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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变生肘腋

六十桌筵席迅即排开,群豪入座之后,杜金鳌兄弟及南宫双湖举杯上台敬酒,一时之间,干杯之声,不绝于耳。

“请诸位多喝几杯,等下老朽再来逐桌邀请,今日是不醉无归!”杜金鳌老怀开畅,乐得阖不拢嘴来。

他顿了顿道;“为向诸位略表寸心,敝寨特把名震湘赣梨园的杨家戏班请来为诸位演戏助兴!”

台下又有人高声叫好。

一个满脸腮胡的问道:“不知今日演的是什么戏?”

杜金鳌微微一笑:“是杨氏戏班的戏宝《一箭定江山》!”

杜金鳌兄弟及南宫双湖下了台后,台前布幕便被拉上了,接着里面便响起震天的锣鼓声。

锣鼓响了好一阵,欢笑声及呼叫声才逐渐被压下去,酒菜却如流水般送上来。

台上演得起劲,台下欢笑盈空。这场戏演的是薛仁贵征东的故事,虽然耳熟能详,但杨家戏班演唱俱佳,是以还是把台下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戏演了一半,社金鳌、杜金鲤及南宫双湖举杯逐桌敬酒,一时之间,场上的气氛活跃起来。

敬了三四十桌,戏台上的锣鼓又再响了起来,不久,布幕又再拉开。

杜金鳌敬了酒,率着杜金鲤、南宫双湖及女儿返回座位。这时候,台上正演至薛仁贵搭箭拉弓对着番将。台上的薛仁贵回身对台下的观众道白:“本将一箭便要把番将射下……”

话音未落,右手拇指及食指倏地一松,那枝长箭“飕”地一声射出去,不偏不倚射向杜金鳌!

这下变生肘腋,大出众人意料,杜金鳌待听得众人的惊“哇”声才转头一望,这刹那,那枝长箭已至身前!

这当儿,杜金鲤等人也因听觉受锣鼓影响而听不到长箭之声,待要抢救,经已来不及了!

眼见杜金鳌即将伤在箭下,只见南宫双湖身子斜飞,左手向箭杆拍去,“呼”的一声,长箭一歪,却仍然插及了杜金鳌的胁下!

杜金鳌身子一歪,向后倒去,南宫双湖忙伸手把他扶着,只听杜金鳌叫:“我……我好恨!”

杜金鲤、杜菲菲等人连忙围了上去,南宫双湖忙道:“师父,你别说话,待徒儿替你报仇!菲菲,快扶住师父!”

可是杨智生大喝一声,飞跃上戏台,南宫双湖忙道:“二弟,别鲁莽,先问清楚再下手!”

杨智生哪里肯听,虎啸一声,如同响了个霹雳:“操你娘的蛋!你还往哪里跑!”

台上那个“薛仁贵”好似吓傻了一般,直至杨智生跃上戏台才蓦地惊醒,撒腿往后跑。其他戏子一时之间也都被这景况吓傻了,心知闯下了大祸,都发一声喊,向后台飞逃!

杨智生双眼尽赤,喝道:“三弟,快把这些兔崽子抓住!”脚尖在戏台上一点,向前扑去,左手一搭,抓住“薛仁贵”的后衣领,接着把他拉了回来。

薛仁贵”大叫一声“小的请大爷饶命!

杨智生手上用劲,“薛仁贵”登时转了个圈面对着杨智生。他不求饶尚好,一开口反而激怒了杨智生,只见他双手揪住“薛仁贵”的胸胁,喝道:“直娘贼的!当着俺脸,竟杀了俺师父,还要求饶!”

南宫双湖身子飞起,叫道:“二弟,这是个小角色,快问他是谁主使的!”

杨智生心头一动:“大师兄说得没错,这小子稀松平常,岂会与我师父有仇?”连忙喝道:“快说,是谁叫你来的!”

“薛仁贵”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南宫双湖蹿前一步,失声道:“二弟!你怎把他杀了!”

“啊?”杨智生低头一看,果然,“薛仁贵”经已没了呼吸。他哼了两声,双手一松,把他抛开,低骂一声:“他奶奶的,真的没用!这样也会死!”

南宫双湖怒视了他一眼,叱道:“二弟做事就是鲁莽!”杨智生道:“俺想不到他这般脓包!死了也就算了!”

“你说得倒简单!他一死,咱又怎知道谁是幕后指使人!

“反正师父又没死……”杨智生忍不住又顶了一句。

忽听杜菲菲尖声叫道:“双湖哥,你快来,爹爹不行了!”

杨智生一怔,脱口道:“什么?那口箭入肉也不足一寸,怎会……”

南宫双湖身子向下掠去,喝道:“还不下去看看!”

南宫双湖脚尖尚未沾地,只见群豪都自四面八方围过来,他满头大汗地道:“请各位稍让!”双臂一分,排众而入。

群豪让他双臂一分,都禁不住向侧跌退,心中都不由暗赞一句:“这小子果然有两下子,难怪杜金鳌把寨主之位传给了他!”

