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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牛刀小试

在北方,一到了秋季,便可以说很快就是严寒的冬日了,北风一吹起来,天气就冷了,连一向对严寒无所畏惧的北方汉子也一时习惯不了北方的寒冷,脖子缩入了衣领,一步一步地向风中走着,那畏畏葸葸的样子,真的让人看出比死了还难受。

此时,最好就是坐在酒店里,温上一壶酒,会晤几个知心好友,把酒闲谈,讲一些陈谷子烂麻的闲事儿,做一个小小的消遣。在这感慨尘世艰难的话语中,打发一些悠悠岁月。

小店的温馨也就在这里了。

没有受过一点儿生活折磨的人根本不明白小店的乐趣。

此时,小店里正有一些客人。

客人不多,因为有银子的人也不多,有银子乐于在此小店消遣的人也不多。

在店门边,有一个男人正在一杯一杯地喝酒。

他是一个学武的人,他那样子人一看就看得出来,一脸的英勇气,是一个初出道的年轻人。他看着店家,看着左右的人,就象人家都欠他账未还似的。他身穿一件布衣,脚踏一双布底鞋子,眼睛也不甚明亮,但他的精神头儿十足,他四外看着,象是在找一个老相识。

显然他不是本镇人,只是一个外乡人,他在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老相识。

他喝酒的速度很慢,但一直在喝,每一次都是举起来,举起来的样子象是他已经在下了决心,一定要一饮而尽,但到了喉咙里,酒却不听他的了,一直吞不下去。

他只好不多喝。

他喝酒的样子很威风。

另一边的人多些,也比这一个放荡些,三个人都是坐在桌子边的,一个个歪歪斜斜,有一个人的二郎腿还放在了椅子上,他们一边喝一边旁若无人地大声闲扯。

三个人中,一个消瘦老者,象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另一个是一身虬肉的大汉,还有一个是光光脸的年轻公子。

公子道:“我可是告诉你们,在咱们这溪水镇,最漂亮的妞儿可就是那金员外的女儿了,我听得人家说,老头子还为他女儿备办了一份厚礼做嫁妆呢,你猜猜,是多少?”

一边的消瘦老头子显然对这个不感兴趣,他仍然低着头喝酒,他一口长饮,一杯酒如长鲸吸川,被一口喝干。他沉沉说道:“你说他干什么,莫不是那一个老头子肯把他的丫头送你做老婆?”

公子道:“可惜,咱已经有了两个老婆,如果我没有老婆,你以为我会放过她?”

那一个虬肉大汉声音很响,他大声道:“花花公子,你说,咱去看一看她,好不好?”

老者道:“算了算了,你以为他会看中你这一身肉,你是一个光长肉不长心眼的人,他根本就不会看中你,他喜欢的是一个文弱公子,想让他家女儿找一个书香门第呢。”

花花公子一乐道:“是么?”

虬肉大汉道:“他看中了一个公子,该不是咱们这花花公子吧?如果真的是你,我兄弟就让了,如果不是你,兄弟我就当仁不让。”

老者道:“你以为你会讨那一个老家伙喜欢?”

虬肉大汉火了,他也有一点儿微微醉意,他大声道:“好,我就与你去问一问他,看一看他有什么话对我?他要是愿意,你输我一点儿什么?”

老者道:“五十两。”

公子在一边阴恻恻地笑,他笑道:“银子都被你买酒喝了,哪里还有五十两来打赌?”

那老者一笑,分明是一声冷笑,他的手很快,从他的兜子里掏出来一锭大银放在桌子上。

十足成色的五十两。

公子大声道:“好,果然爽气!咱们现在就去!”

