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长青走后,不知为何,白秀兰和温钗仪觉得越来越冷。
温钗仪心系爱郎安危,白秀兰之心情比她更加复杂,两人默默无语,各自想着心事。山洞里静得只闻她俩之呼吸声。
一阵阴风自通气孔吹了进来,火光摇晃,洞壁上忽明忽暗,光一团暗一团的,似是无数魔鬼附于其上,令人不寒而栗。
白秀兰忙抛了两根干柴到火堆里,柴块因雨季,沾了湿气,在火中哔哔啪啪地烧着,白秀兰未觉增添半点温暖,正想再抛一根进火堆,温钗仪已阻止她了,“妹妹,照你这样烧法,天未暗,柴便已烧光了!”
白秀兰道:“不打紧的,归大哥回来,不是又有柴块枯枝了吗?”
温钗仪道:“等归少侠回来之后再添未迟。”
“哈,你对他这般没信心?他说回来,便一定会来。他是位君子!”
“愚姐不是说他非君子,但不知为何我坐在这里,老是心惊肉跳……”
白秀兰笑道:“也许你还不知道归大哥的本领,除非碰到九大门派掌门或那十多二十位顶尖高手,只怕还真不容易找到对手哩!”
温钗仪道:“此时华山周围也不知有多少个你口中所指的高手哩。何况,人与人间之争斗,凭的不一定是真材实料,阴谋诡计比什么功、什么掌更加可怕!有德的遭遇,足可证明。”
白秀兰心中一片歉然,回心一想,自己父女无端端被人胁迫,涉入这宗阴谋之中,不期然打了个寒战,心中不由忖道:“就算我能解决华山派及金有德的事,他们还会找别人,我又有什么能力解救得了?关键是要将这场阴谋的幕后人揪出来,让他的阴谋无法进行!”
每想及阴谋的背后说不定牵涉到武林中有数高手,甚至是虚无宫,她又不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过了一阵,白秀兰取出包子来,问道:“姐姐,先吃点东西吧。”
温钗仪苦笑道:“我心情不好,哪里吃得下?”
莫说是她,就是白秀兰没有水,也觉得那又冷又硬的包子,实在是难以下咽。
山洞里,寒意更浓,寂静如死,只有冷风吹进通气孔时,发出的呜呜声在四周回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秀兰忽然自地上跳了起来,叫道:“大哥去了这许久,怎地还未回来?”
温钗仪安慰她:“也许他下山去买食物,是故来迟了。”
“希望如此。”白秀兰开始烦躁地在洞内踱起步来。过了一阵,问道:“姐姐,归大哥走了有多久?”
温钗仪淡淡地道:“此处不见天日,我也估计不出。不如你到洞口看看。”
白秀兰心里有点害怕,道:“一来不知路程,二来我答应大哥要陪你,不敢单独离开,要去咱们一起去。”
温钗仪摇摇头,道:“我还要再等等有德。”
白秀兰道:“如果归大哥出了事,回不来,你的金大哥被华山派幽禁起来,司马翔那厮去而复返,咱们怎办?待在这里,不是要束手待毙?”
“有德若被华山幽禁起来,再被送去长安,哪还有生理?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了。”
白秀兰吃了一惊,忙道:“姐姐这样想便错了!你既然明知他是冤枉的,便一定要救他!”
温钗仪忽然尖锐地笑了起来:“谁说我不想救他,但有谁肯相信他的话?我又有什么能力,将他从重围中救出来?何况在他洗脱冤名之前,他也绝不会跟我逃跑……他是孤儿,被石中玉带上山抚养,他岂会陷华山于不义?这些事在我心中,已不知想过多少遍了!”
白秀兰咬咬牙,道:“就算他死,你也得替他收尸,否则他就更难瞑目了!”
温钗仪娇躯一震,喃喃地道:“他死了,我也得替他收尸?不错,不错……我不替他收尸,还有谁肯做这种事……就算有人要替他收尸,我也得阻挡……他是我的,就算死了,也是我的。”
白秀兰为了解除她轻生之念,便道:“说得好,咱们女子岂容别人将爱郎抢走?”
温钗仪道:“我替他造一座大墓,然后纵身跳下去。妹妹,你肯帮我这一个忙吗?替我盖上土。我生不能与他同枕,死后一定要跟他同穴!”