南宫双湖蹲下身去,只见杜金鳌满脸乌云,看到南宫双湖似乎精神略振,右手伸出向他抓去,南宫双湖连忙握着他的手,轻声道:“师父,您不要再动!”回头急声问道:“诸位,哪个身上带有解毒药物?”

杜金鲤平素冷静机智,此刻也乱了手脚,急道:“先查出是什么毒性……”

杜金鳌喉头上下移动,却说不出话来,杜菲菲只急得泪花乱转,叫道:“爹!您……您……”

南宫双湖也是满头大汗,见状快把头凑近了去,道:“师父,你有什么话要告诉徒儿的?”

杜金鳌脸色大变,双眼圆睁,脸上的乌云更盛,左手倏地飞出,抓住了南宫双湖的衣服,用力一拉,南宫双湖的耳朵便贴在他嘴边。

众人只见杜金鳌腮边耸动,南宫双湖点头道:“徒儿谨遵师父命令,请师父放心!”

一忽,附近的人只听杜金鳌喉头“格”地响了一声,便不动了。南宫双湖悲声叫道:“师父,师父!”伸手扳下杜金鳌的手指。

杜菲菲立即俯身伏在杜金鳌的尸体上痛哭起来。

南宫双湖忙道:“师妹小心!师父身体有毒!”轻轻把她拉了起来。

杨智生咬牙道:“师兄,师父临死告诉你什么话?”南宫双湖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摇头不语。

杜金鲤也忍不住问道:“双湖,你师父到底告诉你什么话?”

南宫双湖脸现犹豫之色,半晌,他才道:“师父叫小侄不可把精力放在报仇方面……”

杜菲菲一抬头,梨花带泪地道;“这是什么原因?”

“师父怕飞鱼寨会乘机施袭!”

焦义雄急道:“大师兄,难道师父之仇,咱便不报了!”

南宫双湖长叹一声:“愚兄的心情跟你们可没两样!但愚兄刚接上寨主之位……这又是师父的遗命,叫愚兄如何……唉,看来只好待咱们恢复了实力,才想办法替师父报仇吧!”

杜菲菲银牙一咬,大声道:“不行!说什么也得先替爹报了仇再说!”说罢,伏在杜金鲤怀中哭了起来。

杜金鲤轻轻拍着她的后肩,道:“你爹的话,也未尝没理!此刻假如咱们乱了步骤,便予飞鱼寨可乘之机,那时反而不好!”

“不行不行!二叔你也这样说…爹爹一死,你们便……”

南宫双湖急得连连搓手,轻声道:“这是咱们杜家寨的家事,现在还有宾客在此,说什么也得先招呼人家!报仇的事,待事后再慢慢商量!”

杜金鲤一听有理,连忙转头道:“突生意外,忘了招呼各位,请各位且坐下喝酒!”

一个壮汉道:“杜爷子被害,咱怎还有心情喝酒!”

焦义雄却道:“大师兄,师父之言咱固然要遵守,但凶手必藏在其中,错过今日以后便难再调查了!”

南宫双湖看了杨智生一眼,讶然道:“凶手不是已让二弟杀死了么?”

“那个‘薛仁贵’不是凶手!师父身上之毒不是来自那枝长箭!”焦义雄把刚才自杜金鳌拔下的箭递上,道:“请大师兄过目!”

南宫双湖接来一看,道:“箭上虽然没有通常淬毒兵器的蓝靛色,但是,也不能证明这不是毒箭呀!”

“可是箭上的血却是红色的!假如这是毒箭,箭镞上所染之血必定是黑的!”

“愚兄此际方寸大乱,若非三弟提醒倒也忘记了!”南宫双湖双眼射出两股凌光,转头对群豪道:“诸位千里迢迢来此,南宫某相信都是因敬佩家师的为人而来的!但照此情形看来,凶手必是藏在人丛中,各位可曾见过附近有人出手射出什么暗器否!”

偌大的广场此刻静得落针可闻,竟没有人做声。

半晌,龚兆景才道:“南宫寨主何不先检视一下令师身上是否尚有伤口?”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句话登时提醒了南宫双湖等师兄弟,立即把杜金鳌的上衣解了下来。可是上身并没有任何伤口,众人对望一眼,却又不能当众替师父的遗体褪下裤子。

杜金鲤一俯身,抱着乃兄的尸体,道:“诸位,杜某等且失陪一阵,无礼之处请原谅一二!龚老爷子,这里的事请代处理一下!”

南宫双湖也回头道:“罗队长,请你派人把那些戏子押入牢房暂时关起来!”说罢,便走向聚义厅内。

杜菲菲跟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坐在一张椅子上伏案痛哭,众人规劝都无效。

隔了半晌,只见杜金鲤等人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龚兆景急问:“杜二爷,查得怎样?”

