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院就建有一座小型的地下囚室。耶律阿思带着风仗雨走下地窖,只见里面有三个铁笼,其中两个铁笼装满了人,最外面那个则只囚着萧乙乙。
萧乙乙坐在地上,垂首面壁,一动不动,连有人下来也没有反应。耶律阿思着人把铁笼打开。两个侍卫进内,一人一边将萧乙乙架了出来。只见他脸如白纸,一天不见似乎衰老了十年般。
阿思道:“萧乙乙,风队目来看你,他不愿在这里跟你聊天,故此请你上本院书房里谈心,请!”两个侍卫立即架着他如飞般跑上去,阿思与风仗雨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
到了书房,让萧乙乙坐下,阿思亲自斟了一杯奶茶给他。
“听说你昨天一日不吃东西,多喝两杯吧,何苦来哉?大丈夫砍头不过是碗大一个疤。有什么好怕!风队目,汉人这句话,本院没有引用错吧?”
风仗雨道:“萧乙乙,人生最惨的事乃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件案子如何了结,端视你自己了,说不定你不用死哩!”
萧乙乙眼睛眨动了一下,忽然低头喝了一口马奶茶。
耶律阿思道:“昨天你在宴会上说的杀人理由,相信在座的人,无一个会相信,今日咱们希望你说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如果这个理由是充分的,主犯又不是你,相信皇上会斟情处理,你是不会死的!”
萧乙乙脸上阴晴不定。风仗雨等了一下又道:“其实你认为在下到内务府时,趾高气扬,我却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要赵逸飞引我到内务府?在这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你,更无从说到仇恨了!
“昨天我对皇上说,想杀我的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皇姑的政敌,第二种是因我破坏了他们之好事,使他们不能成功刺杀皇姑,你是那一种?第一种?第二种?还是你只是人家手中的棋子?”
萧乙乙垂首不语,只顾喝马奶茶,心中似乎有难决之事,正在挣扎着。阿思又替他斟了一杯,道:“依本官之见,你是第三种人,你只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他们恨不得你立即被处死,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暴露他们之身份,但下官告诉你,咱们不会让你轻易地死!”
萧乙乙身子抖了一抖。风仗雨在旁观察,赶紧加上一句:“其实你也很可怜,冒这么大的危险,去做一枚棋子,我且问你一件事,耶律周玉知道你要杀我吗?”
萧乙乙沉默,半晌才轻轻点头。
风仗雨再问第二个问题:“他知道你派人去引我到内务府吗?”萧乙乙摇摇头。
风仗雨问:“摇头的意思是:一、他不知道;二、你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你做这个举动?”
萧乙乙沉吟了一下才道:“是二。”
“赵逸飞是谁引进内务府的?”
萧乙乙想了好一阵才道:“是我。”
“你如何认识他的?有人推荐?推荐的人是谁?”
这次萧乙乙久久不答。阿思低声道:“你明知不答,该知后果?”
萧乙乙头垂得更低,双手不断用力搓着杯子。
风仗雨道:“我替你答,如果是的话,你便点头。”
“第一,是萧保先推荐的,因此出事之后,你又将他交回给萧保先!”
萧乙乙点点头,既然他已点头,自不用问第二,阿思忙问:“萧保先为何要推荐他到内务府?”
“他没说,我不知其意。”
风仗雨道:“派他去引我误闯内务府也是他的意思?”
萧乙乙忽然大叫一声:“你们不要迫我!”
阿思冷冷地道:“不迫你也行,咱们用刑如何?”
萧乙乙忽然哭了起来,一个男人哭起来,居然十足像个女人,哭得口涎鼻水齐流。
“可怜,可怜!”风仗雨道:“你只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用完之后,你该知道后果!其实你说不说结果都是一样!”
萧乙乙呜咽道:“我还有家人在他们手中!”
阿思道:“原来如此?如果本院立即奏请皇上,派兵去搜南院,他们的野心便全然暴露,而且也可以救回你家人!”