白秀兰只觉脚底有股冷气直冒上心头,看来她求死之念极坚,谁都无法阻止,而她对金有德之情爱,亦是海枯石烂不能改变,她对她又敬又佩,又同情又有一份深深的歉意。
温钗仪见她不答,伸手拉拉她的衣袖,哀求道:“妹子,难道你连愚姐最后一个请求,都不肯伸出同情之手?你、你心肠何其冰硬呀!”
白秀兰觉得自己实在不敢正视她,甚至每次见到她,自己内心都会颤抖。她垂首低声道:“小妹怎会不同情你?但这时候还未到绝望之时,你只一味想死,不是太过灰心吗?应该是想办法救他才是上策!”
温钗仪目光灼灼地瞪着她,喃喃地道:“你说话时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正好说明你自己也知道没有办法,而且是不可能的!你这样说,只是在骗我!骗一个可怜的女人!”
白秀兰猛地抬头道:“小妹不是骗你,我、我想不出办法,并不等于没有办法救金大哥!”
“好,那你告诉我,谁有办法?”
白秀兰一触及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又垂下头去,避开她的目光。“我相信归大哥有办法,他说过,他觉得这是一宗武林大阴谋,他不但要帮金大哥,还要揭发这宗阴谋,我相信他有这份能力!”
温钗仪道:“归大哥的武功,我相信很高,但是他一人,怎可能揭发这宗阴谋?”
“你要相信邪不能胜正的天理,世上好人一定比坏人多,他绝对不会孤身作战,起码我会跟着他,就算死也无憾!”
温钗仪问道:“他是你情人吗?”
白秀兰粉脸通红,幸好有易容药遮掩,她一阵心跳,然后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耸双肩道:“咱们只是‘志同道合’走在一起罢了,不过他人很好,很能体谅人及热心。”
温钗仪嘴角露出一抹暧昧的笑意,道:“将有一天你会爱上他的,只是我不知该提醒你还是恭喜你。”
白秀兰微微一怔,问道:“姐姐这句话小妹不明白。”
“像他这种男人,喜欢他的姑娘一定很多很多,你必须付出很多才能得到他。有德就不同了,他最多只是个中等的人才,但他是个感恩的人。这种人比较不会变心,也就是死心眼。他爱上我之后,别的姑娘他连正眼也不看一眼,他小师妹一直在暗恋他,他亦无动于衷。”
“姐姐这般美丽,他怎舍得离开你?”
温钗仪忽然笑起来:“如果漂亮的女人都会得到幸福,怎还会有红颜薄命这句话?女人若要靠美丽来攫取男人的心,她一定很可悲!”
“为什么?”
“因为女人老得快。”温钗仪双眼望着洞顶,缓缓地道:“女人要搽脂荡粉,便是要掩饰年纪,还有容颜。你去农村里看看,那里的女人有这样做吗?她们的丈夫还不是跟她厮守终生?”
“不,女为悦己者容。”白秀兰道:“女人天生爱美,并不一定是为了掩饰年纪。”
“说得好,但如果一个男人只是爱你的容颜,将来一定没有好结果。”
“男人需要的是什么?”
“我听人说过一句话:男人娶温柔,女人嫁敬佩。女人总是喜欢她的爱人是有所作为的,敬佩他的为人、敬佩他的成就,但有成就的男人喜爱的就是温柔的女人。”温钗仪语气空洞。“这句话虽然不是绝对,却有一定的道理。”
白秀兰问道:“金大哥喜欢你的温柔?”
温钗仪双眼忽然如笼上一层雾,喃喃地道:“只有在我的身边,他才能得到温暖和慰藉。”
“你又有什么感觉?”
“只要他靠着我,我便觉得安全和满足。”
白秀兰幽幽一叹:“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可惜老天爷作弄人,不过,姐姐你不用太担心,前景不一定如你所想象的悲哀!”
温钗仪有气无力地道:“但愿如此……但愿天可怜见……”
白秀兰心头一跳,脱口道;“咱们聊了这一阵,恐怕又过了好一阵了吧?归大哥怎地还未回来?对啦,你的金大哥为何也还未回来?”
温钗仪沉吟道:“咱们到洞口看一看吧。”两人便站了起来,温钗仪走前,白秀兰在后,两人走左首柏长青离开的那条甬道。
走到洞口,天色已黑,春寒料峭,夜里山上寒气甚浓,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紧一紧衣襟。白秀兰喃喃地道:“大哥一定出事了,否则他不会到天黑还不回来。”
两人又坐了一阵实在忍受不住了,温钗仪不愿她跟自己受苦,便道:“咱们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吃有喝的还能避寒!”
