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黑轮王是个身高八尺,黑须白脸的老人,他人虽老,心可不老。
比起黑狼门的总令主杜泪,这人荒淫残酷的程度,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早就听人说过,“彩铃子”是个美艳不可一世的美人儿。
“彩铃子”是高红秀的独门武器,也是她的外号。
虽然,她现在已是庐山剑庄戴总管的妻子,但黑轮王仍然很渴望得到这个美人儿。
他没见过高红秀,却见过一张月下美人图。
这幅月下美人图中的美人,就是高红秀。
画中人已令黑轮王神魂颠倒,又怎不令他为之垂涎三尺?
但由于庐山剑庄一直都是牢不可破,在没有真正把握之前,冥岳中人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静祖师一死,他们再也无所顾忌。
要撼静世红园,必先毁了庐山剑派,这是他们订下的战略。
黑轮王对这种战略,极表赞同。
他最大的目的,就是要把高红秀据为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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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顶黑色的方轿,缓缓的穿过了千木林。
林中忽然扑出一头饿狼。
它张牙舞爪,扑向轿夫。
倏地,一只枯瘦如鸟爪的手,从轿里伸出,一下子就扣住了这头饿狼的咽喉。
狼颈很粗壮,这只枯瘦的爪看来绝不可能制服饿狼。但实事却并不如此。
狼虽凶猛,但给这只手一抓之下,竟然整头狼都被揪了起来。
“去!”
一声冷笑,豺狼被抛起。
这头狼并不轻,是头老狼。
但当它被抛起的时候,却只是像一只小猫,被人随手抛掉一样。
老狼连惨嗥之声也没有发出,就已死掉。
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把老狼杀掉,是个白发浓眉,缺左耳、缺右眼,且连鼻子也歪向左方的丑老人。
黑轿中忽然响了几下鼓掌声。
“好!刘兄的销魂扣,又已精进了不少。”
丑老人目注死狼,神色漠然。
“东门铁眉杀了翁堂柔、翁堂烈,这一笔账老夫要算在庐山剑庄每一个人的头上!”
“不错,本王也是这么想!”
“黑轮王,这次咱们进攻庐山剑庄,绝对不能放走任何一人!”
“不!”
“什么?”丑老人脸色一变:“莫非你要来一套妇人之仁?”
“本王只要求刘兄放过一个女人。”
“你是说高红秀?”
“刘兄果然深知我心。”
丑老人大笑:“行!老夫答应你,就算杀掉庐山剑庄里所有的人,也绝对不伤害高红秀的一根毫发!”
轿中人哈哈一笑:“不愧是好兄弟,事成之后,咱们痛痛快快的喝几杯!”
“几杯不够意思,几坛还差不多!”丑老人脸色忽然一沉,咬牙道:“但老夫现在最想喝的,并不是酒,而是东门铁眉咽喉里流出来的血!
轿子继续向前移动。
庐山剑庄已然历历在望。
(二)
望峰亭下,雾薄风轻。
一个年约四旬的黄衫人,独坐亭中。
他五绺长须,眉清目秀,只是一张脸庞却嫌有点苍白。
他守在望峰亭,因为他知道杀顾远的人,快要来了。他不但要为顾远雪仇,还要负起保护庐山剑庄的责任。
他一直都备受东门铁眉的信任和重用,并不完全是因为他的武功和智慧,最重要的还是这种负责的态度。
他对掌门负责。
他对下属负责。
对整个庐山剑庄,他更可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如此总管,又还有谁能对他有所挑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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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庐山剑庄,戴良凤的身份仅次于掌门东门铁眉。
但他却从不以大人物而自居。
他既不摆架子,而且当有事发生的时候,他总是“身先士卒”,绝不是那种只会在后面“指手划脚”,大声喊呐叫下属去拼命的人。
正唯如此,他深受剑庄中人敬重。
但以冥岳中人来说,这无疑是一颗眼中钉,一块绊脚石。
要铲平庐山剑庄,非要拔掉这颗眼中钉,踢去这块绊脚石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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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轮王终于来到了望峰亭。
除了黑轮王之外,还有那个丑老人。
一看这个丑老人的模样,戴良凤己知道他是谁。
“天缺地煞刘齿寒?”
丑老人阴恻恻的一笑:“阁下就是戴大总管?”
戴良凤缓步出亭外,缓缓道:“不敢当,区区正是戴某!”
刘齿寒上上下下的瞧了他几眼,笑道:“果然不愧是天下英雄敬重的人物,单看这一表人才的外貌,就已叫人心折。”
轿中的黑轮王却冷冷笑道:“只怕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还及不上老夫老而弥坚!”
刘齿寒闻言,大笑!
“说得好精彩,难怪有人说,总管夫人老是闷闷不乐!”
