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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深入虎穴

东方破晓,春风和暖。

管一见向南宫双湖要了一条有篷的小艇。南宫双湖欲派大船送他过去,管一见执意不肯,只要求他派一个武功较佳又熟识水性的人担任舟子。

南宫双湖便叫章永豪为他俩操艇。

小艇很快便滑出码头,章永豪不愧是杜家寨精英的队长,在他操纵下,小艇如同常人行路般又快又稳地穿出湖汊。

到了三汊湾,对了口令,小艇便望飞鱼寨直驶过去。

此刻,金光万道,平静的湖面如镜子般晶亮,偶尔微风吹来,波光粼粼,气象万千。

管一见迎风立于船头,湖风把衣袂吹得猎猎作响,他却如石像般一动不动。

小艇很快便驶至飞鱼寨外的石滩,岩石后立即探出几个着藏青色的汉子来,喝道:“停船!哪里来的!”

刹那,岩石后又露出了二三十张弓箭来,气氛倏地一紧。此地正处风口,风急浪高,加上暗礁密布,的确是个险峻的地方。

小艇载沉载浮,管一见双脚如同钉子般矗立船头,只听他引气传音道:“老夫是管一见!有事要见贵寨主,烦请代为通知一声!”

“呼呼”的湖风,管一见的话仍然一字字地传至各人的耳中,一个小头目模样的问道:“哪个管一见?湖上却没这个名堂!”

章永豪一边把舵,一边站直起身,大声喊道:“飞鱼寨的真是孤陋寡闻,连大名鼎鼎的江南总捕头管一见管神捕也未听过!嘿嘿,真是好笑得紧!”

“什么?”那头目显然吃了一惊,“好哇!杜家寨打不过人,竟然去请官府了!湖海上的道义还要不要!”话音见落,只听“嗤”的一声,背后飞起一枚五彩的火箭烟花!

烟花尚未落下,一块大岩石后,又飞快地蹿出一只小艇,向内驶去,大概是去报讯!

管一见气沉丹田,沉声道:“管一见来此并非杜家寨请来的,万勿误会!”

“那是谁请你来的?咱们素与官府没交情,你因何而来?莫非来勘查地形?”

管一见哈哈大笑:“老夫若要勘查地形,岂会明目张胆而来?何况剿匪的事又非老夫的职责范围!老夫来此是受杜菲菲所托,来调查一件案子的!”

那头目哈哈笑道:“杜菲菲请你来,还说不是杜家寨请的!”

“放屁!”章永豪喝道,“杜姑娘跟咱寨子已脱离关系了!”

“鬼话!俺又不是三岁小孩,会相信你么!”

管一见道:“事实如此,不必多言!请速带路!老夫若是怀有歹心,又岂会匹马单枪而来!”

一个大汉道:“岂知你安什么心?说不定又像上次那样巧施声东击西之计!”

管一见怒道:“老夫是何身份,岂会与匪盗为伍。你们若不带路,老夫便也不再客气了!”他双掌向下虚按一下,只见湖面上突然涌起一条水柱,水柱高达四尺,把小艇抛起!

飞鱼寨的喽啰见之不由相顾失色。那头目慌忙道:“请,请……请稍等一下,小的等实在做不得主!”

“谁可做主?”

“小的已派人入寨通知了!”

“好!老夫便稍候一刻!”管一见脸色一沉,“这只是表示老夫没歹意而已,绝非表示老夫怕你们!哼,老夫走南闯北,什么地方未去过?从未受人怠慢过!”

那头目自从见管一见露了那一手后,态度立即转变,慌忙道:“寨内即将有消息……”

可是过了半炷香时间,仍不见有船驶出来,章永豪不由怒道:“喂!你们可真是欺人太甚呀!皇帝老子的寝宫,管大人尚且可以自由出入,飞鱼寨算得什么东西?邱春梅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能如此!”

“请……请再稍候一下!”

“放屁!管大人是什么人?半炷香都已过去了,还不见寨上有回音!哼哼,好大的排场呀!管大人说的话你们当作是屁话么!操你奶奶的熊!他说一刻便是一刻!岂容一等再等!”

那头目脸色一变:“入你奶奶的蛋!现在是你作主,还是管、管大人作主,要你多放屁!”

管一见脸色一变,怒道:“老夫的耐性也是有限,开船!”

话音刚落,章永豪右臂把舵柄挟在胁下,双臂运桨,快艇立即向前蹿出!

那头目忙道:“管、管大人硬闯,咱们可左右为难呀!”单刀一挥:“孩儿们快守住!”

管一见低叱一声:“快让开,别找死!”双袖一挥,两股罡风登时涌出,两个立于石上的大汉吃袖风一击,顿时“噗通”两声,跌落湖中!

小艇立即自两石之间穿入,那头目职责在身,单刀挟风劈下,喝声“得罪”,飞斩管一见肩头!

这一刀自上劈下,势子十分勇猛。管一见看也不看,夏雷的“彩云追月刀”倏地绕体飞起,“当”的一声把那刀接下!

那头目敌不住夏雷刀上传过去的一股暗劲,脚步一松,登时退落湖中。

小艇去势更快,管一见及夏雷不欲多杀生,碰见有人拦阻只用刀及袖挡架,小艇很快便进入第二道石滩。

就在此刻,小艇突然被抛高,章永豪急道:“大人,他们凿船!”

管一见低哼一声,运劲于臂,手掌倏地向下一按,只见湖面涌起一条水柱,把船托高,湖面也浮起两个大汉的身子来!

