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上了马之后,风仗雨向她竖起大拇指,道:“皇姑刚才说的那番话真的恰到好处,大有进步,十分像一个斫轮老手!”
芙蓉嫣然一笑道:“你好像第一次这样赞我。”一顿又道:“这也是你教导有功,对臣子我都要恩威并重。”
“但如果皇姑没有天份,也不可能掌握得恰到好处。”
“你这次又因祸得福了,皇上把几件他认为十分重要的事交给你办,看来事成之后,要赐官给你。”
风仗雨叹息道:“这可是个烫手山芋,而又要得罪很多人,日后可能寸步难行哩。”
芙蓉嗔道:“有皇上及哀家支持你,你还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本就该做点大事,整天在女人堆中打滚,有什么出色。”
风仗雨又叹了一口气道:“冤枉!属下几时在女人堆中打滚,若有者,也是女人请属下去打滚也!”
芙蓉嗔道:“你可是拐弯骂哀家。”
“不敢不敢,皇姑多心了!”风仗雨忽然一端面容,道:“如果皇上真要赐官给属下,皇姑认为属下是否该接受?”
芙蓉道:“如果你接受封赐,不是要离开颐心宫?”
风仗雨又叹息道:“真是忠义难以双全哪!又说男子汉大丈夫要做大事,但离开皇姑又似乎对不起咯……”
芙蓉嗔道:“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心中想些什么?你去当你的官吧,只要多点来看我就是。”
风仗雨道:“皇姑又有进步了,比前更懂得轻重缓急,真是辽国之幸。”
芙蓉失笑道:“你别乱拍马屁,有一天,如果你背叛我,哀家可不会轻饶你。”说着人马已到颐心宫外。
风仗雨道:“皇姑,属下立即赶去‘迎宾客栈’,暗中看看那两人,这件事若办不好,只怕升不了官,脑袋还要搬家。”芙蓉点头称善。
风仗雨拨转马首,改向南驰。他此刻之身份,守门官兵都知道,都向他行注目礼,连问也不敢问一句。风仗雨便一直驰至“迎宾客栈”外才翻身下马。
店主见到他立即冲出店外。风仗雨道:“我来找人,东十二号房的。”
店小二上来看了他几眼,问道:“那客官姓什么?”
“不姓从便是姓段。”
店小二又问:“到底是姓从还是姓段,客官你这样小的可能得吃掌柜臭骂。”
风仗雨边向内走边道:“那就请他们出来见我。”
魏赵抬头望见他,便示意小二带他进内找人。
店小二打开了房门,房内不但有段飞红,还有从明。风仗雨道:“正是他们,小二哥请退。”他将门关上,低声问道:“是谁让你们到国师府去的?”
从明道:“没有人要咱们去,咱们在街头卖艺,恰好一个官员出高价要咱们去国师府表演,又没说辽帝去参宴。”
段飞红急道:“风大哥,你快说咱们如今到底怎办?你一向聪明,一定有办法。”
风仗雨叹了一口气,道:“你准备牺牲贞操吧!辽帝好色,你进了虎穴别想全身而退。”
段飞红粉脸绯红,急道:“那如何使得,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又怎肯跟他……真是气死人了!”
“那你又怎能答应他进宫?”
从明道:“你想那辽帝一副色迷迷的模样,咱们若不答应,只怕他会下令立即用强,掳咱们进宫,因此只好是使用拖字诀。小风,他们都赞你聪明,难道你没有办法可想?”
风仗雨忽然岔开话题:“你是几时到上京的?”
从明道:“已来了四天。”
风仗雨脸色一变,又问:“老神仙不知你已到此?”
从明道:“本头陀至今尚未见过他。”
“你与度一在南京住了很久?”
从明道:“扶伤上路,到南京之后,觉得若不彻底治好伤,万一遇到敌人更惨,是以在南京住了十多天,本头陀因为伤较轻,故此独自一人上路。”
“度一大师还在南京?”
“不错,你因何问此?”从明目光转厉。“难道本头陀来此……会影响你什么?”
风仗雨道:“三天前在下见过老神仙,他对我说你与度一在南京城等咱们,只要咱们得手之后,到了南京便有你们接应,但今日突然见到你,难免奇怪!”