黑轮王是语涉双关,“含义”露骨而下流。
加上刘齿寒“加以阐明”,不由令戴良凤为之脸色骤变。
刘齿寒淡淡一笑:“戴大总管不必动怒,黑轮王虽然脾气暴躁一点,但对于绝色天香的丽人,却是一向呵护备至,绝不会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戴良凤一听到这里,忽然却淡然笑了起来。
“刘老先生说得对,区区根本不必动怒,在这时候妄动无名之火,实在是不划算。”
刘齿寒似是一怔,继而大笑。
“好!不愧是一代豪杰,有种!有定力!处变不惊!不为敌方的笑言动怒,影响交战时的身手!老夫佩服!佩服!”他一连串说了一大堆根本不必说的话。
但也就在这时候,他那枯瘦的手,却忽然渐渐“肿胀”起来。
戴良凤冷冷道:“好厉害的‘化形摄魂手’!”
刘齿寒一双眼直勾勾的瞧着他:“戴总管,你还年轻,本来还大有可为,只可惜今天遇上了老夫,只好算你倒霉了。”
飒!
刘齿寒终于出手!
戴良凤掣剑出鞘,急砍刘齿寒右臂!
但刘齿寒这一着竟是虚招,一发即收,而且身形暴退八尺!
真正出手攻击戴良凤的,原来却是在轿中的黑轮王!
(三)
雾中充满肃杀之意。
连轻风也仿佛带着一种可以令人窒息的杀气。
一双乌溜溜的黑铁飞轮,急削戴良凤胸、腹要害。
黑轮王散发飞扬,面庞冒着一片凌厉无比、凶悍已极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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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剑庄之中,他唯一要得到的活人是高红秀。
庐山剑庄之中,他非杀不可的人当然就是戴良凤。
他们虽然以往未谋面,但一见面就仿佛有血海深仇般,拼个你死我活。
黑轮王当然很有信心。
即使刘齿寒不在,他也同样充满信心,可以把这位戴总管置诸死地。
飞轮转动,寒气森森的轮齿挟着可怕的呼啸声,逼向戴良凤。
铿!
火星忽然迸射。
黑铁飞轮与戴良凤的剑硬碰了一下。
黑铁飞轮无恙,但戴良凤的剑却已崩了一个缺口。
黑轮王发出一阵阴森恐怖的笑声。
“庐山剑派以剑法驰名天下,怎么用的剑却是恁地娇
嫩。”
刘齿寒在一旁怪笑道:“总管夫人娇嫩可爱,也还罢了,但连总管的剑也娇嫩起来,这却是不妙!不妙!”
黑轮王又已狂攻了十招。
嗤!
锋利的轮齿,在戴良凤的肩膊飞划而过。
戴良凤身子一阵颤抖,肩头上已出现了一道血痕。
他已处于劣势。
“戴总管,你若马上乖乖的把高红秀送出来,本王饶你不死!”
戴良凤咬牙,挥剑,一言不发。
刘齿寒嘿嘿怪笑。
“正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这小子以为自己剑术超群,其实却是不堪一提,这种浑蛋,就算替老夫洗脚也嫌不配,却不知那高红秀怎会看上这位大总管的?”
戴良凤听到这里,差点没吐出血来。
黑轮王桀桀笑道:“本王还以为你真的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原来毕竟还是定力有限,这倒连干和尚的资格都不够了。”
嗤!
戴良凤大腿上又吃了一记。
至此,黑轮王似已完全控制了整个战局。
但不知如何,他偏偏就是未能把戴良凤杀掉!
他忽然发觉有些不对!
(四)
黑轮王是个老江湖,老一辈的江湖煞星。
但这一次,他也和初出道的年轻小子一样,给胜利冲昏了头脑。
其实,他并没有获得真正的胜利,只是甫经接战,就已占了上风而已。
在他想象中,戴良凤纵然剑法不俗,但和自己相比,必须是有所不及的。
加上他一上来就已把戴良凤压得透不过气,遂生轻敌之心,以为对方技艺不过如此而已。
但他错了。
戴良凤并非“技仅至此”,而是一直隐忍不发。
接战之初,他宁失先机,宁处下风,骄敌之志,长他人之威风。
那就像一盘棋局。
他一上来就采取守势。
对方车、马、炮源源渡河,连兵兵卒卒都在己方扬威耀武,大有不胜何待之势。
然而,攻得猛而攻不下,却未必是一件好事。
戴良凤虽然受到损伤,但那不要紧,因为这并不致命。
他们是在拼命。
打架未必是拼命,但拼命却必须是把性命孤注一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在拼命的时候,受伤者并非等于失败的一方。
因为他还有性命,还有可以反击的潜力,还有可以反咬对方一口的气!
当然,这得要看看,这人的“潜力”如何。 .
“潜力”就是潜伏在体内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最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戴良凤有潜力。
他突然反咬对方一口!
(五)
你有没有见这比人还高的巨鹏打架?