看那在湖水浮沉的样子,这两个汉子若未死也已晕了过去。这情况看在其他同伴眼中,都是背脊生寒,再也不敢拦阻,小艇便又平安地穿过第二道石滩。

刚过了第三道石滩,只见前头宽阔的湖面上,飞快地驶来一艘双桅大船。

一个彪形大汉立于船头喝道:“来者何人?赶快停船,否则休怪咱们无礼!”

章永豪忙问道:“大人,咱们停不停船?”

管一见又哼了一声:“老夫管一见,请问邱寨主可在否?”

“来人拜寨可有帖子?若没有,请另日再来!敝大寨主今日不在寨内!”

管一见心中一怒,忖道:“老夫是何等身份的人,肯来你处,已是你的造化,竟敢要老夫准备拜帖!”沉声道:“驶过去!老夫要看他如何无礼!”

那彪形大汉见小艇来得更速,怒道:“杜家寨勾结官府,破坏湖海道义,咱们就算无礼,也站得住一个理字!”身子倏地一蹲,抓起铁锚,望小艇飞抛过来!

这汉子膂力十分之强,铁锚给他一抛,快速无比地往管一见飞击而下,铁链在风中“丁丁当当”地乱响,气势极其吓人!

眼看那铁锚即将击到,管一见身子突然掠起,离船一丈之处,右手五爪已准确无比地抓住铁锚后的铁链。

铁链在手,身子飘落,小船蹿前,刚好落在后舱,他手臂一用劲,小艇突如飞矢般蹿去!

刹那,只听管一见大喝一声:“老夫忘带拜帖,便以此为物献上!”手臂一抡,铁锚如流星般追风逐电倒飞过去!

来时虽猛,可是去时更快,那大汉不敢用手去接,忙不迭急退。只听“蓬”地一声,铁锚跌落甲板,嵌在板中!这刹那,管一见长啸一声,身子横空掠起,天马行空似的向大船飞去!

彪形大汉只觉眼前一花,一条灰影已射落船上,霹雳一声大喝道:“船内尚有何人,怎地还不出来!”

那个大汉虎吼一声,捏拳奔前,一招“金鼓齐鸣”,分击管一见的左右“太阳穴”!

管一见冷笑一声,身子急速地一蹲,右掌轻轻一送,击在大汉的胸膛上,只听“蓬”地一声,大汉倒退两步。他一退之后,咬牙再上!

管一见忖道:“此人的外功、硬功倒有几分火候。”他有心立威,身子一飘,左脚倏地飞踢大汉的面门!

那大汉拳势落空,管一见的脚尖已到,急忙转身侧闪让开!

说时迟,那时快,管一见身子一转,已掩至大汉的后背,伸出右脚在他后臀上一蹬!

那大汉刚侧身,重心移动,吃管一见一脚,抵受不住,水牛般的身躯登时向湖面飞去!眼看即将跌落湖中,只见夏雷自船上掠起,在半空接下他,身子再度飘落小艇!

那大汉又羞又愧,又急又怒,左脚曲起,反踹夏雷的面门!

可是夏雷比他更快,喝声:“去吧!”双臂向外一送,那大汉又如皮球般向大船飞去!

管一见长笑一声,双手把他接住,随即抛落地上!

与此同时,夏雷也自小艇上掠起,低头喝道:“章队长,你也上去吧!”

管一见一脚踏在大汉的胸膛上,冷冷地道:“不知是你的胸骨硬,还是老夫的脚板硬!”正想运劲,只见一阵冷森森的笑声传来:“好个名震大江南北的管大人!大概是素来欺压善良惯了,动不动就要用刑!”

管一见怒哼一声,右脚一缩一踢,后脚跟撞在大汉的盘骨上,那大汉登时向后飞去!

管一见一个风车大转身,面向船舱,只见两个脸皮青白的汉子自内走了出来!

刹那,大汉的身子已向他们撞去,两人同时伸掌一抵一拍,饶得那汉子练就了一身硬功,也痛得“哇哇”大叫。

“蓬”地一声,大汉跌落甲板,登时不醒人事,那两个青白脸皮的汉子也感到手臂微微一酸,心中齐吃一惊:“这姓管的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只怕难以讨好!”

右首那汉子哈哈一笑:“风闻管神捕武功盖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既然自称不怀歹意,一上来便大展威风,未免令人齿冷!”

管一见眉头一掀,淡淡地道:“你是杨镜明还是蒋飞?”

“在下蒋飞,不知管大人专程来此有何指教!”

管一见冷冷地道:“老夫要见的是邱春梅,她在哪里?”说时,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不屑之色,双手负背望天。

蒋飞脸色一变,沉声道:“管神捕的来意不能先透露一下么?”

管一见摇摇头:“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们的,老夫假如真的要动手,贵属早已不死即伤,由此可见老夫的来意!”一顿又道:“再有一点要说的,老夫到哪个地方带不带拜帖,那是在乎老夫自己!”

言下之意,乃飞鱼寨还没有要管一见备拜帖的资格。

杨镜明勃然变色:“姓管的,你好狂呀!”

“对付狂人,老夫素来如此!”

“咱如何个狂法?你倒说来听听?”

“占地为王还不狂?你既然认为老夫是官府中人,那么老夫爱到江南任何一处查看都有权利,因何要老夫备拜帖?即使把老夫视为武林中人,也不能如此怠慢!”

他目光在杨镜明及蒋飞两人脸上来回扫射:“阁下自认跟江南霍家如何比较?当年霍传世见到老夫,尚且要倒履相迎!”(详见本故事之《玉佩疑云》)

杨镜明怒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霍家跟飞鱼寨可是两个不同的地方!”