杜金鲤苦笑道:“家兄身体上竟查不出有丝毫伤痕!”

杜菲菲双眼一睁,道:“二叔,你们可曾看清楚?”杜金鲤叹息道:“愚叔难道还会骗你?你二叔就算眼花,还有双湖及智生他们呢!”

杜菲菲又哭了起来,杨智生道:“先去问问那些戏子!”

南宫双湖道:“那些戏子,台前幕后的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什么时候才查得清楚?”

杜菲菲突然道:“师兄,假如小妹有办法替爹爹报却大仇,而又可以不影响寨内的防务,你说如何?”

南宫双湖眉头一扬:“假如师妹能有这种好办法,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他俩长期以来都以师兄妹互称,虽然已订了婚,在这情况之下,都改不了口。

杜金鲤脸上一喜,道:“菲菲,你有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杜菲菲忽然走至管一见面前跪下,哭道.“管大人,如今只有你才可为侄女报仇了!您要多少酬金,但且开口,侄女拼尽倾家荡产也要……”

管一见忙道:“怏请起来,有钱并不一定能请得动老夫!”

“大人若不答应,侄女便不起来!”

此刻场上群豪又沉寂了,管一见虽然属于半个江湖人,但总是个吃公饭的!天下间岂有做强盗的去聘请公门捕快破案之理?

陆上的绿林好汉固然没有此例,水上的草泽英雄也没有此理,是以大家对杜菲菲此举都颇不以为然,连龚兆景也不敢开口。

南宫双湖急道:“师妹,你……”

杜菲菲泪流满脸,转头道:“师兄,小妹什么都能听你的,但这次你无论如何得让我一次!”

南宫双湖急得一张脸红得如同晚霞,不断地搓手道:“师妹,这件事咱得从长计较……杜家寨及绿林的规矩别让咱们破坏了!”

杜金鲤也道:“菲菲,南宫寨主之言极有见地,你不可胡来!”他故意不叫双湖而称寨主,其中用意,场上之人大都听得出来。

杜菲菲怔了一怔,喃喃地道:“原来如此……师兄,假如小妹做错了事,你还娶不娶我?”

这句话一出,群豪又是一呆,虽说江湖儿女行事不同世俗,但在这场合内公然如此询问未婚夫的,到底有点那个,是以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南宫双湖。

南宫双湖更窘,搓手道:“师妹如何说出这种话来?你我之终身大事,在场之人,人人都可作证,无论如何愚兄都不会悔婚!何况你我自小青梅竹马,愚兄对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杜菲菲粉脸一红,娇声道:“这样我便放心了!小妹知道师兄的处境,也不想连累你。就这样吧,小妹现在便宣布脱离杜家水寨!”

此言一出,群豪都禁不住“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却也有不少人暗暗赞她聪明。

杨智生脱口道:“师妹,你怎能如此!师父九泉之下要是知道了,岂不,岂不……”他本想说岂不活活被你气死,可是话到嘴边,才蓦地觉得有点不妥,何况师父已经死了,岂会再被气死!

南宫双湖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道;“师妹之孝心颇令愚兄感动,愚兄也知道你的苦衷。好吧,愚兄现在便以寨主的身份,答应你之所求,只不知管大人肯否接办此案!”

杜菲菲忙道:“多谢师兄!”随即转过头去道:“大人,请你高拾贵手替家父报仇,免他含冤九泉!”

杜菲菲既然已非绿林中人,众人也就不觉得“碍眼”,当下便有人道:“嘿嘿!这暗中下手之人,行为可十分卑鄙,他为何不在杜爷子未曾金盆洗手之前下手?这可违背了武林道义!”

一时之间,场上立即响起一片叱骂之声。

管一见突然站了起来,拿眼扫了群豪一眼,群豪也都把视线投到他身上。

只听管一见道;“你可以起来了!”

“大人不答应,侄女誓不……”

龚兆景哈哈-笑,道:“傻侄女,管大人是已经答应了你呀!”

杜菲菲惊喜而问道:“大人,可是如此?”

管一见徵笑点头,说道:“不过老夫有一个条件,那便是请诸位暂且留下来住几天,不知你们反对否?”

一个大汉问道:“可要多久?”

管一见沉吟了一阵,道:“不超过五天!”

“好,咱们便答应你!”

管一见又道:“反对的可以出来,若没人反对,五天之内,各位便不能离开此地一步!否则,难免被人误为凶手!”

场内又再沉寂了,良久,依然没人反对。

管一见转身对南宫双湖道:“南宫寨主不反对老夫在贵寨出入么?”

南宫双湖苦笑一声道:“大人肯为敝寨查案,晚辈感激还来不及呢,岂有反对之理!”

