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无云,星月争辉。
太白山虽然险峻,却难不了沈鹰等人,身法展开如同星丸般向上疾升!
山风吹来,喊杀声以及兵器碰撞声越来越响亮,看情况,三圣堂必然是来了劲敌,众人去势更急!
沈鹰猛吸一口气,几个起落已越众而前。远远已经望见三圣堂外那块草坪,人影幢幢,刀光霍霍!三圣堂的弟子竟然抵不住,不住后退!
沈鹰厉啸一声,身子如麻鹰般扑过去,半空中,猛地推出两掌,强劲无匹的罡风,登时击毙几个来敌。
他双脚未曾沾地,旱烟杆已抽握在手上,“呼”地一声,猛然击出,“噗!”一个黑衣汉子头顶顿时开花。
沈鹰有如虎入狼群般,向人多处蹿去,双手同时不断地摇动,接连杀倒不少来敌!
只听一声暴喝:“谁敢破坏‘飞云寨’的好事!”话音刚落,一个葛衣红脸老者自人群中扑了出来。
沈鹰冷笑一声:“老夫沈鹰!先把你杀了!”双脚一顿,飞也似地掠去,旱烟杆一转,烟嘴当作小花枪,向对方的“乳突穴”戳去!
那老者听见“沈鹰”两个字,神情一呆,谅是大出意料。说时迟,那时快,沈鹰的烟嘴已经临身,他不敢怠慢,八卦刀一沉,向烟杆砍去!
沈鹰长笑一声,手腕一沉,烟嘴倏地向天竖起,改点他的腕脉!
红脸老者反应也快,双脚一错,八卦刀横劈过去!
“来的可是有‘神眼秃鹰’之称的沈鹰?”
“正是老夫!”沈鹰冷冷地道,“你又是何人?”嘴上动着,手也没敢空闲,左掌看得真切,倏地拍去,击在刀背上,那柄八卦刀的刀势登时被破了!
红脸老者大吃一惊,他深知自己这一刀的威力,可是对方仍能举重若轻,一招破解,这份功力他便自忖不如!因此,他连忙后退两步。
“在下飞云寨副寨主冼笑雪,因与三圣堂有点过节,故需在此解决。请问神捕可是对方邀来助拳的么?”
沈鹰目光一瞥,见古逸飘等人投入战场之后,虽然已稳住阵脚,但仍未挽回劣势,是以喝道:“老夫是不请自来的!三圣堂所作所为,天人共钦,你们既与之有梁子,那便不是什么好东西!”烟杆又再戳出!
冼笑雪脸色一变:“你既有心来蹚浑水,便休怪冼某狠毒,孩儿们快上!”
沈鹰不屑地一哂:“老夫什么高人未曾会过?有手段尽管使出来!”烟杆连挥,一口气把冼笑雪迫退四步。
这时刻,飞云寨的喽啰经已围了上来,沈鹰突然舍弃洗笑雪,身子倏地倒飞,左肘向后一撞,只听“喀嗤”一声,一个大汉痛呼一声,胸骨断折,倒插入心,软软地跌倒!
沈鹰一招得手之后,双脚一点,身子斜飞,烟杆往一个瘦削的汉子击去!
那汉子一口单刀连忙飞上抵挡!不料,眼一花,沈鹰经己失了踪影!
原来沈鹰那只是虚招,杆至中途,身子突然一歪,向侧欺去,左掌恰好印在一个粗壮汉子的小腹上。
那汉子“啊”地叫了一声,一口鲜血,冲天喷出,飞起三四尺高!
沈鹰身子一旋,右脚蹬出,那汉子如水牛般大小的躯体便向瘦汉飞去!
那瘦汉猛见一件庞然大物飞撞过来,登时手忙脚乱,沈鹰双脚连点,右臂暴长,一烟杆点在他“气海穴”上!
刹那,一柄单刀、一条熟铜棍朝他后背飞击过来。
好个沈鹰!反应异常迅速,左手一落,五爪抓住瘦汉的衣领,向后一送。
猛听两声骨折声响,沈鹰却已乘势蹿至冼笑雪跟前,左掌挟劲猛然印出。
冼笑雪料不到沈鹰行动快逾奔马,一忽间已至眼前,仓促间只好偏身一让。
沈鹰那一掌凝而不散,蓄而不发,右手烟杆横里扫出。
冼笑雪怒喝一声,八卦刀尽力砍下,把烟杆挡开。
沈鹰的左掌这才猝然反扫过来!
冼笑雪闪无可闪:左掌只好迎起,“啪!”两掌互交,沈鹰上身晃动了两下,冼笑雪却蹬开了三步!
沈鹰长笑一声:“哪里跑!”烟杆泛起一团杆花,分心便刺!
正在暗暗得意之际,横里突然砍来一柄单刀,猛切沈鹰的右后腰,这一刀势力十分勇猛,沈鹰只好叹息一声,拧腰避开!
沈鹰一退之后,那些啰喽立即蜂拥过来,团团把沈鹰围住。
“你们既然不知死活,就勿怪老夫出手狠辣!”
沈鹰立心下威,是以一上来,左掌便用重手法连毙两敌,右手烟杆左遮右挡,尚有余力反攻,一时之间,只见十余个大汉随着沈鹰而转;沈鹰却似穿花蝴蝶般周旋在群敌之中!
眨眼之间,又有三四个喽啰死在沈鹰手下。冼笑雪忍不住挥刀加入战圈,这才把阵脚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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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一山见沈鹰冲入敌阵,便跃上一块岩石四处一望。他见善能被两个持双刀的中年汉子迫得连连后退,那把戒刀也逐渐施展不开,是以他便跃身投向那边!
善能正在吃紧,得到崔一山之助,压力大减,喜道:“崔大侠来得正好,否则,小僧便不堪设想了!”
“这两个是什么来路?”
“飞云寨请来助拳的!是两个独行大盗!”
一个汉子狞笑一声,笑道:“不是独行大盗!是双行大盗,咱们两兄弟素来焦不离孟!”
崔一山长剑一挑,喝道:“那便一齐死吧!”剑锋一回,又改削老二。
这两人,大哥叫杨超,弟弟叫杨猛,武功颇为不错,近年来由于震慑于三圣堂的名头,这才稍为销声匿迹。如今听得百空大师已逝,是以飞云寨寨主“流星锤王”符楚山派人邀之助拳,便一口答应了。
当下杨猛见崔一山那一剑明明是向着自己老大,突地又削至自己腰际,大吃一惊,双刀慌忙一架!
“当当”两声过来,倏地肩头一痛,却原来是被善能的戒刀劈去一层皮肉!
杨超被崔一山一剑迫退,一呆之下,胞弟经已受伤,连忙飞舞双刀,抢将过来:“休伤我弟!”
善能咬牙道:“杨施主刚才以二敌一好不威风,现在小僧正要再领教一下!”戒刀一拨,分开两柄钢刀,手腕一沉,向胸斩下!
杨超略退一步,右手向上一翻,以刀背格开戒刀的刀锋,左手钢刀划了半个弧圈,“呼”地一声,斜劈善能的肩膊!
善能不退反进,欺前一步,左掌往对方胸膛拍去!杨超钢刀在外,回护不及,只好急向后退。
不料善能戒刀飞起一绞,“噗”地一声,刀锋过处,登时把杨超的手臂连刀一齐砍跌落地!
杨超虎吼一声:“老子跟你拼了!”左手钢刀如雨点般反劈过去!
这刹那,只听杨猛惨呼一声。崔一山长剑又指向杨超:“你不是说你们兄弟素来焦不离孟么?现在就如你之愿吧!”
杨超一股锐气顿时泄去,他一个善能尚且敌不住,更哪堪多了一个武功更胜善能的崔一山?何况又断了一臂,顿时生了逃跑之念!
“飞云寨的弟兄们,快来呀!”话音刚落,钢刀倏地脱手飞出,急射善能,同时身子倒跌,在地上滚动起来!
崔一山冷哼一声,他长剑刺空之后,手腕立即沉下,剑锋及处,便在杨超的腰上拖下一条长长的伤口!紧接着左脚一蹬,杨超顿时如皮球般飞起,向远处跌去。
崔一山眼光一瞥,便往刘志邦那边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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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南跟云飞烟两人一刀一剑联手应战,所向披靡,斩瓜切菜般杀开一条血路!
顾思南目光四处投射,见对方有个使钢鞭的大汉十分威武,很多三圣堂的弟子都伤在其鞭下,不由大怒道:“小飞,这人如此凶狠,咱们先把他收拾下来!”
云飞烟哪有反对之理,两人便向前迫去,把那大汉围住。
古逸飘最是潇洒,他的风云刀威力大,宝刀每一挥便不止一人倒下。他哈哈大笑,见哪里有危机便杀到哪里解危!那些喽啰见这人宝刀厉害,都不敢撄其锋,纷纷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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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鹰见冼笑雪又杀了上来,便暗下决心把其除掉!
激斗中,一柄鬼头刀挟风劈至,沈鹰倏地欺前一步,一掌切在那人的臂弯上。那汉子手臂酸麻,鬼头刀也脱手向天飞去!
这刹那,风声呼呼,三柄刀、一条棍,齐望沈鹰后背招呼过来!
沈鹰长啸了一声,双脚略顿,一招“白鹤冲天”,拔空腾起,半空拧腰一个转折,追上那柄鬼头刀,左掌觑得真切,在其刀背上一拍,那柄刀蓦地反向冼笑雪急速地射去!