“很妤,很好!”管一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么贵大寨主龟缩在船舱之内,也是规矩么?她若不出来,老夫可要得罪了!”

蒋飞再也忍不住,暴喝一声:“莫欺人太甚,姓管的,你武功虽高,难道能捣平飞鱼寨么!”

“老夫要提醒你们小心!两位请准备!”话音刚落,管一见身子倏地向侧一滑,杨镜明及蒋飞不由一怔!

只见夏雷手持宝刀飞奔过来,宝刀一圈,刀势便把他俩圈住!

杨镜明长剑一挑,喝道:“区区就算是泥人做的,也有火气!”

蒋飞却举起一对短枪,斜向刺入刀网之中。

这刹那,管一见身子倒飞,向舱门飘去!

杨镜明虽然面对着夏雷,但一对眸子却不断瞄向管一见。霎时间,一阵兵器撞击声响起,杨镜明及时收身一退,长剑一挥,急刺管一见的后背!

管一见长袖向后一卷,裹向长剑,左肘同时一撞,侧击杨镜明的胸胁!

杨镜明不求有功,先求无过,长剑一撒,护在胸前!

他动,管一见随之而动:左脚提起,左脚尖点地,拧腰一旋,转过身来,右脚刚刚踢向杨镜明的膝盖!

杨镜明微退一步,守在舱门外,一口长剑上下翻飞,舞得泼水难入!

夏雷以一敌一,压力顿时减轻,他技艺本在蒋飞之上,加上气势压倒对方,只几个照面便占了上风,一口宝刀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把蒋飞打得只有招架而无反攻之力。

激战中,蒋飞左手之枪拼死刺出,夏雷身子一偏,右臂一挟,登时就把枪挟在胁下,这一刹那,蒋飞的右手之枪急刺夏雷的咽喉!

夏雷右手手腕微翻,把枪架住,左脚悄无声息地飞踢过去!

蒋飞无可奈何,只好弃枪而退!

杨镜明也敌不过管一见一对手掌,只累得满头大汗,汗流浃背。

管一见左掌拍歪剑势,右掌挟劲横扫而去。杨镜明不敢撄其锋,只好横跨两步。他回头大叫:“大姐,咱抵挡不住,他要闯过去了,你要小心呀!”

管一见冷哼一声,右脚倏地把他踢翻,蹿入船舱。

蒋飞见杨镜明退开,也撒腿后退,枪尖在甲板上一戳,身子飘起,凌空打了个跟斗翻落湖中。

夏雷也不追赶,急跟管一见步下船舱。他自梯级走下去,忽闻管一见的声音传来,说道:“夏雷么?”

“是,头儿!”夏雷奔前一步,只见船舱布置得美轮美奂,飘着一股子淡淡的兰花味儿。

舱里的布置好像是一座屋子,当中排着一堂梨木椅子,一炉薰香正袅袅腾升,纱帐之后,暗香浮动。

厅上却无一人,过了厅,只见一间房子立着,房后靠着舱壁,三面的木板漆金雕花,极尽豪华之能事。

管一见目光四周一瞥,沉声道:“在下管一见有事求见,请邱寨主出来相晤!”

房内忽然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声音道:“素闻管大人武功盖世,胆气又豪,不知为何不敢进来?难道怕一个弱质的女流么?”

管一见冷哼一声,双掌一吐,房门“呀”一声张开。只见房内一张牙床,玉帐低垂,金钩轻摇,一个穿着纱衣、脸上蒙着纱布的女人,玉体横陈。

那女子身子一动,胸衣撇开,故意露出半截雪白的胸脯来,咯咯地娇笑道:“管大人突然登门拜访,恕妾身不知,有失远迎。”

管一见冷冷地道:“你打错算盘了,老夫有个好处,便是绝不好色,你又何必枉费心机!”

话音未落,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嗤嗤”之声,管一见鼻翼耸动,声音忽地一变,目光紧瞪在邱春梅的脸上:“原来你不是邱春梅,却是个替死鬼!”

那女子花容失色,身子一抖,颤声道:“什么替死鬼……难道你要用强……”

管一见再没疑问,喝道:“夏雷快跟着老夫!”身子倏地升高,接着笔直降下!只听“喀嗤”一声,船板破裂,湖水登时汹涌而入,管一见的身子立即消失在水中。

夏雷一怔之下,毫不思索地跟着跃下去!

那女子尖叫一声:“你们……你们做什么!”

管一见入水之后,身子如铅块般向下急沉,夏雷依法施为,他见管一见匿在一块暗礁之后,便潜泅过去。管一见伸出一只手,握着他的右臂。

只听“轰隆”一声,平静的湖底倏地如地震海啸般狂涌起来!

湖水冲击的力量,使得管一见及夏雷胸口如被巨木所撞,体内的血像湖水般汹浦澎湃。夏雷一口气憋不住,登时“咕咕咕”地连喝几口水,鼻子也呛了起来!

再一股湖水自下向上一涌,管一见也沉不住身,倏地向上升去,他右手仍然紧握夏雷的手臂,身子如飞矢般升上水面。

一露出水面,只听一阵阵震耳的欢呼声自四面传来。湖上的碎木破板随波起伏。

管一见吐了一口气,抬眼望去,只见又一艘双桅大船乘风破浪而来。

管一见猛吸一口气,手臂一挥,把夏雷抛向一块岩石。夏雷身在半空便已有了反应,脚尖在石上一点,身子便止住了。

管一见长啸一声,穿水而来,身子在岩石上一点,又再拔空而起!啸声不绝,横空跨向了那艘大船!

