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女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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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皇宫杀人

金童银童侍候太后,太后很满意。

她想,她早该在当太后时,就想到这一点。

她可以不顾大臣们的反对。反正他们只是两个不成年的男人,只是两个小童儿,把他们放在皇宫中有什么?

太后喜欢,别人谁敢说个不字?

这一夜,皇上仍然在御书房批奏折。

皇上如今批奏折已不劳亲笔了,有沐珠代批。如果沐珠认为她还可以对付的话,就不用问皇上,她在一边批,皇上在一边打瞌睡。

皇上最近和沐珠晚上太忙,白日就打瞌睡。

沐珠批着,有时就得问一句,皇上从瞌睡中惊醒,就匆匆地糊里糊涂地答上一句,沐珠就按皇上的旨意批复。

批奏折得比以前快。以前的奏折时常“留中不发”,如今奏折上来便可见复,大臣们都惊喜不置,皇上如今更勤快了,这也是一国之人的幸福。

皇上听到了一声“启禀万岁!”

他就睁开了眼,看见了跪在面前的一个太监。

“什么事?”

“九华仙女在太和殿奏事,她说有要事启奏。”

皇上一愣,她晚上有什么事?

但这人又不可不见。

皇上慢腾腾说道:“好,我去见她。”

沐珠虽在批奏折,但耳朵边仍听得见皇上与太监的对话,她心里想到:有什么要紧事,半夜三更来见?又不在这御书房见,偏要去太和殿见面?

但她知自己只是一个妃子,她没法儿劝阻皇上去太和殿。

皇上见到了这个九华仙女。

皇上叹气道:“你来见我,怎么还戴着这面纱?”

九华仙女把这面纱摘了下来。

这是一个比沐珠更清丽俏美的女人。

皇上看着她,笑道:“你很忙吧?最近好象又瘦了……”

皇上招呼她近前,用眼光招呼她。

九华仙女就慢慢偎在了皇上身边。

“我想你,你什么时候会回皇宫来?”

九华仙女面色凄伤,她也天天想这个做了皇上的男人,但她已经出了皇宫,在江湖上奔走了好久,她还能回皇宫来么?

她黯然神伤,依偎在皇上的怀里,好久不动。

“皇上最近身体可好?”

“好,当然好。”

“你那个妃子怎么样了?”

“还好。”

九华仙女一笑,这一笑把皇上笑红了脸。

皇上马上正色起来:“九妹,不知你这次回来,有什么大事?”

九华仙女冷冷一笑:“我这次匆匆赶回来,只是为了一件事,杀人!”

皇上吃惊,问道:“杀人?杀什么人?”

九华仙女道:“金童银童,还有你那个妃子沐珠。”

皇上脸色变了,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他心里正在想着主意。

怎样才能不杀沐珠?

“不杀不行。你不杀她,她就会杀你。”

皇上不相信,他从来也不相信沐珠会杀人。她是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杀人?即使她会武功,也不一定会狠下心来杀人,皇上对她那么好,她怎么会杀皇上?

九华仙女看透了他的心事:“舍不得?是不是舍不得?你舍不得杀她,她一定会杀你。她为什么进皇宫,她可不是为了做一个妃子,也不是为了做皇后。她是为了杀你,杀你之后,立一个新皇上,她可以做太后了。那时,她会把你的宋朝江山变成她们百鸟群的天下。”

皇上身子哆嗦起来。

九华仙女道:“杀不杀?”

皇上问:“她是想杀我?”

九华仙女冷笑道:“你为什么不试一试?”

金童银童睡得很香。

他们刚刚服侍了太后一场,让太后舒舒服服地睡下了。

他们的睡梦也很甜。

两个孩子似的笑容都浮在了脸上。

有人撩拨他们的床帐。

“童儿,童儿,醒醒,醒醒!”

他们马上醒了。

有人唤他们,呼唤他们的是皇宫里的太监。

太监告诉他们,是皇上想见他们。

金童银童还是孩子,心中就很高兴,皇上召他们去,是想他们了,他们也想皇上啊。这些日子天天侍候太后,根本没工夫想皇上,如今皇上召唤他们,他们一定要快去。

要不要梳洗一下?

太监道:“不用,不用。”

不用就不用,皇上喜欢他们,也不会怪罪他们的。

他们跟着太监进了宫,走着走着,突然觉得不对了。

去皇上那儿该去御书房,不然就该去太和殿,暖香阁,怎么奔外书房去了?

皇上怎么会在外书房啊。

金童银童止不住问。

太监口气不好:“别问了,让你走你就走,打听什么?”

金童银童都到了外书房。

这是朝臣等候皇上召见的地方,这地方白日倒也热闹,可一入夜,就冷冷清清的了,在皇宫内的人看来,这地方很阴森,因为它已经是皇宫外了。

金童银童也怕,就四外张望。

他们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

金童壮起胆子,喝问:“你是谁?为什么在皇宫里还戴着面纱?”