冼笑雪见沈鹰拔空腾起,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只见一道白光如飞似箭地向自己射来,慌忙挥起八卦刀一架。
“当”地一声巨响,鬼头刀被击开,冼笑雪的手臂也禁不住一阵酸麻。
刹那,沈鹰一式“大鸟投林”,自半空上俯冲下来,烟杆当头砸下。
冼笑雪这一惊非同小可,手臂收回向上一格。
“当”地又是一声,震得冼笑雪双耳嗡嗡乱响!
沈鹰左脚一个“穿云脚”扫将下来,脚尖刚好蹬在他的小腹上。
这当儿,冼笑雪只觉五内似要倒翻过来,一口气也喘不过来!总算他经验丰富,顾不得疼痛,倒向斜退。
沈鹰哪容得他逃走?脚尖在地上一沾,身子飙前,烟杆由上向下猛抽冼笑雪的头顶!
冼笑雪双手握刀,拼力向上一抵。
沈鹰的左掌倏地伸出,印在对方的胸膛上!冼笑雪一股鲜血登时冲口喷出。
沈鹰对这一掌充满信心,一掌得手之后,立即回过身来,挥动烟杆,迅速把喽啰们袭来的兵器格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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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髯道人”雪松子接战的是云飞寨寨主“流星锤王”符楚山。这符楚山的流星锤忽远忽近,真使得出神入化。此人内外功兼修,是以雪松子剑法虽高,仍然只能战个平手。
符楚山见对方来了强援,只得加紧施为,他的流星锤与众不同,锤上还有根铁棒,可用作短锤使用,而铁链便系在两根铁棒上!
当下符楚山手握铁柄挥动左锤,倏地往雪松子头顶砸下,右锤却往胸膛直击而出!雪松子飘开两步闪避,符楚山的流星锤忽地又再次脱手飞出,直奔雪松子的面门。
雪松子急以长剑一架,他用上柔劲,四两拨千斤,把流星锤之力卸去,冷不防另一只锤子如追风逐电般飞来!雪松子猛喝一声,身子倏地一蹲,左手暴长,五指一搭,抓住流星锤之铁链!
符楚山冷哼之声,另一只流星锤又再飞出,真奔雪松子的胸胁。
雪松子长剑一引,向其挑去,不料符楚山的武功实是不能小觑,长剑刚要沾及流星锤,只见链子一动,锤子也随之一沉,自剑下钻过,飞向雪松子胁下空门。
这一着大出雪松子意料,他只得松手,身子笔直跃起,向符楚山扑下去。
符楚山笑道:“你这是自己找死!”左锤向上直飞,雪松子手腕一沉,长剑在锤上一点,身子借力蹿去,势力更为勇猛。
眼见长剑即将至符楚山头上。只见他不慌不忙一拧腰,右锤倏地自上蹿起,迅速击向雪松子的小腹。
这一锤,他是充满信心的,雪松子长剑已经回防不及,而流星锤上密布尖刺,又使对方不敢用掌击开!惟一的办法便是撑腰斜飞降下,但此刻符楚山已左锤在手,只要雪松子一退,左锤便将自空隙中飞出。
这刹那,雪松子也是大吃一惊,急切之间,左手向后腰一摸,接着又向前一挥。
“嗤”地一声,只见一把拂尘抽在流星锤上。雪松子乘机换了一口气,身形翩翩升空。
符楚山一呆之下,左锤急速地向上抛起!雪松子等的就是这一瞬间,身子一折,让过流星锤,一式“大鸟投林”急冲下来,长剑泛着青光,刺向符楚山的面门。
符楚山见他来势凶猛,右手一搭握住短柄,倏地向上一迎。
不料雪松子这一剑只是虚招,左手拂尘又再挥出,马尾击在流星锤上,身子借力打了个没头跟斗,往符楚山后背翻落,长剑却反手刺出!这刹那,符楚山一惊非同小可,身子极力一扭,堪堪避过那一剑,只见森冷的剑芒在颈侧一刺而过。
他正在庆幸,冷不防雪松子的拂尘,倏地挥下。
“啪”地一声,闪避不及,只觉肩头一片火辣辣的疼痛。那柄拂尘虽是以马尾制成,但经雪松子运起内力,无异是铁丝,这一击登时在符楚山的肩膊上,留下十数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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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志邦的对手是飞云寨的另一个副寨主“鬼爪”尤彪,另外尚有飞云寨的几个大头目,是以他的局势最为险恶!虽然沈鹰等人加入战圈,对方已分出两个大头目去支援同伴,但他仍避不开尤彪的一爪,上胸迎肩处现出五道血痕来!
原来这尤彪的“鬼爪”是件罕见的兵器。兵器长三尺半,一根精铁杆上铸了一只骷髅手掌,手指微曲,指尖锐利,可作砸、抓、击、扫、锁等用途,十分霸道。
刘志邦一退之后,已更接近三圣堂了。此刻堂内空虚,已没了弟子,倾巢而出之下,仍然惨败,若非沈鹰等人及时赶到,后果将更不堪设想。
尤彪一爪得手,精神一振,喝道:“先把姓刘的解决掉!”他两个手下,一个持刀,一个仗棍,自两侧夹攻过来。
尤彪桀桀冷笑:“刘当家的,明年今日便是你的死忌!”话音未落,只见前头倏地传来冼笑雪的惨呼声,接着又闻杨超兄弟的悲呼。
尤彪精神一呆,倏地回头望向后面,只见场上此时胜败之局经已乾坤颠倒,己方死伤大增,节节后退。目光一掠,连符楚山也吃了亏,他出手不由一缓。
这刹那,崔一山已朝他奔来,他陡地舍弃刘志邦,飞身蹿起,喝道:“老大,风紧扯呼!”
符楚山也知今夜难以善了,急声传令:“孩儿们快扯呼!”流星锤虚晃一招,飞身急退!
雪松山霹雳的性子,倏地一声猛喝道:“要走哪有这般容易!”吸气急追。
刹那,三圣堂后厅倏地飞起一股火舌,草坪上形势更乱,喧哗叫嚷,震人耳鼓。
刘志邦满头冷汗,用笔拄地,沙哑地叫道:“强寇莫追,快回来救火救人!”说罢一跤跌倒,坐在地上。
崔一山及雪松子追敌正急,猛听手下大声叫:“三堂主,你没事吧!”两人连忙住脚,翻身向刘志邦飞去。
雪松子人在半空,急令道:“莫追!快救火!”
崔一山及沈鹰向刘志邦奔去。那些弟子在韩樵及善能指挥下,入内进行救火。
崔一山扶起刘志邦,问道:“刘当家伤得如何?”
刘志邦苦笑道:“小弟只是杀脱了力,今夜若非得你们之助,只怕三圣堂便将自此除名了!”
崔一山道:“刘当家不必多言,请静心养伤!”说罢缓缓输出一股内力,注入刘当家体内。
沈鹰见刘志邦左上胸中了一爪,表面上血肉模糊,入肉却不深,倒是右胁那一刀伤势颇险恶。他立即食指中指骈起,随即点落在伤口周围,把血止住。
他回头一望,只见顾思南及云飞烟也急步而来:“烟儿,可有金创药在身?”
“有。”云飞烟自怀中取出一包金创药。这是前年滇西土王之贡品,今年年初,天子分出一半转赠与沈鹰及管一见的。
伤药作白色,为当地疗伤圣品,所用之药物全为中原所无,珍贵无比。
当下沈鹰用尾指挑了一小撮,把它涂在伤口上,然后撕下布条捆扎起来。
崔一山抱起刘志邦,道:“老朽抱他进去!”
沈鹰见草坪上三圣堂的弟子正在为同伴救死扶伤,一部分则在清扫战场,把对方的尸首堆放在一起,准备挖坑安葬。
古逸飘奔了过来,道:“老鹰,咱也进去看看!”
沈鹰颔首,四人便直奔向三圣堂的大堂。此刻,后厅之火已被扑灭,可是灰烬仍不断飞下来,地上都是积水,古逸飘皱一皱眉,举步入内。
只见雪松子颔下之长髯也烧去一撮,正在指挥手下善后。他回头望见古逸飘等,大声道:“今日若非诸位来得合时,只怕贫道也见不得你们了!”
古逸飘道:“牛鼻子说话尽是不吉利,你是寿元未尽嘛,阎罗王焉敢收留!”
雪松子余怒未息:“那些狗强盗一日不死,贫道这口气都难得泄!”
“你还怕没机会?”古逸飘“呵呵”笑道,“飞云寨离此有多远?”
“飞云寨在首阳山,离此不过两日路程!”
“嘿嘿,这还不容易?咱们过两天便杀将回去,把它飞云寨一把火烧掉r
雪松子苦笑一声:“这飞云寨所处之地十分险要,关隘重重,都设檑木滚石,寨里兵多将广,而且防备十分严密,绝非一般小寨可比。若非如此,大师未死之前,咱们早就把它消灭了!”
沈鹰忍不住问:“那寨主是何人?”
“这人姓符名楚山,有个外号叫‘流星锤王’,虽是强盗出身,但武艺高强,且是足智多谋,绝不能小觑!”雪松子说到这里,目中竟露出一丝赞许之色,“以前大家都互作了试探,但双方都没有把握制胜,以是不敢轻举妄动!”