这刹那,那些大汉才如梦方醒地惊呼起来!

只见船舱内抢出两位汉子,管一见一沉气,飘落甲板上,嘴角噙笑,拿眼睨住杨镜明及蒋飞!

蒋飞脱口惊呼道:“你,你未死?”

“哈哈哈!”管一见沉声道,“区区一个美人计、一包火药便想解决老夫?嘿嘿,你也未免把老夫看扁了!”

“姓管的,你到底意欲何为?”

大船吃风一吹,仍向前滑行。夏雷此时已喘过气来,也急提气跃上大船。

管一见沉着地道:“老夫的来意早已表明,此行只是为了调查一件案子!”

“敝寨却未曾上岸做过什么案子!”杨镜明怒声道,“神捕查案又怎会查到这里来!”

管一见道:“老夫数三声,假如邱寨主尚不出来,便休怪老夫不再留情面了!”一顿:“你们听着,一——二——”

船舱里突然传来一个娇呼道:“且慢!管大人既然要见小女子,小女子又岂敢不出来!”

甲板上登时出现了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湖风轻拂,送来一阵暗香。

来的正是飞鱼寨的大寨主“无影神针”邱春梅。她未曾开口,便先自娇笑起来。

管一见冷冷地道:“比你笑得还好听的,老夫都已听厌!”

邱春梅小嘴一撇,娇声道:“哟,管大人何必生气?大人是正人君子,自然瞧不起咱们这些男盗女娼啦!”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管一见眉头一皱,道:“你笑够了没有?”

“管大人有话请说,却不知小女子在何处得罪了管大人?”

“哼!你得罪的不是老夫,而是杜金鳌!”

此言一出,船上的人都齐声笑出来,杨镜明怒道:“咱早就说杜家寨破坏湖海道义,勾结官府了!他却要遮遮掩掩!”

邱春梅笑得花枝乱颤,良久才喘过一口气:“管大人既然受聘于杜家寨,不知小女子是否可以反聘您?”

管一见脸色一沉,喝道:“你给老夫放尊重点!”

“对不起!这是小女子的习惯,大人看不惯也没办法,王法似乎没有百姓不准笑这个条例!”

管一见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待心情略为平静才道:“你与杜金螯之间的争执,老夫不会过问,而且聘请老夫查案的,也不是杜家寨!”

杨镜明冷笑一声,“大姐,他说聘请他来的是杜菲菲,而不是杜家寨!因为杜菲菲已脱离了杜家寨!”

邱春梅不由一怔,脱口道:“神捕,这是怎么回事?”

管一见叹了一口气,“你们互争之事,老夫也懒得过问,只是你既然欲杀杜金鳌,何不在他金盆洗手之前下手,却故意在他金盆洗手之后,暗中下手?”

邱春梅又是一怔道:“大人之言,小女子的确难明!昨日小女子虽然听闻杜金鳌要金盆洗手,却未曾派一兵一卒去捣乱过!说真的,他既然已金盆洗手,在咱们武林中人眼中无异是个死人,小女子又何必去暗杀他!”

“此话当真?”管一见心头一动。

邱春梅笑道:“小女子可以对天发誓!”一顿又道:“适才大人说杜菲菲脱离杜家寨,又是怎样一回事?”

“她怕聘请老夫破案会引起误会,所以脱离了杜家寨!”

“原来如此!大人来此便是要调查这件案子?”

管一见点头道:“你所说之话,是有点道理,不过,杜金鳌是中了‘无影神针’致死的,你又有什么话可解释?”

邱春梅冷笑道:“这可难解释了,天下间暗器雷同的可不少!你可有证据?”

管一见沉吟了一下,道:“你可否取根‘无影针’与老夫看么?”

“有何不可!”邱春梅立即戴上鹿皮手套,伸手入镖囊,摸出两枚银针来。

“你尽力对老夫射过来!”

邱春梅微微一笑:“小女子不敢犯射杀朝廷命官的大罪!”

管一见笑道:“老夫叫你射,你便射,老夫是何等身份的人,难道会设计害你?你放心,老夫另有用意!”

“如此便得罪了!”邱春梅手腕一转,一枚银针脱手飞出,可是飞了丈半便跌落甲板。管一见一怔:“你不敢用力?”

“不是!这针太轻,不能及远。再者今日湖上有风!”

“假如没风,你最多能射多远?”

“两丈!”

管一见蹲下身来,低头检视起来,那枚针钉在甲板上,只深及一分,他用衣袖把它拔了起来,看了一回,道:“这根银针,寨主能否送与老夫?”

邱春梅娇声笑道:“大人肯要,小女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管一见把针交给夏雷收藏,然后道:“有关中针之后的迹象,老夫还不知道!能否试一下给我看看么?”

邱春梅媚眼一睨:“有何不可!”玉掌一击,说道:“明弟,快押一个死囚过来!”

杨镜明立即转头把命令转达下去。

邱春梅笑道t“飞弟,你还不拿两张椅子出来,请管大人及这位捕头大哥坐么?”

不一会,两个大汉自船舱内搬出两张椅子来,放在管一见及夏雷脸前。管一见夷然不惧,安然坐下。

邱春梅也斜倚在躺椅上,道:“两位远来是客,今日虽有点误会,但所谓不打不相识,今后咱也是一家人了!”

管一见冷冷一笑:“寨主肯归顺朝廷吗?”

邱春梅眉开眼笑:“只要大人肯要小妹,就算叫小妹跳湖,小妹也乐于遵令!”

管一见冷冷一笑:“是么?老夫现在要你把舌头割下一截来,你肯么?”