“如此甚佳,请派个人带路,老夫要先查看令师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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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金鳌的遗体放在偏厅内,厅前厅后站立了不少持枪荷刀的守卫。

焦义雄把白布拉开,恭谨地道:“请大人检查!”

管一见见杜金鳌全身呈现黑气,双眼圆睁,神态怪诞,好像又惊又怒。

“杜金鳌是想不到有人会在他金盆洗手之后才下手的吧!”管一见沉吟了一下,便道:“焦壮士,请把令师的衣服尽行褪下。”

焦义雄应了一声,连忙把师父遗体衣扣解下,夏雷亦上前帮他。不一会,杜金鳌已片布全无,管一见自怀中取出一对鹿皮手套,仔细戴好才走前检视。

杜金鳌的尸体除了那个箭伤之外,果然别无伤痕,管一见便伸出食指在尸体上轻戳起来。一炷香过去了,才检查了正面,他把杜金鳌的尸体翻了过去,变成脸向下,背朝上,然后又用食指轻轻地戳动起来。

过了一阵,他的食指突然在右后肩连续按动,又把头低下去。夏雷及焦义雄也连忙凑头过去,只见右后肩有个极小的针洞。

那个针洞细小得若非用食指按动肌肉,根本便不能发觉。

管一见嘘了一口气,道:“是在这里了!”

焦义雄又惊又喜:“原来师父是被人用毒针射杀的!”

管一见右手五指按在伤口的周围,运上内力一迫。依常理在这种情况下,那根毒针应该立即自肌肉中露出来,可是任他如何按动,肌肉中似乎没有一丝多余的物件,更遑论是梅花针之类的东西了!

夏雷忍不住道:“怎地只有毒液流出而没暗器?莫非那枚毒针已随血液循环而游移到别处?”

管一见淡淡地道.“很有可能!”双手十指立即在伤口周围移动起来。可是花了两炷香的时间,把尸体的正反面都摸遍了仍然没有结果,他叹息了一声,道:“大概毒针已随血液流入五腑了!”

焦义雄道“大人,咱们怎么办?”

“先把尸体藏起来,以后再说!嗯,你先带老夫到囚房里看看那些戏子!

焦义雄低头道:“请大人及捕头跟晚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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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水寨的牢房是设在地窖里的,焦义雄叫手下把入口打开,便沿着石级走了下去。

地窖颇为宽广,用铁栅分成五六个囚室,那些戏子被集中在中间那间较大的,旁边的囚室也都关押着犯人。

那些戏子一见到有人下来,便即惊呼起来:“大爷,咱们是冤枉的啊!请大爷们……”

焦义雄喝道:“闭嘴!大爷告诉你们,这位便是名震大江南北的江南总捕头管神捕管大人。你们是不是冤枉的,自瞒不过他的一双神眼!”

戏子们又大叫起来了:“请大人明察秋毫,替小的们伸冤啊!”叫罢,都不约而同地跪下,“咚咚咚”地叩起头来。

“你们且起来!”管一见的声音虽不大,却透着一股威严。那些戏子果然乖乖地坐在地上,等候管一见查问。

管一见一双炯炯生光的眸子在众人脸上掠过,那些戏子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生了一股寒气,纷纷把头低下。

“那个扮演薛仁贵的戏子叫什么名字?今年有多大年纪?”

戏子们立即七嘴八舌地叫道:“他叫纪耀宗,今年才二十三四岁。”

管一见喝道:“你们七嘴八舌的,叫老夫如何听得清楚!谁是头子?”

一个五十多岁的瘦削汉子道:“这戏班是小的组织的,小的叫杨荣,今年五十七岁。”

“好!”管一见顿了顿才道:“纪耀宗的来历出身你清楚吗?”

“小的清楚,”杨荣道,“他老子以前也是在戏班内做老生的,纪耀宗自小便在戏班内长大,自小便很有天分,十七岁在附近一带便闯出名堂了!”

管一见眉头一皱,道:“老夫要知道的不是这些。纪耀宗平日为人如何,跟些什么人来往?”

“他平日比较爱喝两杯,也没有跟什么特别的人来往!他有个好处,绝不拈花惹草,”杨荣道,“基本上,他算得上是个循规蹈矩的人,眼看他前程无限,不料却无端……”

焦义雄喝道:“屁话!他若是循规蹈矩的人,又怎会暗算我师父!”

“这个,这个可能是失手的!”

管一见冷笑一声:“失手?他的箭镞为何是铁的?寻常台上用的不是竹的便是木的!”

杨荣脸色一变,结结巴巴地道:“这个,这个小的便不清楚了!”

管一见眉头一皱,又问:“通常戏服及道具兵器是由谁管理的?”

一个比杨荣年纪更大的道:“是小的管理的!”

管一见脸色一沉:“那匣箭是你交给他的?”

“是的……”老头埋怨地道,“但小的记得交给他的箭并没有错,是竹做的……而且小的也不知道他会突然向杜老爷射过去!小的是冤枉的,请大人明鉴!”