沈鹰接问:“这样说来,此人倒是个人物。”
雪松子忽然笑道:“你看贫道居然气昏了头,让你们站着。诸位请到贫道房中坐一下。”
话音刚落,崔一山正好自刘志邦房中走出来,笑道:“牛鼻子,咱们杀了半夜,口渴得很,可得弄几壶茶来解解渴。”
雪松子道:“贫道倒忘了!”提声道:“郝香主,请你叫人弄一席酒菜来,送到贫道房中。”
古逸飘道:“这还差不多,说实在的,中午吃个窝窝头,到现在腹中空空了。”
沈鹰却问道:“崔老弟,刘当家现在如何?”
“不妨事,他只是气力用尽,同时又因失血,人有点虚脱罢了,睡一会儿便没事了。”
雪松子道:“咱走吧!”回身走入一条暗廊,穿堂入室。
雪松子的住室在百空大师云房斜对面,里面颇大,放了一张板床、几个蒲团,还有椅桌诸物,他肃手道:“山中诸物俱十分简陋,诸位请见谅。”
沈鹰道:“老夫四海为家,对这点绝不介意。嗯,刚才说到那个符楚山,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雪松子在一个蒲团上坐了下来,叹息道:“此人的确是个人物,可惜身在黑道,听说他是苗疆一个汉苗奇人的后裔,北上此地已有十余年,凭手中一对流星锤,折服了不少黑道的高手。此人出手每能留有余地,是以在黑道中颇得人缘,后来创立了飞云寨,竟有五个西北悍匪自愿屈居副手。这几年来,他已隐隐然是西北的黑道盟主,出到外面,那些盗子魔孙,均称他一声老大!”
沈鹰道:“他只是为了当上西北黑道盟主,如今目的显然经已达到,他又何必冒险,来此攻打你们?”
雪松子沉吟了一下:“以他的武功而论,也只够在西北称雄……大概是为了增强声势,也许是他手下的怂恿,是故才率兵来犯吧。”
沈鹰突然道:“他们是否探知道长不在山中,所以才敢来犯?”
雪松子脸色倏地一变,半晌说不出话来。沈鹰似笑非笑望着他。
“沈,沈神捕,你,你怎知道贫道曾经离开?”
古逸飘哈哈笑道:“他若不知道,还能算是神捕么?”
沈鹰忙道:“不敢,只是老夫尚不知道长是去哪里!”
雪松子轻吸一口气:“贫道是到长安分舵巡视一下……哦,莫非神捕在长安见着贫道?”
沈鹰笑道:“正是……”顿了一顿又道:“刚才老夫问你,道长曾经脸色一变,莫非此行另有任务?”
“贫道这次是秘密下山,除了酸丁、韩樵及善能之外,别无他人知道!”雪松子道,“是故贫道颇觉奇怪。”
沈鹰道:“不知道长去长安分舵所办何事,因何要秘密下山?”
雪松子脸色一沉,涩声说道:“这是本堂之秘密,神捕问来何意?莫非本堂事务必须经过神捕批准!”
沈鹰忙道:“不敢!道长言重了!老夫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因为老夫发现道长在长安杨大人爱妾的屋顶上,是以……”
雪松子脸色更难看,沉声道:“沈大人苦苦追问,所为到底何事?”
崔一山连忙轻咳一声:“沈兄只是随口问问而已,道长勿疑是盼!”
“那你们去而复返,又是何意?”
崔一山一呆,脱口道:“为大师之死调查真相嘛!”
雪松子厉声道:“谁请你们来的?”说着,颔下长髯无风自动:“当日咱要聘请沈大人破案,你嫌弃本堂穷困,断然拒绝。如何又再回来,那是可怜还是同情?难道贫道等自个查不出来!”
沈鹰心中暗怒,可是自己确有理亏之处,不敢发作,赔笑道:“道长息怒,老夫当日因离开中原已久,是以没敢接案。后来善能追至到长安,苦苦要求,老夫才回心转意,是以连忙赶来。”
雪松子冷冷地道:“善能付神捕多少银两?”
沈鹰脸色一变,含怒地道:“道长以为老夫是个惟利是图的小人?”
“闻说沈大人收取的聘金绝不低。”
“那是,一则他们之钱也不是得之正当;二则,他们之钱本就太多,老夫不多收取,又何来对得起底下一批出生入死的下属!”沈鹰也冷声答他,“你放心,老夫只收善能一两银子,而且还准他拖欠!”
雪松子脸色稍霁,半晌才问道:“沈大人对破案一事,是否已有腹案?”
沈鹰反问他:“这件事善能没有告诉道长?”
“贫道是今早午前刚刚回山的,善能黄昏前才来到。本堂弟子正在吃饭的时候,飞云寨便攻上来了。”
“哦,那时刻是否防备比较松懈?”
“正是,一则分了一半人手去吃饭,一则那时候天色尚未黑齐,是以防备自然会比较松懈!”
沈鹰沉吟一下,又问:“由山下到此地,共有几道防线?”
“共有七道,”雪松子道,“可是咱们竟然被其精锐突破了四道防线才能发出警号!”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啊”地叫了一声。崔一山急问:“这是什么原因?”
雪松子叹息道:“贫道若已知道,还会坐在此处么?那时候,待贫道得讯冲出去,符楚山、冼笑雪及尤彪三人已掠上草坪了!要调查也来不及了!”
说着,下人已把酒菜送了上来,众人便各据一方,准备举箸就食。
沈鹰忙道:“且等!贵堂之内显然有奸细,不能不防食物中被人下了毒!”
雪松子笑道:“这个倒不妨,敝堂厨子全是忠贞之人,而且每一道酒菜都要经过检验,才送到各人之桌上来。”
众人这才嘘了一口气,崔一山道:“贵堂倒也仔细!”
“不小心一点怎行?事实上本堂势力膨胀过速,手下良莠不齐是难免的了!”
沈鹰用手在食物上一拦,道:“但假如最后一道检验的人有问题呢?那岂不是十分危险?”
雪松子笑道:“这问题当日大师在世之时,便已顾及了,是以最后一道检验的人员,是由僧、道、儒三方各派一个最可靠的人担任!是以各人大可放心进食!”
沈鹰这才收回手臂,笑道:“如此倒是老夫过虑了!”
此刻天已将明,众人都是又饥又渴,不消半刻,便把碗碟吃个底部朝天!
雪松子虽是出家人,但他却不避荤,跟沈鹰等也是一人一杯吃个不亦乐乎!
雪松子道:“诸位在此稍为休息一下吧,贫道出去看看!”说罢便大步出房。
沈鹰斜倚在墙上,脑海中一片空白,百空大师被杀的几个疑点,仍然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又多了三圣堂被攻而呈现的几个疑点,思想更加纷乱。他想了一会,一跃而起,说道:“老夫也要出去看看!”
古逸飘道:“咱一齐去吧!”
五人联袂走至大堂,只见地上的积水,经已被抹干,雪松子正厉声询问几个弟子。他回头看见沈鹰等人出来,便示意他们去旁边的板凳上坐下。
“赵大,你倒说与贫道听听,为何不在经常的暗桩及巡逻路线驻守,而跑到悬崖边?”
一个粗壮的中年汉子道:“小的可是依照雷头目的话去做的!”
“哦?”雪松子脸色一沉,厉声道,“雷头目何在?”
只见一个瘦削的汉子俯跪地上,道:“小的也是依照兰香主的调动而已。当时小的也曾问他是什么原因,他说,敌人不会这么愚蠢,在天色未晚之前,公然自山路上来,是以要紧守悬崖,因为悬崖入黑之后,人高难行!假如,对方此时来攻,必在那处摸上来!”
“你如何答他?”
“小的见他说得有理,便把弟兄带到悬崖边布防了!”雷头目低着头道,“他是小的上头,小的自然得听他调动!”
雪松子胸膛急促地起伏,半晌才喝道:“刑堂香主何在?”
只见一个白发老者走前一步,拱手道.“属下在!”
“简山志犯了什么罪?”
“未经三堂主许可,擅自调动人手!犯者视情节轻重而定生死!”
雪松子怒喝一声:“还不把他抓来?贫道且问你,今日敝堂死伤如何?”
“死一百八十九个,重伤二百余,轻伤三百余人!”
堂上之人,俱是脸色一黯。
雪松子一拳击在座椅扶手上:“本座现宣布把简山志处死,你们可有异议?”
堂上立即响起一片叫声:“简山志死有余辜!”
“若不是他犯了堂规,乱调人手,今日咱们的死伤人数起码能减少一半!简山志死一百次也不冤枉!”
刑堂香主忙道:“刑堂弟子速跟老朽去捉人!”此言一出,不但刑堂的弟子蜂拥而出,其他人也很多自告奋勇,跟着去抓人。
总香主韩樵为人颇为谨慎,沉吟了一下,对雪松子道:“二堂主,简山志此刻可能会自知难逃死罪而反抗,属下打算去助刑堂香主一臂之力!”
“好!”雪松子点头表示同意。
沈鹰心中暗自忖道:“姓简的看来必是飞云寨的奸细,只怕早已跟飞云寨的人逃走了!”
雪松子长叹道:“这厮料是飞云寨的奸细,唉,此刻只怕十九已不在山上。”
沈鹰又忖道:“这道人性子虽然较烈,但却也不是莽夫之辈!”
