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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大侠齐一天

绿绿看着大汉,好久才道:“我有点儿手痒了,你知道不知道?”

大汉一笑道:“我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也敢去许家庄逞强,原来却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你是不是有点太猖狂了?”

绿绿道:“好,原来你是许家庄的援手,那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绿绿走向大汉。

一边的人大声道:“大哥,杀鸡焉用牛刀?还是让我来对付她!”

绿绿笑了,她对那汉子道:“你是牛刀?真的就看不出……”

大汉的脸上升起了怒气,他大声道:“怪不得连许家庄的管事,一个江湖上极有名的吕声也被你们逼走,原来真的有点儿名堂。”

大汉道:“让开!”

他的人都闪至一边。

绿绿与大汉对面而立。

胡敦在细看这大汉,他看这大汉是一副好模样,一脸虬须根根入肉,扎撒着,向四外飞出,双目是虎目圆睁,一脸的威风,他身穿着一件白色长衣,很讲究的长衣,很合体,他的手也是一双大手,一双骨肉分明的大手。 他站在绿绿的对面,很消闲,也很自在。

这是一个久经战阵的人。

胡敦知道,这个人决不好惹。

胡敦一开始以为这人只是来这酒楼上喝酒的,如果是那样,就不必与他争勇斗气了,但此时听得他竟提起许一刀来了,便知道决不那么简单了,他一定是许一刀的朋友或者是故人,一定是专来找事儿的。

胡敦此时正在心里想他该怎么办,绿绿却动手了!

绿绿飘身而上,她一声怒斥,飞向大汉,她在空中不及返身,便匆匆向大汉出了一招,这是绿绿的拿手招数“飘花掌”。

掌法却也飘焉不定,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却又手势多变,让大汉也有一些吃惊,他大声道:“果然是有些斤两,难怪能杀死许二……”

大汉东躲西避,躲过了几招,他喝道:“疯女,你别逞强,如果我真的动手,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绿绿娇声而笑:“是么,那你为什么不试一试?”

大汉一声怒吼,人反而向后倒退而去。

绿绿以为他是害怕,身子竟然一顿,向前猛冲。

胡敦在一边是旁观者清,他大声喝道:“小心!”

绿绿一迟疑,身子生生在半路上顿住了。

但她也晚了!

一阵疾雨,飞出几十枚暗器。

绿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她中了大汉的暗器。

绿绿只是怒喝了一声:“混蛋!”她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胡敦站了起来,他飞步而上,站在那人面前。

大汉冷冷道:“你是谁?”

“胡敦。”

胡敦是谁?大汉有点儿不明所以,他心道:既然是江湖上的人物,又与疯女绿绿在一起,就不会是没有名头的人,但我怎么没有听到过江湖上有个成名的人物叫胡敦?他有点儿迟疑。

胡敦也直通通地问道:“你是谁?”

胡敦因为乍出江湖,便不知道对江湖上的人该有一点儿客气,套一点儿交情,他出言无礼,让那大汉极是生气。

大汉道:“就凭你,也配来问我的名字?”

大汉哈哈狂笑起来。

大汉的身后人道:“告诉你,让你吓也吓一跳,我们家主人就是天下有名的大侠齐一天齐大侠。”

胡敦确实是吓了一跳。

在胡敦与他的五位朋友在一起,议论天下英雄的时候,这位九省沐甘霖的齐一天便是鼎鼎大名了,那时,他们一个个都兀自想如果能做人做得象齐一天齐大侠便好了,一个个对这齐一天齐大侠都是称赞不已。

现在,这个齐一天齐大侠就站在他的面前。

胡敦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好久,胡敦才道:“久仰,久仰!”

大汉哈哈一笑,他笑道:“你太客气了,咱们与你根本就不相识,你还是不要客气才好。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杀死许一刀?”

胡敦道:“许一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齐一天怒喝道:“胡说!我告诉你,许一刀是北方的一个英雄,去年北方大旱,许一刀赈济了许许多多的老百姓,没有许一刀,北方便有成千上万的人会饿死……平日,许一刀对江湖上的人也是极为豪爽,有求必应的,你为什么要杀死他?”