从明道:“这并不奇怪,也许他刚刚跟度一商量过。本头陀临时决定北上,因为我怕你们势力孤单,又因未见到咱们不敢行动,蹉跎岁月。”
风仗雨道:“有一件事一定要告诉你的,老神仙因为不知道你已来此,故令我指挥一切,因为我已成功混进大内,并取得辽帝之信任。但如今你已到辽京应该由你指挥方合。”
从明道:“不,仍由你指挥,因为由始至终老神仙给某之任务是协助度一指挥。如今度一伤重未愈,老神他又没有指示,故本头陀仍是协助之角色。一切由你指挥,本头陀并无争名之心,你大可放心。”
“小弟绝无此意,只是打乱了我的计划!”风仗雨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有件事两位一定要代保守秘密,我见老神仙一事,先不要告诉其他同伴。”
段飞红问道:“这又是什么原因?”
风仗雨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老神仙为何这般神秘,也因为这一点,万一有人落在契丹手中。严刑迫供之下,谁能担保他一定会守得住秘密?”
“依大哥之口气,老神仙已告诉了你一切?”
风仗雨话至嘴边,忽然改口道:“还没有,他说时机到时自会告诉我。还有一个问题,得手之后,千里迢迢如何逃出辽国疆域?”
从明道:“这个问题等得手之后再研究吧,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咱们进宫之后如何应付。”
“如果段姑娘能在颐心宫住,可能会比较安全,但小弟却苦思无计,因为皇姑钟情于我,如果我袒护小段,不但于事无补,反会激起她把小段送给延禧。”风仗雨道:“至于头陀兄,小弟大可推荐你住在颐心宫,不过相信你在大内不会有危险。”
段飞红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问道:“如果小妹如今立即逃出上京,你说能成功吗?”
风仗雨叹了一口气道:“即使你能逃出上京,能逃得出辽国么?”
段飞红道:“说来说去,总是保不住我的贞节!”
风仗雨用十分沉重的语气道:“有一天晚上,我与韩姑娘当值,咱们在殿顶谈心,她跟我说过几句话,令我十分感动,一夜都睡不着觉。她说咱们这些人之中,对这次行动未有足够的准备,有的甚至只想透过此而扬名立万,对于行动之艰巨以及各方面之困难,均未有足够之认识。她就不同,她下山之时,便已经立定主意,为了大局她可以牺牲一切,不只是性命,甚至女人最宝贵的贞操!”
从明不由耸然动容,段飞红睁大了双眼,道:“她真的这样说?”
风仗雨道:“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何况你也有机会跟她见面,她还劝我,为了大局,应该不计较任何细节,即使做出自己不愿意的事,杀了无辜的人也在所不惜,你想咱们在大内,孤立无援,何况伴君如伴虎,他要你杀人,难道你不杀?”说至此他又叹了一口气道:“韩姑娘还有一句话,如果辽帝和皇姑要我亲手杀死她,她绝对不会怪我,而且要我毫不犹豫地动手,免得引起契丹人之思疑,而影响大局!”
从明也忍不住赞叹道:“本头陀真的看走了眼,只知道她生得美丽娇俏,必是娇生惯养,想不到她外柔内刚,巾帼更胜英雄,真令男子汉汗颜!”
段飞红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韩晓雪做得到的,我也做得到,但要我把贞操交给辽帝,却绝不甘心,今夜我就将之交给王三槐!”
风仗雨忙道:“在下只是提醒你们对各种情况都要有个心理准备,事情也许有所变化,说不定没有想象中的危险及恶劣!”
从明道:“你到大内已有一段时日,可否介绍一下详情,让咱们做参考,日后也比较容易应付!”
风仗雨道:“这个自然,最令人难以应付的是辽国不管是朝内还是大内,均分成两大派系,必须先了解各人隶属何派系才容易处理,其次是皇帝、皇姑、内务府及大内侍卫之头领的性格……”他扼要及简明地介绍了一下,“你俩准备何时进宫?”
从明反问:“你认为何时进宫比较适合?”
风仗雨沉吟道:“越早越好,明天便进宫吧!”
段飞红急道:“不,最快也得后天才行!”
“随便,此事非同寻常,在下绝不勉强!”风仗雨问道:“他们最近情况如何?还好吧?”
“天天闷在暗处学契丹话,默记地形,闷得发慌,否则小妹也不会建议出去看看,这才会与头陀扮作卖艺的,在街头卖唱了,否则,也不会发生这回事!”
从明道:“事情既然发生,段姑娘你必须勇敢面对!”一顿反问:“小风你要跟他们见见面么?”
段飞红道:“对啊,你已很久未见过他们了!”
风仗雨沉吟了一下才道:“也好,我不能耽太久,免得露出马脚,在何处见面?”