管一见回头对夏雷道:“你立即去戏台看看,顺便叫人把兵器都般过来!”

夏雷道:“属下遵命!”

管一见突地又喝道:“且慢,老夫跟你对换一下,你在这里,老夫去戏台!”说罢便自夏雷身边蹿上石级。

出至广场,只见满场都是“嗡嗡”的议论声,但都是十分激愤。杜金鲤及南宫双湖见到管一见,忙问道:“大人,事情调查得如何?

管一见回头一望,讶然道:“杜菲菲呢?”

南宫双湖道:“晚辈见师妹悲伤过度,怕会弄坏了身子,所以叫人送她回房休息。”

“她肯么?”

南宫双湖尴尬地一笑:“是晚辈点了她的睡穴的!”

“好,你俩跟我上戏台!”管一见说罢之后,双脚连点,向戏台掠去!

戏台四周已站满了杜家寨的弟兄,管一见有意在这些草泽英雄面前卖弄,离台尚有五丈,便一跳而起,半空一转,向戏台平射过去!

眼看离台尚有丈余便将气尽,管一见双臂凌空一划,右足尖在左足面上一点,身子又再蹿去!

待得双脚落下,他已在台上了。

台下群豪明知他在卖弄功夫,仍禁不住喝起彩来。

管一见双臂负背,在戏台上走了一匝,见戏台地面没有什么异状,他便再走入后台。

左侧后台摆满了锣鼓笙瑟,板凳大都倒在地上,在后台的兵器、戏服也是凌乱不堪。

这时候,杜金鲤及南宫双湖才踏上戏台,管一见听得声音忙说道:“你们快叫人把东西搬去牢房!”随即,拿眼四处扫射。他见地上有几匣箭,便抽出一匣查看,手指微微用力一拗,果然是用竹制的。

箭既然都是用竹制成的,那么“薛仁贵”所射的箭镞怎会是铁制的?

他心头一动,又喝问:“那个薛仁贵的尸体呢?”

杜金鲤道:“小弟已着人把他搬落戏台底下。”

话音刚落,那些杜家水寨的大汉便鱼贯上台,把道具衣服全部都搬走。

管一见正想下台查看纪耀宗的尸体,目光无意中一瞥,突见一张倒放在地上的板凳,上面钉着一件金光闪闪的东西。他急忙蹲下身查看,却原来是一个铜制的指套,那是用来弹拨琵琶用的。

他想了一下,便把指套拔了出来,悄悄放入怀中,然后下台。

纪耀宗的尸体倒卧在地上,管一见一入眼,便看出疑点,连忙道:“来个人,把他的衣服尽除下来!”

立即有两个大汉应声而来,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些冗繁的戏服除了下来。管一见伸掌在他的双臂摸了一阵,再看一看纪耀宗的神情,忖道:“这人分明不是被杨智生挟死的。”开口道:“来人,把尸体抬出去!”

那两个大汉又把纪耀宗的尸体抬了出去。管一见叫他们把尸体放在桌子上,便立即仔细地检查起来。

此刻,群雄都怀着好奇之心,走近了来,在管一见四周布下了人墙。

看了一会儿,管一见吐了一口气,道:“这就对啦!”

杜金鲤忙道:“请大人说个周详!”

管一见食指指在纪耀宗的右臂“曲池穴”上,道:“你们看,这儿有个瘀痕,那是被人以某种硬物撞过的迹象。当时纪耀宗的右臂必是酸麻,五指连带一松,是以那枝箭便射了出去!”

群豪“啊”一声,都觉有理,南宫双湖道:“这样说来,这个倒不是谋害家师的凶手了,他只是一件无辜的工具!”

杨智生也“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这岂不是一件借刀杀人之计?”

管一见没有做声,把尸体翻转,目光一落,不由“哦”地叫了一声。只见纪耀宗背后腰上的“魂门穴”有一团红印,红印非常之深,把皮肤弄破。

管一见心头又是一动,拿出铜指套附在红印上,赫然跟红印相吻合。

此刻,在场群豪也都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管一见收起指套,道:“纪耀宗也不是杨智生所杀的!假如是杨智生所杀的,他的胸肋骨必定折断,但现在它并没有断!杀人的凶器便是刚才那枚指套!‘魂门穴’刚好在腰带之上,护心镜之下,在那情况异常凌乱的当儿,有人躲在暗处把那指套射向纪耀宗!那‘魂门穴’是个死穴,是以他便死了!”

杨智生失声道:“我道他怎会如此脓包,原来是这样死的!”

南宫双湖也道:“当时晚辈在台上,也觉得他死得实在太快!”

管一见抬头,问道:“当时你可曾看见那指套发自何方?”

南宫双湖摇摇头道:“没有!第一,晚辈只注意他的脸,因为师弟正在盘问他,晚辈自然希望他能说出真相!第二,当时的情形是纪耀宗脸向台外,二师弟脸向台内,而晚辈刚由台下跃上戏台,视线受他们两个所阻,所以没能看到!”

