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目光一掠,只见两条人影,果然从大门外缓缓走进,那是两个黑衣劲装大汉,头上包了一块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
那两人刚到二门,便自停了下来,面向大厅,抱拳道:“哪一位是金陵正义镖局的少局主?”声音宏亮,显然来人内功不弱!
江帆剑眉一皱,应道:“在下就是,你们鬼鬼祟祟的,可是红灯会手下。”
左首一个恭敬的道:“江帆,敝上请少局主到门外相见。”
江帆冷哼道:“在下就在这里,贵上是谁,他不会进来和我相见?”
右首一个道:“在下两人,只是奉命请少局主来的。”
江帆道:“你们去告诉他,要见我,就自己进来。”
两个黑衣大汉怔了一怔,两人低低说了两句,左首一个道:“在下就去转告。”两人施了一礼,转身大步而去。
商秀目睹两个大汉去远,低声道:“大哥,这两人从装束上看去,好象是红花会的人!”
郑子方道:“老朽听说近日江湖,崛起一股不知来历的神秘组织,叫做红花会,老朽还没有见过。几日前听少局主曾在江浦酒楼上,惩戒了红花会贼党,不知少局主是否知道他们来历?”
他明知对方这伙贼人,在此时此地出现,定然是为了三十万帐款而来,但经他这么一轻轻带过,就变成冲着江帆的了!
江帆摇摇头道:“在下也不清楚。”
他目光一瞥之下,只见先前退去的那两个黑衣大汉,又从大门进来,快要走近二门。
江帆剑眉一竖,大声问道:“你们怎么又进来了?”
左边的黑衣汉躬身道:“敝上交待,非请少局主前去一晤不可。”
江帆怒声道:“你们可曾告诉他,要他前来见我?”
右边黑衣人接口道:“在下已把少局主的话,转达敝上了。”
江帆道:“贵上如何说的?”
右边黑衣人道:“敝上说,他请少局主出去一晤,并无恶意,但少局主要是怕敝上设了埋伏,那就不用去了。”
江帆剑眉挑动,敞笑道:“你们区区几十个人,纵然设下埋伏,也还不在江某眼里。”
左边黑衣人道:“少局主可是答应了,敝上保证你可以安然回来。”
江帆“呛”的一声,抽出半支长剑,又“呛”的一声,返剑入匣,目射寒光道:“江某自有这柄长剑,保证我来去自如,何用贵上替我保证?你去告诉贵上,江某立刻就来。”
商秀道:“大哥,小弟和你同去。”
两个黑衣人正待退出,闻言左首一个又躬了躬身道:“敝上只是想和少局主单独晤面。”
江帆挥手道:“江某就一个人去会会他。”
郑子方道:“对方出言相激,显然不怀好意,江湖上人心险恶,少局主不可大意。”
商秀给他说的心头大急,忙道:“是啊,大哥,你一个人不可涉险。”
江帆道:“我已经答应了他,岂可失信?”
商秀道:“和这种贼党,讲什么信义?”
江帆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纵然贼党布下天罗地网,我也非去闯他一闯不可!”
商秀只觉大哥今晚好象换了另一个人似的,别看他平时那种恂恂儒雅,这时却变得英风飒飒,豪气逼以,说出来的话,似有一种凛然的威力,不觉瞧着他呆了一呆!
江帆道:“贤弟只管在这里等我,我自信还不至于陷入敌手。”说完,不待商秀回答,大步朝门外走去。
郑子方瞧着江帆后影,说道:“若论少局主的武功,纵然敌势最强,也是奈何他不得……”忽然住口不言,言外之意,就是说江帆只是年纪太轻了些,江湖经验,总嫌不足。
但这话,他可没说出来,目光一转,回头道:“贼党四周包围,显有大举袭击的企图,我方人手不多,切忌分散实力,二弟率定他们可先行退守左厢。愚兄和商少侠在此等候江少局主。”
二怪徐诚中答应一声,立即率同六怪耿兆龙,八怪张南强,退到左廊上去。
且说江帆走出大门,纵目瞧去,只见一群黑衣人,并肩站在数丈之外,个个面蒙黑面,只露出两只眼睛,看去诡异无比!