戴良凤见过。
在二十五岁生辰那一天,他曾跟随着师父,到雁荡山射雁。
那时候他剑法不行,箭术更是平庸之极,两师徒居然连一只雁儿都没弄到手。
原来他师父虽然剑法高强,但对射箭之道,也是一窍不通。
到黄昏,师徒两人就像呆鸭般坐在一个山峰下。
就在这时候,他们看见了一幕奇景。
一只黑鹏,一只白鹏,不知如何,忽然在山峰下剧战起来。
黑鹏翅宽、爪利、喙厚、长相威武,力道也大得出奇。
白鹏较为细小,从各方面看来,战斗的能力和条件都不及对手。
两鹏火拼,战况居然极其激烈。
不到半顿饭时光,戴良凤对师父说:“黑鹏必赢无疑!”
师父白眼一翻。
“谁说的?”
“难道白鹏还有可胜之道?”
“谁说它没可胜之道?”
“这很难令人相信。”
师父冷笑,不再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你瞧着罢。”
戴良凤当然瞧着。
这种罕见的“鹏战”,实在很刺激,也很有趣。
黑鹏一直都占上风,白鹏已被打得鲜血淋漓,连翅膀的羽毛也甩脱不少。
黑鹏频以喙攻!
它嘴锋利而攻势狠辣沉重,但偏偏就是无法收拾白鹏。
白鹏苦战,突然奋发神威。
它反扑。
黑鹏占上风的时间长久,但无法取得胜利。
然而,白鹏一经反扑,那种反击之力却是极其惊人的。
它以双爪紧锁着黑鹏的头部,狂攻五嘴。
每一嘴都是那么狠!
每一嘴都把黑鹏击得浑身一震。
五嘴之后,黑鹏发出一阵悲惨的叫声,终于以拼命之力,挣脱,仓惶飞去.
师父笑咪咪的瞧着戴良凤。
“看清楚了没有?”
戴良凤哑口无言,只能点头。
——白鹏以忍力捱打,最后却以全力一击反败为胜!这就是潜力的发挥,也是艰苦防守战的一种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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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年后,戴良凤的箭法还是不行。
但他的剑法却已今非昔比。
这一战,他像是那头白鹏,以守骄敌之志,最后却全力反击!
这当然是处于一种冒险性的打法。
冒险不一定成功。
但也不一定失败。
这一次,他是成功了。
(六)
黑轮王一直都是那么威风。
但忽然间,他的威风已变成恐惧、震栗、惊惶失措。
他的眼神也从充满自信,忽然变成了只有绝望、悲哀。
他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只看见那口已崩缺了的长剑,忽然闪电般向自己的胸膛猛击过来。
不多不少,恰好五剑!
——昔年白鹏反败为胜,也只是狂攻黑鹏五嘴。
一!二!三!四!五!
每一剑都贯穿过黑轮王的胸膛!
每一剑都是那么凶悍!那么霸道!
黑轮王出手时绝不留情。
这五剑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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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黑轮王的美梦完了!他的性命也完了!
他还没有闯到庐山剑庄,还没有看见那美丽不可一世的高红秀,人已在望峰亭中倒下。
他的失败,对他来说,是意外的。
刘齿寒也是感到极度的意外。
戴良凤现在本该是个死人才对。
但现在,他虽然受伤,但却没有死,死的是黑轮王。
刘齿寒吸了口气,忽然轻轻鼓掌:“好沉得住气,好身手!”
戴良凤瞳孔暴缩。
“现在是刘老先生出手的时候了。”
“你还想与老夫一战?”
“你不敢?”
“笑话!”
“那么,请动手!”
“戴总管,你太自负了。”
“不是自负,而是身肩重任,决不能让你们闯到剑庄之中!”
“好!看你还有多大的能耐!”
一声暴喝,刘齿寒袍袖飞扬,攻出三掌。
他的双手已比平时涨大了两倍有余,但指尖却还是那么锋利,就像是十把短刀子一样。
他出手极快!身形更快!
但戴良凤的身手也不慢。
剑如电闪,势若流星。
一阵裂帛声响,刘齿寒的胸膛长衫裂开,出现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槽。
但刘齿寒没有败。
这一次,败阵下来的反而是戴良凤。
因为戴良凤的剑虽然伤了刘齿寒,但刘齿寒的右手已紧扣着他的咽喉。
这一扣之力,当真是非同小可。
绝少人能挣脱这一扣。
戴良凤也不能。
铿!
长剑堕地,他的呼吸也已急促,一张脸庞由苍白变成紫酱之色。
刘齿寒狞笑。
“戴总管,老夫可没有像黑轮王般轻敌,而老夫的武功本来就是犹在黑轮王之上,所以,这一次,你只好死在老夫的手里!”
戴良凤无言。
就算他现在想说话,也说不出。
他的生命很快就要被这一只可怕的手挤出来。
刘齿寒瞧着他垂死挣扎的表情,不由心中大是兴奋,爪上力道再添几分。
但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发觉,一条白影从左方向自己急掠过来。
他猛然一凛。
这是谁?
这是什么身法?竟然快得如此不可思议?
刘齿寒觉得不对劲,立刻放开了戴良凤。
从他看见这条白色的影子,以至松手放开戴良凤,前后仅是一霎眼那末短暂的时间。
刘齿寒急避。
他竟然没有挥掌反击的勇气。
只可惜,就算他要躲避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阵掌力,实在是来得太快,气势也是太惊人。
叭!