那女人冷冷一笑:“果然,果然厉害,还没长大,就学会吓唬人了?”

她冷冷问道:“你们两个就是出去通那些凤凰什么鸟儿的小童儿么?”

这一句话问出,金童银童马上明白了大半。

银童要落眼泪:“我们出去,是皇上……皇上派去的。”

金童道:“皇上要我们去看看江湖上那些人,记住他们……”

女人冷冷道:“不错,皇上让你们出去看看,记下那些女人,可你们记住了什么?她们告诉你们,要你们再争取回宫来,是不是?”

金童银童只好点头。

女人又冷笑:“你们如果不对她们说皇上对你们很好,她们会知道让你们再回宫中么?”

金童银童一怔。

当然说过,他们说过,他们说过这话,说错了么?

女人冷冰冰:“你们出卖了皇上,就该死。”

金童银童知道不妙,马上想大喊冤枉。

但他们已喊不出,女人把两掌击在他们后心上。

他们互相看着。

金童抓住了银童的手,银童金童互相看着,张大了嘴,他们已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喷吐了几口血,两个人就慢慢倒下了。

女人拎起他们的尸体,对太监说道:“把地冲一冲,别留下血迹。”

太监忙点头答应。

沐珠仍在批奏折。

她已经忘记了她不是皇上,她批奏折时自己俨然就以为她是皇上。她关切着陕西粮荒湖南兵乱四川地震,她一点点审批着这些奏折。

她心里很高兴,她可以为皇上分忧,她可以替皇上出力。

她已经忘记了她是一个女人。

皇上回来了,他站在一边看着她。

他喜欢这个女人,但这个女人也马上就要死了。

这一次一同死去的还有那两个童儿,金童和银童。

他不能手软,如果手软了,他的头就将不保。他那时连命也没了,还做什么皇帝?

沐珠见皇上在看她,就回眸一笑。

这回眸一笑,让皇上几乎心碎了。

皇上最喜欢她这回眸一笑的娇羞模样,为了这个,他特别嘉许白乐天那一句“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皇上看沐珠,看得呆了。

沐珠笑道:“皇上,你看,还有这么多奏折,我不知道怎么好呢。你来看一看,好不好?”

皇上一叹道:“先放下那些折子,别动心思了。”

沐珠以为他又要与她缠绵,就笑了一笑,嗔道:“天还早呢,你忙什么?”

皇上看着她,不讲话。

沐珠过来,坐下。

皇上说道:“别,别,你还是坐在一边吧,好不好?”

沐珠以为皇上要和她说话,怕她和他在一起,就会让他没心思讲话。她笑一笑,坐在一边。

皇上想说什么?

皇上真好笑。他从来没这么认真过。他想讲什么?妃子也册封过了,难道要她做皇后不成?

皇上却问了一句闲话:“沐珠,你喜欢什么鸟儿?”

沐珠一愣,为什么问这个?

也许只是扯闲话。

她抿嘴一笑:“所有的鸟我都喜欢。”

皇上说道:“沐珠,沐珠,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鹦鹉?”

沐珠的脸变色了,但她仍强笑着:“鹦鹉?我也喜欢。”

皇上道:“这就对了,我也想不明白,象你这样一个漂亮可人儿的模样,为什么要叫鹦鹉?鹦鹉会讲话,却并不好看……”

皇上看着沐珠。

她不叫沐珠,她原来叫鹦鹉。

鹦鹉也是一种鸟,一种很不平凡的鸟儿,百鸟之中,独她会讲人语。

沐珠身子颤抖,她看着皇上。

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皇上已经知道她就是百鸟群中的鹦鹉了。

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皇上身边站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她认得两个,一个是太监公公刘章敬,一个是禁军校尉鸣立。另一个是一个女人,一个极美的女人。这女人她也认得。

“九华仙女……”

沐珠口中不禁出了声。

九华仙女没讲话,只是看着她,冷冷地点了点头。

沐珠看着皇上。

皇上也看着沐珠。

但皇上如今不再凑近沐珠了。

她眼中有泪,她有话可说么?

似有无限话语,又象一句没有。

“你要盖好被子……”

这竟是第一句话,皇上狠劲点点头。

“我不想杀你,如果想,我早就杀了你……”

皇上看着她,这一次没点头,。皇上不是女人,就不明白女人的心思。

“你做皇帝太累了,因为你这个人没多大能力,也没才气……”

皇上看着她苦笑。她说得对,他是没能力,也没才气,但做皇帝就是皇帝,要什么能力,要什么才气?

沐珠不再讲话了。

她的一双眼睛会讲话,她那眼光中是诀别的神色。她手中握着一柄刀,一柄女儿刀。

沐珠身子向前一纵。

三个人以为她想犯驾,就一齐出手。

却不料沐珠只是身体向上一纵,又叭地摔在原地。

一柄女儿刀深深刺入心脏。

沐珠已死,鹦鹉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