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三个魔头,他们一个手提两大桶清水,一个手提一个尿桶,另一个一手抱着一包毡子,一手抱着一大捆干草。
他们把清水、尿桶、毡子、干草放下,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武维宁于是立刻动手将干草分成两堆,铺于左右两边的洞壁下,再将毡子张开,心中正在发愁没有钉子可用,却见毡子里面放着四支丧门钉,当下便用丧门钉将毡子钉挂起来。
于是,洞壁便被隔成两间了。
武维宁道:“你喜欢住哪一边?”
甄玉娥道:“随便。”
武维宁道:“你现在可以进去洗浴了。”
甄玉娥芳心鹿撞,担忧道:“不知他们会不会突然闯进来?”
武维宁道:“放心,有人进来,我挡住他就是了。”
甄玉娥羞笑道:“你也不准偷看!”
武维宁不觉面红耳赤,发窘道:“我……我怎么会呢?”
甄玉娥见他发窘的样子十分可爱,不由掩口而笑,提起一桶清水,走入另一边洞室去了。
武维宁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当即走出洞室,在洞道上站住,为她“把风”。
未几,洞室中传来了“哗啦”水声,但是他没有因此生起遐思,他满脑子只在筹思着如何才能带着甄玉娥逃出魔掌,因为他实在不甘心让无名魔达到她的目的。
可是,他苦思良久仍然想不出一个可行之计,他知道不论自己单独一人或带着甄玉娥,都要先通过前面洞道上那扇木栅门,而那扇木栅门虽是一掌就可将之震倒,问题就在铃声响起时,便会惊动敌人,而且洞中敌人极多,自己想带着甄玉娥冲出洞外,根本不是一桩可能之事!
他想得头痛,不禁轻叹一声,暗忖道:“唉,要是有钻天遁地的本领就好了——”
一想到“钻天遁地”,他心头突地一动,也就在此际,身后响起了甄玉娥的声音:“该轮到你了!”
武维宁掉头一望,见她已洗好穿好,乃转回洞室道:“你也去替我把风,有人进来时,就说我在洗身子,别让他过来。”
甄玉娥点首一笑,轻移脚步走了出去。
武维宁把另一桶清水提入另一半洞室中,但他却不立刻脱衣洗浴,他绕着洞壁举掌拍打一遍,然后才开始脱衣洗浴,一面仍继续筹思脱逃之策……
刚刚洗好穿毕,忽听甄玉娥叫道:“别进来,他在洗身子呢!”
一个粗犷的声音笑道:“哈哈男人看男人,有什么要紧啊!”
甄玉娥道:“你放在这里,我们自己端进去便了!”
那粗犷的声音道:“也好,省得老夫多走几步,你们吃完了就把空碗碟放在这儿,等老夫来拿……”
说到末了,人似已走远了。
武维宁知是送食物来的,走出一看,只见甄玉娥已端着一盘食物走过来。
甄玉娥笑道:“你洗好了?”
武维宁点头道:“正是,刚才那人是谁?”
甄玉娥道:“我不认识他——来,我们来吃饭吧!”
她把一盘食物端入洞室放在地上,武维宁坐下一看,食物居然不坏,有鱼有肉,于是两人对坐着吃了起来。
武维宁一边吃一边低声道:“玉娥,我想到了一个脱逃的方法,也许可以成功……”
甄玉娥停止吃食,注目问道:“什么方法?”
武维宁道:“刚才我在四面洞壁上敲打了一番,发现这边——”
他举箸一指右边的一面洞壁,继续说道:“声音跟别处不一样,好像距洞外只有六、七尺,所以我想,我们也许可以凿个洞逃出去。”
甄玉娥道:“凿洞的时候,不会被他们发觉么?”
武维宁道:“我们在夜间挖掘,也许可以瞒过他们,你看怎样?”
甄玉娥道:“不妨一试,不过成功的希望恐怕不大,因为无名魔一定派人把守在洞外四处,我们即使能够钻出去,也会在外面被他们发现……”
武维宁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所以我们打通洞壁之后——”
说到这里,凑至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甄玉娥听得脸现喜色,连连点首道:“此计果然不错,你决定什么时候动手?”
武维宁道:“过几天再动手,今天我们刚到,他们防备较严,等过几天让他们认定我们无意逃走而防备较疏的时候,再动手为佳。”
甄玉娥含笑道:“你真聪明,怪不得俞姑娘那么喜欢你!”