江帆心头暗暗一怔,忖道:“看来这股贼党,果然有些象是红花会的人!”他心中陡然想起义父曾经说红花会以红花为记,志在纠合志士,驱除异族,恢复神州,那么不可能会是劫掠赈款的贼党?
从甄士珍身上佩的长剑看来,明明是木门中人,但三十万赈款,却又在孟家庄中。
一时间他脑中只是思忖着“红灯会”、“红花会”这两个神秘组织,只有一字之差,莫非其中有什么关连?莫非……
他一手按着剑柄,大步朝前走去。
那并排而立的黑衣大汉,数十道目光,一齐盯注在江帆身上,见他大步走近,竟然纷纷朝两边退了开去。
江帆一路想着心事,突然,他警觉到自己已经走入了他们合围之中,心头微微一凛,立即停住脚步,环目一顾,冷冷问道:“贵上要见在下,他人在那里?”
十几名黑衣人手捧鬼头刀,分立左右,却有如泥塑木雕一般,肃立不动,也没人答话。
江帆瞧的心头发火,剑眉一挑,大声喝道:“你们可有耳朵,再不答话,在下要不客气了。”这一声大喝,宛如春雷乍发,震得四周的人,耳中嗡嗡直响,但却依然没人回答。
只见前面数丈来远,转出一个黑衣汉,遥遥说道:“请少局主原谅,他们没有敝上的命令,自然不好答话。”
江帆听出说话那人,正是方才前来邀约自己的两人之一,不觉冷哼一声道:“贵上只会叫他们装神扮鬼,想以诡异吓人,那是吓不倒人的。”
前面那黑衣人似乎不便回答,没有作声。
江帆说话之间,已经走到那人不远之处,忍不住又问:“江某应邀而来贵上人呢?”话声出口,人已到了黑衣汉面前。
那黑衣汉肃立不动,躬身道:“敝上就在前面不远,已经恭候多时了!”
江帆凝目望去,果然瞧到数步远一株大树下面,负手站着一个瘦高黑影!
此刻天色将明未明,晨雾迷蒙,数丈外的景物,模糊不清,江帆目能夜视,也只能看到对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长衫,同样以黑布包头。
江帆艺高胆大,一手按剑大步走了过去。
瘦高黑衣人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两只眼睛炯炯有光,宛若两点辰星。
江帆一直走到瘦高黑人两前七八尺远,才行停步。这一逼近,只觉此人十分眼熟,好象在那里见过,心中暗暗奇怪,这就抬目问道:“邀约在下的,就是朋友吧?”
瘦高黑衣人拱洪手道:“阁下就是正义镖局的少局主了!”此人虽是透着诡异,但言词却是温和客气。
江帆听他开口说话的声音,觉得并不熟悉,心想:“大概我只是有此感觉,其实并没见过这个人。”
仰面冷傲答道:“在下正是江帆,朋友约我来此,有何见教?”
瘦高黑衣人道:“在下邀请小局主前来,正有一事相商。”
江帆冷笑道:“朋友最好先说你的来历。”
瘦高黑衣人道:“咱们谈的事,说不说在下来历,都是一样。”
江帆道:“朋友不肯说出身份来历,何以取信与我?”
瘦高黑衣人嘿然阴笑道:“在下随便说个姓名,少局主就能相信了么?”
江帆道:“那么朋友就取下蒙面黑布来吧!”
瘦高黑衣人道:“抱歉,这是咱们的记号,在下无法应命。”
江帆心中一动,问道:“你们是红花会的人?”
