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已悄然立着一位白白胖胖,一脸和气,可是双目奇亮,令人不敢逼视的六旬老人。
毒儒欧阳善初一见来人,就知决非等闲人物,当下满怀疑心地问道:“敢问尊驾何人?”
那人冷然一笑,伸手一指自己左臂道:“你说老夫是谁?”欧阳善初顺着那人手指方向,一眼瞥见那人左边衣袖空空荡荡,分明左臂已失。蓦地想起一人,禁不住面色倏变,饶他是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竟也有些沉不住气,紧张地问道:“敢问尊驾就是威震东海,与七心魔君并称两君的擎天神君单老前辈么?”
那人微微一笑,道:“怎么只这片刻功夫,我这个老不死的又由独臂老怪,一变而为擎天神君了。”
毒儒欧阳善初一听此言,暗中叫苦不迭。由他这一句话,证明擎天神君单异早就在场,只是未曾露面而已。可是欧阳善初已想不出应当如何解说,只好望着擎天神君单异尴尬地一笑。
这人正是毒儒欧阳善初口中曾经提到过的独臂老怪单异。王一萍听师父说过,武林中能够和他一较长短的,仅有一个威震河朔魏灵飞,对于其他武林人物,可说十分陌生,因此听后并不觉得怎样。
可是站在毒儒欧阳善初身后的其他四毒,以及查猛和黑珠等人,神色之间,都显得有点不太轻松。
擎天神君单异洒然一笑,道:“江湖中人总喜将老夫和洪老儿相提并论。若仅就武功而言,洪老儿的确够这资格;不过我们两人作风不同。你既然心中还有我这一号人物,足见你我有缘。那么,你就给我留下,其余的人去留听便。”
查猛巴不得和五毒等人分开,听擎天神君单异这样一说,立即转脸对黑珠道:“黑姑娘,既然没有咱们的事情,咱们走吧!”
黑珠秀目扫过毒儒欧阳善初,道:“看来尊驾适才约定之事,必须有所更改才行。”
毒儒欧阳善初此刻心中正在思索如何应付擎天神君单异,闻言,只随章点了点头,嘴里含混的唔了几声。
五毒之中,毒儒欧阳善初被擎天神君单异指名留下,乖乖地站在原地,一点也不敢违背。
其余四毒似乎因为他们为首之人有了麻烦,不便置身事外,因此而一并留下。
黑珠向前走出数十步,瞥见王一萍居然也站在原地不动,不由奇道:“咦,你干吗站着不动呀?”
王一萍向黑珠望望,又将头转向毒儒欧阳善初,却不出声回答。
擎天神君单异道:“小哥儿,你去吧,这儿没有你的事情。”
王一萍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敢问老前辈将欧阳善初留下,意欲为何?”
王一萍这话问得十分顶撞。擎天神君居然毫不动怒,笑道:“那是老夫自己的事情,用不着小哥儿你替他操心。”
王一萍碰了一个软钉子,并不感到难堪,再次问道:“老前辈此次来到关外,想来也是为了活神农孔方中所宣称的待价而沽的三味灵药了。”
擎天神君点了点头,道:“你这完全是多此一问么!”
王一萍慢条斯理地道:“老前辈斥得不错,晚辈这一问诚属多余。不过欧阳兄适才所说的话,老前辈想来不致未曾听见,如果老前辈为了欧阳兄的事,耽搁了时间,岂不——”
擎天神君单异哈哈一笑,道:“你跟欧阳善初是什么交情?用得着你转弯抹角地为他解说。”
毒儒欧阳善初一旁道:“王兄请上路吧,这档事可由我和神君自行了断。”
王一萍本来也是碰碰运气,并无把握为欧阳善初减少一场麻烦,现听欧阳善初这样一说,拱了拱手,道:“这样也好。”
王一萍转过身子,举步前行。黑珠远远站在路中,似是有意等待王一萍先走过去。
王一萍仿佛一点也不着急,仍然慢吞吞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查猛显然沉不住气,道:“黑姑娘,你这样究竟要走到何年何月?,’
黑珠道:“查老二,你可曾听说过‘欲速则不达’这句俗话。这阵子我已体会出来,我们此刻看来走得太慢,也许最后仍可抢在别人前面。”
查猛闻言,大摇其头;可是黑珠不肯放快速度,他也无法单独一人向前赶路。
一行三人,沿着那条似有若无的山径,不久来到一座密林之前。
王一萍想起七心魔君洪炎曾经说过,在前途设有七道关卡的话,眼看这座密林,阴森可怖。微风过处,更飘来一股股刺鼻奇腥。不觉略感迟疑。
查猛撒开大步,抢在王一萍前面,气凝双臂,当先掠入林中。
黑珠曾向王一萍说过“离此一步,即成仇敌”的话,可是这一路上,从她的神态之中,看不出对王一萍有丝毫敌意。这时见查猛已当先抢入林中,立道:“我们也一齐进去吧!”