武维宁耸耸肩道:“我本来不聪明,这都是被三绝毒孤逼出来的……”
此后几天中,他们表现得很安份,像似一筹莫展,在等待着交换的日子的来临。
无名魔则每天至少进来察看一次,但头三天她察看得很仔细,似乎她也考虑到武维宁会凿洞而逃,很注意四下洞壁的情形,到了第四天后,才松懈下来,进入洞室一看武维宁和甄玉娥均在,就掉头走了。
于是,第七天的半夜里,武维宁开始行动,他拔出一支钉毡子的丧门钉,像雕刻一件名贵的物品,小心翼翼的在他睡卧的洞壁上挖掘起来。
甄玉娥看着他挖掘了半天,才挖出一个寸许深的圆口,不禁低声问道:“这么慢,要挖几天才能打通?”
武维宁道:“如果不是怕他们听到,我一个晚上就能挖通,但现在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打算一个晚上挖一尺,大概要六、七天吧。”
甄玉娥道:“挖出来的石土如何处理?”
武维宁道:“拿到洞道上去。”
甄玉娥一呆道:“拿到洞道上去?”
武维宁道:“是的,铺在洞道两旁的壁下,用脚踩踏一番就行了。”
甄玉娥惊讶道:“这样就能瞒过无名魔么?”
武维宁道:“大概可以,她只注意这间洞室,不会去注意洞道上的情形,这就像兵法上所说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甄玉娥想想也觉有道理,于是用双手掬起他挖出的石土,蹑手蹑足的拿出铺在洞道边上,再用脚轻轻的踩几下,然后又转回掬土……
于是,一个挖掘,一个处理挖出的石土,约摸一个更次后,果然挖出了一个一尺深的小圆洞——仅容一人钻入的小圆洞!
武维宁道:“好了,今夜到此为止,你去睡吧!”
甄玉娥望着那小洞口道:“明天无名魔进来时,会不会被她看出来?”
武维宁在小洞口前坐下,背部倚靠在洞壁上,含笑道:“我这样坐着,她就看不出来了!”
甄玉娥见他的身躯足够掩遮洞口,不由点首笑道:“好是好,但万一她要你站起来呢?”
武维宁双手一摊道:“那样的话,我们就只好乖乖等待交换了!”
甄玉娥道:“有了,明天她来时,我伪称夜间寒冷睡不着,要求她送来一床棉被,如此我们就可利用棉被掩遮洞口了,你说怎样?”
武维宁道:“能要到一床棉被,当然更好,就怕他们没有……”
次日午后,无名魔入洞巡视,武维宁与甄玉娥并肩倚坐于洞壁下,以身子挡住挖掘了一尺深的暗洞,无名魔以为他们在促膝谈心,笑道:“你们愈来愈亲密了,是否已私订了终身?”
武维宁淡淡道:“是的!”
无名魔冷笑一声,转对甄玉娥问道:“丫头,你当真答应嫁给他?”
甄玉娥也已习惯了她的调侃,大方地道:“我父母双亡,不与人私订终身,谁能替我作主!”
无名魔道:“若是你还肯认我作师父,我便可以替你作主。”
甄玉娥道:“谢了,我已经自己作主了。”
无名魔道:“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欺骗,他是不会娶你的!”
甄玉娥笑笑不语。
无名魔道:“我告诉你,凡是相貌长得英俊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他们总想娶一个有财有势的妻子,这小子也一样,他现在和你表现得亲亲密密,其实他心中只喜欢俞冰媛一个,因为你不能和俞冰媛相比,俞冰媛的父亲是天下第一名人,又有财又有势,他娶了她,一辈子受用无穷,而你,你能给他什么呢?”
甄玉娥仍是笑笑不语。
无名魔冷笑道:“你不相信我的话,等着瞧好了,如果有一天他当真肯娶你为妻,我——”
武维宁突然接口道:“你要怎样?”
无名魔道:“总之,我绝不相信你会娶她为妻!”
武维宁紧逼不放的问道:“要是你料错了呢?”
无名魔道:“我绝不会料错!”
武维宁道:“那么,万一你料错了呢?”
无名魔道:“没有万一!”
武维宁笑道:“这样如何,如果有一天我娶她为妻,你就去同心盟自首,敢不敢打这个赌?”
无名魔一哼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这个赌?”
武维宁冷笑道:“你不敢打赌,就表示你对自己的看法没有信心,也就证明你在胡说八道!”
无名魔陡地脸寒如冰,目露杀气道:“小子,你大概想吃苦头了?”