管一见目光在群豪脸上扫过:“当时你们可有人发现有人自台上逃跑?”

没有人应他,半晌才有人道:“当时咱们听见杜菲菲的叫声,都把目光投向杜爷子处!”

管一见急道:“南宫寨主,请立即派人到现场及湖边去查看一下,如没意外,那人必是趁乱逃跑了!”

南宫双湖道:“晚辈亲自去看看!”

管一见道:“请各位返回聚义厅稍坐!”又回头吩咐两个大汉把纪耀宗的尸体搬入偏厅。

杜金鲤抬头一望,西天已挂着红霞,忙道:“章队长,赶快吩咐下人做晚饭!老朽到瞭望塔看看便回来!”说罢便向山包驰去。

杜家寨的人立即主动把板凳、桌子搬入聚义厅。群雄鱼贯而入,把一个偌大的厅堂挤得针插不入,还有些人要坐在厅外。

杜金鲤返回来后,又立即吩咐人手在广场上扎营,准备给到来的群雄住宿。

不一回,南宫双湖提着一个大汉奔了回来。众人都是一怔,有人即问道:“南宫寨主,这人是谁?”

南宫双湖轻咳一声,对管一见道:“这具尸体是晚辈在湖边芦苇丛中发现的!大概是给那个凶手杀死的!”

杨智生怒哼一声:“他奶奶的!那人已跑啦!咱们怎么办?还不派人去追!”

管一见摇摇头道:“现在要追也追不上了!”

南宫双湖说声有僭,朗声道:“请二师弟到码头哨岗指挥一切防备,着队长章永豪到三汊湾指挥布防,三师弟负责后寨,罗队长负责侧面的安全。在岗位上的弟兄一律不得回来吃饭,吩咐厨子把饭挑上去,现在立即进行,二更之后再换班!”

群雄见他指挥若定,颇有大将之风,都收起轻视之心。南宫双湖待手下离去,才转首问管一见道:“大人,家师身上是否有伤?”

管一见道:“老夫有两句话要告诉你,第一句是,令三师弟在囚房内,你可得派人去找他;第二句是,聘请老夫查案的不是南宫寨主你,而是令师妹,在没有得到事主同意之前,恕老夫不能当面答复你!”

杜金鲤接口道:“大人,假如舍侄女问你,大人便会答复?”

管一见道:“当然。”

杜金鲤道:“双湖,你还不去把菲儿请来?”

不一刻,只见杜菲菲快步自内堂奔了出来,经过一阵酣睡,神色果然较前冷静。她人未到,话先至:“请问大人,家父身上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姑娘不介意老夫当众宣布么?”

杜菲菲先是一怔,继而道:“今日来此的嘉宾,无不对家父的死关怀,是以侄女认为没有保密的必要,请大人坦言!”

“好!那么老夫便告诉你.令尊右肩后有个针口,不过,这个针口异常之细,肉眼几乎不能够辨认!”

厅中登时响起一片惊呼声,有的道:“那必是中了毒针!”

管一见道:“令尊的遗体便在偏厅中,我想带你们去看一看,不过那地方较小,最好只带二十个人,其他的请仍留在客厅内!”

群豪很快便推出二十个名气较大的跟管一见走入偏厅,这当中便有龚兆景。

管一见指着杜金鳌肩上的针口道:“各位看见没有?”他放下手,缓缓地道:“不过有一件比较异常的地方,便是老夫竟然找不到那支毒针!”

龚兆景道:“九成是随着血液流至别处!”

“但老夫已仔细摸遍杜余鳌的全身都未曾发现!”管一见续道,“这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毒针已到了某个内脏中……”

南宫双湖突然惊呼道:“莫非家师中的是‘无影针’!”

管一见转头问道:“什么是‘无影针’?怎么老夫从未听人提及?”

杜菲菲悲声道:“这‘无影针’是飞鱼寨大寨主邱春梅的独门暗器,听说中了之后,针便能随血流入内脏,所以叫做‘无影针’!”

群豪又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南宫双湖咬牙道:“好个邱春梅!明的不行,却来暗的!”说罢又长叹了一声:“这都是我防备疏忽之过,让她潜了入来!”

杜菲菲道:“这不能怪你,这种毒针虽是邱春梅的独门暗器,但她可把毒针随便交与任何人,暗中下手,咱可是防不胜防啊!”

杨智生接道:“师妹讲得很对,除非咱不让人来祝贺,否则,谁又知道有没有人让邱春梅收买了?”

管一见道:“假如是这样,事情倒比较简单了,你们立即派人查一查,看看有没有贺客不辞而别的!”

南宫双湖道:“假如没人离开呢?”