王一萍略一迟疑,黑珠已从王一萍身旁掠过。向查猛身后跟踪而去。两人身法奇快,眨眼间已没入密林深处。
王一萍站在林外,迟迟不肯入内。足足等候了将近半个时辰,估计黑珠和查猛两人应当早已穿过密林,而且走出很远一段距离。这才起步向林中走去。
才一入林,眼前光影立即为之一暗,那股奇腥之气,变得更为浓烈,直往鼻孔钻来。王一萍屏住呼吸,全神凝注,缓步而前。约莫走出数十丈光景,即已瞥见一条水桶粗细的红鱗巨蟒,赫然横阻途中。
王一萍有生以来,从未见到此种凶物,当然更不谙巨蟒习性;可是他一眼就已看出,这条长达六丈以上的巨蟒,在密林中必然无法行动自如,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同时暗笑七心魔君洪炎将这条红鱗巨蟒放置在密林之内,心思真拙劣得无以复加。
王一萍借树杆稍稍掩挡住一些身形,蹑足而行。以王一萍的轻功造诣,即使不用提气,脚尖触地至多不过和枯叶落地一样,发出极轻微的“嚓”声。这时蹑足而行,当真是身如轻絮,着地无声。
看看已走近红蟒腰前不足两丈,王一萍双足一纵,蓦地施出一式“龙飞九天”,身子恍如一条矫敏神龙,在密林中转折腾闪,从红鱗巨蟒身上一掠而过。
半空中仿佛听得有人轻轻喊了声“好”。
王一萍落地之后,心中暗觉诧异。只因这一声轻喝,语音虽低,但人耳十分清晰,绝对不致听错。
这座密林藏有如此毒物,常人不可能在此久留。要说这声轻喝是查猛所发,事实上似不可能。因为此刻距离查猛人林之时足有半个时辰之久。查猛急欲赶路,没有理由停在密林中如此之久,而不离去。
可是除了查猛而外,又会是谁?
王一萍心中尽管如此揣想,足下可未曾停留,连续向前如飞掠纵。离开那条红鱗巨蟒已是甚远。
想起适才那声轻喝,来得太以突然,他并不想急急赶往天池,因此决心查看一下,这位掩在一旁的神秘人物究竟是谁。
王一萍从红鳞巨蟒身上掠过,而巨蟒毫无反应,证明这条巨蟒形状虽然可怖,但听觉不灵,并非没有办法对付。
王一萍虽有这种想法,究竟不敢向蟒首过于接近。仅在距离蟒身稍远的地方,细细察看,未及顿饭时间,王一萍已大致在密林中查看了一遍,并未有任何发现。这时重又走回红癖身旁不远。
这条始终僵卧不动的红鳞巨蟒身子突然一阵蠕动,一条长尾呼的一声倒卷过来。附近林树,经那条蟒尾一扫,纷纷折断,发出一片暴裂之声。
王一萍早在红蟒长尾掣动之际,单足一点,已向蟒身另一侧纵去。
红鳞巨蟒长尾威势惊人地一扫之后,重又停止下来。
王一萍经这一来,更能肯定红鳞巨蟒在密林中行动不便。可是看了它适才长尾一扫,威势惊人。不要说是被它长尾扫中,就是被断裂的残枝断干打中一下,滋味也一定不十分好受。
这时距离蟒身已越来越近,心中也不由多加了几分戒心,可是林中那人形迹隐蔽,一时仍然无法发现。
王一萍也不想在林中久留,既然查看不出,心中已有了去意。那条红蟒突然身子向上一翻,疾扭而回。林间树干,立又被弄断偌大一片。
王一萍发觉红鳞巨蟒扭动之际,显得异常费力,仿佛身体的某一部份受到束缚,无法自由转动一般,感到十分诧异。
突然有人说道:“小哥儿,快点走吧!你再不走,我老头子可要吃不消了。” .
