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深山爱火
212400000011

决心做压寨夫人

枪声逐渐疏落,外面有人唤道:“田大哥!田大哥!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田东明大声应后,立即呛咳起来。

齐珍姑连忙扶着他,道:“我是齐珍姑,东明在柴房里!”

杨集成道:“再打过去,快救大哥出来!”

齐珍姑扶起田东明,过了一阵,外面有人道:“大哥,我是小马,快开门!”

田东明示意齐珍姑开门,外面涌进几个大汉,把田东明扶了出去,田东明道:“照顾珍姑!”

屯外放着马车,郭茂已在马车上,一见到田东明便吃了一惊:“东明,你受伤了?”

齐珍姑道:“他中了两枪!”

郭茂道:“快送他到谢大夫处!”他与齐珍姑七手八脚替田东明止血。

马车约莫走了一个小时,停在一栋大屋外面,郭茂叫何清进去请谢大夫。谢大夫便是上次替汤三斤手术的那个西医生。

谢大夫看了伤势,便道:“快送他进去!”

手术在进行中,齐珍姑在外面坐立不安,不断踱着步。莫说她,就是郭茂他们也紧张得很,生怕田东明步汤三斤后尘。

过了好一阵,房门打开,谢大夫神态疲乏地走了出来,齐珍姑忙问:“大夫,他怎样?”

“肩上的伤没有大碍,留在膊侧那颗子弹入肉不深,没伤及内脏,弹头已取了出来,看来一切还顺利!”

郭茂松了一口气,道:“什么时候可以脱离危险期?”

“除非有意外,要不他很快便会苏醒过来,不过你们最好不要骚扰他,有话天亮后再说。还有,天亮之后便有病人来,你们留在这里是不太安全……”

何清道:“那您的意思是……”

“最好留下一个!”

齐珍姑道:“当然我留下来!”

郭茂道:“这里离开仙石屯不远,恐怕有人认得你!”

谢大夫道:“田太太留下来也好,不过不要出来,另外你们再留下一个男的吧!七天之后,再来接他走!最好在晚上来,还有七天后他拆线,一切还未康复,不要多走动,雇车子来最好!”

郭茂想了一下,道:“那么咱们索性八天后的晚上再来!”他对何清轻轻说了几句话,留下何清和齐珍姑,便与小马走了。

八天来,齐珍姑日夕守在田东明床畔,服侍他一切,田东明恢复得很快,齐珍姑却明显地瘦了,原来饱满的双颊,也陷了下去。不过田东明养好了伤,她精神却很愉快,田东明有很多心里话对齐珍姑倾诉,碍于何清在旁边,只好忍住。

第八天早上,谢大夫替田东明拆了线,还恭喜了他一番,因为这次手术,连他自己也十分满意,还开了些药给他,以防万一。

晚上郭茂果然雇了马车来,把他们载走,马车走了一程,两旁忽地涌出二十多个汉子,齐声道:“恭喜大哥痊愈,咱们特来接你回去!”

田东明探头出来,道:“辛苦大家了,一齐上路吧!”他转头问郭茂,“军师,山上这两天还平静吗?”

“山上平静得很,不过大前天晚上,咱们下山做了一票!”

“可顺利吗?”

郭茂道:“这叫作出其不意!他们料不到咱们刚在仙石屯闹了没两天,又会去石桥屯!”

齐珍姑忙问:“你们去石桥屯?”

“是的,到李百亩家走了一趟!迫他交出一千个大洋!”

田东明关心地问:“石桥屯人多枪多,弟兄们可有损失?”

“好教你知道,咱们连一枪也没放过,真是近年来的杰作!”

齐珍姑心中有点痛快感,忙道:“请军师仔细说一说!”

“老杨带了两个人,半夜爬进李百亩家,用枪管抵在他脑门上,迫他交一千个大洋,那老家伙,一声不说,在床头抓出一个铁盒子,里面刚好一千块!老杨便扭着他,送咱们出村!”

田东明道:“这样太冒险了!”

小马插腔道:“咱们在屯外已布满了人,只要枪声一响,便冲进去,跟他们见个高低!”

郭茂道:“一千大洋虽然不多,但无风无险,这事倒也做得过,而且还出了一口气!”

齐珍姑道:“那一千大洋原来他要赔我爹,作为赎金一部分的!得而复失,他一定气破了肚子!”

小马道:“早知如此,该要他多付一点!”

田东明忽然“咦”了一声:“方向不对!”

郭茂道:“上次你打死了王振,一定会惊动省里的侦缉大队,所以咱们搬了窝,在山神庙附近!那里的地形比较易守,已搭了几间竹舍!”

田东明赞道:“军师设想周全,就算侦缉大队来了,咱们也不怕!”

说着马车已停定,郭茂扶田东明下车,山下风颇大,月虽已缺,但周围仍然十分明亮,山下也有人在等候,还有两顶竹凉轿,郭茂扶田东明坐一乘,齐珍姑乘另一顶,两个精壮的汉子便扛凉轿上山。

中途换了四次人,终于到了山神庙。

流寇们都拜山神,所以竹舍不敢太靠近庙宇,以免骚扰神明。

田东明一下轿,山上倏地发出一道震天的欢呼!杨集成道:“恭喜大哥迎得美人归,不知道咱们几时才可以喝你俩的喜酒?”

田东明脸上发热,转头面对齐珍姑:“这要看珍姑的意思了!”

齐珍姑双颊登时飞起两朵红云,恨不得有个地洞可钻下去,郭茂故意道:“齐小姐,大哥问你几时举行婚礼哩!”