邱春梅一怔,登时闭嘴不语。

不一刻,只见一艘快艇破浪而来,蒋飞抛下一条麻绳,一忽,他手臂扯动,便拉上一个双脚双手都被细铁线捆缚着的大汉上来。

邱春梅道:“大人,这人滥杀无辜,该不该死?”

“滥杀无辜,自然该死!”

邱春梅手掌一扬,一枚银针立即射入大汉的身上,那大汉闷哼一声,手脚一阵抽搐便不动了,一刻,脸上便升起一片乌云。

管一见走到大汉身前,见针尾尚露出小半截出来,不禁问道:“听闻这针叫‘无影针’,乃是中人之后,随血奔流,刺入内腑,怎地……”

邱春梅笑道:“这是江湖上的讹传!事实上不少以银针为暗器的,都有这种功效!银针假如不能全部穿过肌肉,便不会随血奔流!因为,肌肉受痛便会收缩,把银针夹住!除非距离近,手腕力特强的人才有可能!”

管一见道:“这人的死相跟杜金鳌一模一样,看来他必是死于此针之下了!”

邱春梅粉脸一变:“大人这话小妹不敢反驳,不过小女子自出道至今已使了近千枚这种银针,说不定被人捡去作嫁祸之用!那夜小妹便使用了不少!”

管一见返回椅子,背后一靠,闭起双眼,寻思起来。邱春梅的话未尝无理,而且杜金鳌的死因的确颇值得思疑!

按说银针既然连根刺入杜金鳌的体内,那么凶手必是在很近的距离发射的了!

当时,杜金鳌的左右是南宫双湖及杜金鲤,背后是杜菲菲、杨智生及焦义雄!难道那根银针是发自这些人的当中一个?

假如是的话,那么是谁的嫌疑最大?

杜菲菲是杜金鳌的女儿,按说绝没可能!焦义雄距离较远,也没了嫌疑!

南宫双湖得杜金鳌一手提拔,不但继他坐上寨主之位,而且还把女儿许配给他(若非他自己提出三年之期,昨日便是洞房花烛夜),他还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也因此,他也绝没有杀死未来岳丈之理!

杜金鲤是杜金鳌的堂弟,跟乃兄白手创下根基。如今乃兄把位子传给南宫双湖,他表面上十分赞成,那是因为南宫双湖的确比他能干,他不能公然反对,但会否因此而迁怒于乃兄?

何况当时他在杜金鳌的右首,杜金鳌的针伤是在右后肩,他再把昨夜杜金鲤的言行回忆一遍,心中的疑云不由更盛!

剩下来只有一个杨智生了,他会否因妒忌南宫双湖,而恨师父偏心,是以生了杀心?

他在一发生变故之后,便立即迫不及待地跃上戏台,要杀死纪耀宗,是不是要转移视线?

昨日下午,管一见对他的确存在颇大的怀疑,可是当他查出纪耀宗根本也是个受害者后,他便释怀了!

想了一阵,只觉得这件案子似乎十分复杂,非得抽丝剥茧,逐步解决不可。

这一瞬间,他根本忘记了自己乃处身在贼窝内,一忽才睁开眼来。

邱春梅娇笑道.“管大人是否认为小女子是凶手?”说罢站了起来,翩翩地转了一圈,高伸双手道.“大人假如认为小女子罪证确凿,小女子甘愿受缚!”

管一见暗哼一声:“这女人表面上嘻嘻哈哈,心机却十分深沉,说话也是软中带硬!”他佯作不知,道:“任何人只要他有足够的犯罪证据,也不论他是否自愿,老夫都有办法让他伏诛!”

稍顿,双眼迸出两股寒光,喝道:“邱春梅!你给老夫正经点!老夫还有一句话要问你:为何你发射银针时要戴上鹿皮手套?”

邱春梅娇笑道:“管大人连这个也不懂呀!小妹这种银针,毒性异常之烈,渗透性又强,放在手掌上毒性也会由皮肤的毛孔渗入体内嘛!”

管一见微吃一惊,道:“真的这般厉害?”

“若非如此,刚才那个死囚中了银针,为何只哼了一声便死了?”

管一见站了起来、道:“很好,今日打扰了,就此别过!”他转身望向湖上,却找不到章永豪及那艘快艇,眉头一皱:“请寨主赐一艘小船如何?”

邱春梅又再响起一阵银铃似的笑声:“管大人何必去也匆匆?不如在小妹窝居吃一顿饭吧!”

“不必!”管一见一口回绝。

邱春梅笑道:“大人肯在杜家寨喝酒,难道便不肯在小妹这里委屈一下么?”

“老夫不惯跟女人打交道!”

“哎唷!原来大人是练童子功的!小妹却最喜欢跟童子来往!”说罢又是一阵娇笑。

管一见大怒,喝道:“淫妇!你给老夫住嘴,否则休怪老夫出手无情!”

“哎唷,大人生气啦!说说笑有什么要紧?小妹还以为大人都是大量的!唉!看来大人是怕了小妹了!”

“淫妇,你给老夫闭嘴!”

邱春梅脸色一变,随即又堆下笑容:“大人又没跟小妹睡过,怎知小妹淫是不淫?莫非你懂得看相?”

管一见生平未曾吃过哑巴亏,这次碰到这样一个女盗,却颇觉头痛。半晌才冷冷地道:“你话说完了没有?你若不派船,老夫便要抢了!”

“哎唷!这怎么可以!大人若要抢船,岂不跟小妹同行吗?”邱春梅又笑了一声,才道:“待小妹送大人一程吧!大人下次如要驾临,千万要事先通知一下,好让小妹亲自来接,孩儿们!升帆启碇!”