声音方一人耳,王一萍立即急纵而起,直向声音来处掠去,正是蟒首所在之处,只见一个满脸毛发,衣衫褴褛的怪老头子,一个跨马桩,四平八稳地坐在蟒首上。上身微微向前倾侧,双手搭定蟒背。
王一萍见这怪老头子以一人之力,竟能将一条长达数丈的巨蟒制住,暗中大为惊服。
那怪老头子见王一萍呆呆站着,不肯离去,显得有点焦急。立又大声道:“你若是想要我老头子的好看,你就站着别走,不过这畜牲一旦放开,咱们俩说不定轮到谁倒霉。”
那条红鱗巨蟒自王一萍掠近之后,挣动得十分厉害,因此那怪老头子想将红蟒压住,也必须多费一些力气。
王一萍问道:“我可以帮你一点忙么?”
那怪老头子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反问道:“你能帮老夫什么忙?”
王一萍被这怪老头子问得不由一怔,心道:“是啊!这老头儿能以一人之力,硬将红蟒压住,功力之深,可以想见。我能帮得了他的忙么?”
其实,王一萍此刻所具有的功力,较诸武林中一流高手,并不逊色。只因他连番遭遇到的人物,诸如阴山四煞,神剑无敌崔仲宇,鬼手燕南翔等人,除阴山四煞而外,若以崔仲宇和燕南翔两人而论,纵使南北双灵亲自出手,要想胜上一招半式,也须耗尽无穷心力不可。
王一萍和这几人一比,自然觉得当年湘江一龙龙灵飞曾经向他所说十年之后,即可天下无敌的话,未免有点言过其实,因而怀疑到自己的功力究竟已练到何种程度?
那怪老头子见王一萍既不离去,也不回答,似乎有点着恼,但他恼过一阵,又将目光注定跨下红蟒,道:“可惜出门时不知洪老儿竟弄了这么一条厚皮的家伙,要是我此刻手中有点破铜烂铁,先将它戳上几十个窟窿,看它又待如何?”
王一萍听怪老头儿这样一说,心想自己正巧怀有一柄金剑,只不知自己手中这柄金剑是否能够刺穿蟒皮。
王一萍想到此处,也未向那怪老头儿打声招呼,撤出金剑,运足腕力,手起剑落,照准蟒身刺去。
红鱗巨蟒护痛,一声极难听的儿啼过后,长尾乱扫。只听得林间一片裂响,蟒身周围数丈以内,竟被夷成一片平地。那条油光闪闪的长尾,就自一下一下地,打得地面叭叭直响。
怪老头子平跨蟒首,一面不停地高声怪叫,一面施尽毕生功力,硬将蟒首压得丝毫也动弹不得。
王一萍既已试出金剑可以贯穿蟒皮,手腕连震,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之内,一连向蟒身刺割了十几剑。
可是事情大为出人意外。王一萍起先一剑,毫无阻隔,即已刺入蟒身,可是此刻这十几剑,却一剑也没有刺入。
怪老头子瞥了王一萍手中金剑一眼,道:“大约我也是老糊涂了,既然看见你所施身法,完全是龙兄家数,怎地却未想到这柄残金剑。”
王一萍盯着手中金剑道:“你说我手中所持的剑名叫残金剑?”