萧乙乙道:“他们不会将我家人囚在南院,派人去搜能搜到什么?”看来此案已十分清楚,派人伏击皇姑的,必是萧氏中人,因为风仗雨几番破坏了其好事,因此最需要一个杀手组织来加入,然后替他们杀人,似乎赵逸飞也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但却起了关键作用。
耶律阿思冷笑一声:“萧乙乙你想得太简单了,你把所有的事揽上身,一定会被处死,但如果你死了之后,你家人也没有命!你相不相信?指使你的人,他也会担心你家人把情况透露出去,何况杀人对他们来说,跟吃饭差不多!”
萧乙乙脸色恒常似乎已无畏惧。
风仗雨问道:“就你所知,他们为何要陷害在下?我相信在平常交谈中一定有所透露。”
“不知道,什么也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兄完全不配合,可曾想到一个问题?调查报告随便在下下笔,届时我乱写一番,然后又说是你招供的,你说皇上会相信吗?”
萧乙乙微动容,道:“皇上审判时,我自然会否认!”
阿思哈哈笑道:“你认为皇上相信风队目,还是相信你?”
萧乙乙不吭声,而且再问也不答。
阿思勃然大怒,喝道:“萧乙乙你真想找死?”
风仗雨道:“大人不必急,还有皇上呢,皇上也可左右他家人之生死!那人势力再大,总不能斗得过皇上呀!萧乙乙,我让你再回去想想,明后天,我自然会再来讨消息!”
萧乙乙道:“其实要调查,你们的对象不应该只是我一个!”
阿思高声道:“来人,把他押下去!”那两个侍卫又进来,把萧乙乙押走。
阿思问道:“风队目你看如何?”
“看来萧某人势力非常之大,是以他才会顾虑重生,不敢招供!”
“难道他不怕死?”
“不,他怕死,也怕他家人被杀!”风仗雨道:“说来,他怕那人更甚于皇上!”
阿思恨恨地道:“真是岂有此理,那人一定是萧奉先,朝内只有他才有那么大的势力!”一顿问道:“队目认为下官猜得对么?”
风仗雨道:“此事非同小可,相信大人也只是推测而已,因为还没有证据,没有证据能否说服皇上?”
阿思笑得有点神秘。“这就难说,端视你如何做文章了!凭队目之聪明,相信早已心中有数!”
“不,大人太看得起卑职了,卑职初入官场,什么都不懂!”
阿思大笑:“风队目太过谦虚了!”
风仗雨道:“大人不肯赐教,卑职也没办法?唔,咱们不如传赵逸飞来问一下吧!”阿思立即又吩咐侍卫去提人。
“来,队目,你也先喝碗马奶茶吧!”
两人喝了马奶茶、赵逸飞也被带到了,这次阿思首先开腔:“姓赵的,你可知道你的生死操在咱俩手上?”
赵逸飞陪笑道:“这个小的自然知道。”
风仗雨问道:“你是如何认识萧保先的?请不要奇怪,刚才萧乙乙已全招供了,咱们只是来证实一下,同时看你是否有认错的表现,咱们好向皇上交代!”
赵逸飞脸色晴阴不定,半晌出不了声。
阿思冷笑道:“看来你是想找死!唉,这是何苦来哉?坦白有活路,甚至可以荣华富贵,不过这个机会就看你自己要不要了!”
风仗雨又问:“你为何跑到辽国来?以前在宋国犯了什么大案?真名及外号叫什么?”
赵逸飞脸色再一变,低声道:“小人这个姓名是真的,我杀了我的未婚妻……她跟人通奸,后来再杀那奸夫,被发觉了,纠众追杀我,因此跑到辽国躲避……在下出道三年,得了一个外号‘黑鹰’……干些宵小的营生……其实也不常干,没钱花的时候才偶然做一票。”
“跟谁学艺?”
“家师是……‘中原飞鹰’赵复礼。”
风仗雨脸色一变,道:“令师信誉卓著,你怎会成为宵小?”
“在下是孤儿,自小便跟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后来得家师青睐,收为关门弟子,老人家死后,衣食无着,又不愿意当护院镖师……因为未婚妻出身名门,她父嫌我穷,更看不起护院镖师……”
阿思问道:“你与你未婚妻是何时认识的?”
“赵家在家父在生时,也是富豪,当时是指腹为婚的,很巧的是她师父与家师是朋友,故此长大之后,也有来往,后来她变心跟‘小孟尝’……我一怒之下,才杀了她……”
风仗雨冷笑道:“你当宵小料是被她知道,这就难怪她了!”