一只宽阔的手掌,突然印在他的背上。
刘齿寒浑身猛然一震。
刹那间,他全身上下只有一种虚脱的感觉,仿佛这世间上所有的一切,都已和他距离得很遥远,很遥远。
但他仍然看见了一个白袍人。
这白袍人只有一只眼睛,却没有鼻子,没有嘴巴。
这是一张不像人脸的人皮面具。
“你……你是……”说到这里,他的呼吸已中绝,人也噗的一声倒了下去。
戴良凤松了口气。
他看看这个神秘的白袍人,正想说两句感激的说话,却没想到,这神秘的白袍人并不是来救他的,而是忽然出手,连他也要一起杀掉。
呼!
狂飚般的掌力已涌向戴良凤。
纵然是在平时,戴良凤也未必能够避开,也绝对抵挡不住这一掌。
更何况这时候,他刚从死亡边缘踏足回来,正是惊魂未定,体力更未曾恢复,又如何能避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他只好立刻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
可是,他这一次还是没有死。
因为就在同一刹那间,又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更同时闪过了一阵灿烂雪亮的刀光。
唰!
一把锋利无匹的刀,仿佛从天而降,急削神秘白袍人的咽喉。
这是围魏救赵之法。
这白袍人若还不顾一切攻击戴良凤,他也难以避开这一刀。
除非他宁愿白挨一刀,也要杀了戴良凤,否则他一定要放弃杀戴良凤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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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人没有这种打算。
他的反应很正常。
(七)
戴良凤又一次逃出了鬼门关。
把他从鬼门关里救出回来的,是个年轻刀客。
——雪刀浪子龙城璧早已到了庐山剑庄,而且还是由戴良凤亲自把他带到西厢暂居的。
龙城璧给戴良凤的印象,那么鲜明,又是那么随和、潇洒。
戴良凤私下对一个心腹手下说:“今日一睹浪子的风采,着实相逢恨晚。”
他只恨剑庄正处于多事之秋,未能好好的与这位杰出的年轻刀客促膝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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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良凤是个不喜欢倚赖朋友的人。
他已视龙城璧如挚友。
但这一次他没有请这位雪刀浪子助阵。
他始终认为,庐山剑派的事,该由庐山剑派中人去解
决。
他既不想麻烦别人。
也不想连累了朋友。
然而,雪刀浪子最后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很迟,再迟一点点,戴良凤恐怕已和刘齿寒遭到同一命运。
戴着面具的神秘白袍人,一只冷厉的目光,直盯在龙城璧的脸上。
“你的刀法很不错。”
龙城璧淡淡道:“前辈夸奖了。”
白袍人冷冷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跟庐山剑庄的人在一起。”
龙城璧道:“在下也许会死在别人的手下,但却一定不会后悔。”
白袍人不再说话,突然拧身,飘然离去。
龙城璧没有追。
戴良凤道:“这人是谁?”
龙城璧摇摇头:“我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这个神秘的白袍人是谁。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绝对肯定的,这白袍人的武功,已达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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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良凤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庐山剑庄。
还没有到剑庄,他已看见了一个自己不愿意看见的人。
他看见了一个捧着大酒坛的大胖子。
但这个大胖子并不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人,他最不愿看见的人是在大胖子身旁的吕草书!
(八)
吕草书和唐竹权就站在那八株大树的中间,两人的脸上都是木无表情。
唐竹权只顾喝酒,一双眼睛仿佛除了自己的大酒坛之外,世间上已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一看。
但等到他看见了龙城璧的时候,脸上却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龙老弟!咱们又可以痛痛快快喝几杯了!”
龙城璧淡然一笑。
“与你喝酒,几时是以‘杯’来计算的?”
“不错!是老子一时糊涂!”唐竹权裂嘴大笑:“像咱们这种大英雄,大豪杰,是非要用酒坛来喝酒不可的,你看老子现在不是又捧着一个大酒坛吗?”
龙城璧叹了口气:“直到现在,我才忽然明白,你为什么经常都要抱着这种大酒坛。”
唐竹权一愣。
“你看是什么道理?”
龙城璧道:“也许是唐兄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所以非要用个大酒坛来遮掩住不可。”
唐竹权大笑:“说得好!说得妙!咱们痛痛快快的喝个够!”
说着,拉走了龙城璧。
吕草书和戴良凤却仍然站在那里,彼此互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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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戴良凤,现在心中该会怎样想?”
你若是吕草书,现在心中该是怎样的滋味?
唐竹权似乎没有理会到他们之间的问题。
龙城璧亦然。
等到他们都已走远了,吕草书才慢慢对戴良凤说:“我想喝点酒。”
戴良凤正想说一声“好”,吕草书却接着说:“我也想看看总管夫人。”
(九)
吕草书的说法,很直接了当,也令人为之心神一震。
但戴良凤却好像一点也不介意。
他的回答仍然是那一声:“好”!