从明道:“这个可得先跟魏掌柜商量一下。”
“好,半个时辰之后,我再来此讨消息,我得把马匹拉到别处去!”风仗雨言毕立即离开。他一对眼睛向四周扫了两下,不见有碍眼的人,这才出去。上了马之后,他眼睛又向四周巡视一阵,然后慢慢走到京韵客栈,入店开了一间房。
他没去找罗山及秦势,关上门之后,推开后窗跃了出去,外面天色已黑。
他又悄悄到了那座废宅,一走进内堂,他便感觉到里面有人,乃连跨几步,匿在一根柱子后面,先让双眼适应黑暗。
过了一阵,他便听到一个似有若无之呼吸声,若非他近日练了神龙门的内功心法,功力大进,根本听不到。风仗雨心头一动,想道:“难道此人不是老神仙,若是者他何不现身?如不是的,为何见到我过来,没有行动?”他双掌按在柱后,一运轻功,便悄然没声地贴柱升起,直至横梁处,再横爬而行,到了另一根柱前,一转身匿在柱后,却不先作声举目四望。
废宅之内寂静如死,不见有人影,但风仗雨已认定第四根柱子后面有人!他忖道:“老子便跟你斗斗耐性!”双手一动转身子又滑落地上。
再过一阵,风仗雨忽然发觉废宅之内,除了自己之外,似乎已无别人,他轻轻吸了一口气,身子突然射出去。
一个起落,风仗雨已落在前面那根柱子后面。他凝神静听了一下,证明没有其他人,这才向前走去。他运了气功,真气布满全身,走得极快,眨眼间已至第五根柱子后面,果然不见有人。
一个疑问立即升上心间:“为何他不告而别?”目光一掠,依稀见到柱后有一张纸。他忙取出火熠子来,迎风点亮,目光一落,果见柱子上钉着一小张纸,上面写了一行字:一切照常,不必猜疑。下面用细字写了“知名不具”四个字。
这分明是写给自己的,为何老神仙不与自己见面,当面谈清楚?是因为他心中有鬼?这行话的意思是指自己仍是此行的指挥?
再仔细检视一下字迹,跟那篇人物介绍一样,分明出自老神仙之手。当下撕下白纸烧掉,然后吹熄火摺子,离开废宅。他在附近一家小面店,匆匆吃了一碗面,又偷偷潜进迎宾客栈。
待走廊上没有人,他才上前拍打,房门一下拉开,开门的却是云依静,风仗雨一进内,立即将门关上,未待她开腔,云依静已红着眼眶道:“大哥,你一定要救救飞红姐!这样太惨了,咱们此行有何代价?”
风仗雨道:“代价便是牺牲自己,保护国家和民族的颜面;贞节虽然事大,但比起国家和民族来,又算得了什么?如果你没有牺牲精神和信念,如今退出还来得及,只是她却跑不了啦!”
云依静轻轻饮泣,半晌才道:“你知道一个女人的贞操比性命更重要?”
“见仁见智。如果她爱人可以看得开的,我不觉得有多大重要!”
云依静睁大了一双泪眼,讶然问道:“如果是你的爱人,你大概不会这样说吧!”
“如果是我的爱人,她如果是为了国家民族牺牲的,我只会更爱她,以后一定会好好安慰她,爱护她,疼她!”
“你说的是真心之言?”
风仗雨一本正经地道:“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他们人在何处?为何从明不见了?”他心头忽然一阵紧张。
云依静道:“他们在别处吃饭……风大哥,你是因为还未有爱人,所以才这样说的,如果你是王三哥,小妹觉得你一定不可能这般潇洒?”
“你觉得我很潇洒?”风仗雨道:“我内心也很伤心气愤,但为了大局却也无可奈何,既然已是不能改变的形势,此行又是自己心甘情愿参加的,那还有什么话好说?你也要先有个心理准备!契丹武士个个好色如饿鬼,尤其见到美丽的汉族女子,更不会轻易放过;万一你落了单……”
他话未说毕,云依静已叫了起来:“风大哥你不要说了!”
风仗雨叹了一口气,道:“韩晓雪说得不错,她说你们对此行之心理准备不足,甚至只把此行当作扬名立万的机会!如今我更佩服她了,她虽是个初出道的女子,但看问题比我还深入!”
云依静娇躯抖了一抖,一时答不出话来,风仗雨道:“你是不是不服气?”
云依静声如蚊蚋地道:“小妹没有扬名立万之心,但只觉得好玩,可以跟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共事,比在山上好多了!”
风仗雨道:“我只能够说,对段飞红我会尽力想办法保护她,不过却毫无把握,他们又有什么看法?”
云依静噘着小嘴道:“他们有的劝她逃跑,有的说大不了自杀,没有一个像你和韩姐姐那样说!”