“万一金大哥回来看不到你呢?”
温钗仪取出眉笔来,在一块石头上写着一行字:去咱们结识的地方相聚。仪。
她俩没想到,当他们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司马翔便带着人来了。他们走的是另一条甬道,自然碰不上。
离山洞二十里处,有块挡风的大岩石,附近有几户猎户。其中一家户主老丁以前是名出色的猎人,而且习过武功,后来年纪大了,便待在家里。
老丁的儿子已长大,同样也是个出色的猎人。老丁闲不住,便在家里腌制腊肉腊肠,风鸡猎物,有时会到城里贩卖,同时也顺便带些山里人需要的日用品来。由于他一向做人热心豪爽,山里猎户不愿多走路的,都会到他那里购买。
几年之后,他做生意的收入比打猎还好。他在闲时又用木板盖了一座新屋子给儿孙住。而他本来住的那一栋旧房子,便常用来招呼朋友。
老丁又着儿媳妇做些简单的菜,卖点熟食,让进山的游客有个歇脚的地方。
他管他那个地方叫做安乐山居。
金有德有次去他那里买东西,刚好温钗仪游西岳,也去那里歇脚,两人一见钟情,后来自多来往。
安乐山居是他俩结识的地方,也是定情之所。温钗仪不会忘记,金有德也不会忘记。
她跟老丁已混熟了,那热心的老人也乐得替这对金童玉女拉线。她带白秀兰去的便是这里,她相信只要金有德看到她的留言一定会赶来。
今夜安乐山居还有灯光,温钗仪去拍门。“老爷子在家吗?”
“谁呀?”
“我是小仪。”
门板拉开,开门的是一位上了年纪,满脸风霜皱纹、虎背熊腰的老汉。他见到温钗仪,便呵呵地笑问道:“你怎地这时候才上山?快进来。咦,这位是谁?”
白秀兰怕她说溜了嘴,忙道:“我是仪姐的表弟。”
“哦,就不是外人了,都进来吧,想不到今夜客人还不少哇!”
简陋的大厅,正中放着一个大火炉,炉边围了一圈人,足有六七个,当中还有一位妙龄的姑娘,柳眉杏眼,十分俊俏动人。那些人也正回头望着她俩。
温钗仪红着脸道:“老爷子,咱们还未吃饭,你家还有面条吗?”
“别的东西没有,面条还能没有吗?”老丁笑道,“你俩坐一会儿,老汉这就去下锅!”
厅里炉火烧得正欢,一时暖洋洋,温钗仪和白秀兰都觉得舒服极了。她拉了一张板凳,两人坐在一旁。只见那几个人不断在交头接耳,看装束便知都是武林儿女。
当中一个看来二十四五岁左右的青年,相貌堂堂,带着几分威严,低声道:“我听到的消息不会错,武林盟主要来华山,相信和金有德之事有关,他若果听到消息不会不来!”
另一个年纪跟他相当,一张国字形的脸庞,配着浓眉大眼,好一副男子汉的气概,只听他道:“青弟真是,半夜溜掉也不说一声,害得咱们到处找他。”他回头对那女子道:“妹子,你见到他可要数说他一顿。”
那少女粉脸蓦地升起红晕,轻啐一声:“哥,你以为我是泼妇?”原来这两个便是杜细风和杜细香两兄妹。
众人笑了起来,其中一个道:“傅师叔夫妇,以音乐冶性,陶熏出来的徒弟,怎会是泼妇?”原来杜细香的师父傅星雨及朱映雪跟天山派颇有渊源,两边也时有往来,那些汉子都是天山派弟子,为首那个便是天山派的掌门弟子冷仲春。
冷仲春及冷仲夏曾奉师命到贺兰山拜见傅星雨夫妇,因此认识杜细香。柏长青离开杜家之后,他兄妹俩上长安找寻。
不料,天山剑派弟子们刚随师到华山派拜访石中玉回来,路上相遇。乔巍知道杜细香是傅星雨的女徒,便让他们一道。他自己则赴嵩山少林拜访觉远掌门。
冷仲春等师兄弟到杜家之后,双方商量之后,便重回长安,到慈恩寺寻找未果,又在城内各处明查暗访了一个余月,均无柏长青消息。
冷仲春道:“柏长青不顾自身安危,替金有德出头,相信他在限期之前,必会再到慈恩寺,咱们不如仍到细风家等候吧。长期住在长安花费太多了!”