船缓缓地移动了,邱春梅缓缓走向管一见身边,笑嘻嘻地指点两岸的风光。

湖风吹来,暗香中人欲醉。管一见心头一跳,一边闭住呼吸,一边暗暗戒备。可是,邱春梅却似没事人似的,妙语如珠,谈吐也高雅起来。

夏雷忍不住道:“你为何要做贼?”

邱春梅睨了他一眼,娇笑道:“小弟弟,你年纪还小,很多事你还不懂!”

她说得老气横秋,登时把夏雷气结。

邱春梅忽然幽幽地一叹:“假如不是遇人不淑,谁肯如此?”忽又娇笑起来:“假如管大人肯要小妹呀,小妹立即改邪归正,奉侍左右!”

管一见鼻孔闻着她的体香,又听了这话,心头不由一跳,禁不住转头望了她一眼,只见她一张俏脸,倏地变得圣洁无比,双目透着虔诚地瞪着他。

管一见老脸微热,立时把脸别开,一颗心却“怦怦”地跳了起来。

邱春梅低下螓首,幽幽地叹道:“小妹这是痴心狂想了,你哪肯要我?我是一个淫妇,是一个强盗!”

管一见干咳一声,涩声道:“有句老话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可听过?”

邱春梅一抬头,双目露出异光:“小妹不求做你什么,跟在你身边当作奴婢可以么?”

管一见心头又是一阵乱跳,觉得她一双灼热的目光似把他溶化,他连忙垂下目光,干咳一声道:“前面已是三汊湾,你们大概不方便过去吧!”

邱春梅长叹一声:“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孩儿们,快放下快艇,送管大人及夏捕头过去!”一顿又道:“为恐人误会,小妹答应你,在杜金鳌的死因未调查清楚之前,小妹决不去动他们一草一木!”

船上的大汉吆喝一声,便把一艘小艇放下湖面。管一见急道一声:“后会有期!”一提衣袂,飘落小艇!

夏雷也不敢怠慢,连忙紧接管一见跃下!艇上有一对木桨,夏雷收了宝刀,持桨一荡,小艇便如箭矢般荡了出去!眨眼间,小艇已蹿出五六丈,管一见偶尔回头,只见邱春梅倚在舷板边,不断地挥手。湖风横吹,衣袂斗篷飘飞,似欲乘风归去!

管一见心头又是一跳,见她仍然挥手不停,不禁也伸出手臂一挥!

一挥之下,才蓦地觉得不妥,连忙转身喝道:“快开船!”

夏雷一怔,心想船不是早已开了吗?却不敢问他。

清劲的湖风,使小艇走势甚速。管一见再一回头,只见邱春梅仍倚在船舷边,见他回头,又再挥起手来。

这刹那,管一见忽然生出了一种奇异的冲动,真想叫夏雷把船划回去。

邱春梅的身影终于在芦苇后消失了,管一见心头才逐渐平静下来。

一阵湖风吹来,芦苇“簌簌”乱响,管一见忽然道:“转舵!”

夏雷一呆,脱口问道;“头儿,咱要回飞鱼寨?”

“不是!”管一见道,“向横驶去,到岸边后,你立即去发放信鸽,叫人去把‘洞庭医圣’程老头请来!”

夏雷面有难色地道:“那老头脾气古怪得紧,他肯来么?”

“你只需告诉他,一个群医束手无策的病人在等着他,他便会星夜赶来,然后,你就在这里等着他!”

夏雷应了一声,不一阵船已靠近岸边。管一见又交待了几句话,夏雷才跃上岸离去。

管一见长于江南,对于操船并不外行,他双臂轻挥,小艇便如飞矢般射去!

日头已过中天,小艇又再来到三汊湾外。

管一见一边划艇,一边想着几个疑点:“假如凶手是杜金鲤他们,他们手上怎地没戴手套?莫非毒针是藏在酒杯内?”

这念头一起,他又自己否决了:“毒针放在酒杯内,发出去的力量能有多大?而且也没有把握使针尖入肉!”

正在寻思间,小艇倏地向上一升,尚未待管一见来得及反应,船身猛地一侧,“扑通”一声,已跌落水中!

这刹那,他便知道有人偷袭。一入水,他便见到几个身穿藏青色衣靠的大汉向他袭来!

管一见连忙气沉丹田,笔直向湖底沉去!

不料,那些汉子的水下功夫出乎意料地好,紧接在管一见之后沉下去,手上的峨嵋刺望他身上乱戳!

管一见腰一弓,腿一蹬,向侧滑去!那些大汉又把他团团围住!

刹那,一个大汉手持刺刀向他戳来,管一见拧腰一闪,左手五爪反向对方手腕抓去!不料,自侧箭一般射来一个大汉,伸腿便踢!

此刻,日头猛烈,湖底清晰能视,管一见自知在水中一切武功便要大打折扣,连忙手上用劲一拉,拼着硬挺一脚,也要夺下一把武器!

刺刀果然被他夺了过去,但那一脚力道之沉也出人意料,把他弹开五尺,几乎闭不住气!

管一见心头勃然大怒,身子一转,双腿一合,便如脱弦之箭射了过去,手上的刺刀急刺对方的心窝!

可是他快,对方反应也很快,几个大汉又把他围住,管一见无可奈何,只好收刀向上蹿去!

冷不防上面沉下一人,峨嵋刺急速地戳向他的喉管!

管一见左手横伸,把去势减慢,刺刀向上一架!这刹那,他又发现了一件事,原来在水中行动比陆上慢很多!可是对方武器挥刺之间,却如行云流水!