瘦高黑衣人道:“少局主认为我们是红花会的人,亦无不可。”
江帆面泛怒容,哼了一声,心想:“好个老奸巨滑,我问你的话,都是白问了。”
突然逼前一步道:“直截了当,你说约我何事吧!”
瘦高黑衣人道:“少局主问的话,在下都据实奉告,在下也想问上一句,总可以吧?”
江帆道:“你说。”
瘦高黑衣人目光闪动道:“少局主既然知道红花会的名称,想必知道它的来历吧?”
江帆道:“不知道。”
瘦高黑衣人道:“那么小局主总听到过‘天心吩咐花先发,万紫千红出江南’,这两句话吧?”
江帆说:“听到过。”
瘦高黑衣人嘿嘿干笑了两声,又道:“少局主可知道‘天’是什么?”
江帆听他这两声干笑,心头不觉一禀,蓦然抬头道:“天……”
瘦高黑衣人道:“不错,少局主明白了么?”
江帆微一迟疑道:“在下不明白。”
瘦高黑衣人阴笑道:“少局主真的不明白?”
江帆怒道:“在下何用说假?”
瘦高黑衣人道:“好,天无二日,少局主可以想到它是指什么了。”他句句逼紧,似在提醒江帆。
江帆身躯陡然一震,一双眼神,只是望着黑衣人,怔怔的道:“朋友是说……”只觉脑际间灵光连闪,突然住口不言。
瘦高黑衣人低笑道:“少局主知道了就好。”
江帆眉宇之间,呈现出一片迷茫之色,突然喝道:“你约我前来,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么?”
瘦高黑衣人道:“不错,在下奉劝少局主赶快离开此地,少管闲事。”
江帆双目之中,忽然射出两道清澈神光,大笑道:“我偏要管呢?”
瘦高黑衣人似乎大感意外,怔道:“那就是逆天行事。”
江帆双目一轩,冷笑道:“木门弟子,替天行道,三十万赈款,关系两淮数十万生命,在下是管定了。”
瘦高黑衣人呆得一呆,微微摇头道:“少局主不信在下之言,日后只怕追悔莫及!”
江帆右腕一翻,刷的一声,抽出长剑道:“在下领教阁下武功。”
瘦高黑衣人疾退数步道:“少局主真要和在下动手?”
江帆目光凝注着瘦高黑衣人,怒喝道:“阁下如若再不亮出兵刃,在下也要出手了。”
瘦高黑衣人突然一额长衫,取出一支紫金短盘,抬目道:“在下只是受人之托而来以少局主初出江湖,不知江湖情势才一再苦口相劝,在下并不是怕了你。”
说到这里,忽然仰天说道:“你真要逆天行事,岂不使我一个老友,感到痛心,再说普天之下,你也休想逃得了获罪于天的严厉处分……”
江帆方才已经听出他一点口气,心中只觉疑窦丛生,这时听他说出“一个老友”,和“获罪于天”这两句话,心头更觉怔忡!
这两句话,对江帆来说,该是双重的暗示,第一,他口中的“老友”,必和自己有着切身关系。第二,“获罪于天”是指自己……
江帆厉喝一声:“你究竟是谁?”突然身形疾欺过去,长剑一起,迅速无比朝瘦高黑衣人脸上挑去!
瘦高黑人人敢情早巳料到他有此一着,双肩一晃,腿不屈膝,脚不移步,身子朝横里闪开了三尺,避过一剑道:“在下是谁,少局主日后自知。”
江帆道:“很好!”长剑一抖,疾攻过去!
瘦高黑衣人身体凝立不动,右手斜抱紫金盘,左手抬处,长袖一拂,朝剑上拂来。他不用兵器,只以长袖拂剑,自是未把江帆放在眼里。
江帆冷哼一声,剑势突然快,幻起三点寒芒,直向瘦高黑衣人胸前疾点过去。
剑到中途,江帆登时觉到有一股潜力,涌了过来,逼住自己剑势,剑尖颤动,再也无法推进。
同时剑势变化,也受到了阻碍,心头不禁大震!暗想:这人掌力,竟有这等强劲!