武维宁凛然无惧,道:“关于你以前的一切,我已经知道了,当年你不劝令尊弃邪归正,等到令尊被同心盟擒获时,你却要俞盟主救他,而当时俞盟主根本无权宽赦他,于是你就痛恨俞盟主,认为俞盟主不喜欢你,欺骗了你,其实俞盟主哪一点欺骗你?哪一点对不起你?”
无名魔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怒叱道:“好小子,居然教训起我来了,我看你……”
武维宁不容她说下去,再度打岔道:“而就因你不能和俞盟主结为连理,你就一篙子打翻一条船,说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哼哼,如今我倒要请问你:既然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何必天天和男人在一起?你为什么不去遁世隐居?”
无名魔无词以对,不禁连连跺脚骂道:“臭小子!今天本帮主非给你一顿——”
武维宁大声道:“你说不过我就想给我苦头吃,这就是你这位复仇帮主的作风么?”
无名魔呆了呆,继之重重“哼!”了一声,掉头就要离去。
甄玉娥急道:“等一下!”
无名魔刹住身子,怒冲冲道:“丑丫头,你有什么说的?”
甄玉娥忽然微微一笑道:“你别生气,虽然我不能再认你为师,但我心中仍然很感激你,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位心地善良的老妇人!”
无名魔冷笑道:“是么?”
甄玉娥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是的,如果你不是一位心地善良的老妇人,那天怎肯出手救我?”
无名魔怒容稍敛,道:“既知我是好人,你为何要背叛我?”
甄玉娥一指武维宁道:“我已经说过了,因为他曾经两次救我性命,还资助我八百两银子,论恩惠,他给我的比你给我的为多……”
无名魔没有接腔,轻轻一哼,转身走去。
甄玉娥忙道:“别走,我的话还没完呢!”
无名魔住足不耐烦地道:“你想向我要求什么?”
甄玉娥道:“我不敢希望你能释放我们两人,但是一点小小的请求,你总可答应吧?”
无名魔道:“说说看!”
甄玉娥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道:“这洞中夜里有点寒冷,你能不能给我一条棉被?”
无名魔沉忖了片刻,点头道:“好,明天我派人去附近城里买一条来。”
武维宁道:“要买就买两条,我也要一条。”
无名魔眼睛一瞪道:“你么——休想!”
语毕,拂袖而去。
武维宁和甄玉娥相视而笑,听到无名魔已然走出木栅门。
甄玉娥才低声笑道:“她喜欢人奉承,你为什么不奉承她几句?”
武维宁道:“她说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听了就有气!”
甄玉娥笑道:“但是天下的男人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好东西呀!”
武维宁道:“这个当然,人总是有好有坏的,但她的思想偏激,只因未能与俞盟主好合,就说个个男人都坏。”
甄玉娥道:“你只要自觉不坏就是了。”
武维宁抬目凝望她道:“你不会相信她所说的鬼话吧?”
甄玉娥含笑道:“我当然不相信,不过果真有一天被她料中了,我也不会怪你的,因为你本来就不欠我什么……”
武维宁道:“我宁可弃俞姑娘,也绝不背弃你的,你放心好了!”
甄玉娥幽幽一叹道:“我倒觉得你不能背弃俞姑娘,她很喜欢你,而且认识你在先……”
武维宁也觉不能有背负俞冰媛的情意,因之颇感两难割舍,心中十分紊乱,叹道:“好了,咱们暂时不谈这些,我想……我想……”
甄玉娥问道:“想什么?”
武维宁道:“咱们来想些事情解解闷儿,你说很喜欢练武,我先教你一些入门的功夫如何?”
甄玉娥大喜道:“好呀!你要教我什么功夫?”
武维宁反问道:“那天无名魔好像说要传授你一门内功心法,她教了没有?”
甄玉娥点首道:“教了,她教我一种吐纳之术,我练了几天,觉得很不错,可是……我可以再继续练习她传我的内功心法么?”
武维宁道:“可以的,天下各门各派虽有其不同的内功心法,但总是大同小异,而且在我看来,武功实无正邪之分,只要出手厚道一些,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
甄玉娥欣然道:“那么,我就继续练习她的内功心法,现在你要教我什么功夫?”
武维宁道:“我先教你一些拳掌功夫,以后有空再教你剑法!”
甄玉娥立刻起立道:“好,你教!”