“你又怎样对她说?”
“小妹说风大哥一定会保护她。”云依静声如蚊蚋。
风仗雨问道:“如果我因为要救她而得罪了辽帝,他将我充军到别处去,你说这次行动还怎样完成?”
云依静忽然轻轻饮泣起来:“我不知道,你不要问!”
风仗雨长叹一声:“看来即使我能从大内把宝物盗出来,也不可能带你们平安回去了!因为你们居然都如温室里的花朵!”一顿又问:“方远帆和林参天怎样说?”
“林参天劝段飞红逃跑,方远帆则说把辽帝杀了再自杀,温子谦则一直不作声。”
“胡闹,都是些孩子!”风仗雨忽然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又似丧失了斗志般,轻叹一声,道:“你告诉他们,我得回去了。”
云依静大吃一惊,失声道:“你不跟他们见面了?”
“相见争如不见!若你们如此看法,十次得失败九次。”风仗雨道:“我后天再来带段姑娘及从明进宫,如果你们不想牺牲的,请立即离开上京,反正此行只智取,不是力争,人少反而不易暴露!”风仗雨言毕,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出了客栈,也不回京韵客栈取马,大步流星赶回皇城去了。待他躺在自己炕上之后,忽然觉得十分悲哀。自己冒这么大的险,却原来别人根本不是这样子。他日盗取了宝物后还要他带这群娇生惯养的雏儿回宋国,更是难上加难。
老神仙难道不怕咱们这一伙人无法完成任务?忽然另一个念头浮了上来,“莫非老神仙早已悄悄另外组成了一批人去盗宝?”
事情进行到如此一地步,要他半途而废,实不可能,而只可更加仔细谨慎及尽速进行。忽然他又觉得自己极可能只是人家手中的一颗棋子,被人利用了,还以为在替国家民族做事。
他越想越觉得心烦,不断地在心中念着:“希望不是如此,不是如此……”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次早醒来,居然已是红日满窗。他如今已身居数职,赫察也不敢来派他当值。刚下床洗了把脸,房门忽然被敲响。风仗雨拉开门,见是述律大地,问道:“有事么?”
述律大地一副神秘的模样。“不是我有事,是耶律总管想见你,对,他想请你吃饭,问你有没有空?”
“在哪里吃饭?”风仗雨沉吟了一下,道:“好,你告诉他,稍后我去内务府找他。”
大地立即转身跑去,风仗雨远远见他跟一位太监说话,心里暗暗冷笑。他故意运了一阵功,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这才施施然向大内走去。
这次来,跟以前大不一样,大内侍卫们看见他都向他打招呼。风仗雨一一报以灿烂的笑容。远远见到万仁宇,他居然迎面走过来,道:“风兄有空么?小弟想请你吃一顿饭!”
“跟你吃饭,应该由小弟请,不过今日却有人请!”
万仁宇问道:“今日谁请你?”
“耶律周玉。”
万仁宇大笑,道:“他应该请你,我也早该料到他会请你!咱们再约吧。”他大笑扬长而去,看来他跟耶律周玉的关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风仗雨到了内务府,只见那里大门打开,大概早已有人通报,耶律周玉居然站在门口相迎。风仗雨抱拳道:“卑职得总管恭迎,实在愧不敢当,不知总管今日何事居然会请卑职吃饭?哎呀,莫非总管今天寿辰?卑职可是两手空空……”
周玉在他肩上亲昵地拍了一记,道:“你我兄弟吃一顿饭,难道还要择日么?酒菜已经备好,快随为兄上楼去!”他亲热地拉着风仗雨上楼。风仗雨适时的目光及笑容与其手下招呼。上了楼,果见已摆了一桌的酒菜,椅子只有两张,两人对面而坐,周玉亲自替他斟了一杯酒,然后举杯道:“来,为兄先敬你一杯。”
风仗雨长身道:“不知总管何事敬卑职?真是不敢当,不敢当!”
周玉知他故意装傻,却不以为忤,道:“喝吧,兄弟喝酒,不过是联络感情,过过酒瘾,还要什么道理?老弟,咱们如今不是办公事,不要开口总管卑职的,大扫酒兴!如承你看得起,便尊我一声大哥,哈哈,那可是老哥哥的荣幸啊。”
风仗雨一端面容,道:“总管,卑职料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真的不说公事的话,卑职便斗胆称你一声大哥,只是如此太抬举我了。如果要说公事,卑职受令于皇上,又不能不秉公而行,真教卑职为难啊!”