不一刻,只见众弟子纷纷入来报告。
“启禀二堂主,属下四处查遍,均不见简山志的踪迹!”
雪松子余怒未息,喝道:“这厮是奸细,今后不论是谁遇上他,定要把其乱刀分尸,才能泄此大恨!”
三圣堂的弟子也都是十分愤慨。雪松子又叹了一声:“大家辛苦了,先去休息一下吧,受伤的弟兄都尽力救治,俾能早日康复!如今人手缺少,下午你们便得去换班防守。”
众人齐声道:“弟子们省得,请二堂主放心!只要弟子们不死,便不教本堂被人攻破。”
雪松子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当下对沈鹰等道:“你们稍坐一下,贫道还得到各处巡视一下,重新布置人手!”
古逸飘道:“道长请随便!”
大堂刹那间只剩下沈鹰等五个人,沈鹰漫步走出草坪。曙光下,草坪上青草像翡翠般碧绿,绿茵上血迹斑斑,像大红色的花朵般,令人怵目惊心!
大战之后一片寂静,沈鹰向后山方向走去。此处岩石密布,怪石嶙峋,另有一番景象。沈鹰跃上一块岩石,抬眼望去,只见善能在下面走过,他心头一动,忙飘身跃下,追了下去。
善能听得背后声响,蓦然回首,见是沈鹰,忙道:“神捕找小僧有事商量?”
沈鹰示意他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然后问道:“当智海离开令师云房去茅厕时,可有巡堂的弟子从雪松子及刘志邦的房外经过?”
“小僧现在便去替神捕查一下。”
沈鹰目光四处一掠,道:“你先去把智海找来,老夫在此处等他。”
“请神捕稍候,小僧这就去!”善能立即向山下掠去!
沈鹰便在石后坐下,过了一阵,便见善能带着一个小和尚走过来:“神捕,这便是小僧的师弟智海,转头道:“师弟,还不拜见沈神捕。”
智海方脸大耳,脸上尚有稚童神气,闻言立即恭声屈膝道:“小僧智海,拜见沈神捕沈前辈!请沈前辈为家师洗脱沉冤!”
沈鹰双臂一拦,运力微微一托,智海便再也跪不下去:“智海,当你发觉令师归西后,你先去找雪松子还是找刘志邦?”
“小僧先去找雪松子二师叔。”
“为什么?”
“因为二师叔住得比较近。”
“后来你再去找刘志邦?”
“是,二师叔听后便叫小僧去找三师叔,他却自个进了先师房内!”
“你到雪松子房中时,他在做什么?而刘志邦又如何?”沈鹰沉声发问,“你可先想一下再回答老夫!”
智海却毫不思索地道:“小僧只去二师叔门上轻敲了几下,他便问:‘谁?’当时小僧道:‘二师叔,我是智海,家师,家师不知怎地没了呼吸,请二……’
“二师叔听到这里便自房中冲了出来,喝道:‘智海,你去把你三师叔找来!’说罢他便冲去先师房中了!
“小僧又急忙奔去找三师叔。到了门口,听见三师叔道:‘云儿,口诀记熟后可得勤加练习!’小僧走至门外尚未开口,三师叔便发现:‘可是智海?你二师叔刚才吼些什么?’
小僧道:‘家师已……没了呼吸,小僧……’话未毕,三师叔及白云师兄便自门中出来了,原来三师叔还未入睡,正在教白师兄武功口诀!”
沈鹰截口问道:“白云是谁?”
善能插腔道:“白云是三师叔前年新收的弟子!”
“哦?他有多大年纪?”
“二十余岁吧,白师弟是带艺投师的,听说他父亲是三师叔家的世交!”
沈鹰转头对智海:“后来又如何呢?”
“后来三师叔便道:‘什么事会没有呼吸的?莫非是坐化么?快去看看!’他又回头对白师兄道:‘云儿,你快去把善能找来!’
“后来小僧跟三师叔回到先师房中,二师叔劈头第一句便问小僧:‘智海,你师父是给谁害的死的!’小僧心中一急,忙道:‘小僧不知道……’二师叔忽然伸手抓住小僧的手臂,大喝道:‘放屁!你陪着师父,连他给谁打死你也不知道么?莫非你是奸细!’
“小僧一听,真是又惊又急,登时便哭了。三师叔忙好言安慰小僧,‘智海,你慢慢说!’又怪了二师一句:‘牛鼻子,你办事就是性急!’小僧这才把经过说了一遍!”
他虽然稚气未脱,他一口气说来,却把经过说得十分清楚。
沈鹰转头问善能:“你那个白云师弟那天可有找到你?”
“没有,当时小僧在山脚巡视。后来听见钟声,小僧便忙赶回来,到了半山才见着白师弟!”善能道,“后来白师弟才匆匆告诉小僧!”
沈鹰沉吟了一阵:“那时,你们两个可曾发现有人神色异常?”
善能及智海同时摇头。沈鹰又问:“当时是什么时候?”智海想了一下才道:“初更已过二更未到的时分。”
“那一夜是由哪几个人负责在那里巡逻的,你们可知道?”
善能道:“小僧知道,因为那几天韩总香主下山,山上防务人手安排,全由小僧分配。小僧这就去问!”
“好,老夫等下在令先师房内等候。进去时,最好不要惊动别人!”
“是,小僧自会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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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鹰返回草坪。顾思南等正在无聊,见他回来忙问:“头儿,你去哪里?”
“老夫到下面看看!”沈鹰转头说道:“崔老弟,你陪老夫去找刘志邦。烟儿,你把白药拿给老夫!”
云飞烟立即把那包伤药交给沈鹰。沈鹰又在顾思南耳畔轻语了一阵,然后与崔一山联袂走入了内堂。
刘志邦住的地方不同于雪松子及百空大师,他住在一所小楼上,楼上是他的住所,楼下是他侄子刘定国及徒弟白云的住处。
小楼之后便是山坡,青松苍柏配着一丛丛的野花,环境十分幽美。小楼四周围着竹篱笆,篱笆之内有一座小亭,一块匾额龙飞凤舞写着三个金漆大字:听风亭。右柱挂着一块牌,上面写着“人在亭中坐”,左柱一块牌上写着“风自山上来”。
沈鹰心里想:“这酸丁果然有点酸味儿!”
崔一山推开大门,只见厅上挂了好几轴书画,却不见人影。他拾级登上二楼:“刘当家,今日伤势可曾好点!”
沈鹰紧跟在崔一山之后登上二楼。梯口有个小客厅,左首是书房,右首是寝室,收拾得十分整洁,布置也属清雅。
只见寝室内传来了刘志邦的声音:“来的可是崔大侠?多谢大侠昨夜为区区疗伤之情!今日好多了!咦,还有一个是谁?”
崔一山推门笑道:“你猜猜看!”
刘志邦哈哈大笑:“料必是沈神捕。两位请进,恕区区不便下床!”
沈鹰笑道:“刘当家笑声中气甚足,料已恢复了元气,伤口还疼么?”说着经已进入了房内。
刘志邦要挣扎起来,崔一山忙止住他,说:“刘当家千万别客气!”
“敝堂今晨没事发生吧?”
沈鹰道:“没有,老夫只是来替刘当家换药!崔老弟,烦你拿盆清水来!”
崔一山笑骂道:“早知如此,老朽就不会跟你来,省得受闲气!”话虽然如此,双脚还是向外搬动。
沈鹰一笑坐在床沿,伸手替刘志邦解下布条。
“神捕如此,区区如何担当得起!”刘志邦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区区狂妄无知,那天得罪了神捕,只想神捕再不会踏入太白山一步呢!”
沈鹰轻轻一笑:“你道老夫如斯小气么?”
刘志邦解嘲地笑道:“那倒是区区小气了!”
沈鹰轻叹一声:“其实老夫来此是受令师侄善能之托的!”
“哦?善能托你什么事?”刘志邦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还不是为了调查大师之死?”
“哈!神捕不接受区区委托,却接受……咳咳,你看区区又犯小家子气了!”
说着,崔一山已取了一盆清水入来。沈鹰便轻轻替刘志邦的伤口洗涤起来。
那白药不愧是疗伤圣药,只一夜功夫,伤口经已合缝。沈鹰道:“看来再过几天,便可动得手脚了!”
刘志邦正容道:“神捕此刻是否已有破案之腹稿?”
沈鹰摇头,道:“案情十分复杂,老夫实在还没个底!”他反问道:“依你之见,凶手会是什么人?”
“会不会是飞云寨的人干的?”刘志邦道,“否则大师刚死不久,他们又怎么会……”
沈鹰截口道:“这一点倒很容易理解,贵堂实有不少飞云寨的奸细!刘当家可知大师生前是否有仇家?”
“除了三圣堂仇敌之外,其余的区区倒不曾听见!大师本是个随和的人!”
“大师的云房之下,是否有条秘密地道?”
刘志邦一怔,霍地坐了起来:“没有!神捕怎会有此看法?”
“老夫只是问问而已!”沈鹰轻咳一声,“雪松子跟大师平日交情如何?”
刘志邦轻咳一声:“倒没有什么,只是牛鼻子出手狠辣,性子较烈:大师有时会数说他几句……牛鼻子大概不会放在心上!”