一行人再回杜家,每日谈论武学,乐也融融。前几天,冷仲夏进长安,听到一个消息:武林盟主柏如涛受司马千羽之请,已赶去华山了。于是连忙赶回长安。
杜细风觉得奇怪:“限期将届,武林盟主怎会在这个时候去华山?不是更要落人口实?”
冷仲春道:“咱们到华山跑一趟,便了解真相。不过上次咱们师徒到华山,觉得华山派态度异常,似乎不欲别人插手般,是故家师只住了几天,便意兴阑珊告辞了!”
冷仲夏接口道:“是故咱们这次上山,最好走小路,悄悄上去看个究竟就好,能不露面,便最好不露面!”
四徒于长山道:“小弟赞成,咱们立即起行,否则便来不及了!”当下众人立即带齐东西,乘马出发。待到了华山已天黑,众人寻路上山,只因来得匆忙,带的干粮不够。一路不曾歇息,饥寒交迫之下,到安乐山居歇脚,不想凑巧与白秀兰和温钗仪碰上了。
聊了一阵,白秀兰及温钗仪都还不知他们之身份,亦不知他说的是柏长青。
老丁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汤出来,放在几上,道:“丫头饿坏了吧?快吃!”
“谢谢!”
老丁忽然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哪,老汉正替你庆幸,好事将近,不想有德会惹上这种灾难!不过,老汉这对眼睛不会看错人,他怎会做出那种事来?一定是有人冤枉他,你一定要信他!嗯,你大概是想上山看望他吧?请替老夫向他问好!就说老汉绝对相信他是清白的!”
温钗仪道:“谢谢老爷子对他的信任。”又苦笑一声:“我当然相信他!是有人要利用他准备弄垮华山派罢了,他只是被人利用的工具!”
“唉,真是老天爷无眼啊,这么好的小伙子,怎堪这种打击?”老丁道:“不过老汉相信他一定会得到清白,你们一定会有好结果!”
冷仲春突然长身问道:“老伯伯,你们谈论的是华山派大弟子金有德吗?”
“可不是他?老汉看着他长大的,他怎会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冤枉他的才是禽兽畜生!不得好死!”
老丁每骂一句,白秀兰便觉得自己心房被人用箭射中一次般,她低头装作饿极,不断地吃面条。
冷仲春走前向温钗仪行了一礼,道:“在下天山剑派的冷仲春,敝派跟华山派有些渊源,咱们是听到不利华山派消息,是故赶来助阵的,请问姑娘尊姓芳名?”
温钗仪回了一礼,道:“我姓温,不知冷少侠有何见教?”
“听老伯之语气,温姑娘似是金兄之心上人,不知金兄如今如何呢?”
温钗仪苦笑一下,道:“多谢冷少侠们的关心,小妹如今也不知他在何处,准备明天去找他。”
“华山派会让你跟他见面吗?”
“这一点小妹也不知道,不过总要去看他。”
杜细风问道:“温姑娘认识一个叫柏长青的青年吗?”
温钗仪摇摇头。杜细风再问:“令表弟认识吗?”
白秀兰道:“在下刚出道,不认识此人,不知他跟华山派有什么关系?”
杜细风耸耸肩,冷仲春道:“温姑娘一定知道华山的路径了,咱们明日结伴同行吧?”
温钗仪道:“无妨,不过小妹来华山虽有多次,但华山派之驻地则只远远望过一次。”
杜细风道:“不打紧,到了那里,咱们再自己找路上去,相信华山派也不会拒人于千里!”
白秀兰不断暗中打量杜细香,心里忖道:“她跟他是什么关系?哼,有几分姿色?便以为柏大哥一定会喜欢她!”