一行三人都站了起来,他们吩咐店家先记下了账,就一个个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坐在门边的那一个人也站起了身,跟着走出去。

外面,正吹着冷风。

一行人走得很快。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还兀自讲着话,他们还在说着那一个金员外的千金小姐。

满口脏话,实在不堪入耳。

这个年轻人跟着三人,一直跟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庄子前。

这是一个有很高很高的围墙的庄子,在庄子外面,围着一些鹿砦,这些鹿砦都扎得很高,没有法儿过得去。

庄门前已经没有人看守了,这是一个很平静的庄院,没有武林人家的那种剑拔弩张,守护森严的气势。

前面的三个人都是好身手,他们一边说笑着,一边向着高高的围墙一纵,人便如一只飞蝶,轻轻地飘了上去。然后再一纵落下,不见了他们的影子。

后面的人迟疑了半晌,他向四处找一个地方,似乎是在找一个墙豁口,但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只好走到了大门处,从大门上爬了进去。

他爬得很吃力,一直爬了半天,才爬下了大门。

然后他就慢慢地走进去了。

他一找就找到了庄主的屋子,因为这时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

他用手轻轻一捅,窗纸就破出了一个大大的洞,他从纸洞向里看,正好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有钱人家老爷子的书房,一房子都是书箧,大的小的长的扁的,什么样儿的都有。有的书箱子很珍贵,上面还刻着字。胡敦不认得字,他只是看得出,有的刻着三个字,有的刻着四个字。字有写得好的,也有写得不好的,那写得龙飞凤舞的,当然是写得好的了,那写得工工整整的,当然就是写得不好的。胡敦此时看到了金员外,一个胡须皆白的老人,他正坐在正中,看着这三个人发呆,他的身子一阵阵抖。

金老员外道:“三位大王饶命,三位大王饶命!”

那一个花花公子坐在桌子上,他正坐在人家老员外的文房四宝边,他的手里拿着笔,活象是地狱里的鬼判,他用笔一点一点地点着老员外,说道:“老员外,你仔细看看,是不是认得我们几个?”

老员外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也知道世道险恶,人心不古,他哆哆嗦嗦道:“不……不认得。”

老者道:“金员外,你何必撒谎?在下你是认得的,你不认得千只手何礁了么?”

老员外只好苦笑,他说道:“天黑,老眼昏花,看不清了,看不清了,何英雄莫怪,何英雄莫怪。”

老者一乐道:“好,不怪,不怪。”

老员外一下子心里更是害怕了,他哆嗦着道:“三位来庄,不知道有什么要事?”

花花公子道:“我们今天在酒店里喝酒,一算咱们这镇里,也就只有你家的丫头算是好模样了。”

老头的脸色一变,他的嘴颤抖,说不出话来了。

老者一笑,说道:“老员外不须害怕,咱们只是要来看一看,你家养那么大的一个丫头,至今不嫁出去,是不是你嫁不出去她了呀?”

老员外的心里一苦,他说不出话来了,他怎么讲,这三个人明明是来找碴儿的,他怎么对这三个人讲?

花花公子乐了,他拍拍老员外的肩,说道:“我告诉你,如果你的女儿嫁不出去了,我们三个人中有一个人要娶她,你愿意不愿意?”

老员外心道:这三个家伙,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这一个老家伙,名叫千只手何礁,他的手下暗器功夫不差,是这镇上的一霸,另一个花花公子模样的,是这镇上的另一个恶棍,他名叫花太岁时唐,一个出入烟花酒巷的色鬼,他会使一手鬼里鬼气的拳法。这一个虬肉大汉,名叫秦盛,他叫一阵火,拳头打得死牛。这三个人此时来找他的麻烦,老员外不敢出声,只能暗暗叫苦。

老员外道:“我家小女不是嫁不出去,她实在是还小,不能出嫁,还望三位明查。”

老者一乐,阴森森道:“金员外,你的女儿已经十六岁了,怎么还小?我十六岁就成亲了,我老婆十五岁就给我养了一个儿子了。”

金员外语塞,他不敢则声,老者的话实在气人,你十六岁成亲,难道我们也得十六岁成亲不成?但他不敢出声,他怕得罪了这三个魔头。

此时,花花公子道:“本来么,金姑娘柔弱身子,最好是许与在下,但在下已经有了两个妻子,也不敢太苦了金姑娘,只好请金老员外把女儿许给秦大哥了。想来秦大哥有才有貌,也不至于辱没了金姑娘,不知金老员外的意下如何?”