赵逸飞道:“但我只是为生活所迫,而且下手的全是大户人家,又非做伤天害理的事……”
“大户之家的钱便该偷?她一定劝你改过自新,劝你赶紧娶她,或入赘她家,是不是?”
赵逸飞垂首道:“他父一点也看不起我,因此我才想先成名立万,做出点成绩,才上她家提亲,谁知她等不及了……”
“她等不及是因为你无幡悔之心,对你失望了!”风仗雨道:“你到辽国投靠了谁?”
“褚九生。”
“就是那‘百杀不死’?他将你推荐给萧保先?他跟萧保先有什么关系?”
“这个小的便不知道了,我到辽国才三四个月,起先是在萧嗣先手下干事,萧嗣先再将我荐给乃弟萧保先。”
风仗雨心中已大概有了底,续问:“萧保先又将你推荐到内务府,可有什么交代?”
“他当时说南院从来不起用汉人,若我去南院将无出头之日,故此又荐我去内务府,又说一切以萧乙乙马首是瞻!”
“萧乙乙是南院的走狗?”
赵逸飞道:“这个他倒没有说。我进了内务府几天,萧乙乙便着我去颐心宫,将你引进内务府,到了内务府一切便不关我事了!你进府之后,我与你对了几招,知道不能胜你便赶紧躲起来,害怕破坏了萧乙乙的大事……”
“你躲在哪里?”
“躲在萧乙乙的炕里。”
“后来又怎样?”
赵逸飞吸了一口气:“次日皇上来了,把你带走,萧乙乙便着人带我返回南院,说待风声平静之后再作打算。小的已如丧家之犬,只得任人摆布。”
阿思搭腔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赵逸飞苦笑道:“小的只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能知道些什么?”
阿思道:“待皇上审你时,你依此直说,本院便保你不用死,日后你便到北院来,知道吗?”
赵逸飞感恩戴德,跪在地上向他俩叩起头来。
风仗雨将他拉了起来,道:“不必如此,只要你以后跟定耶律大人或在下,便保你一条命,再说大丈夫活在世上只为求活命,要求也太低了!”
赵逸飞脸上露出感激之色,道:“是,是,小的记住了,日后一定好好做人!”
风仗雨向阿思打了个眼色,便又派人将赵逸飞带下去。
阿思沉吟道:“赵逸飞纵然十分合作,但可惜萧乙乙未敢挺身而出,看来还是扳不倒萧奉先!”
风仗雨心里忖道:“扳倒萧奉先,只剩下你一个,岂不也是一个顾虑?”当下道:“今日打扰大人了,卑职也得告辞了!”
阿思忙道:“风队目何乃来去匆匆?今晚无论如何得留下来吃晚饭!”
风仗雨故意叹了一口气,道:“卑职如今还得赶回大内、暗中调查,否则无法向皇上交差!你我投机,吃饭还是等这件案了结以后,卑职一定经常来找你!”
阿思觉得他说得有理,也不坚持,便亲自送他出府。
风仗雨一出北院以后,似出笼的小鸟一般,忍不住长长吸了一口气,随即加快步伐,他走了一阵,回头四顾,不见有人,略为迟疑了一下,便向汉城跑去。
他跑进京韵客栈,敲开罗山的房门,刚好马八腿也在,他一见到风仗雨便道:“风大哥,你昨夜为何不告而别?”
风仗雨反问:“他们都怪我么?”
马八腿沉吟了一下才结结巴巴地道:“是有一点……不过也不是很厉害……”
风仗雨轻叹一声:“见面还得看时机哩!我到迎宾客栈时,他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吃饭哩,我出来太久,必会引人思疑!”他沉吟了一下,道:“我今日很想跟小段及王三哥见个面,你有办法吗?”
马八腿抓抓头皮,道:“这个小弟可不敢答应你,原因你也知道……在哪里见面?”
“你有办法让他们来这里一下么?今晚我请他俩吃饭,你们三个便做陪客!”
“小弟立即去安排,大哥千万别再跑了。”马八腿言毕便出去了。
秦势低声问道:“少主人,你在大内情势如何?咱俩天天留在客栈内,帮不上忙,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牺!”
“多谢两位关心,目前我的处境还不错,你俩放心,你们少主人若是如此不济的,老主人也不会费尽心思,要收我为传人!”
