……”
白发老人没待他说完,问道:“可是给他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