暗中一提真气,长剑一收之间,连环劈出。
他这一提气,已把全身力道,贯注在剑身之上,攻出剑势,挟带着强烈的寒风!
瘦高黑衣人已尽收轻敌之念,双目中精光闪动,显出心头也是十分凝重,右手紫金盘依然不用,左手一翻,呼呼两掌,掌风激荡,响起了呼啸之声,又把江帆的剑势寒风,一齐逼住。
瘦高黑衣人,敢情发觉了江帆剑身上含有极强阴寒之气,想以他强猛掌力,阻住寒风。
他虽然只以左手单掌应敌,但他拍出来的强劲潜力,在他身前层层涌出,直震得江帆的长剑,锵锵有声!
江帆似已怒极,瞬息之间,接连攻出了十余剑之多,攻势虽然凌厉,但仍然无法攻破对方掌风。
瘦高黑衣人突然一提真气,倒跃而退,说道:“少局主现在总该明白,你就是要替扬州八怪出头,也未必有用,不如听在下相劝,及早离开此地。”
江帆厉喝道:“咱们不必多言!”欺身发剑,急攻而出。
瘦高黑衣人右手紫金盘一抡,连出奇招,反击过来。
要知江帆得了练成“九阴玄功”,如论真实武功,虽得宫仲山倾囊传授,但要和瘦高黑衣人相比,自然差得很多。
这一动上手,江帆已感觉到瘦高黑衣人招数精奇,变化无穷,自己的剑法,就相形见拙!
三十招之后,江帆手中长剑,已被瘦高黑衣人精奇招数所制,大有施展不开之感!
又打了十来招,瘦高黑人的攻势更见凌厉!
江帆一柄长剑,已然被逼的完全无法施展,除了连连封架,已无还手之力,一张俊脸,气得发青,双目之中,已在冒着丝寒气!
突然大喝一声:“阁下接我一掌试试!”左手扬处,一掌朝瘦高黑衣人拍去。
瘦高黑衣人眼看已把江帆逼住,围在自己一片盘影之下,没料到他会在不利情势之下,冒险发掌,阴嘿道:“来的好!”
左手起处,迎着拍出。两股潜力悬空一接,瘦高黑衣人敢情蓦地想起江帆练的独门玄功,只怕不是自己掌力所能抵敌,立即分吸丹田真气,硬把那击出的力道收了回来。
这一收,他顿时觉出不对,但觉一股奇寒潜力以随着反逼过来。
他久经大敌,这一发觉一股奇寒澈骨的寒气,逼人而来,不禁心头大凛,急忙吐气开声,把那收回的掌力,重又反击回去!
就这一收一发之势,力道自然又加强了一倍,但听“轰”的一声,一团排空狂飙,浪通而出,扩及四五尺宽,直向江帆的掌风撞去!
瘦高黑衣人却在一掌推出之后,身形一晃,疾向横里闪出。
江帆自出师门,虽然也遇上了许多劲敌,但象瘦高黑衣人这般高手,还是第一次遇上。
自己拍去的掌风,突然遭遇上了一团压力奇强的潜力,只觉身子一震,几乎被震得闭过气去!
心中不觉大骇,只当自己功力不及对方,疾忙飘身后退出一丈来远,暗自运气一试,觉得气机贯通,并无不适之处。
如论功力,他自然远非瘦高黑衣人之敌,何况黑衣人原以掌力猛恶著名江湖,这一掌要是换了别人以在功力悬殊之下,早被当场震死!
但江帆练的“九阴玄功”,纯走旁门邪道,和一般武力大不相同,就算功力不如敌人,只要被他阴寒之气渗入,一样非吃大亏不可。
瘦高黑衣人敢情深知厉害,见机得快,掌力发出,就向横闪开,不敢和江帆的阴寒掌力对面,就是这个缘故,只是江帆自己不知道罢了。
却说两人一个横跃而出,一个向后疾退,同时各在运气检查,也同时吁了口气,抬起头来。
江帆心头暗震惊,忖道:“此人掌力极猛,暗含反震之力,和义父说过的‘翻天掌’极相似!”