然后,这位戴总管就带着吕草书,进入庐山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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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剑楼的大厅,是戴良凤经常在这里练剑的地方。
这大厅地方宽敞,两边宽阔的墙上,不多不少,总共挂着一百口剑。
戴良凤喜欢剑。
他也同样喜欢这座百剑楼。
庐山剑庄的人都知道,只有掌门和总管的贵宾,才会被招待进入这里参观。
这一百口剑,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千古神器。
吕草书被视为总管的上宾。
每个来到百剑楼大厅的人,都会对墙上的名剑赞不绝口。
但吕草书对这些价值连城的剑,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要看的并不是剑,而是高红秀。
(十)
酒筵已开,连菜都已凉了。
戴良凤已派人来请高红秀到此。
但高红秀没有来,连派去的人也没回来。
戴良凤立刻亲自去找妻子。
他俩口子住在小泉轩。
小泉轩左侧有瀑泉,右方有古松数株,现在本是花开时节。
但当戴良凤来到竹棚的时候,他看见了满地落花,连竹棚都已塌下了一半。
戴良凤脸色大变,狂呼:“红秀!红秀!”
他急冲入轩内。
轩中更乱。
高红秀最喜欢的一只小狗,伏尸在一张椅下。
小狗旁边,还躺着了一具尸体。
这人正是戴良凤刚才派了去的一个手下。
他叫陵平静。
但从他临死前脸上惊愕恐怖的神情看来,他死得并不平静。
他的额上穿一个洞,鲜血还在不断的流出,但人已咽气了。
戴良凤的心凉了一截。
他到处搜索着,还是看不见妻子的踪迹。
直到最后,他终于在一只花瓶之下,发现了张条子。条子上只写着三个龙飞凤舞般的字:“龙首崖”!
戴良凤深深的抽了口冷气,身子不禁有点颤抖起来。那不但是因为妻子出了事,而且由于敌方居然能深入剑庄中抢人杀人,那更是令他不禁为之惊怒交集。
这实在是太笑话了。
他匆匆到马槽,骑了一匹快马,出剑庄。
来到庄外,一人拦住去路。
那是吕草书。
“戴兄,发生了什么事?”
戴良凤没有回答,挥鞭策马,直往庄外冲出去。
他的心情很紊乱。
庐山剑庄固然处于多事之秋,而他自己也是一样。
(十一)
吕草书目送戴良凤远去,一股无名的恐惧突然袭上了心头。
不知如何,他忽然间为戴良凤暗暗担心。
还有高红秀,她一定是出了事!
就在他站着发呆的时候,唐竹权匆匆的走了过来,对他说:“总管夫人给劫走了。”
吕草书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
他只是说:“戴总管已去了。”
唐竹权说:“是不是去了龙首崖?”
吕草书目光倏地一亮:“龙首崖?你怎么知道他是去了龙首崖?”
唐竹权拿出了一张条子,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龙首崖”三个字。
吕草书道:“这是在哪里发现的?”
唐竹权道:“是一个老仆,刚刚从小泉轩里拾回来的,他把这张条子交给了龙城璧。”
吕草书道:“龙城璧呢?”
唐竹权道:“他只是叫老子找你,然后却又不知去向。”
吕草书道:“咱们现在马上就去龙首崖!”
唐竹权道:“越快越好!”
他皱了皱眉,不禁又喃喃道:“那浪子又发现了什么事?忽然这么神秘!”
(十二)
龙城璧的确是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他看见了一条白色的影子,像鬼魅般闪进了威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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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堂是只有庐山剑派掌门人才能进去的地方。
那是因为在这威武堂的背后,就是剑经阁。
庐山剑派的十二种武功秘笈,和名闻天下的庐山神剑,都在剑经阁内。
那条白色的影子,行动快速而鬼祟,肯定不是东门铁
眉。
既非东门铁眉,却又是谁?
谁敢潜入威武堂?
龙城璧敢。
当他发现这件可疑的事之后,他也潜入威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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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堂并不算宽阔,和百剑楼那座大殿相比下来,可说是大有逊色。
这里很深沉。
堂中挂着一只鸟笼。
笼中却无鸟,只是放着一块木牌。
木牌上以金漆大字写着:“入堂者死!”
龙城璧看见了这木牌上的字。
但他却视若无睹,仍然像一头夜猫子般潜进堂内。
堂内无人。
他仔细观察片刻,忽然翻身,有如飞鸟般掠过威武堂,来到了堂后的一座小阁前。
但他的人还没有停下,那神秘的白影子忽然又在他眼前掠过。
龙城璧急追。
但他才追丈许,就已给一根禅杖拦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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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禅杖是黑色的。
使用这根禅杖的和尚,也是个肌肤黑漆如墨的怪和尚。
这个黑和尚虽然皮肤黝黑,但颔下的胡子却已根根发
白。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本堂!”黑和尚一声大喝,禅杖已迎头向龙城璧砸了下来。
(十三)
黑和尚的年纪虽然不轻,但火气之猛烈,攻势之疯狂,却是令人为之心寒的。
幸好来的并不是个容易“心寒”的人。龙城璧既敢闯到这里,这种事本来也在他意料之中。
现在并不是谈话的时候,他必须先应付了这个黑和尚。
遣憾的是:就算他解决了这个黑和尚,那神秘的白影子必已消失在远方,再也无法寻觅。
禅杖卷起阵阵猛烈的呼啸声。
黑和尚连声暴喝,每一杖都有如排山倒海般涌来。
龙城璧没有刀。
他知道,以自己的功夫,要击倒这黑和尚,并不困难。
但这是庐山剑庄,而不是贼巢。
他总不能一掌就把这个黑和尚宰掉,这是绝不可能的。
但这黑和尚却是咄咄逼人。
他根本不理会对方是谁,好像无论任何人擅入威武堂,都非要死在他杖下不可似的。
但那神秘的白影子呢?”