周玉脸色一变,道:“不必为难,先喝一杯,来来,这本是御厨烧的。快试试。”
风仗雨也不客气,坐下吃了几箸,味道果然不错,桌上摆的菜有道地的契丹菜,还有变味的汉家菜。
酒过三巡,风仗雨道:“总管,似乎满腹忧愁,不知有何事,何不坦言?”
耶律周玉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那个萧乙乙,若非他又怎会弄得老哥今天这般为难!”
风仗雨装作恍然之态:“原来如此,不知南院萧大人如何说?”
“萧大人他说最重要的是看你的调查怎样做文章。如果能避重就轻,再加上他的保奏,问题便可以大事化小事,小事再化……哈哈!”
风仗雨道:“不知总管有没有想到两个十分重要的问题?第一,此案将由皇上亲审,第二,目前萧乙乙被关在北院,卑职只是调查员,盘问时,你道北院的人会否偷听?还有说不定他们已偷偷先行审问了。”
耶律周玉脸色不由大变,半晌作不得声。风仗雨又道:“即使卑职肯助你一臂之力,就怕萧乙乙熬不住严刑迫供,把总管拖下水!”
耶律周玉大惊失色,失声道:“这如何是好?”
风仗雨道:“总管欲大事化小事,还有可能,要想化无事看来则不大可能!就怕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耶律周玉如一堆烂泥般,瘫倒在椅子上。风仗雨举杯道:“卑职敬总管一杯,祝总管心想事成,官运亨通!”
周玉举杯与他虚敬一下,便一口喝干,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风仗雨问道:“卑职万万想不通,萧乙乙为何要杀死卑职?即使那晚有所得罪,也不至于令他冒犯皇上而使用暗器,若非卑职刚好到茅厕去,听了他跟赵逸飞的话,不是早已一命呜呼了?”
“真的,本座真的不知道……真是岂有此理!”
风仗雨又道:“卑职斗胆问一句,如果卑职死了,皇上责怪下来,你还会护着萧乙乙么?”
周玉一拍桌子,道:“当然不会。本座一定严办!”
“有总管这句话,便值得卑职再敬你一杯!”
周玉又喝了一杯,风仗雨忽然长身,道:“还有一点总管做得十分不漂亮,今天你要请客,应该到外面去,卑职这一路走来,多少大内侍卫看见?异日总管即使与此没有关系人家也必认为你已收买了卑职!这对你我只有坏处,而无益处!”
周玉道:“只要过了此关,本座还怕什么?”
“说得好,你不怕,但卑职怕,因为你有萧大人做后台,但卑职没有,因此只好立即告辞,而且还要装作极不高兴,异日若能让总管小事化无,人家才会觉得卑职秉公处理!”
风仗雨言毕,便扬长下楼而去,大步而行,满面怒容,匆匆奔出内务府,倒把周玉弄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客也忘了送。
风仗雨走到住所,远远见到韩晓雪,他却故意避开她,视若无睹地走出颐心宫,出了宫门,问了卫兵,便向北院走去。
耶律阿思一听风仗雨来到,亲自出迎,笑道:“正想去拜访风队目,不料却让风队目捷足先登,实在过意不去!”
风仗雨道:“耶律大人这样说,就是有意折煞卑职了,卑职是个不入流的小吏,与大人相比,有如萤火比之皓月,卑职敢不先来么?不过,卑职这次来还是犯了一个错误。”
阿思一怔,问道:“风队目来拜访下官,乃是正常交往,何错之有?”
“卑职忘了带礼物。”
阿思哈哈大笑,一手将他拉住;道:“队目这样说,太见外了!快请进。”回头对手下道:“送一壶马奶茶到我书房!”
阿思的书房极大,里面还放了几张太师椅,看来他一向在书房接待好友。两人分别坐下,阿思笑容不改地道:“昨天队目之表现,真教人大开眼界,英雄出少年,本院见到队目,方警觉自己老了!”
“卑职却常听人说,姜还是老的辣,卑职这初涉官场的雏鸟,正要向老姜请教,并请大人提携哩!”
两人相顾大笑。阿思道:“队目今日登门,必定是为了萧乙乙一案而来了。”
“正是,不知大人是否已先审问过?”
阿思道:“皇上无旨,本院怎敢在队目未至之前僭越?只是本院心中也甚觉怀疑,萧乙乙与你无仇,为何甘冒大不韪而欲当众杀你?这里面必定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不知队目有何意见?”
“卑职哪有意见?正是百思不得其解,才想请大人陪同卑职一同盘问,有老姜在场,雏鸟才不会受骗!”
“客气客气!”阿思大笑:“如今便去会会他如何?”当下两人齐起携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