管一见沉吟半晌,才道:“先查了再说,总之这案子凶手不只一人,老夫还要到囚房那里审问一下;还有,今夜你们不必等老夫吃饭。杜姑娘,你跟老夫去!”

进入囚室,焦义雄已离去,只剩下夏雷。那些演戏的道具兵器都放在甬道中。

管一见走至铁栅外,问道:“你们谁是弹琵琶的?”

只见一个中年汉子期期艾艾地道:“大人,小人是专门负责……”

“杜姑娘,请你叫人放他出来!”

杜菲菲连忙叫手下打开铁栅的大锁,那汉子身子打着抖,慢慢走了出来;其他人都又惊又诧,却不敢做声。

“你弹琵琶弹了多久?”管一见倏地问道,“在杨家戏班又有多久?”

那汉子微微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小的学琵琶已有二十多年,在杨家戏班也有……”

话音未落,管一见突然一掌拍出,击向他的胸膛,掌至中途,手臂一抬,改击琵琶骨!那汉子好像吓坏了般,连闪也没闪一下,管一见右掌离他琵琶骨两寸,倏地止住!紧接着左脚轻轻一勾,那汉子“砰”地一声,直挺挺地跌倒地上!

“大人……小的到底犯了什么法?”

管一见一脚踏在他胸膛上,微一用力,肋骨格格乱响,听得他同伴都变了色。

那汉子如杀猪般叫了起来:“大人不说,小的死不瞑目!”说罢不停地喘气。

管一见收了脚,道:“你起来,我且问你,你弹琵琶是否要用‘指套’?”

“那要看是弹什么曲子,通常在需要演奏大段的‘大轮指法’时才用的!”

“你今日可曾用过?”

那汉子摇头道:“没有!”

“为什么不用?”

汉子揉揉胸膛,喘了一口气道:“到了第四幕时,演至薛仁贵飞箭射杀番将,小的便把放指套的盒子取了出来,可是那副指套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少了一枚!所以,小的便索性不用了!”

“少了哪一枚?”

“食指。”汉子自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来,揭开盖子,道:“大人请看!”

盒子里果然只剩下四枚,仔细一下,少的正是食指指套,管一见自怀中取出那只食指套来,递至汉子脸前:“这一枚可是你的?”

那汉子看了一会儿,脸色忽青忽白,颤声地说道:“大人,这正是小的,不知大人在何处得来的?”

“老夫正想问你,这只盒子是不是一直都放在你身上,你最后看到时是否五指齐全?”

那汉子嗫嚅地道:“这只盒子一直是放在道具箱内的,临要用时才拿出来放在怀中,以备不时之需!今日午饭后上台时,小的才自箱子中取出来的,当时并没有检查,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小的……以前也未曾有所遗失!”

管一见心头一跳,问道:“你们先去吃饭?”

“是的!这是戏行的规矩,未演之前先吃一顿,演后再吃一顿!”

“你们去吃饭时,箱子可有锁着?”

“这可得问杨大叔了!”

“谁是杨大叔?”

一个老头在铁栅内忙应道:“老朽……小的便是人称的杨大叔,戏班内的道具、戏服等全归小的管理!”

“老夫倒忘记了你!你吃饭回来后,可曾发觉那口箱子有什么异状?”

“有,锁让人扭断了!”杨老头道,“小的因为见里面的东西都齐全,所以也没有声张!”

管一见低头一望,果见到扣锁的两个铁环给人扭掉一个:“那个放指套的盒子你可曾掀开来看过?”

“这个倒没有!”

管一见见那个弹琵琶的汉子身上没有一丝武功,便断定他不是凶手,是以挥手道:“你们安心在这里住几天,老夫若查出你们跟这件案子没有关系,自会放你们出去!杜姑娘,请你叫人把他们锁起来,饭菜可不能少!”说罢,拉着夏雷的衣袖走上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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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一见自不会在大厅中进晚膳,南宫双湖安排了一间客房给他住宿,他和夏雷便在客房内边吃边谈。

“头儿,属下有一件事觉得颇为奇怪!照那针口看……杜金鳌所中之针体积必是非常细小。既然如此,又必然需在近处发射才能够见效!但当时南宫双湖在他前左方,而杜金鲤在他右方,背后是杜菲菲、杨智生等人,凶手似乎没有机会可以下手!”

管一见放下饭碗,道:“老夫也是大惑不解,这似乎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毒针是由机括之类的射筒发出来的,这样才能及远!”

夏雷想了一下,道:“这倒有点可能!戏班内的人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嫌疑的人,咱下一步又该如何调查?”

话音刚落,突然响起几道敲门声。

管一见沉声问道:“谁?”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管老弟,是老朽!”

管一见立时打了个眼色,示意夏雷去开门。夏雷拉起门栓,只见房外站着龚兆景、杜金鲤、南宫双湖以及杜菲菲:“请进!”

南宫双湖道:“咱粗人吃的都是粗茶粗饭,两位吃得惯么?”