怪老头儿嘿然出声,原来红蟒又剧烈地挣动了一下。过了片刻,抬头道:“难道你师父竟没有告诉你剑名?唉,此刻哪里有时间谈这些,你既然有残金剑在手,倒真可帮我一点忙。”
王一萍道:“这蟒皮委实太过坚韧,我第一下刺透了,以后却再也刺不进去。”
怪老头儿道:“那你一定是刺错地方了,你可看清这畜牲身上长出逆鱗,你看准了刺下去,包准可以刺穿。”
王一萍仔细一看,看出红蟒身上果然长着一层极细密鳞,全身上下有几处桃花瓣的鱗片,不知是否就是怪老头儿所说的逆鳞。
王一萍见怪老头子虽然仍将红蟒制住,但已显得十分吃力。因此也不想多问,手持金剑,照准那片桃花瓣似的鱗片直刺下去。
剑尖毫无所阻,齐柄而没。
红鱗巨蟒又是一声惨啸,整个身子几乎迸跳而起。
怪老头子翻身将蟒头箍住,使尽毕生之力,那两条手臂就如铜箍一般,将蟒口箍紧,却无余力再去镇制蟒身。
那条红鳞巨蟒头部被怪老头子施用千斤坠,压在地上,背筋又被怪老头儿用力制住,用不上力,仅尾部极短的一段可以转动,早已激得凶性大发,只是那怪老头儿功力奇深,以致无可奈何。
此刻虽然身子已能运转自如,可是蟒口又被怪老头儿双臂抱住,死也不放,无法啮咬仇人。
红鳞巨蟒在密林中翻腾了一阵,突然蟒首高扬,然后猛向地上摔去。
红蟒动作甚快,不多一会,已一连摔了八九下。
怪老头儿运气护体,幸而未曾受伤,但也感到吃不消,大声叫道:“小哥儿,不成啦,你快逃吧,我老头儿可要松手啦!”
王一萍看出红蟒虽然腾跳得十分剧烈,可是已经现出气力不继的样子,遂道:“别慌,让我再想办法。”
此时红蟒长尾一扫,直向王一萍腰间扫来。
王一萍微微纵起,一收右腿,让过蟒身,左腿一勾,身子已跨上蟒尾。
这一着王一萍也是突然之间才想起的,王一萍心思甚巧,胆子又大,人在空中,即已真力下沉,压使红蟒落回地面,俟足尖才一落地,立即牢牢钉住,再不敢松。
怪老头儿也在这时踏住地面,且在事先看见王一萍已将红蟒尾部制住。依然重施故技,右脚一跨,翻上蟒首。
这条红蟒已是一条百年凶物,无奈怪老头儿已跟它耗了七天七夜,早已使它混身蛮劲,耗去大半。偏生又被王一萍手中的这两剑,刺中背筋所在,再被怪老头儿和王一萍一个在头,一个尾,牢牢制住,再也动弹不得,王一萍看清红蟒背部每隔三尺,就有一片逆鳞,心想如果移近,难保红蟒不会乘机挣动,略一忖想,立即弯腰拾起数段树枝,折成一寸半长一段,共计九段,觑准那些花形逆鱗,抖手打出。
王一萍劲头极足,指力又强,饶是一条百年以上的凶物,竟也只掉动几下,僵挺而死。
怪老头子见红蟒已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方始松开手臂站起身子,望着遍地腥血、死状奇惨的红鱗巨蟒,道:“为了你这条畜牲,差点送了我的老命。”
语毕,五指箕张,猛然向蟒首抓去。
五指落处,但闻卡嚓连声,显然红蟒头骨已被抓裂,可是那层油光闪烁的红蟒软皮依然完好无恙。
怪老头子两眼发光,诧异地道:“好畜牲,看你这副皮骨能经得起老夫几掌?”
改抓为劈,瞬间拍出数掌。一颗斗大的蟒头登时被拍得稀软,蟒口中流出一股股腥血。
怪老头子也不怕脏,伸手在蟒口中流出的那堆腥血中一阵乱摸。
王一萍站在一旁,负手静观,不知这怪老头子此举用意何在?