金老员外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瞪瞪着双眼,看着三人,这不是提亲,实在是逼亲。

此时,花花公子时唐竟然仍能打哈哈,他大声笑道:“秦大哥,你看,这老员外因为好久没人提亲,都愁坏了。如今一有人提亲,他高兴得话也说不出来了,如果老员外没有什么反对的话,我们就放下定钱了……”

这花花公子一脸的笑容,把一锭大银轻轻放在了桌上。

这正是那个千只手何礁的一块大银。

千只手何礁大声道:“哎,时唐,你怎么把我的一块银子放在这里做定钱?”

花花太岁时唐一乐道:“老兄,你可千万别太小气,人家秦大哥如果真的成了金员外的贵婿,你的一锭大银有什么了不起?还你十锭二十锭也行啊。是不是?你千万别此时向秦大哥要这一块银子,没了这一块银子,咱们秦大哥就什么也没有了,怎么向人家好好的女儿下聘?”

老者一乐道:“是么,好,好,成人之美,我也愿意。只要你能把你老岳父给你的银子给我几块,这一锭大银就借你用一下好了。”

此时,花花公子道:“你先别着急,咱们还没有看到金小姐呢说不定是一个瘸子瞎子呢,我看,还是我先去看看,把这一个小姐带来,咱们都是武林中人,自然不能象人家那么多的臭规矩,如果秦大哥真的相中了,咱们这一块银子赔上也不冤……”

金老员外一见到他真的想去内宅,就心里一急,他大声道:“内外有别,你们怎么能进入民宅?”

花花公子道:“我是为秦大哥……”

这时,千只手何礁道:“慢,我看还是我去好了,秦盛的新人,还是避着点儿你好。”

花花公子的脸色一红,他也知道他的名声不佳。

千只手刚向屋子里一走,就有人一声道:“站住!”

从屋子边闪出了一个中年人。

这是一个目光深湛的人。

千只手道:“你是谁?”

“金贵。”

千只手道:“金贵,金贵?什么金贵?在这金家庄里,只有一个金小姐才金贵,你怎么会金贵?”

那一个中年汉子居然不恼,他说道:“里面是内宅,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千只手冷笑了,他说道:“是么?”

他一边说话。一边手就动了!

十几只暗器飞向了金贵。

金贵果然好身手,他的身子一飞,人便飞向了一边。

恰在此时,一缕轻风吹向他。

金贵本来躲过了这十几枚暗器,他的身子正在疾忙落下,一呻吟,人便跌落在地上。

发出冷箭的正是大汉秦盛。

花花公子时唐大笑道:“金贵,金贵,看起来你的庄主再也不会拿你金贵了,你要死是要活?如果你死了,尸体可一点儿也不金贵了……”

千只手的身子一闪即没。

不一会儿,他带来了两人。

一老一少。

老者看来是女孩子的娘,她紧紧搂着女儿,似乎她此举就能躲过这三个鬼魅的残暴。少者是她的女儿,的确是花容月貌,十分美艳。

花太岁一声长叹道:“可惜,可惜……”

老者道:“什么可惜?”

花太岁道:“可惜的是,我早早就娶了媳妇,不然的话,这一朵鲜花怎么也得和秦兄争一争……”

女儿吓得躲在娘的怀里。

老员外此时也没了办法,他看着金贵,金贵身中暗器,正坐在屋角里喘,他一声也不敢吱了,只能看着这三人做恶了,因为他的命也攥在人家的手里,他怎么敢出声?

老者道:“我看,事儿不宜迟,如果金老员外愿意的话,你们就在这里成亲了算了,省得还要大大操办,老员外夫妻都老了,自然没法经得起这一番折腾。只要秦盛把这新人领了进去,过你的洞房花烛夜。我与老员外老夫人还有时老弟一齐在这里喝上一杯喜酒,就算办好了事儿。秦盛,你看这么办好不好?”

秦盛的脸儿也笑开了花,他大声道:“好,好,怎么不好?我真的等也等不及了。”

他上前去拉那一个女孩儿。

正在这时,嘭──地一声大响,门被踢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从武当下山来的胡敦。

胡敦的声音很紧张,因为很紧张,他的声音就有一点儿发哑。

“把人放了,马上给我滚!”

三个人都呆了,他们看到了胡敦,看到了一个镇定勇猛的江湖侠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