这当儿,他心头不由一沉,心想若不设法,便将葬身湖底了!

说时迟,那时快,下面的大汉又已追至!管一见身子如煮熟的小虾般曲起,看得真切,双腿倏地踢出,把一个大汉踢开。那大汉身子抵受不住,就迅速下沉,阻及了同伴的前进,同时“咕噜咕噜”地连喝几口水。

管一见趁这白驹过隙的空隙向横侧游,刺刀一沉,刺着了一人,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把湖水染红一片。

湖水一红,大汉的视线登时一暗,管一见忙向侧游开,看看游了三四丈,才缓缓向上升去!

可是他只升了两丈,便见下面又有大汉追上来!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自己虽然内力沉厚,气力悠长,但终不能无止境地闭住气,而对方人多,却可轮番浮上湖面换气。

这时候他真的是急如丧家之犬,慌不择向地乱泅。游了一会,忽见前头有一丛湖草及乱石,他心头一动便穿入湖草中。

那些大汉逐渐游近,峨嵋刺及刺刀在草石中胡乱戳刺!管一见眼见不能再躲藏,便出其不意地漂出,刺刀霍地刺在一个大汉的小腹上,湖水又再染红!这次管一见学了乖,不再游动,把身子藏在血水中。

那些大汉见同伴被杀,立即游了过来,可是却不见了管一见的影子,便又向湖草石块处乱戳!

管一见抬头一望,见上面仍有人把守,而且水又逐渐变淡,只得蹿了出来,一脚把一个大汉踢开,刺刀向横一劈,湖水又再染红!

这一动,大汉们又再发觉了,慌忙围了过来,管一见脚尖在湖石上一点,身子向上急射!

由于这次是有备而为,是以上面的汉子来不及拦截,便被管一见浮出水面!

管一见探头出去,急速地喘了口气,抬眼四望,只见杜家寨设在三汊湾的船队离此远及二丈。

他正想呼唤,猛觉双脚一紧,被人扯落水中!

管一见深知危险,左掌下意识地运劲一推,只见湖水涌起一股暗涌。那大汉正想把刺刀戳下,遇着暗流,登时被撞开,双眼一翻,“咕噜咕噜”地喝起水来!

原来掌风在水底中也有作用,管一见登时一喜,只见一个大汉游来,又运劲一推,那大汉顿时又再飘开!

可是,这刹那,管一见却猛觉真气一浊,连忙浮上湖面再度换气。

接着,一个倒翻,栽入水底!那些大汉不敢太过迫近,却上下左右把管一见围住。

管一见也怕运劲发掌会使体内真气迅速变浊,是以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仔细一数,这群大汉十二个只剩下了七个,心想只想再杀几个人便有可能脱困,便缓缓向前迫去!

前面的人倒游,后面的大汉却随他而动。眼看即将再到那丛湖草,后面的大汉去势忽然加快,刺刀及峨嵋刺急戳!管一见也是向前一迫,那个大汉刺刀挥乱,身子不断游退,管一见倏地一个翻身,左掌向后虚按一下!

那些大汉忙不迭后退,管一见左掌忽然改了一个方向拍出!这次却是来真的,一个大汉闪避不及,登时身子打横,口鼻之间冒起一串水泡。

管一见连忙闪入一丛湖草中,匿了起来。

那些大汉登时如瞎子般四处乱窜,管一见正想出其不意蹿出去,不料后背水波流动,他猛吃了一惊,急忙一闪,只觉左臂一麻,一股血水汹涌流出!

这一惊非同小可,管一见右手向后一挥,身子便自石后蹿起!

只见一个青衣蒙面人,手持峨嵋刺向他袭来。管一见心间一动,忖道:“此人是谁?因何要蒙住脸?”身子一转,向侧兜截过去,手臂一挥,刺刀便向他刺去!他有心扯下那人的蒙面巾,是以左手同时击出!

那人身子一偏,让过刀势,刺刀刚想反削,不料管一见的左掌已至,那股暗劲立即把它推开数尺,他手脚一阵乱挥,蒙面布巾下飞起一串水泡!

管一见得势不饶人,连忙游了上去,右手向他蒙面巾扯去!

可是那人的水性极好,腰一摆动,管一见那一抓便自落空!他右脚一蹬,反踢管一见小腹!

管一见被其迫退三尺,那人腰一曲,身子便倒翻起来。管一见正想再发一掌,可是体内真气一浊,眼睛急忙一瞥,见其他大汉又再迫来,他只好一咬牙,向上急升上去!

离水面七尺,他便发现上面有一条小艇,正是刚才自己乘来的那艘,船底朝天,船舱向下,随水漂流。

眼见下面的大汉即将追至,管一见双脚急蹬一下,身子蹿入船舱,船舱之内尚有空气,他身子一横,浮上了水面,口鼻露出去,急换了一口气!

那个蒙面汉子如游鱼般蹿上来,管一见身子一缩,让过刀子,右手倏地抓住他的头发忙把他按下去!

蒙面汉刺刀乱挥,管一见左手倏地一滑,向蒙脸巾抓去!

这-着大出对方意料,刹那,蒙脸巾已跌落在湖水中飘荡,那个大汊身子急急地向下沉去。

管一见脚一扬,踢在他后肩上,可是那人仍然笔直地沉下去!管一见在他上面,只能看到他的一管鼻子!

这些事说来虽长,实际上都在一瞬间完成!管一见哪里肯放过他,身子一沉向他迫去!

可是一沉下六尺,目光一瞥之下,不由魂飞魄散,原来不知何时又来了一群大汉,足足有二三十个!