怪老头子在血水堆中乱摸一遍,仿佛有点失望。站将起来,又在蟒首上猛击数掌。然后搬开蟒I],让全部腥血悉数流出。
如此重复了数次。怪老头儿突然两眼一亮,发出哈哈一声长笑。手中已多出一粒鸽卵大小,色作淡黄的珠子。
怪老头子将那粒珠子视若奇珍,玩赏了一阵,立即贴身藏妥,侧着脑袋,打量了王一萍几眼,道:“你这年青后生轻功不错,又持有一口残金剑。看你身上装束,分明不是关外的人,请问你单身出关,为何而来?”
王一萍未及回答,那怪老头儿哦了一声,突然一个哈哈,抢先说道:“哦!老夫知道了,你一定是为了活神农孔方中宣称待价而沽的那三味灵药而来,是也不是?”
说毕,脸上露出一股得意的笑容,侧首望着王一萍。
王一萍想到这阵子来到关外的人,十之八九其志都在毒儒欧阳善初提到过的三味灵药,纵使自己力加否认,这怪老头儿也未必肯信,因此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
怪老头儿道:“这你幸而是遇见我,否则只怕……”
说到此处,突然将下面的话头顿住。向四周略一查看,看清左近并无人在,这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只怕你要空跑这一遭。”
王一萍疑惑地问道:“这话怎讲?”
怪老头儿道:“看在你帮老夫杀死红蟒的份上,老夫特意告诉你一个绝大的秘密。不过,你必须对天发誓,今后如果有人向你问起何以知道此事的经过,你绝不可提起老夫,更不可提到红蟒之事。”
王一萍并不稀罕怪老头儿告诉他什么秘密,遂道:“如果你不放心,你大可不必把秘密告诉我,再说,截至目前为止,我尚不知道你的姓名称号。”
怪老头儿猛摇了摇头,道:“像你这种火爆脾气,要是遇见那几个老鬼,准有你的好瞧,唉!想我年轻时不也跟你一样,唉!不论怎样,我总将这秘密告诉你就是。”
说毕,先从怀中摸出一条小绿玉瓶子,用指甲尖剔出少许黄色粉末,弹在红鳞巨蟒身上。转眼功夫,偌大一条巨蟒即逐渐化成一大滩奇腥无比的黄水,渗人地面不见。
王一萍曾经听人提到过武林中有化骨金丹这一类的东西,不料今天竟在无意之中看见,而且效力之大,令人惊诧。
怪老头儿俟地上黄水全部渗尽,始道:“反正我老头儿是谁也不怕,你如果要说就由你去说好了。老实告诉你,孔方中已被别人掳走,外面的传闻全是假的。”
王一萍没有理由怀疑怪老头儿,可是他总觉得怪老头儿所说的话颇有几处令人难以全信的地方,因而问道:“掠掳活神农孔方中的人是谁?”
怪老头沉吟了一下,始道:“能够掠掳活神农孔方中的人自然不是寻常人物,这人姓姜名妙香,有个颇不堪听的外号,人称欲海仙姬。”
王一萍对武林人所知不多,心想怪老头儿所说的欲海仙姬,或许是一位武林高手。
怪老头儿见王一萍似乎有点不信,又道:“不瞒你说,欲海仙姬就是山妻。”
王一萍听怪老头儿这样一说,心中仅有的一点怀疑也顿告消灭。因为王一萍想到世上哪有为自己的妻子捏造罪状,招惹麻烦的丈夫D
怪老头儿道:“老夫能够告诉你的已全部说出,至于活神农孔方中被山妻掠往何处,以及她掠掳活神农的动机如何,老夫是一概不知。”
王一萍心里一惊,暗道:“这怪老头儿真有点邪门,怎么我想问的话他已事先猜中?”
怪老头儿道:“老夫言尽于此,你若相信,乘早回头,还可落得一个清闲,若是不信……”
怪老头儿话未说完,已自撒开大步,疾掠而去。
王一萍呆了一阵,突然向前飞跃,赶上怪老头子,大声问道:“前辈请暂留一步,在下尚有一层疑问,想要问问明白。”
怪老头儿倏然止步,道:“你问吧,可是别拖泥带水的,越干脆越好。”
王一萍点了点头,道:“以前辈的功力,并非不能毙那条红鳞巨蟒,可是——”
怪老头儿不待王一萍往下说去,立道:“你可是想问我何以不干脆下手?”