沈鹰一颖心又再一沉,下意识踱步至窗前,探头望出去,只见三圣堂的房舍栉次鳞比,都在眼皮底下。
雪松子的寝室在小楼的斜对面,离此约有十数丈,此刻门窗洞开,室内情景隐约可见。
一阵山风吹来,带来一股野花香及青草气味,沈鹰精神一振,缓缓道:“刘当家你且休养一下吧,老夫想到大师的寝室去看一看!”
刘志邦道:“等区区陪神捕去!”
沈鹰忙道:“不必,老夫认得路。你好好休息吧,早日养好身子也好御敌!”
刘志邦见沈鹰执意不肯让他相陪,只好道.“神捕大恩,区区不敢言谢,异日待区区陪神捕喝上几杯!嗯,不知神捕会在此耽上几天?”
沈鹰淡淡地道:“此刻还说不上!”言毕便与崔一山联袂下楼。
出了篱笆,见到一个身材高瘦但皮肤灰黄粗糙的青年急步走来。他抬头望见沈鹰及崔一山,微现惊愕:“神捕来看家师?”
沈鹰反问:“你是何人?”
“晚辈是三堂主的小徒,姓白名云!昨夜看见神捕大展雄风,杀得那些狗贼屁滚尿流,使晚辈十分敬佩!”
沈鹰微微一笑:“令师伤口已不妨事,再过几天便可活动了!”
“多谢神捕!”白云忙对沈鹰行了一礼。
他说话颇为得体,不过沈鹰不知如何却有一个感觉:此人说话似乎颇为吃力,动作也颇生硬;到底是如何异常法,却说不出来。
沈鹰及崔一山大步而行,不久便到了百空大师生前的云房。
百空大师的尸体早已焚化,但房内一切似无变动。沈鹰对门窗尤其是藏经室仔细查看,却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他忍不住取出旱烟来,用烟锅轻轻在藏经室的地上敲动起来,崔一山见状也把剑抽出来,以剑柄轻敲墙壁。
每一寸地方都几乎被敲过,两人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藏经室内既没有地道,亦没有暗室!
沈鹰轻嘘一口气,走出云房,坐在一个蒲团上,装了一锅烟,缓缓抽吸起来。
这时候,房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门口人影闪动,走进几个人来,却原来是善能、智海以及两个粗壮的汉子:一个是道人,一个是和尚。
那两个汉子神色有点紧张,不时拿眼斜视沈鹰。
“神捕,这两人即是当夜负责三师叔那一带安全的!”
“哦?智海,把房门关上!”沈鹰敲掉烟灰,站了起来,在房中踱步。一直走了三匝,才坐在一张板凳上,又装了一锅烟,轻轻敲动火石。这一切行动,好像他已忘记了召唤他们来此的目的。
智海等人却心头烦躁起来,呼吸变得粗重,却又不敢询问、提醒。
沈鹰喷了一口浓烟,才冷冷地道:“你们紧张什么?”
一锅烟烧尽,他才沉声问:“善能,内堂的安全只两个人负责么?你是如何安排人手的!”
善能慌忙地道:“这两人只是负责三师叔那一带的安全,负责二师叔及家师这边的三个弟子,在昨夜那一役都已殉难,其他地方的小僧没有叫来!”
沈鹰脸色稍霁,又问道:“老夫离开之后,你们可曾询问过他们?”
“这个自然有,不过他们都说没有见到任何人自先师房门口出入,除了智海之外!”
沈鹰冷笑一声:“这样说来,凶手莫非学会了什么隐身术不成!”
“也不是完全没有发觉,智海去茅厕之后,他们三个便听见一阵树枝摇晃声;奔去一看,却没有发现什么人,后来也一直未曾有其他发现。直至智海发觉先师已经仙逝,哭奔出去,才知道了这回事!”
“很好!”沈鹰又敲掉烟灰,转头对那两个汉子道,“你们两个那夜可曾有偷懒失职之处?”说着双眼迸出两股厉光。
那两个汉子齐声道:“小的不敢!小的两人一直在职责范围之内巡逻!”
“当时三堂主可已睡着了?”
“还未曾!”一个道人说道,“小道跟法华师兄都听见三堂主在斥骂白师兄之声!”
“哦?”沈鹰沉声道,“如何斥骂,你们且说来听听!”
那个叫法华的和尚道,“小僧不时听见三堂主骂道:‘云儿,你怎么如此蠢钝,短短的几十字口诀,念了几次还不曾记牢!再背!’接着,又听见白师弟用粗哑的声音喃喃地背诵起来!”
那个道士道:“三堂主又怒道:‘大声点念!你怎地浑浑沌沌地念不清楚?’白师兄道:‘弟子今早当值让山风吹坏了嗓子!’后来小僧来回巡逻,仍不时听见他们两人的声音!”
沈鹰心头倏地一动,问道:“白云的嗓子坏了?那你怎地听出是白云的声音?”
“启禀神捕,这一则是三堂主叫他云儿,二则是那声音虽然比较低沙空洞,仍的确是白师兄的声音!”
沈鹰心头一沉,又问:“后来呢?”
“后来智海师弟便来了,三堂主便跟他来这里了!”
“你们可曾发觉有人潜入内堂?”
和尚及道士一齐摇头表示没有。
沈鹰背负双手,在房内踱起步来,他心忖道:“假如说三圣堂之中,武功最高的两个是刘志邦及雪松子,可是前者有人证明案发时他仍在小楼中,后者却没人能作证明!”
雪松子是不是凶手?他去长安分舵,到底是为什么?他忽然挥手叫智海及那个弟子出去,回头对善能道,“你下山追找老夫,是在老夫离山的当夜?”
“是的!”善能道,“小僧借口下山到分舵巡视,当夜便下山了!”
“是雪松子或刘志邦批准你去的?”
“通常是小僧与韩总香主轮流下山巡视的;三位堂主偶然也会下山,处理一些重大的事,不过这情况并非经常的事!”
沈鹰道:“好吧,你也可以出去了,免得奸细生疑!”
善能告辞之后,沈鹰也拉着崔一山离开,他并不出大堂,而是走向刘志邦的小楼。到了那附近,沈鹰偶尔抬头,只见刘志邦寝室的窗子人影一闪,待要看清楚时,却又不见有人。
两人走入篱笆,大门便“呀”的一声被人拉开,开门的是一个皮肤白皙的青年:“晚辈刘定国恭迎两位前辈!”
“你是刘当家的侄子?刘当家的在上面么?”沈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面貌及身材跟刘志邦颇为相似!
刘定国恭声道:“家叔在床上小睡,两位前辈请上楼!”说罢让身肃手。
沈鹰及崔一山上得楼来,只听房内刘志邦问:“国儿,是谁来了?二堂主么?”
“是老夫跟崔老弟,”沈鹰推开房门,只见刘志邦支起身来,忙道,“刘当家无须下床,老夫只问两句话而已!”
“哦?”刘志邦诧异地问,“不知神捕要问什么?”
沈鹰轻咳一声,说道:“老夫要问之话,请刘当家不可对任何人泄漏一个字,不知刘当家能否答应?”
刘志邦沉吟了一下,毅然说道:“神捕对本堂及区区都有莫大的恩情,区区若连这项也不能答应,岂非猪狗不如!”
“刘当家言重了!”沈鹰又轻咳了一声,这才发问:“雪松子离山时,你可知道?”
刘志邦点头:“他曾经告诉区区!”
“他去哪里?欲办何事?”
“他说他要去长安分舵,去调查一件事!”
“什么事?”沈鹰一字一顿地问。
“咳……”刘志邦沉默了一阵,才轻声道:“长安分舵来信说经费不足,他认为有可疑,所以去调查一下。”
“调查后认为如何?”
“牛鼻子说暂时找不出什么,他怕山内情况紧急,是以先回来,他一回山便派出他徒弟冠云下山了!”
“去长安分舵?”
刘志邦道:“是!不知神捕查问这件事,是为了……”
沈鹰淡淡地道:“没有什么,刘当家你安心静养吧!”说罢又与崔一山离开。
他们出了草坪,便见到雪松子自山下飞跃上来。崔一山见他后肩汗迹斑斑,不由道:“道长辛苦了!”
雪松子淡淡一笑:“贫道已叫人下山去找些佳酿回来,等下咱再好好喝一杯!”说罢,便穿堂进入内宅。
沈鹰走前几步,只见顾思南及云飞烟联袂上山,沈鹰目光一亮:“如何?”
“属下见他不停地跟一些手下喁喁低语,却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要想走近又怕被他发觉!”
沈鹰目光一黯,又负手踱起步来,脑中不停转动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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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仍设在雪松子的房中,六人杯来杯往,表面上吃得好不愉快,心中却各有心事。这中间,恐怕只有古逸飘心情较开朗而已。
饭后,手下收去碗碟,沈鹰忽然对雪松子道:“道长,请你画一张云飞寨的地图,老夫打算去探听一下!”
雪松子一呆,道:“飞雪寨不比寻常,神捕何必去冒险!”
沈鹰目光炯炯地道:“这是关乎大师之死的重要步骤,即使有危险,也得冒险一次!”
雪松子脸色一正,沉声道:“这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挽救大师的生命,而神捕却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活人是犯不着为死人作太大的冒险的!”
沈鹰目光异彩一闪,道:“老夫却认为值得一试,何况飞云寨又不是铜墙铁壁,老夫也不一定有去无回!”
雪松子沉吟了一声,这才道:“既然你执意要去,贫道要阻挡也阻挡不来!不过,去年本堂曾派了不少人潜去那里探查了不少暗桩,是以贫道倒还可以向神捕提供一二!”