这刹那,管一见当机立断,双臂一划,又向上升去!临至水面,他左掌拼力向上一击,那艘小船艇登时被击飞!管一见的身子也穿出水面近丈!

他在空中猛吸一口气,双臂再一划动,身子一个盘旋,落在船底上。

刹那,湖面上已露出几颗头颅来,管一见毫不思索地一掌击落在船底上。

“喀嗤”一声,小艇登时裂开,木板四处飘流。管一见脚尖一点,向一块木板掠去!他双脚奇准无比地落在船板上,那木板一沉之后,又再浮起。

管一见扭头一看,见那些大汉拼命游过来,他冷笑一声,左掌向后虚按了一下,木板便向前滑去,接着右手把刺刀抛掉,又向后一按,走势更快。

管一见左右手连续交换向后挥动,木板比快艇还快,远观只像有人骑鲸而行!

管一见连换几口气,木板已接近杜家寨的大船,那些大汉叹息一声,都沉回水底!

管一见一颗悬起的心才逐渐放松,只听大船上有人喝问:“来者是谁!快报个名来。”

管一见身子一跃而起,半空中喝道:“老夫管一见是也!”

眼看即将接近大船舷板,上面“呼”地一声,击下一条长棍、一枝长枪。

管一见眼明手快,右手一抓,握住长棍,拧腰翻身蹿上去!

身子刚露出甲板,只见一只流星锤急速地飞来,管一见怒哼一声,无可奈何只得飘落下去。

低头一望,那块木板早已不知漂出何处,眼看身子已离湖面不足六尺,就在这千钧一发间,他倏地抽出缠腰金链!在船壁上猛抽一鞭,身子便借力再度飞上去!

临至甲板,金链再度飞出,抽在舷板上,他便跃了上去,半空一个盘旋,飞向桅杆。

“你们可是杜家寨的人?”

“正是,阁下何人?”

“老夫管一见,是为调查杜寨主的死因而来的!”管一见双手一松,身子便落在甲板上,“你们因何对老夫下毒手!”凌厉的目光在一干人脸上扫过。

一个头目忙道:“对不起,咱们不知道神捕的大名,而且出入此处,素来都是以口令为号!”

管一见冷冷地,说道:“适才老夫在湖中遇险,现在对方可能尚在湖底,你们立即派人快下去追捕!”

那头目回头望了手下一眼,脸有难色地道:“那是些什么人,咱们……咱们没有命令不能离开此船!”

管一见双眼一瞪:“老夫现在便命令你下去!”

“但,但小的……”

“哦?你不下去,便是与那些人有关系!”

那头目急忙道:“小的这就下去。”他又叫了几个手下跟他跳下湖中。

不一阵,便见他浮上水面,挥手喊道:“禀神捕,湖底没有人。”

管一见双眼眯成一缝,极目四望,离此船不远之处有一丛芦苇,只见那芦苇无风自动,那地方已是在三汊湾之内了!

管一见心头一跳,喝道:“快放下一艘快艇,老夫要回水寨!”

那些喽啰不敢抗命,七手八脚吊下一艘快艇。管一见飞身跃下,也不用桨,长袖一挥,发出一股罡风,小艇便急速地蹿了过去!

他不回水寨,却向芦苇丛驰去。不一刻,小艇已到芦苇之外!管一见身子倏地笔直拔空而起,目光一落,芦苇荡内似无一人。他冷哼一声飘落小艇,回身向船队望去,忽觉天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由于日头斜照的关系,看不出那是什么,他沉吟了一下,恐怕又会被人掀翻快艇,是以连忙催舟驶去杜家水寨!

管一见一跃上岸,群豪看见不由一怔,又不见了夏雷及章永豪,都以为他是铩羽而归。

南宫双湖一脸紧张地奔前问道:“夏捕头呢?是不是陷于飞鱼寨内!待晚辈派人去抢救!”

管一见淡淡地道:“不必,章队长回来了没有?”

“他不是跟神捕一齐去么?”南宫双湖一脸诧异地道:“晚辈等还未曾见他回来呀!”

管一见头也不回地走向客房,杜金鲤急道:“大人,你吃过饭没有?”

管一见脚步一缓道:“还未有!”推开房门闪身入去,他匆匆换了一套衣服,正想整理一下头绪,房门便响了起来。

“进来!”

进来的是南宫双湖,只见他手托一个盘子,上面放着酒菜,恭谨地道:“大人请用饭。”

“很好,放在桌子上吧!”

南宫双湖替他斟酒盛饭,又把碗筷都排好,管一见才坐了下来。

南宫双湖待他吃过一碗饭才问道:“大人跟邱春梅如何接触?调查到什么?”

管一见呷了一口酒,淡淡地道:“还没有。”

“还有,大人怎会一身湿淋淋的回来,跟邱春梅交过手?”

管一见放下竹箸,这刹那,脑海中忽然浮起邱春梅那副笑脸如花的脸庞,半晌才道.“还没有结果,有了结果老夫自会当众宣布。”

“晚辈知道……有些话是不能问的,但,但章永豪可是敝寨的一条好汉,他到底去了哪里?”

管一见轻笑一声:“他跑了!”目光忽然变得深邃无比,“也许他晚上会回来!哈哈!”

南宫双湖见问不出什么便告辞,管一见本想把邱春梅应承在杜金鳌之案未曾查清之前不来攻打的话告诉他,可是话到口边,却又咽了下去。

饭后已近黄昏,管一见洗了个澡,也不与群豪见面,迳自回房休息,这一夜,龚兆景依然与他同宿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