王一萍微一颔首,却未出声回答。
怪老头儿哈哈一笑,道:“我也是上了别人的当啊!”
原来这怪老头子复姓南宫,单名一个琦字!武林中人称他长白一怪。
自从和他的妻子为了一桩事情闹翻之后,就再未踏进关外一步。而欲海仙姬也发誓绝不踏进关内一步。
这一天,无意之中发现欲海仙姬的锦车突在关内出现,料知必有颇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暗中略一察窥,始知锦车中并非爱妻本人,而是一个年轻男子。
南宫琦大为疑惑,适在此时,欲海仙姬突然出现,不过业已易
容换装,根本无法看出她的庐山真面目。
欲海仙姬倒也干脆,将出关的原因告诉南宫琦,并且求南宫琦助她一臂之力。
欲海仙姬的图谋可说是狂妄已极;她千方百计,探听出活神农孔方中的隐居之处,设计加以劫持,最先是想逼孔方中为她炼制增进功力的灵药,不料被孔方中严词拒绝,一怒之下,痛下杀手,事后又极后悔,却又想出借此机会,引出一干蛰伏多年的魔头。暗中已有周密布署,准备分别加以搏杀,一尝武林盟主的滋味。
不过她只对南宫琦说暂时将孔方中制伏困住,并未说出已将孔方中击毙。
本来她已网罗了几个得力的助手,及至南宫琦出现,突然想起南宫琦功力深厚,只须稍微假以颜色,必可为己效出死力,欲海仙姬向南宫琦提出要求之后,果然未被拒绝。
欲海仙姬离去不久,七心魔君洪炎突在关外出现,他今番来到关外,正是为了活神农的那三味灵药。洪炎在这条通往天池必经途中选中七处地方,设置关卡,欲图阻止走进这一带的武林人物。
途中适与长白一怪南宫琦相遇,南宫琦想到爱妻要求,立即逼问七心魔君洪炎突然出现关外的来意。
七心魔君洪炎也并不隐瞒,爽爽快快地说了出来。
长白一怪明知七心魔君洪炎极不好惹,但既然已答应了欲海仙姬的请求,替她略助一臂之力,无论如何也要设法阻止。因此立向七心魔君洪炎邀斗。
七心魔君洪炎自视奇高,但对长白一怪南宫琦也不敢过份轻视,同时他在途中所设的一处关卡,正好需要一个功力极深的助手。
心念一动狡计暗生,居然强行压住心中怒火,反而要求和长白一怪打上一赌,说他在某处发现一条千年难得一见的红鱗巨蟒。
相信长白一怪功力纵然深厚,也不见得就能强得过这条天生的毒物。如果南宫琦能以本身功力,和红鱗巨蟒硬耗三日三夜,非但立刻退出关外,并且答应在临去之前,与南宫琦合力杀死那条巨蟒,并让南宫琦取得蟒脑中的一颗可避百毒的宝珠。
长白一怪南宫琦似也并不愿意当真和七心魔君洪炎较量一番,而且想到红鱗巨蟒虽是天生毒物,大约总比七心魔君洪炎好斗,闻言立即答应。
七心魔君洪炎领着长白一怪南宫琦来到这座密林,也就是红鱗巨蟒所在之处。
长白一怪南宫琦甘冒奇险,坐上蟒头,施用“大力千斤坠”硬将蟒首压在地上,复以本身真力,制住蟒筋,使它身子无法运转自如。
七心魔君洪炎眼见计谋已达,顿萌去意,但却对长白一怪南宫琦说三天之后,当再前来。
谁知七心魔君洪炎一去,杳如黄鹤,一恍已是七天。
长白一怪南宫琦到了第四天头上,已自省悟七心魔君洪炎爽约不来,内中必有蹊跷。但他和这条红蟒已硬耗了四天四夜,渐渐发生极浓厚的趣味,因此决心继续拼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