齐珍姑羞不可抑,道:“咱们早已拜过堂啦……”

郭茂大声说道:“原来大哥跟齐小姐早已拜过堂啦,看来咱们这顿喜酒没指望啦!”

田东明忙道:“有,有!过几天补礼吧,先声明,我不收任何礼物,筹备的事就交由军师和小何负责吧!有了日期先通知我一下!”

郭茂道:“最快也得一礼拜后,等大哥身子大好,才可以跟咱们喝酒。”

杨集成道:“大哥身子未复原,该休息了,大家散了吧!”他把田东明和齐珍姑送进一间竹舍里,顺手将门关上。

竹舍虽然简陋,但房内一切都是新的,桌上还点了一根蜡烛,田东明感动地道:“弟兄们对我实在太好了!”

齐珍姑道:“看来,你对他们一定也很好!”

田东明微微一怔,问道:“你怎知道的?”

“第一,那天你抱我引开王振的人,让他们先逃跑,做老大的没几个会像你这样!第二,我觉得他们对你跟普通的下级对上司的情况不一样,如果不是你平日待他们好,他们怎会这样?”

田东明坐在竹椅上,弯腰要脱鞋。齐珍姑忙道:“你伤还未好,别动!”她蹲下身为他解下鞋袜。

田东明道:“如果你不说,俺自己也不知道有这许多好处!”

“我跟你相处的日子虽然不多,但觉得你是个重信诺,有义气,敢担当的男子汉!只可惜……”

田东明道:“只可惜我是个响马!”

齐珍姑坐在他旁边,幽幽地道:“我不是为了我自己……难道你不为你儿子着想?”

田东明大喜,搂着她伸手去摸她的肚子:“珍姑,你有啦?”

齐珍姑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嗔道:“你想到哪里去?”

田东明傻乎乎地问:“那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还没有孩子,以后难保没有,难道你也要你的孩子当响马?”

田东明心头一沉,道:“俺自然不想……唉,你以为我自己也想当强盗吗?”

齐珍姑说道:“孩子不当响马,但是假如有一天让人知道他爹是个响马头子,你说……”

田东明沉住气问道:“那你的意思怎样?”

“我也不知道……”

“你后悔跟我拜堂?”

齐珍姑抬起头来,脸有不快之色:“你把我看成什么人?我会后悔的话,那天便不会跟你拜堂!”她解下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叠钱来,道,“这是我一点私房钱,你明天拿给军师,说是我要买酒请大家喝!你放心,我早已决定做一生压寨夫人了,除非你不当响马!”

田东明将她抱紧,说道:“珍姑,你真好,我听了你这句话,一颗心才定下来呢!”

“傻蛋!在谢大夫那里八天,你还看不出来!”

田东明抓抓头皮,道:“我不是看不出来,不过我实在害怕,害怕会失去你!”这几句充满感情,说得无比真诚,齐珍姑心头一甜,不由将头靠在他胸膛上。

田东明忍不住低头要香她,却被她躲开,同时离开了他,田东明讶然道:“珍姑,咱们不是已经拜过堂了吗?”

“傻子,点着火,羞死人了!”齐珍姑吹熄了蜡烛,上床躺在他身旁,道,“东明,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不知你会不会生气?”

“这是什么话儿?咱们已是夫妇,还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的?”

“假如有机会不当响马,你会不会放弃?”

田东明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也可以不干,但义父留下这许多弟兄给我……”

“假如也能够安排他们呢?”

“那当然可以。你说得对,我不能让孩子背上响马儿子的包袱!”

“其实,咱们可以不靠打家劫舍生活的!”

田东明一怔,道:“那咱们吃什么?穿什么?假如有活路的话,谁也不想当流寇!你以为他们干得很快活吗?表面上看来游手好闲,但一切都要用血水去交换,而且他们不能像普通人那样成亲生儿子,就算有钱下山嫖窑姐儿,也是‘胆战心惊’的!”

“山上不可以耕种吗?再说砍竹树、树干到山下贩卖,也可换钱!”

“这个咱们不是没想过,但一来未必能养活,二来下山贩卖有危险!”田东明又叹了一口气,“你当了一天响马,便像跳进大染缸里般,再也洗不干净!就算你自己洗干净了,别人也认为你永远都那么脏!”

“不过,长此下去,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这便是当流寇强盗的悲哀,大家都抱着有一天过一天的心情!”

齐珍姑语气坚决地道:“不,我一定要想办法改变!咱们试试好吗?”

“你有办法,我一定支持你!”田东明忽然改了个话题,“珍姑,你跟了俺之后,以后便没机会见到你父母了,你后悔不?”

齐珍姑道:“爹那天拉住你叫人开枪,已斩断了父女间的感情!”她的手指头在他胸膛上打着圈,“东明,那天你不顾一切去见我,感动了我,但心中尚不太踏实,是你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没向我爹开枪,才使我再无保留!”

田东明傻傻地笑着:“我不被打死,真是山神爷爷有灵!”

“大嫂说得对,千金难买有情郎,有个男人肯为自己的一句话,而连命也不顾,还有什么好说的?”

田东明嘴唇印在她颊上,再游到她的唇上,齐珍姑娇躯一震,含糊地道:“你……身子……还未好……”

“早好了!在大夫那里一睁开眼见到你,就好了!”田东明喘着气道,“你不是要替我养个强盗儿子吗?”他双手忙乱地去解她的钮扣,身子一缩,嘴巴移了下去……

齐珍姑娇躯颤个不停,喘着气道:“你真会折磨人……”一双玉臂却翻了上来,放在田东明后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