他早就怀疑对方身形又瘦又高,极象一个人,此刻再从掌力看来,更觉自己料的不错,一时目注对方,冷冷说道:“阁下这一掌大概就是翻天掌了吧!”
瘦高黑衣人身躯微微一震,豁然大笑道:“翻天掌,是你们贵局霍总头的独门绝技,在下这点微末之技,只能称做‘砍地掌’,那能和‘翻天掌’相提并论?”
江帆听他口音却又不象,心中正感迟疑!
瘦高黑衣人话声一落,突然仰天裂口长啸!
江帆听得一怔,喝道:“阁下这干什么?”
瘦高黑衣人从蒙面黑右两个眼孔中,射出两道阴森冷电,赫然耸肩笑道:“在下今晚已非把少局主留下不可!”
江帆大怒道:“只怕未必……”
话声未落,陡听几声凄厉长啸,遥遥相应,十余丈外的黑暗之中,突有十几条人影飞跃而来!
江帆暗哼一声,心想:“原来你这声长啸,是在招呼同伴!”
十几条人影,来势奇快,眨眼飞到身前。
江帆兴目瞧去,只见赶来的这些人一身装束,十分怪异,从头到脚,浑然一体,好象一身衣服,都是皮革制成。
连两手都套着皮套,除了两个眼睛之外,没有一丝空隙,每人手上,都执着一把厚背鬼头刀。
远望过去,黑越一团,宛如一头头的黑熊,似人非人,似兽非兽,旷野间,突然来了这些怪人,使人不无恐怖之感!
细数人数,这黑熊似的怪人,竟有一十三名之多!
江帆心中暗盘算:“光是那瘦高黑衣人,自己已非敌手,如今又多了十三名怪人,看来贼党已倾巢出动。今日局势,十分险恶,自己真要被他们困住不可了!”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那一十三个身穿皮衣的怪人,已采取了合围之势!
瘦高黑衣人阴声笑道:“少局主要是不信,不妨试试刀阵的厉害!”
在“刀阵”这两个字,听到江帆耳中,忽然想起方才镖局伙计连手合击的阵势,同时也想起了和州酒楼上,自己被红花会贼人困在剑阵中的情形。
这是一种互相配合的群战,如若等他们阵势布成,连手攻来,不如趁他们未成势之前,先发制人!
他心念一动,那还敢怠慢,大笑一声,长剑疾发,右侧三人,抢攻过去。
那知他出手虽快,那十三名皮衣怪人动作更快,黑影闪动之前,已然各按方位,疾速布成了一座刀阵。
江帆这一堪堪划到,他们刀阵已成,也立即跟着发动。
但见刀光一闪,两柄厚背鬼头刀适时交叉而起,架住江帆长剑,响起一声金铁交鸣!
就在此时,另外十一柄单刀,同时刀光连闪,从左右前后分袭而来。
江帆心头发火,长剑疾抡,一招“天苑分花”,剑光回剑,绕身而起。
又是一片金铁交鸣之声,总算把攻来的刀光悉数封开,但江帆右腕,也被震得隐隐发麻。
此刻机会稍纵即失,江帆顾不得许多,大喝一声,长剑挥动,接连攻出了三剑。
这三剑他含愤出手,“九阳玄功”一股真气,贯注剑身,剑光如电,一片禀烈寒风,随剑而发!