忽然想起适才温钗仪在山洞里对她说的话来,心里登时愀然不乐。再看杜细香跟天山剑派弟子有说有笑,想起自己除了柏长青之外,几乎没有一个可以谈心事的朋友,又伤心自卑起来。
温钗仪怎知道她内心感想这般复杂?只道她疲惫了,便道:“表弟,老丁这里有房,咱们休息吧。”
老丁倒是十分袒护温钗仪,把两间小房让出来,其他人只能挤在三间房子里了。
这一夜,温钗仪和白秀兰,虽然一早便躺在床上,但浮想联翩,了无睡意,各自想着心事。直到天已快亮,才朦朦胧胧地睡着了。待他俩醒来,天山剑派等弟子早已准备好了。温钗仪未见到金有德来找她,暗感不妙,无精打彩,也不着急,漱洗完毕,吃过早饭才与老丁道别。她哪知道,金有德在半夜已到山洞,因为天黑,他看不到岩石上温钗仪的留言,在山洞里急得如热锅上之蚂蚁。
他一夜没睡,天未亮,他急急下山去了、他生怕温钗仪会落在司马千羽手中,哪知道这时候,司马千羽早在华山土坪打败了吃肉和尚。
敖五洲道:“久闻华山派缪女侠之梅花剑法犹在石掌门之上,今日能得一睹风彩,真乃快慰平生!”
他话未说毕忽听人道:“对付这种下三滥的人物,怎值师娘你亲自下场,待弟子来吧。”
不知为何,柏长青突然热血沸腾,觉得敖五洲这人面目可憎,这宗阴谋也可能与他有关,是故挺身而出!
他开腔之前,没有考虑太多,话说出口之后,方晓责任重大之处,华山派的荣辱,可说全在他身上,但开腔后,已没法收回去,只好大踏步走出去。
敖五洲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口出大言,你凭什么代表华山派?”
华山派的人亦都觉得奇怪,暗问道:“这是谁?怎地从未见过而且还敢代表师娘应战?”
缪梅仙亦十分诧异,回首望一望几个爱徒,见他们亦都是一脸的诧异,正想出言斥退柏长青,不料司马翔已叫了起来:“爹,今早把孩儿打伤的便是这小子!”
这句话打消缪梅仙要斥退柏长青的主意。吃肉和尚脑袋更加灵活,司马翔的武功造诣,可推测而知一二,能将其打败,说明这孩子之武功绝对不低。他问道:“孩子,你有把握吗?七杀星岑大德是成名三十多年的一等一高手,可非司马翔可比!”
柏长青道:“晚辈一切只能尽力而为,务求不让华山派丢脸!”
吃肉和尚暗暗点头,因为柏长青的答复十分得体,他简略将七杀星之来历、武功特长说了一遍,问道:“你用什么兵器?”
“晚辈一向不用兵器!”
“你得小心,七杀星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有武器,包括暗器!”
司马翔道:“爹,这厮根本不是华山派弟子,今早金有德见到他时,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呢!”
柏长青道:“后来我便投到华山派,在厨房里当个小工,赚点工钱糊口,你们想打断我的活路,只好跟你们拼啦!”稍顿他反问:“司马兄,请问云梦童姥跟贵庄有什么关系?应该不是你的后娘吧?”
司马翔有父亲撑腰,岂肯吃这个瘪,骂道:“臭小子,你死到临头犹不自知,逞口舌之利及匹夫之勇,你还能活过日出吗?”
甄嘉因在屋内没看过柏长青的脸目,因此一时想不起他,但听了他的话之后,觉得有点耳熟,忖道:“莫非真的是那个可恶的臭贼?他好大的胆子!”回心一想,又觉得那臭贼岂有这般勇气和豪气?“咳,说不定他已摔下悬崖了!”
七杀星冷冷地道:“你自己要讨死,可莫怪我!”他回头问道:“夫人,咱们先把话说清楚,他是能否代表你出战?”
缪梅仙道:“未亡人有孝在身,既然门下有人代应战,他自然能代表未亡人及华山派。”
“如果他输了,适才之协议,是否仍然有效?”
“当然,如果他赢了又如何?”
七杀星冷哼一声:“老子便退出江湖十年!”
缪梅仙又问:“如果是和局呢?”
吃肉和尚道:“如果打和,七杀星是前辈高人,自然不能跟一个后辈斤斤计较,打和也算输了!”
这句话十分厉害,把七杀星扣得死死的,但敖五洲却叫道:“这是比武决定行止,可不是同门师兄弟印证武功,岂能打和当输?”
吃肉和尚道:“那就你们既不能进去,他也不必退出江湖十年吧!”
敖五洲还待再说,七杀星已挥手止住他,道:“就这样决定!”
司马千羽亦认为七杀星杀死柏长青,不过是举手投足间的事而已,乐得显示大方,不表示异议。
柏如涛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
“归本宗。”柏长青把他恨得牙痒痒的,却不想多生枝节,只好隐忍。
“华山代表归本宗,霜叶山庄代表七杀星,开始进行双方的第三场决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