胡敦心里一怔,难道杀死许一刀杀错了么?

绿绿在一边道:“猫儿都吃腥,吃剩下的,也总是施舍给穷人吃的。”

大汉突然仰头一叹,他轻轻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许一刀在江湖上已经算是好人了,你们滥杀好人,岂不是罪过?”

胡敦道:“他也杀人。”

齐一天道:“他杀死了谁?”

“他杀死了我的朋友,冯二师爷。”

齐一天不认得冯二师爷,他道:“谁是冯二师爷?”

胡敦道:“他是我的朋友,是衙门里的师爷。”

齐一天道:“你不是开玩笑?”

胡敦道:“不是。”

齐一天怔怔地看胡敦,看了好半天,他是不是在想他如何对胡敦讲,才能讲清许一刀杀人的罪过?他是不是想告诉胡敦许一刀还干了什么好事儿? 但齐一天好久不语,然后一声长叹:“胡敦,你是叫胡敦?”

胡敦点头。

齐一天道:“你是不是糊涂?如果你的朋友是衙门里的刀笔师爷,他一定是一个刀笔小吏,助纣为虐的刀笔小吏,这种人,怎么死都是一死,谁会可怜他们,他们早都该死了。”

胡敦张大了嘴看着齐一天,他不明白,难道这句话是从名重天下的大侠齐一天的口中说出来的么?他怎么会这么讲话?他怎么知道冯二师爷的好坏?他以为天下就只有坏的刀笔小吏,他就不知道会有一个冯二师爷,一个食古不花(化)不食贿赂的冯二师爷么?

胡敦对绿绿道:“绿绿,绿绿,他……真的是那个天下有名的齐一天么?”

绿绿知道他的心思,心道:可怜,可怜,胡大哥竟然被他吓住了,一听得他是天下有名的大侠齐一天,胡大哥的眼珠子都不转了。他吓傻了,他怎么敢同这天下有名的大侠齐一天斗,他知道他斗不过齐一天的,所以他犹豫,所以他不敢出手。

绿绿知道,如果胡敦出手,也不一定是齐一天的对手。

绿绿一叹道:“看他那样子,象。你不知道么,天下的大侠都是这副样子,总象是正义在胸的狗样子,总想到处管人家的闲事,他们可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大汉看着绿绿,居然不怒也不恼,只是冷冷地看她。

胡敦道:“绿绿,我不明白,他怎么会说冯二师爷是坏人呢?”

小三癞子大声道:“我告诉你,我们的二师爷可不是刀笔邪绅,他好着呢,他办案子,救的人也不止几百个,正是因为他好,衙门才不要他了。可你那个混蛋许一刀,居然把他给杀死了!”

大汉看着小三癞子,不屑一顾。

莫景儿道:“同他这种人谈什么?我以前以为他是一个好样儿的,是个英雄,可现在……”

路永道:“现在怎么样?”

路永吞吞吐吐:“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我一见了他,才知道那些大侠很可能都是一些狗屁东西……”

大汉看着他们,一个个地看着,他突然道:“好,好,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走!”

大汉满脸杀气!

从来没有敢对他不敬,江湖上的人对他很恭敬,人家见了他的面一直是请上座敬香茶的,他是大侠齐一天,是甘霖惠九省的齐一天齐大侠,谁敢对他不敬? 众人恭敬,自然也把他的身份抬起来了,他也渐渐地养成了一种骄矜,从来听不得坏话。今天胡敦等人当众羞辱他,他暗暗心生杀机,他一定要杀死这些人!

齐一天道:“好了,我看,你们也不必在嘴上用劲了,来吧!”

没有人动。

小三癞子他们是同谁也敢对付,但那都是嘴上的功夫,没有真玩艺儿,只有胡敦有功夫,但胡敦的心里仍然有些顾忌,他怕同大侠动手,混一个坏名声。

齐一天道:“你们出手不出手?”