罗山道:“这个咱们相信老主人,也相信少主人,不过的确是闷得慌,而且焦急。”
风仗雨笑道:“你俩也有一身本领,也该做做大事,要想做大事的,必须要学会忍耐,凡事必须等到最佳的时机才下手,这才能将事情做得圆满!”
罗山道:“少主人也不用给咱们戴高帽,我俩是做不了大事的,不过却很想跟随少主人干点事。”
秦势道:“不错,咱们在心里满足了,连脑筋也迟钝了,自知做不了什么大事的了,不过咱俩都有自知之明,总之,要让咱为老主人及少主人两肋插刀,那是绝对没有问题!”
“放心,以后自有你俩大展身手的机会!”
说着,房门敲响,原来王三槐已先来了,一见到风仗雨便将他紧紧搂住。“风兄弟,你真是个大英雄哪!此行能否成功,全靠你一个人了!”
风仗雨道:“三哥此言差矣,对于小段被选进宫,小弟真的……心如刀割呀!”
王三槐道:“为兄与段飞红说清楚,不管如何,这案子后我必明媒正娶,用大红轿娶她回家!”
“三哥深明大义,因公废私的精神,小弟十分佩服,只是……只是太委屈你了!”
“有什么好委屈的?只怕飞红比为兄更加痛苦,她那种性格,却要她去陪那种天杀的狗贼,你说她内心有多痛苦?”王三槐道:“她身子纵然污了,但精神却更加高贵,为了国家和民族,个人牺牲一点算得了什么?”话虽如此,双眼已含满了泪水。
风仗雨道:“三哥日后可要全心全意疼爱她,莫让她有些小委屈,她有此心,小弟对她将更加敬佩,如果有办法必尽力保护她!从今日开始,她便是我妹子!”
王三槐却道:“风兄弟千万莫因私废公,千万莫勉强,因小失大,我跟飞红都承受不起。”
房门打开,段飞红冲了进来,扑在风仗雨怀内哭了起来:“我段飞红今天有王三哥这样的丈夫,有你这样的大哥,尚有何憾,只是小妹有一事求你,盼大哥尽力帮忙小妹!”
风仗雨也忍不住虎目噙泪,道:“只要为兄做得到的,一定帮你!”
段飞红未开腔,又先哭了起来,风仗雨忙道:“为兄言出必行,妹子你莫哭,先把话说清楚!”
“他……他不肯先要我身子!”段飞红转身指一指王三槐,只见王三槐一副不安的神态态。
风仗雨心头一跳,忍不住道:“三哥,你是嫌我妹子?”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才不在乎她是不是处子哩!”
“那为何她开了口,你还拒绝她?”
“我在想如果她还是处子的话,也许能得到辽帝的宠幸,如此对咱们完成任务不是更有利么?”王三槐痛苦地吸了一口气:“但如果她已非处子,辽帝不要她了,这不是白白让他糟蹋,反而一无所得?”
风仗雨张大了嘴巴望着他,半晌才道:“三哥,小弟至今才真正佩服你,你真的是人间奇男子!”
段飞红道:“大哥,你怎地反而赞起他来了。”
风仗雨吸了一口气,道:“妹子,为兄帮不了你这个忙,三哥的心意你必须领情,万一辽帝不高兴,只怕你在大内日子更加难过!他真的非常伟大,也是极端爱护你!”
“这个小妹知道……只是这样小妹便太对不起三哥了……心里也更不甘愿!”
“要你的身子,比不要你难太多了,但三哥却毅然挑难弃易,这份胸襟,十个男人九个做不到!”风仗雨回头道:“小马,快去点些酒菜来,今晚为兄要请他们好好吃一顿,错过今天,也不知何时才有这个机会!”
这一晚,酒菜虽然不少,但却吃得不多,尤其是段飞红和王三槐,风仗雨道:“明天我便来带妹子及头陀进宫,你们之间有什么话要说的,咱们出去一下,让你俩……”
王三槐道:“男女相交,贵在知心,只要有情,言不在多!”
风仗雨道:“那好,你们回去吧,今晚好好准备一下,明早我上‘迎宾客栈’找你们!”王三槐与段飞红分别离开。
马八腿轻叹一声,“我今日才知道王三哥真是个好男人!”