“这可得多谢了!”
雪松子双眼一睁:“你为大师调查死因,贫道不曾言谢,你却反要谢我?”
沈鹰身子一震,苦笑一声:“是老夫失言,请道长把飞云寨的地形布置图画出来!”
雪松子取了笔墨,画了一张地图,沈鹰把它吹干,然后折好放入怀内。
“这一件事,老夫希望在座诸位不得泄露半句出去!任何一个人都不得泄漏!”沈鹰说得斩钉截铁!
雪松子点头道:“贫道答应你!”
沈鹰装了一锅烟,抽吸起来。
“神捕准备何时去?”
“等下就去,老夫只带顾思南一人同行!他们几个暂时留下来帮助贵堂!”沈鹰说罢,便探头出窗,四下一望,并没有人匿于窗外。
雪松子抱拳道:“如此贫道便先行多谢了!只是辛苦了崔大侠等,贫道深觉不安!”
崔一山笑道:“道长客气了!”
雪松子伸手在桌上一拍,哈哈大笑起来!
沈鹰向云飞烟打了个眼色,烟杆在窗台上一敲,站直起来,道:“诸位,咱过几天再见!希望老夫回来后不久,便能水落石出!”
云飞烟斜乜了顾思南一眼,道:“小顾,待我送你一程!”
众人都又笑了起来,顾思南满脸通红,神态甚为忸怩。
当下沈鹰在前,顾思南及云飞烟在后,走出草坪,沈鹰脚步一慢,转头轻声对云飞烟道:“小心监视雪松子的行动,顺便通知崔一山他们!还有,刘志邦的行动也要监视!”
“侄女知道,请叔叔放心!”
下了山,顾思南道:“头儿,咱们就这样去?”
沈鹰想了一下:“明日再化装一下!嗯,老夫对他们说跟你同去飞云寨,实际上老夫要你去长安,把那个风领班找来问一问,那夜雪松子是否去找过杨显文!”
“那么,头儿你去哪里?”
“老夫自然是去首阳山飞云寨!”沈鹰道,“你办好事之后,咱们再在此地会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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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阳山跟太白山同处秦岭中,它虽然没有太白山那么高峻,但悬崖峭壁林立,地形比之太白山更加险恶难行,难怪符楚山会设寨于此。
沈鹰等到起更之后才敢找路上山。这两日间,他已把雪松子给他的地形图记熟于胸,是以走得颇为顺利。
走了数十丈,山路逐渐险恶,嶙峋的怪石不时突出路中来,不过这也难不了沈鹰。
翻过三块岩石,前头突然出现一片峭壁,峭壁之旁有道斜坡,野草及膝高,据雪松子的提供,那里设有暗桩,只要暴露了身形,上面便有檑木滚石飞下来!而峭壁那里却没有设防!
沈鹰借着稀淡的星月之光,打量了一下峭壁,这峭壁高逾五丈,陡直平滑,中间毫无落足借力之处!峭壁之下是一道狭长的深沟,人若跌了下去,不难粉身碎骨!
沈鹰看了一阵,决定冒险一试!他坐在草丛中,膝盘调息了一会,又凝神静听,见四周只是山风吹动树木之声,便缓缓站了起来。
他猛吸一口气,双脚一蹬,身子登时如箭矢般急速飞射上去。
人在半空,伸手抽出烟杆,烟嘴在前,烟锅在后。眼看升高三丈半之后,真气已转浊,他蓦地把右脚尖点在左脚面上,身子登时再度拔空近丈。
只差半丈有余便可攀上峭壁,沈鹰眼明手快,烟嘴往峭壁上一点,一拧腰,一个风车大翻身,头下脚上向崖边飞转上去。
这一着看虽冒险,沈鹰却有几成把握!果然身子越过峭壁,双脚向实地飘落!
沈鹰一颗心登时松下,说时迟,那时快,沈鹰双脚刚沾地,冷不防那地面突然陷下,身子也直栽下去!
这刹那,沈鹰一惊非同小可,要想凌空腾起,一口真气经已变浊!
他反应甚快,立即沉身加速下降之势!只要双脚沾及实地,他便可借力腾飞,冲出陷阱!
他虽快,对方比他更快,沈鹰身子才腾起一半,上面已伸下不少长枪蛇矛,沈鹰无可奈何,只好沉身飘落。
只听上面一个冷森森的声音道:“沈大人!咱们早已恭候大驾多时矣!”
沈鹰怒道:“你是谁?”
“哈哈!本强盗便是飞云寨副寨主尤彪是也!”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沈鹰冷笑一声:“老夫若不上去,你们又能奈我何?”
“这有何难!”尤彪话音刚落,只见一张大网,铺天盖地飞将下来!
沈鹰双掌连挥,可是那网轻飘飘却不受力,久之一疏神,便让网沾及身体。那网四周有小钩,一拉之下,登时合起,小钩钩住沈鹰的衣衫皮肉。
沈鹰只好长叹一声,束手待毙。
“起!”尤彪猛喝一声,大网便被拉起。
沈鹰但觉后腰一麻,一口真气登时提不上来,手脚也生了麻木!
那些啰喽收了网,又取出一条大麻绳,把沈鹰仔细捆缚起来。
尤彪哈哈一笑,喝道:“这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闯!沈大人,那夜你好不威风,今日为何变成哑巴!孩儿们,把他扛到寨上去!”
沈鹰长叹一声,此刻身陷险境,他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觉身下的大汉走得飞快,知道即将被送去大寨。
忽又闻尤彪“咦”了一声,道:“停!沈大人,令高足在哪里?”
沈鹰虽被制住麻穴却还能开口,闻言心中一动:“老夫何来高足?”
“去!”尤彪道,“大爷不怕他会飞上天去!”
当尤彪走开之后,沈鹰才蓦地想起,尤彪口中所说的高足是指顾思南!
这当儿,他心头不由狂跳起来,道:“老夫行藏败露尚有话可说!可是他们怎会知道顾思南也下了山?”
由于顾思南被沈鹰派往长安调查,这一点除了他两人之外没人知道,是以太白山上的奸细传递来此的消息便是沈鹰与顾思南两个人同来!也因此,尤彪才以为顾思南另取了一条路上山,而继续去搜索。
可是,知道沈鹰及顾思南下山来此的消息,也只有云飞烟、崔一山、古逸飘及雪松子四人!
前三人,沈鹰绝对相信他们不会出卖他,现在值得怀疑的只有一个人,他便是三圣堂的二堂主长髯道人雪松子!
想到这里,沈鹰心头不觉又是一动:“老夫之所以糊糊涂涂被人擒拿,莫不是他牛鼻子故意诓我的?把设有陷阱的地方偏说是不设防之地,要老夫自投罗网!”
一阵山风吹来,他才蓦地觉得原来自己后背已为冷汗所湿。
“雪松子牛鼻子为什么要害老夫?哼!除非他是杀死百空大师的凶手!因为他怕老夫查出真相会对他不利!”
他又浮上另一个念头:“那么他杀死百空大师又是什么动机?莫非官府要杀死百空大师,而雪松子与官府勾结,便为官府下手?若非如此,他又为何要跟杨显文暗中来往?”
沈鹰始终有个直觉:那一夜雪松子必是去找杨显文!
想到这里,他又泛起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雪松子用什么手法杀死空大师的?唉!以百空大师之造诣,任何人走进他房中,他有什么理由不知道?除非凶手是个隐身人!”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突觉眼前一亮,原来自己已被扛到一座大厅上。
大厅四壁插了不少松枝火把,光如白昼,大厅正中摆放着一张金漆交椅,上面还铺了层虎皮。金漆交椅之后还有五张银漆交椅,一字横排。
那两个大汉倏地把手一松,沈鹰便直挺挺跌落地上,他小腹向下,撞得他痛哼一声。
紧接着,忽听沉实的鼓声“咚咚咚”地响了起来。大厅之外便传来一阵步履之声。
一忽,一个响亮的笑声远远传来,大厅上火光一晃,虎皮交椅上忽地多了一人!
沈鹰目光尽量向上一瞄,坐在椅上的那人,可不是“流星锤王”符楚山。
只听符楚山笑道:“符某对沈大人的大驾光临,已恭候多时了!却料不到沈大人姗姗来迟,还得以此身份莅临!”说罢又是一阵大笑。刹那,大厅上几乎同时爆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来!这笑声像无数的毒箭一齐射入沈鹰的心房。
这是奇耻大辱!亦是沈鹰自成名之后,第一次这般窝囊!以前他一直无往而不胜!甚至与数十年前即已名动江湖的“惟我尊”任四海对阵时,也是占了上风。
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之下,若不是表现得十分暴躁,便是异常沮丧,可是,沈鹰心中虽十分愤怒,但他却待众人的笑声止了之后,才发出一阵大笑。
不但大笑,而且笑得身子不停扭曲,笑得比符楚山还长久。
大厅上由符楚山至下面的头目,都被此一情景怔住了!这刹那,众人不但没有笑意,甚至心头反如火烤般灼热。
符楚山再也忍不住,暴喝一声:“沈大人!你笑什么?”
沈鹰狂笑如故,符楚山霍地站了起来,霹雳般喝了一声:“有什么好笑!”
沈鹰这才止住了笑声,不断地喘息起来。半晌才说道:“说起来,老夫还得要多谢符寨主的一番好意!”