管一见道:“四位来此,大概是想问老夫对本案的看法吧?”

杜金鲤忙道;“正是,不知大人能否先透露一点?”

管一见反问道:“为何要老夫先透露?对不起,老夫未至水落石出之时,绝不会轻易把看法告诉任何人!”

杜金鲤干咳一声,道:“那么大人打算如何调查?须知他们都是敝寨的嘉宾,老朽不想因此而使双方不欢而散!”

管一见不答反问:“你们可否把当时的详细情况说一下么?因为老夫当时坐位方向受阻,看不清楚!”

南宫双湖道:“晚辈听见一声惊呼,连忙转头,这才发现有一口箭望家师射去,而家师却毫无所觉,所以便立即飞前去拦截……”

管一见截口道:“你用什么拦截?”

“晚辈用手!”南宫双湖举一举右手,“可是那枝长箭来得实在太过突然了,加上晚辈仓促之间来不及运劲于臂,是以虽然手指扫及箭杆,但依然让它伤着了家师!”

“后来呢?”管一见神态优闲地道,“你再说下去!”

“当时晚辈见家师中了箭,他不知怎样竟然摇摇欲坠,故而急忙去扶他!”

“如何扶法?”

“晚辈跟家师对面而立,以右手抓住他的左臂,左臂欲自他背后兜过去,却不很方便,幸而师叔这时也伸手扶住他另一边了!”

管一见闭眼想了一下,转头向杜金鲤:“杜副寨主,当时不是如此?”

“正是,老朽扶住家兄时,他已摇摇欲坠了!”

杜菲菲接道:“侄女离家父较远,欲救无从,到我上前托住家父的后背时,小师兄及大师兄便跃上戏台了!”

“当时的情况,你们有没有记错?”

三人一齐摇头。

管一见目光一瞥,道:“这客房颇大,龚大哥便留下来在此过一夜吧!”

龚兆景一怔之后,随即笑道:“老朽正有此意!”

“夜深了,三位回去休息吧,有话明天再说!”

这无疑是下逐客令了,杜金鲤心中颇不是滋味,却又不便发作,只好干咳一声,道:“那么请大人早点休息,老朽等尚要去巡夜!”

三人告辞后便一起转身过去,管一见忽又道:“杜姑娘,你已不是杜家水寨的成员,你不用巡夜吧?”

杜菲菲一怔,脱口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还有几句话要问你,请你留下,这不是老夫偏心,而是你乃是老夫的雇主!”

杜金鲤及南宫双湖更不是味道,只好巴巴地把门带上。

杜菲菲道:“大人有什么话要告诉侄女!”

管一见隔了半晌才道:“当时的情况,姑娘可看清楚?”

杜菲菲沉吟了一下,问道:“不知大人是指哪个情况?”

“南宫双湖的左手是否有触及令尊?还有,杜金鲤是以哪只手扶住令尊?”

杜菲菲粉脸一变,怔怔地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多问,只答老夫所问!”

“大师兄的确左手未曾触及家父的后背,而且他左手还有一只酒杯!至于二叔,是用左手抓住家父的右臂,因为他用右手持杯!”

管一见想了一阵,又问:“你二叔跟令尊的感情如何?尤其是最近。”

“二叔一向非常敬重家父,他们亲如手足!最近?最近也没什么呀!”

“杨智生呢?他对令尊把寨主之位让与南宫双湖可有不满之表现?”

杜菲菲眉头一跳,又想了一会才道:“二师哥的脾气不很好,侄女跟他比较疏……不过他应该不会反对家父这个决定!大人,你到底怀疑谁?”

管一见说道:“现在姑娘也可以回去休息了。不过,老夫跟人说的话,你可别泄漏出去!以后有什么事,老夫会先告诉你!”

杜菲菲离去之后,龚兆景叹了口气道:"管老弟,你葫芦内到底卖什么药?叫老朽在此过夜,又有什么用意?”

管一见道:“夏雷,你钯碗碟收拾出去,顺便泡一壶荼进来!”身子往床上一靠:“龚大哥,你忙了天,也躺下休息一下吧!”

龚兆景苦笑一声,道:“你一向都是如此,所说的话既莫名其妙,又令人不得不听!”

管一见哈哈一笑:“你我两人相识数十年,难道我还会让你吃亏?”

龚兆景脸上一喜,脱口问道:“你要告诉老朽什么?”说罢也倚躺在床上。

“我知道你对杜家水寨及飞鱼寨都比较熟悉,我想你替我介绍一下,尤其是那个邱春梅!”

龚兆景失望地道:早知你没有好事给老朽做!”当下便把所知的说了一遍。

管一见喃喃地道:“看来邱春梅并不是一个寻常的淫娃,她野心还不小呢!”

“老弟,现在你该告诉老朽了吧,到底谁是凶手?”

“凶手是谁还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明天要去见邱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