风仗雨点点头,深有感触,一个人是否可靠,必须在严峻的考验之前,才能真正表现出来。
罗山道:“段姑娘也是个好姑娘,只是让她给辽帝糟蹋,真让人感到心痛,少主人,你真的没办法保护她?”
风仗雨叹了一口气道:“我只能告诉你们尽力而为四个字,但成功机会不大!”
房门忽被敲响,风仗雨向马八腿打了个眼色,他自己躲藏在门后,马八腿低声问道:“谁?”
“小马?快开门,我是方远帆!”
谁都料不到方远帆会在此刻突然驾临,马八腿转头望向风仗雨。风仗雨点点头,门打开,方远帆闪了进来。风仗雨含笑道:“方兄,一定是为小弟而来的了!”
方远帆一脸正经地道:“不错,方某正是因你而来的!”
“请坐。”风仗雨一指椅子,道:“时间紧迫,请方兄长话短说。”
“第一,你已知道咱们此行的任务?”
风仗雨略为沉吟了一下,道:“不错,但第一阶段是由小弟负责,诸位之使命需待小弟完成之后,老神仙方会布置,因此方兄不必多问,以免小弟为难。”
方远帆轻哼了一声:“你有几分把握?”
“如今尚谈不上。”风仗雨还以颜色。“老神仙却不曾这样问我,因为十划尚未有一撇,奢谈把握,没有实质的意义!”
方远帆再次冷哼一声,“如果你没有把握,甚至达不到目的,咱们不是白跑了一趟?”
“不错,的确如此!”风仗雨老实不客气地道:“但,第一,这不是我的意思,方兄如果不满意,可以跟老神仙讨价还价;第二,我相信小弟若不能成功,方兄亦不能成功,而且机会比我更小!”
方远帆脸色一变,沉声问道:“我想听听原因!”
“原因很简单:下手的地点是在大内,而小弟如今正好混进大内,而且还得到辽帝及皇姑之信任,而方兄呢?”
马八腿赶紧打圆场:“其他方面方兄可能都远胜风大哥,但无论见机行事,机警善变,风大哥又稍胜方兄了!”
方远帆冷冷地道:“今日方某来此,不是来计较这一些,只是来讨个消息,到底你自己认为成功的机会有几分?”
风仗雨道:“大内如此多宫殿,地方又是如此的大,要找一件东西,实在还需要点运气,问题是在下得手之后,诸位有把握将它送到宋廷?”
方远帆微微一呆,半晌方道:“第二点,段姑娘被选进宫内,你有把握保护她吗?”
“这个问题,在下已向段姑娘及王三哥交代过了。我只能告诉你,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尽力而为!”风仗雨反问:“不知方兄觉得如何?”
方远帆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道:“咱们之成败,首先在于你,如果你无法成功,咱们这一趟算是白走了,而且即使没带宝物,由此至宋国,千里迢迢,能否平安,尚难以估计,希望你好自为之!”
风仗雨心头恚怒,道:“在下将发出讯号,通知老神仙建议由方兄担任此重任,立即去说,咱们位置对调!”
方远帆淡淡地道:“你莫以为方某是个怕死的人,只要老神仙同意,方某绝不推辞!”
“方兄有此胸襟,真教人佩服!幸好即使老神仙不同意你我对调,也有机会让方兄表现,希望届时不会令人失望!”风仗雨觉得与这种人多谈简直污了自己双耳,是以言毕立即长身道:“对不起,在下得回大内了,后会有期!”言毕头也不回地走了。
离开客栈,夜风徐徐吹来,风仗雨头脑略略清醒下来,忽然觉得自己不但要与契丹人周旋,还得应付自己同僚的暗箭,腹背受敌,心底突然泛起一股蚀骨的疲累,本来得辽帝信任之后,他满怀信心,如今那股信心已化为灰烬,甚至怀疑此行是否必须,是否被人利用。
他已是辽帝之红人,几时出入大内,均无人敢多盘问,到了颐心宫。远远见到殿顶上的韩晓雪偷偷向自己打手势,他本来想装作没看见,钻进厅室,不料却让萧长荣见到,他低声道:“刚才萧副统领来过,着风兄到后立即去找他,他好像有大事要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