那人是谁?
莫非他进入威武堂的时候,这个黑和尚根本就没有看见?还是刚巧在打瞌睡?
(十四)
黑和尚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个神力惊人的力士。
现在,虽然年纪已不轻,但臂力之强,仍然是令人感到佩服的。
龙城璧只想离开威武堂。
但黑和尚却紧缠着他,好像是个猎人似的,绝对不容许野兽从自己的手指中溜走。
龙城璧眉头大皱。
看样子,这个黑和尚一是定要拼个明白。
倏地,一人大喝:“住手!”
不必看这人,龙城璧已知道他必然是庐山剑派掌门——东门铁眉。
东门铁眉穿着一袭绿花长袍,神态肃穆的站在堂外。
黑和尚听见“住手”两字的时候,早已收杖,垂下手停立在一旁。
东门铁眉缓缓的走进堂内,怒视着黑和尚:“黑佛,这算是什么?”
这黑和尚原来就叫黑佛。
黑佛道:“这位施主,擅闯本堂?所以老僧……”
“荒谬!什么擅闯本堂?他是本庄的贵宾,而且是我派人去请他进剑经阁的!”东门铁眉冷冷道:“想不到人还没进剑经阁,就已给你没头没脑的动手动脚,这岂不是太丢人了?”
黑佛面露惧色。
“是老僧错了!”
龙城璧瞧着东门铁眉,心里想:“黑佛几时有错?你也没有派人去请我进剑经阁!”
东门铁眉却已笑容满面的,对龙城璧说:“这是误会,龙大侠休要见怪。”
龙城璧淡淡一笑,说道:“哪里的说话了。”
东门铁眉道:“剑经阁就在堂后,龙大侠请进。”
龙城璧想了想,暗道:“也好。”
两人遂双双穿过了威武堂,进了剑经阁。
(十五)
剑经阁只是一间很普通的房宇。
阁内无人,只有一只能言鹦鹉。
这鹦鹉一看见了龙城璧,就说:“来了!来了!”
它的样子很有趣,但说的这两个字却令人有些莫名其妙。
龙城璧瞧了它半晌,它又说:“来了!来了!”
东门铁眉微微一笑。
“这畜牲什么话都不懂,就只是懂得翻来覆去,说着这两个字。”
龙城璧问道:“这两个字有什么意思呢?”
东门铁眉道:“你若知道它的名字,就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龙城璧道:“这鹦鹉叫什么名字?”
东门铁眉的脸上忽然变得连一点表情也没有。
他看着龙城璧,缓缓的说:“它的名字叫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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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加“来了”,就是“死人来了”。
龙城璧不禁失笑。
他当然已明白了东门铁眉的意思,但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想不到,原来你就是庐山剑派的奸细!”龙城璧眨着眼,瞧着东门铁眉。
东门铁眉并不否认。
“你刚才必已看见了一个身份神秘的白袍人。”
龙城璧点点头。
东门铁眉道:“你一向都是个很聪明的人,想必已知道,这人是谁?”
龙城璧道:“只是还不敢太肯定。”
东门铁眉道:“但到了现在,你无论知道与否,都不重要了。”
龙城璧试探着问:“是不是我一定会在这里变成一个死人?”
东门铁眉点点头,道:“一定!”
龙城璧说道:“是不是你亲自来动手?”
东门铁眉这次却摇头。
“不是我,而是刚才你看见的那个白袍人。”
“他岂不是已经走了?”
“死了的人不可能复活,但走了的人,却是随时可以回来。”
“他已回来?”
“不错,他就在剑经阁后面,正等着你。”
“你知道我一定会去?”
“一定!”东门铁眉慢慢的说:“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喜欢拒绝别人的挑战。”
龙城璧却摇头。
“不,这次却是例外。”
“你不敢?”
“的确是不敢,因为我现在还不想死。”说到这里,龙城璧已向剑经阁外走了出去。
很少人能拦住雪刀浪子。
但这一次,雪刀浪子给拦住了,他走不出去。
拦住他的并不是人,而是一道石墙。
(十六)
这地方明明是-道门。
当龙城璧进来的时候.他是从这道门进入的。
但当他要走的时候,门不见了,他看见的只是一道坚固的石墙。
龙城璧叹了口气,转过脸对东门铁眉说:“想不到这里居然机关重重,看来这一次我是跑不掉的了。”
东门铁眉淡淡道:“所以你根本不必跑,只要能够击败对手,你大可以大摇大摆的,从另一个出口离开这里。”
龙城璧道:“你会让我走吗?”