符楚山又是一怔,禁不住脱口问道:“你要多谢本座?符某把你捆来,你还要多谢我!”
沈鹰正容地道:“老夫来此无恶意,只不过来与你研究一件事而已!你却怕老夫迷失路途,派人把老夫扛来,你说老夫还能不多谢你?还能不笑!”
符楚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良久才冷声道:“沈大人的涵养功夫固然好,但脸皮上练的硬功却更好!”说罢发出一阵大笑,不过这次却没有刚才笑得那么响亮!
沈鹰沉声道:“老夫知道,你以为老夫来此是为了对你们不利,是不是?”
符楚山讶道:“难道你还会跟强盗做朋友?”
“不是做朋友!不过,朋友与仇敌之间,尚还有一个缓和地带,那就是说,既不是朋友也不是仇敌。”
“原来沈大人不但武功好,词锋更加锋利,你莫非是代表官府来此做说客?”
“非也非也!你们全不了解老夫!”沈鹰不慌不忙地道,“老夫来此的确没有歹意!嗯,老夫只要表示一下老夫的职责,你们便会明白!咳咳,你们之中以前有谁在关外见过老夫?”
符楚山脱口道:“这个倒真的未曾见过,符某也是那夜在太白山草坪上才见过你!”
“那是因为老夫的职责只在中原江北!这里既不是老夫管辖之地,老夫为何要来此管闲事?而且沈某管的只是一些奇案难案,像你们这些占山为王的,根本不是老夫能管得到的!”
符楚山眉头一皱,呆了呆,反问道:“既然如此,你来此处到底是为什么?”
沈鹰脸色倏地一板:“你既然承认老夫来此没有歹意,还如此对待老夫?”
符楚山背后那个名叫花飞英的女副堂主,闻言忙道:“寨主,你千万莫信他之言,放了他可是放虎归山!要再捉他,可就不太容易了!”
符楚山脸色一变,寒声道:“沈大人,你把来意说了,假如没有歹意,符某不但把你放开,而且还会礼待于你!”
沈鹰笑道:“老夫又不是三岁小孩,岂会贸贸然求你放了老夫?老夫只不过要你们把老夫扶坐起来,这样卧着压住腹腔,叫老夫如何能详尽把来意说出?”
符楚山沉吟了一下,道:“赵头目,你把他扶坐起来!”
一顿,忽又转身抓住一张银椅,贴地飞出,那张银漆交椅,飞滑至沈鹰面前刚好停住。
沈鹰轻赞一句:“好功夫!”
一个大汉排众出来,把沈鹰抱放在椅上坐下,沈鹰脸有得意之色,轻声说道:“多谢你了,小兄弟!”
符楚山脸色一沉,轻咳一声:“沈大人似乎可以把来意说出来了!”
沈鹰心中迅速转了一圈:“且待老夫试试他!”沉吟了一下,道:“老夫可以跟你开诚布公面谈,只不知符寨主会以什么态度答复?”
符楚山阴晴不定,半晌才道:“那要看沈大人是说些什么了。”
“首先,老夫先表明一下,老夫不是以官府中人的身份来此,是以,符寨主就不可称老夫为大人!”一顿,又正容道:“百空大师之死讯,寨主是如何得知的?”
符楚山长笑一声:“不瞒沈大……沈神捕,本寨派了不少人在三圣堂卧底。这讯息,本寨很快便知道,沈神捕莫非想问本寨是如何与在三圣堂卧底的人的联络方法么?”
“非也非也!这事老夫不会关心,”沈鹰双眼紧瞪着符楚山脸上,“至于老夫来此的消息,符寨主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个……”符楚山沉吟了一阵,“这是本寨接到自三圣堂处发来的讯息。”
沈鹰冷笑一声:“恐怕这个消息不是贵寨的奸细传达的吧!”
符楚山双眼反瞪沈鹰,一言不发!
沈鹰沉声说道:“实与符寨主说了,知道老夫下山来此的,不过寥寥几个人而已!”
“哦?”符楚山一怔,半晌才道,“事实上本寨收到信息时亦感到奇怪,因为依例本寨派去的人传递信息时,必须在纸上画有暗记!”
沈鹰脱口问道:“这次没画暗记?”
“有!不过使用该暗记的人,已被三圣堂查出,并且已被杀死了!而那暗记本寨已取消!”符楚山道:“是以当时本寨收到此信条时,都是半信半疑。不过,黄昏前便发现神捕在山下出现了,是以赶紧布置一切!”
“那暗号是什么?”
“一张枫叶的图形!”
“这样说来,这个传递消息的人,不是贵寨派来的细作了。”沈鹰心头一阵狂跳:若非不是飞云寨的奸细,那么这人岂不是雪松子?
好一条借刀杀人之计,他不由暗骂一声道:“好个奸诈的小人!”
“起初本寨还以为那个手下可能在情急中画错了暗记,如今听神捕一说,这倒证实了不是本寨之人。”
沈鹰急问一句:“除此,尚有其他理由么?”
“有!因为每个细作都各有一个暗记,而他们之间互不知道,是以即使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之下,也不可能会画上一张枫叶,”符楚山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惊呼起来,“莫非,这是…… ”
“这是什么?”
“莫非,这是三圣堂几个头领中的一个干的!”符楚山道,“因为那个被杀的手下,让他们侦破身份时,必是为他们发现了传递讯息的条子,是以他们便知道暗记是枫叶了,而知道这件事的人必不会很多,他们也必是三圣堂的大头领!”
沈鹰又嘘了一口气,一颗心怦怦乱跳,符楚山的分析十分详细,而且理由充足,他不能有所怀疑!
符楚山见沈鹰中止谈话了,不由问道:“沈大人,你来此到底意欲何为?”
沈鹰道:“正是为百空大师之死而来!”他拿眼扫了飞云寨几个头领一下:“老夫只是接受百空大师首徒善能和尚之托,调查这件案子,是以来此问符当家的一句话!”
“什么话?”
“百空大师是不是贵寨所杀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假如是的话,老夫便把话转告善能,让他自个设法报仇!假如不是的话,老夫便另辟蹊径去调查!”
符楚山双目神光连闪,道:“神捕不替他报仇?”
“老夫着重的只是查案,若事事要为人报仇,便很容易卷入江湖的仇杀以及帮会的恩怨漩涡中去,这与老夫的宗旨不符!”
“好,承你相告,符某也坦白地告诉你,百空大师绝非本寨所杀的。”
沈鹰眉头一皱:“这话老夫又如何信你?”
“很简单,本寨没有这种人材,单打独斗连符某都自认稍逊大师一筹,更遑论其他人了!”
“但假如是暗杀呢?以符寨主之能,便有可能办得到了!”
符楚山哈哈大笑起来:“符某假如要暗杀百空大师,何不待他下山巡查之时再下手?为何要冒绝大之险去杀他?而且他不死,对本寨之安危也没多大威胁,任何人在此情况之下都不会甘冒奇险而为!”
他顿了一顿又道:“何况,即使是符某杀的,现在又何怕对你坦白,百空大师一死,三圣堂的实力不如本寨了,符某还会怕他来报仇!”
这番话,使得沈鹰反驳不了。他不得不承认,符楚山的确不是一般山寨头领能比,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脑筋灵活,善言能道,难怪有这许多强盗服了他!
当下符楚山又道:“神捕认为符某之言,可有道理?”
沈鹰报以一声苦笑,心中却暗道:“如此说来,杀人凶手必是雪松子了!”
沉吟了一会,他又想到一个问题:“符寨主那夜率众攻上三圣堂,时机可说选得很巧,因为那天雪松子及善能都不在山上,只是恰好赶到而已!而且雪松子那次下山也是秘密的!”
符楚山忽然长叹一声:“这又是一件奇怪的事,那次本寨也是收到一张信条,说明山上只有刘志邦及韩樵两个人,条子上却没有暗记!当时符某不大相信,以为是三圣堂行使的反间计,后来派人去与细作联络,这个细作,也可老实告诉你,便是简山志!
“经简山志一查,果然不见了雪松子及善能,于是临时跟本寨订下攻山的战略,符某这才率领大军赶过去!却不料如此一来,阻延了时日,不但善能回来,连雪松子那牛鼻子也赶了回来!
“当时简山志曾经发出讯号,当符某考虑一下双方的实力,以及有细作作内应,便当机立断,决定依计行事,那夜若不是神捕等人忽然赶到,三圣堂早被本寨消灭了!”
符楚山一口气把话说罢,那个花飞英忍不住又道:“说来都是这个老匹夫所累!天幸教他落在咱们手上,倒可为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
符楚山回头斥了她一句:“花妹子,不可胡言乱语得罪沈神捕!”
沈鹰冷冷地道:“老夫什么话未曾听见!”
“符某的话经已说完,现在轮到我反问你一句,咱们又如何相信神捕所言,来此没有他意!”
“老夫早已表明过,关外并非老夫之职责所及之地!何况老夫跟三圣堂也是初次来往。”
“既然如此,神捕为何会留下来、为他们查案?”
花飞英插腔道:“是呀,这岂不是奇怪!”
“第一,老夫禁不住善能的苦苦要求;第二,这件案子真是十分奇怪,勾起了老夫的好奇心以及兴趣。”
“闻说百空贼秃是被人打中后背以致心脉被震断而死的!”符楚山顿了一顿,“这的确十分蹊跷,什么人能在他背后打得老贼秃没有还手之力?”