没人吱声。

齐一天冷笑,他近来与人动手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只要他一出来,很多人都退避三舍,躲着他。

胡敦是不是也很怕他?

齐一天道:“如果你不愿意与我动手,那也好,你只要留下这个江湖上的祸害疯女,我就让你们都走。”

四个人都看着胡敦,看他怎么决断。

绿绿也看着胡敦,她此时居然笑道:“胡大哥,你走吧,你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胡敦此时一声长吁,他说道:“我不是怕你,你如果以为我是怕你,那可就错了。”

齐一天道:“你想怎么样?”

胡敦道:“我是奇怪,你这样一个天下人人皆知的大侠,怎么会不分好歹就想杀人?”

齐一天一怔,他万万没有想到,胡敦居然不怕他,还出言羞辱他。他怒喝道:“好,既然好此,你接招好了!”

胡敦慢慢出手了。

他不知道他自己的份量,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能与齐一天动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齐一天的对手,他只知道,如果齐一天对他的朋友冯二师爷不敬,就是对他的污辱,他一定得为冯二师爷出气。

齐一天心想:这人既然敢与我动手,就一定是有些能耐的,我得小心,千万别折在了他的手里。

凡是成名的人物,大都有这种负担,他们怕折在江湖上的小人物的手里,一旦折了,他们的名声便一落千丈了,他们敢不小心么?

齐一天一出手,便有些顾忌,他的手法很慢,用的是他的掌法“巡雷掌法”。

这是一种至阳至刚的手法,每一招出手,都是呼呼生风,都隐隐有风雷之声,一阵阵风刮过来,让胡敦透不过气来。

胡敦的心里也明白,这个齐一天决不是好对付的。

他先是用他在洞里学到了那一十八招步势,他与许一刀动手时,这一十八招给了他一个好机会,但现在对手不是许一刀了,而是名重天下的大侠齐一天,他再用起来,也不知道灵是不灵。

胡敦一走起步来,齐一天就愣了,他心道:这步法很怪,看起来象是失传已久的一种“天罗步法”,但又象是少林的“罗汉步”,还象是武当派的“八卦步”,神奇无比,看上去明明掌势已经打在了胡敦的身上,却偏偏一下子弄偏了,胡敦的身子一滑,便又溜开了。他怎么出手也打不到胡敦。

战了几个回合。

齐一天一跳,跳出了阵外。

他说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胡敦。”

一边的绿绿笑道:“要不要我告诉你他是谁?”

齐一天当然不能说他要绿绿告诉他,但他盯盯地看着绿绿,等着绿绿说话。

绿绿道:“他是天熊。”

天熊,天熊是谁?

他不是胡敦么?他怎么又是天熊了?他在春楼上喝酒,竟然又喝出了一个天熊来,天熊是什么人?

绿绿道:“我想,一定是那个吕声告诉你的,他是胡敦,一个江湖上名头不响 但武功很厉害的人干的。你就相信了,但你知道不知道,他就是天熊,他就是天绝门的当代唯一门人,天熊?”

齐一天的脸色一变。

他突然明白了。

吕声忙忙碌碌地跑了,让他来为许一刀报仇,他也太托大了,他以为他的功夫天下无敌了么?偏偏遇上了这个天绝门的传人,听得他的师父讲,师父从前也是败在了天绝门的一个传人的手下,那个天绝门的传人是现在的天龙的师父,而且据说天龙的师父并不是真正天绝门的传人,只是天绝门再也没有人活在世上了,他才自称是天绝门的传人的。

如果这个憨憨的人是天绝门的传人,他的武功一定很厉害。

齐一天道:“你是天熊?”

胡敦想起来了,他确实是天熊。

“你是胡敦?”

他也确实是胡敦。

齐一天笑了,他得与这个天绝门的人决一死战,他好不容易会到了这个天绝门的人,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胡敦道:“如果你放了绿绿,你自己走开,我们便两相无事。”

齐一天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天熊,你看招吧!”

齐一天疾身而上,他飞了起来。

这一次,他的掌式凌厉无匹。

他直砸向胡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