东门铁眉道:“倘若连那人都打不过你,我又还能把你怎样?”
龙城璧耸耸肩。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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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铁眉推开了一座书架,把龙城璧带到剑经阁后。一个衣白如雪的白袍人,已在竹丛下等候着。
白袍人的脸上,戴着一块只露出眼睛,却没有耳口鼻的人皮面具。
这张面具并不精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拙劣。
他这人站立和握剑的姿势,却是无懈可击。
他是个学剑的人。
剑已出鞘。
他只是说了两个字:“来了!”
剑尖已有如蜻蜓点水般,从高处向龙城璧的头顶击下。
剑长三尺,夺目晶莹。
龙城璧不禁脱口道:“好剑!”
语音未落,白袍人已向他连攻三剑。
三剑后,白袍人的身形已落下,但旋即又再飞起,再刺一剑。
这一剑未到一半,忽然剑势又变,变成七剑!
白袍人全力追刺,剑中有剑,式中套式,可说是千变万化。
倏地,一阵银光卷起。
雪刀终发出了反击。
但那白袍人的剑法却仍然那么快,那么令人无法揣测。
这白袍人不愧是一个剑法上的绝顶高手。
就在这时候,东门铁眉突然发出了暗器。
一蓬惨绿色的毒针,如雨点般射向龙城璧。
龙城璧急退。
这一退,他又退入了剑经阁,但他刚退入剑经阁,一道沉重的铁栅,也从天而降,“蓬”然一声落下。
(十七)
剑经阁是庐山剑庄的禁地,这里机关重重,并不能算是意外的事。
但龙城璧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困在一个这样的地方。
那道铁栅落下,剑经阁不啻是变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牢狱。
东门铁眉冷冷一笑:“你手里虽然有一把厉害无匹的雪刀,但我可以保证,就算你用尽气力,也绝对削不断这道铁栅。”
龙城璧吸了口气。
东门铁眉接道:“你不相信,可以试试。”
龙城璧摇摇头:“不必试了,这是南海精炼的千载寒铁,雪刀的确无法令它损毁分毫。”
东门铁眉瞧着他,轻轻的叹息一声:“你的确很不幸,这座剑经阁里,只有一杯水,一碗鹦鹉吃的粮食,除此之外,你唯一可以用作裹腹的,也许就是这只能言的鹦鹉,或者是蟑螂、老鼠之类的东西。”
龙城璧道:“你打箅把我活活的困在这里?”
东门铁眉微微一笑。
“你说好不好?”
龙城璧居然也微微一笑,道:“直到现在,我才发觉到你是一个怎样的人。”
东门铁眉说道:“你觉得我这个人怎样?”
龙城璧耸耸肩,说:“你既风趣,却也卑鄙毒辣,是个很不错的伪君子。”
东门铁眉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大笑:“说得好,说得妙。”
倏地,笑声一敛,换上了一副冷严的神色,接说:“有人说你很有骨气,只怕等到你十天没有水喝,没食物充饥之后,就什么骨气也没有了。”
龙城璧淡淡说道:“你不妨拭目以待吧。”
东门铁眉冷冷道:“你以为将来会有人救你出去?”
龙城璧眨了眨眼睛,道:“这个当然是幻想,但若连这点幻想都没有,倒不如立刻就抹头死掉的好。”
东门铁眉道:“那么你索性早点动手好了,因为在这个世间上,是绝对没有人会去拯救一个死人的。”
龙城璧道:“我还活着。”
东门铁眉道:“但我已想好了一个故事,可以让你忽然死掉。”
龙城璧默然。
他已知道了东门铁眉的手段。
东门铁眉出卖了静世红园,也出卖了整个庐山剑派。但直到现在,除了龙城璧之外,其余的人还是浑然不知。
这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龙城璧已被困在剑经阁。
但没有人知道。
看来,他只好吃掉那只能言的鹦鹉。
(十八)
拂晓。
曙光射在戴良凤的脸上,他脸上的神态是那么疲倦,又是那么焦虑。
这里是龙首崖。
龙首崖是庐山奇险。
此崖其状有若龙头,下临万丈深渊。
戴良凤甫登龙首崖,就看见崖上已有两个戴着草笠的黑衣人在恭候着。
除了这两个黑衣人,崖上还有一个大铁箱子。
铁箱子里囚禁着一个人,只有头部露出在外面。
定睛一看,这个被铁箱子囚禁着的,赫然是他的结发妻子高红秀!
戴良凤心碎欲裂。
戴良凤的倦意全消,代之而起的是极度的愤怒。
他的指骨勒勒作响,额上青筋一根一根怒凸。
“明人不作暗事,两位的手段,未免是太卑鄙了。”
其中一个戴笠帽的黑衣人走了过来,冷冷的说:“你在骂人?”