沈鹰叹息道:“正是如此,而且大师死时是面对房门的,双臂上尚有指痕,这就更加令人扑朔迷离了!”他见符楚山跟他谈及此事,一时之间竟忘了尚身在虎穴,便跟符楚山讨论起来!
“老贼秃手臂有指痕?”符楚山脱口问道。
“当时是大师双臂微曲,十指如钩,而双手手腕上各有五条瘀红的指痕!”
花飞英也忍不住问:“那是什么道理呢?”
“老夫若然已经勘破,又何必来此处查询!”
花飞英小嘴一撇:“那你又如何称得是神捕?”
沈鹰心头愤怒,正想反唇相讥,却见符楚山已斥责了她,便把话吞下。
“神捕,符某坦白告诉你,本寨没有这种人材。假如有的话,百空大师早已被杀多时了!”
沈鹰道:“符寨主说没有这种人材,那是什么人材?”
“一个人悄悄匿在贼秃背后而不被发现,此人除非懂得龟息功,而又能识得隐身术;另一人有能力按住贼秃之双臂,而使他不能动弹者。”
“隐身术”三字一入沈鹰耳里,他心头又是一震:“这世间莫非真的有隐身术?荒谬,真是岂有此理!”可是回心一想,又自默然了,的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隐在百空大师之后,既不被他听出呼吸声,而又不被智海发觉的?
符楚山哈哈一笑,说道:“符某假如与神捕易地而处,说不得也会被勾起了好奇心,而接下此案了。”
沈鹰哈哈笑道:“符寨主莫非有心改行,入老夫这门?”
符楚山也笑道:“可惜符某早已入错了门!”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符某不懂佛偈,这事咱且不去谈他。事实上做强盗也不一定比官府的差,有些狗官,贪赃枉法,知法犯法,岂不比强盗更加可恶!”说罢又是一阵大笑,“再说符某肯浪子回头,手底下的弟兄也不答应!”
“可惜可惜!以符寨主之能,实在不是一座小山寨能困得住的!”
符楚山目光忽地一黯,低头不语。
沈鹰道:“老夫的话早已说毕,而符寨主也似无话可奉告,却不知要如何款待老夫?”
符楚山歉然道:“符某顾着说话,却忘了这回事,神捕来此既没恶意,咱又岂能亏待于你?来人,快替沈神捕解下绑!”
忽闻大厅之外,一个声音喝道:“大哥,千万不可!”
沈鹰心头倏地一沉,他头部不能转动,只得把眼珠子转向外面!只见尤彪大踏步入来,道:“大哥,此人万万放之不得!”
符楚山眉头一皱:“贤弟所据何理,且说来听听!”
“沈老贼是跟顾思南同时下山的,如今只见此匹夫,顾思南却遍找不获,大概是躲在暗处,施展什么阴谋诡计!”
沈鹰哈哈一笑:“顾思南根本不在此山中!”
尤彪怒哼一声:“老狗头!那么他去了哪里?”
沈鹰脸色一变:“你叫老夫什么?”
尤彪骂道:“操你娘的熊!老子叫你老狗头,你待怎地!”
沈鹰冷冷地道:“老夫有一天会叫你知道出口伤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还有那一天?别做你娘的清秋大梦!”尤彪怒极反笑,“老子现在便先叫你尝说这句话的代价!”话音一落,便飙前一步,举起左掌往沈鹰脸颊掴去!
沈鹰双目似欲喷火,狠狠地瞪在尤彪脸上!
这刹那,也不知如何,尤彪心头倏地冒一股寒意,硬生生把手臂的去势止住,讪讪地说道:“你有种的,再说一遍看看!”
沈鹰哈哈地笑了起来:“你要老夫说哪一句?”
尤彪脸色涨得如茄子般,正想不顾一切地掴将过去,耳畔忽然传来符楚山的话音:“尤贤弟,你给我退开!”
尤彪不敢逆他,怒哼了一声,极不愿意地退开,口中仍喃喃地道:“大哥要放走他,小弟说什么也不赞成的!”
符楚山转望沈鹰:“沈神捕能否把贵属顾思南的去向说明一下?”
“有何不可!”沈鹰爽朗地道,“老夫派他到长安调查一件事!”
尤彪忙问:“什么事?”
“有关雪松子到长安的活动情况!”
符楚山道:“承蒙神捕看得起敝寨及符某,坦诚相告。符某令日若反而加害,岂不要受朋友们的耻笑!”
花飞英急道:“大哥,但冼副寨主及一干弟兄岂不是白死?你把他放掉,他们在九泉之下又岂能瞑目?再说兄弟们也不会心服!”
符楚山眉头一皱:“哦?会这么严重么?”
尤彪及几个副寨主齐声道:“请寨主三思!”
符楚山叹息道:“未经三思的倒是你们!沈神捕来此的消息已有不少人知悉,假如咱们把他杀死,虽说报了仇,但以后只怕山寨再无宁日!”
他顿了一顿,目光自各人脸上扫道:“须知神捕目下是皇帝老儿跟前的红人,杀死了他,不但武林中很多名门侠士不会放过咱们,连皇帝老子也不会罢休!届时大军一至,你们说山寨是否还能守得住?”
众人一听均都默然,半晌,尤彪才道:“大不了咱们再度亡命江湖!”
符楚山喟然道:“在大江南北的侠义人士追索下,江湖虽大,何处能安身?即使把顾思南杀死也不济事,说不定他到长安已知会了杨显文那狗官!何况尚有三圣堂的人,咱们能一一把之杀尽杀绝么?”
一个须发斑白的副寨主道:“属下但凭寨主明断!”
其他人也只得同意。花飞英轻声道:“只是便宜了他!”
符楚山白了她一眼,亲自走上前为沈鹰解掉麻绳,又替他拍开穴道。
沈鹰微微一笑,抱拳道:“符寨主做事深谋远虑,目光远大,行事冷静,沈某十分钦佩!义释之情,老夫更是深为感动!日后到中原,请来一访,老夫与你共谋一醉!”
符楚山一怔:“听神捕之言,似乎就要告辞?如今天色已明,何不在敝寨盘桓一两天?待符某与神捕到山上各处游览一下!”
沈鹰见其胸襟广阔,心中更感可惜,又想此行出乎意料之顺利,何况符楚山所说又颇为可信,反正顾思南也未必会这么快完成任务,是以沉吟一阵,毅然道:“符寨主坦诚相交,老夫若再拒绝,便显得不合情理了!只要你们欢迎,老夫便在贵寨盘桓两天吧!”
符楚山欣然大喜,拍掌道:“快去备一席酒菜来,让本座跟沈神捕痛喝一番!你们也自个去寻乐吧!”
众皆大喜,一时之间,大厅上只剩下几个大头目。
符楚山为他们介绍了一番,双方又谈论了一些江湖琐事,甚为融洽。
不一阵,酒菜便送上来,符楚山请沈鹰坐上座,沈鹰执意不肯,便在下首坐下,符楚山坐在主位,四个副寨主两侧相陪。
沈鹰先敬了他们三杯。这些草莽英雄心中芥蒂渐消,爽直强悍的性子便显露了出来。
尤彪敬了沈鹰一杯,说道:“常闻人说神捕武功如何高强,却无缘一见,不知神捕能否即席表演,以开咱们之眼界么?”
沈鹰一笑:“这又有何不可!”双指在酒杯上轻轻一捏,只见那粗瓷酒杯登时一分为两!
这下连尤彪也服了,须知瓷器甚脆,能把酒杯捏碎并不太难,难的是酒杯裂口,两边平滑如同刀切,而沈鹰使来举重若轻,丝毫不见运功作态,这证明沈鹰五指的功夫已至登峰造极之境,内功更是炉火纯青,运用自如!
当下掌声雷动,沈鹰赶紧谦虚一下:“献丑!”
符楚山忙叫手下取过一只酒杯上来,替他满满地斟了一杯:“以前符某还道百空大师之武功已臻化境,如今一见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神捕之造诣比百空大师尤胜半筹!”
沈鹰微微一笑:“依寨主之见,雪松子比之百空大师又如何?”
“尚逊一筹!他跟符某大概在伯仲之间,互有胜负。至于刘志邦,笔法虽精奇,内功却似稍弱,听人说刘志邦是因学武之外,兼修文途,分心二用,是以影响了进展!”
沈鹰目中露出一丝赞许之色,问道:“符寨主之分析甚为中肯,除此之外,三圣堂尚有何人武功较高?”
沈鹰心知有时候向敌人调查朋友,所得反较详尽之理。
符楚山沉吟一下:“百空的几个徒弟以善能武功较高,其他的都不是敝寨副寨主之敌,雪松子首徒冠云的前途天赋比之善能尚有过之,不过现在火候尚欠一点,倒是刘志邦两个徒弟没有一个出色!”
“哦?这是什么原因?”
“他侄儿是个纨绔子弟,不肯吃苦!他的另一个徒弟白云入门太迟,他以前在西域虽曾跟那里的武士学过一些功夫,但凶悍有余,灵活不足,对付寻常之辈则尚可以!”
“哦?原来白云是自西域回来的,难怪那天老夫见到他时,颇觉他说话及行动上有点奇怪!”
“是的,听说他小时候跟他父亲去西域经商时,其父得病暴毙,他便流落在西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