但那一十三个皮衣怪人对棘骨寒风,竟然丝毫不在意。
十三柄厚背鬼头刀,交错流转,勾起一层又一层的刀光,把江帆围困在刀阵之中,阻止了江帆的凌厉剑势。
瘦高黑衣人早已负手站在三丈开外,一双森寒目光,盯着刀阵,只是嘿嘿干笑。
江帆连连挥剑急攻,都无法冲开他们坚守无比的刀阵。
目前江帆唯一的机会,就是全神运剑。在十三柄鬼头刀的围击之中,发挥奇寒澈骨的“九阴玄功”,制服强敌。
但他发现了这十三名皮衣怪人从头到脚,身在皮革之中,自己“九阴玄功”发出的阴寒之气,丝毫奈何他们不得。
这一下,江帆成了黔驴技穷。
要知他自幼跟宫仲山练武,使剑功夫,虽然不弱,在江湖上也只能算得一个寻常高手。
他所以能在举手投足之间克敌,所凭仗的无非就是“九阴玄功”,一旦“九阴玄功”不能发挥威力,岂不就变成了一个寻常高手而已!
一个平常高手,当然无法击破十三个人的连锁刀阵。
当然,江帆的“九阴玄功”虽然无法伤得对方,但“九阴玄功”,总究非同小可,江帆全身真气流转,内力奇强,攻出的剑势,还是十分凌厉。
刀光重重,翻如浪涌,剑影盘空,寒风砭人!
江帆手中长剑,任凭攻势如何凌厉,无法破去刀阵,刀阵虽把江帆围在中央,却也无法伤他。
一十三名大汉的皮衣上,已然凝结了一层白白的细霜。江帆全身冒着丝白烟,但这场激战,还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正当激战之中,那负手站在边上的瘦高黑衣人,又是一声撮口长啸!
长啸才起,十三名皮衣怪人手中鬼头刀突然一紧,以坚守围堵为主的刀阵,这在一瞬之间,忽然反守为攻,阵势陡缩,一十三道人影交互抢攻。
刹那间,层层刀光,由四面八方飞旋而来,涌向中间,江帆手中剑势,顿被紧缩的刀阵压制得逐渐施展不开。
心中不禁暗焦急:“自己内力消耗甚多,如果再打下去,等到筋碎力尽,非伤在他们刀下不可。”
他明知情势大为不利,但此刻陷落在他们刀阵之中,别说突围而出,就是连封架也渐感困难。
但他也感觉出刀阵有一十三名大汉,似乎只是企图围困住自己。因为有几次,自己封架不及,眼看就要伤在对方刀下之时,就听到瘦高黑衣人的低啸,刀势就突然收了回去。
江帆少年气盛,心头更是怒不可歇,连声大喝,全力抢攻。
刀阵渐渐缩小,也在渐渐移动,距离孟家庄,已有数十丈之远,只是江帆被困在阵中,不觉得罢了。
再说郑子方、商秀两人,在厅前等了一阵,依然不见江帆回转。
此刻东方虽然微露鱼白,但晨雾渐浓,四外依然一片昏黑,两人凝足目力,也只能看到门外七八丈处,似有不少人影,隐隐绰站在那里。
商秀心头不觉大急,手上长剑一紧,低声道:“郑子方大侠,情形有些不对,我去找大哥回来。”
郑子方面色凝重,摇头道:“商少侠不宜去涉险!”
商秀道:“我大哥只怕被他们围起来了。”
郑子方紧皱眉心道:“凭少局主的武功,对方人数再多,也足可对付,如果老朽推断不错,他们志在脏款,是有意把少局主引远……”话声未落听远处传来一声长啸!
郑子方脸色一变,急说道:“小心了,这声长啸极可能是贼党突施袭击的暗号!”
商秀道:“何以见得?”
啸声未落,只见十数条人影,直扑扑从墙头飞落!
郑子方低声道:“商少侠,敌强我弱,快随老朽退守左厢。”
商秀急道:“我大哥不知道怎么了?”
郑子方道:“少局主绝无危险……”身形一晃,迅速朝左廊退去。
这一瞬之间,已有二十来个黑衣持刀大汉,朝左廊奔来。
徐诚中手握奎星笔,目光流转道:“贼党发动了么?”