另一个黑衣人冷笑:“既然他不喜欢和我们谈卖买,这口箱子也用不着了。”
说着,高高举起铁箱子,就要向崖下抛掉。
戴良凤面无人色,急叫:“且慢!”
在他面前的黑衣人冷冷道:“掳走总管夫人的,并不是我们。”
举起铁箱子的黑衣人道:“咱们哥儿俩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戴良凤吸了口气。
“有什么事情,慢慢商量,还望那位仁兄,先把拙荆放下。”
那黑衣人冷冷一笑,终于放下了铁箱子:“这才像点人话,否则咱们大不了白跑一趟,把箱子丢下去,那时候,一切都一了百了。”
戴良凤的手心已在冒汗:“两位未知有何见教?”
站在他面前的黑衣人冷冷一笑,道:“总管夫人的性命已在我们掌握之中。”
戴良凤道:“你们是想要银子?”
“不是银子,是要一个人的性命。”
“以一命换一命?”
“不错。”
“你们要我杀谁?”
“吕草书。”
“吕……草书?”
“不错,其实对你来说,杀掉吕草书,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不行!我不能无缘无故的把这人伤害。”
“你错了,吕草书本来就不是个正人君子,难道你不知道,他对总管夫人,一直都有着极大的野心。”
戴良凤目中露出了愤怒之色。
“胡说!”
站在他面前的黑衣人干笑着,道:“你就当我胡说也不妨,但我们的条件已开出,今天之内,你若不带吕草书的人头来这里,这口箱子就会被抛进万丈深渊。”
戴良凤道:“能不能换个条件?”
“不能,咱们是童叟无欺。”
另一个黑衣人桀桀一笑:“和总管夫人一样,都是货真价实!”
戴良凤气得发抖。
“我们太无耻了。”
“这不算什么,要你去杀死一个情敌,岂不是便宜了
你?”
突听得一人大声叫道:“吕草书头颅在此!”
岸上又来一人,赫然正是吕草书。
(十九)
山风轻轻吹来,虽然风不大,却是令人感到有点冷。
看见了吕草书,戴良凤连心都冷了下去。
“不!你快走!我不想看见你!”
吕草书并没有走,反而大步的走了过来。
“走?”他狂笑:“我没有干过半点亏心事,又没有欠别人一身钱债,为什么要走?”
站在戴良凤前面的黑衣人嘿嘿一笑:“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不到吕四公子居然自动送上门,那更是省了不少手脚。”
另一个黑衣人已举起了铁箱子。
“戴总管,你现在再不动手,这口箱子可保不住啦!”
戴良凤脸色骤变,突然咬牙道:“好!我杀吕草书,但你们决不能食言。”
那黑衣人又放下了铁箱子。
“这一点,戴总管可以绝对放心,只要你杀了吕草书,总管夫人决不会少根头发!”
戴良凤的目光落在吕草书的脸上。
“他们的说话,吕公子,你都已听见了?”
“不错,你可以杀我,而且就算我死在你的手里,也绝不会埋怨你。”
两人的目光都似是那末无可奈何。
黑衣人又在催促。
戴良凤终于出剑。
剑锋森寒,侵入肌肤。
刹那间,他已连续向吕草书刺出了五剑。
吕草书的脚步在移动。
他的脚步动得很慢,但上半截身子却是衣袂飞舞,戴良凤向他连刺五剑,他也连续闪开五剑。
吕草书忽然狞笑。
他这一阵狞笑,充满了邪恶、怨恨和妒忌的含意。
“戴良凤,你这是剑下留情?还是心中有愧?不敢向本公子痛施辣手?”
戴良凤面色一变,
“吕公子此言,是何用心?”
吕草书嘿嘿一笑:“你横刀夺爱,享尽人间艳福,本公子却是孤寡一人,好不是滋味!”
戴良凤长长吁了口气。
吕草书冷冷的接道:“就算你不想杀我,此时此地,本公子也绝不肯让你活着离开龙首崖!”
戴良凤听到这里,不由怒意陡生。
“既然如此,休怪戴某剑下无情。”
吕草书冷笑:“本公子几时要你相让?简直是笑话!”
戴良凤运剑,再攻!
这一次再攻,他确实是施展出浑身解数的功夫!
“嘿嘿!”吕草书冷笑不迭:“果然有点门道,只可惜碰上了本公子.那就只好算你倒霉!”
他一面说,手中一根青竹夺魂笔也展开了精绝的招数。
两人都是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这一战下来,非但激烈精采,而且还保持着相当的均势。
戴良凤求胜心切。
为了高红秀,他这一战绝不能败。
他倾尽全力,务求必胜。
但要战胜吕草书,并不容易。
战至百招开外,他甚至已没有击败吕草书的信心。
然而,吕草书的招式,却忽然就在这时候软弱下来。戴良凤没有放过机会,全力再攻出九剑。
终于,第八、九剑俱刺在吕草书的胸膛。
吕草书面色惨然。
“好剑法!我果然技不如你……”说到这,人已气绝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