郑子方急急说道:“二弟快去守住左壁一扇窗户,这里有愚兄把守,贼众我寡,不可让贼人冲进屋去。”
徐诚中道:“小弟遵命。”
说话之间,已有五六个黑衣大汉冲到门口。
郑子方大喝一声,早烟管霍地展开,但听一阵“当”“当当”急响,冲到门口的几人,兵刃交接,被他逼得后退了一步。
接着几声叱喝,又有七八名黑衣大汉纷纷抢攻而来。
郑子方神威大发,一支旱烟管使得呼啸有声,绵密管影,已把整个门户,一起封了起来。
商秀站在他旁,手抡长剑,左手取了一把石子,凝神戒备。
门前的人愈来愈多,一个手握朴刀,勇不可当,只因左廊地方不宽,许多人一涌而上,而施展不开手脚。
郑子方挡在门口,既不惧后面有人施袭,只要拒挡正面来人,自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这一场激战,虽是异常则恶,却有一夫当关之概!
商秀瞧着门口贼党,已不下数十人之多,如若他们分批攻击,时间一长,郑子方一个人,只怕也难以支持得住!
心念方动,只听“砰”的一声大震,左壁一扇户窗,已被贼人打破,疾风飒然,两条人影,跟着被震落的木窗,从窗口窜入!
二怪徐诚中大喝一声:“躺下!”奎星笔漾起一片笔彩,朝两人洒去,紧接着起“当”,“当”两人金铁大震。
两名黑衣人,一个被他笔锋扫中右腕,单刀堕地,正好六怪耿兆龙抢到面前,长剑挥处一条手臂齐肩砍落。
另一个被震得后退了一步,被徐诚中分指点中穴道,应手摔倒。
但就在这一瞬之间,又有两条人影,相继飞跃而入。
刹那间,窗外人影闪动,大有一涌而入之势!
商秀暗叫一声:“不好!”一个箭步,掠了过去,扬手打出一把雨花石。
但闻几声闷哼,和咚咚倒地之声,窗前人影一乱。
有一人大声喝道:“大家小心,这小子针上有毒。”原来商秀在一把雨花中,夹杂了几支梅花针,黑暗之中,看不真切,只当他针上有毒。
商秀得意的一笑,又掏了一把梅花针,握在手中,回头朝室中一看,只见窜入室中的两名黑衣大汉,由六怪耿兆龙,八怪张南强接住,动上了手,双方恶斗极烈。
耿、张两人,长剑盘旋,虽已占了优势,但一时也无法把两人制服。
商秀心中暗想:“这两人如不及早解决,再有人冲进屋来,自己这边,人手就腾不出来了!”心念一动,立即弹指打出两支飞针。
要知他家学洲源,飞针向无虚发,和八怪张南强恶斗的一个,突然间,只觉肩上一麻,手上鬼宝刀一慢,被南强一剑透胸,仰面倒下。
另一个和六怪耿兆龙恶斗的黑衣大汉,也被商秀一针打中后脑,大叫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叫耿兆龙剑尖刺中咽喉,跌地死去。
两人都得商秀暗助,才把闯入屋中的两名黑衣大汉除去,但却不知内情。
徐诚中守住窗口,无暇出手,但却看的清楚,不禁朝商秀抱拳含笑道:“多亏商少侠及时出手,真要让他们再冲进几个人来,事情就棘手了。”
商秀忙道:“徐二侠过誉……”话声未落,瞥见门口和郑子方动手的黑衣大汉,忽然朝边退开,让出中间一条路来,只见一个手捧扑刀的黑衣蒙面人大步走来。
此人一身装束,和所有黑衣人完全相同,但他一来,许多黑衣大汉就纷纷让路,显然此人身份,比他们要高得多!
郑子方久经大敌,虽是连番恶战,依然镇定如常,两道炯炯目光,凝注对方,一手握着旱烟管,当门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