于是,武维宁开始慢慢的打出一路拳法,然后教她跟着自己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练,模拟到熟练了整路拳法之后,才开始讲解每个招式的作用和如何收发力道……
甄玉娥确是极其聪慧的姑娘,只不过一天的时间,就把一路拳法练上手,并且打得“有声有色”了。
这天,到了午夜时分,两人又悄悄起来,进行挖掘暗洞的工作。
一切进行得相当顺利,这一夜又挖了一尺长,将近天亮时,两人才又躺下睡觉。
两人一直睡到有人送饭进来,方始惊醒,吃过早膳,武维宁又开始传授甄玉娥拳掌功夫。
而这一天,无名魔竟未入洞察看,到了另一个晚上降临时,才见那个负责送饭的魔头一手提饭盒,一手抱着一包棉被,走了进来。
那是一条崭新的棉被,甄玉娥十分高兴,向那不知姓名的老魔头笑道:“喂!请你代我向你们帮主说一声谢谢!”
那老魔头笑道:“你也应该谢我,这条棉被是我去买的哩!”
甄玉娥道:“那就谢谢你啦!”
那老魔头道:“你要这条棉被,当真是为了御寒么?”
甄玉娥故作一怔道:“不然,你认为是要来做什么用的?”
那老魔头道:“我觉得这洞室中十分闷热……”
甄玉娥道:“到了后半夜就有些冷了,而且……我要这条棉被,还有一个用途……”
那老魔头凝目笑问道:“什么用途?”
甄玉娥道:“保护我自己!”
那老魔头“会意”的向武维宁瞥了一眼,微笑道:“你是说,他夜里不老实?”
甄玉娥摇首道:“不,我是说一些小爬虫!”
那老魔头一哦,索然无味的耸了耸肩,走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无名魔仍然每天入洞察看一次,但因她看远不看近,没有发现洞道上的地面在渐渐增高,她每次只向洞室的四周看一下,不见有松碎的石土,便认定武维宁未做凿洞而逃的打算,却不知在那条棉被后面,已有一条很长的暗洞!
第七天的半夜,武维宁由暗洞中退出时,面上洋溢着无比的兴奋,向甄玉娥低声道:“成了,现在只需用力推出一掌,就可打通到外面去了!”
甄玉娥欣喜道:“那么,你快逃吧!”
武维宁轻轻一拍她肩胛,道:“别慌,一切按照原定计划行动!”
他说到此处,俯身由干草堆里拣出一枝有着空心的草管,衔在嘴里吸了吸,接着递给甄玉娥道:“你拿着,等下你可以用这枝草管呼吸!”
甄玉娥接过了草管后,他立刻走去一处洞壁下,用丧门钉在地面上挖掘起来。
他的计划是:要把甄玉娥埋入一尺深的地下,然后他便由暗洞逃出,不管在逃出山洞时的情形如何,只要不被敌人擒回来,那么,他便可躲藏在附近等候,等候敌人离开山洞时,再回洞室中将甄玉娥挖出!
因为,当敌人发觉他逃脱了,而又在洞室中见不到甄玉娥时,必然会认定甄玉娥也逃掉了,那一来,他们自然不会再在山洞中耽下去,而等到他们离开山洞后,他便可悄悄回到洞室,从容救走甄玉娥……
这是非常高明的逃亡之计,但是就在他开始动手挖掘地面之际,忽然发生意外了!
他听到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正由洞道上向洞室慢慢走过来!
他们被关禁在洞室中,算来已有半个月,可是无名魔等一干人从未在半夜里入洞察看——眼下来的是谁呢?
武维宁心中大为惊疑,当即向甄玉娥打了个手势,收起丧门钉,悄然跳回干草堆前,躺下装睡。
甄玉娥也连忙走回卧处躺下,张开棉被盖住身子,也盖住壁下的暗洞口。
俄顷,一条黑影在他们的洞道口上出现!
不是别人,正是无名魔!
她静静的在洞室门口站立片刻,忽然开口笑道:“你们两个当真睡着了么?”
武维宁和甄玉娥同时假装惊醒过来,武维宁坐起身子问道:“你说什么?”
无名魔冷笑道:“我问你刚才是否当真在熟睡眠中!”
武维宁揉揉眼睛,道:“半夜三更,不睡觉干嘛?”
无名魔道:“你是说,刚才你当真在睡眠中?”
武维宁道:“是的,有何不对?”
无名魔望望那条尚在幌动的毡子,笑道:“这就奇了,这洞室里没有风,而这条毡子却能无风自动!”
武维宁心中暗暗紧张,当下现出不耐烦之色道:“更奇的是:我们睡不睡觉,与你何干?”
无名魔阴恻恻的轻笑道:“假如你们是在谈情说爱,当然与我无干,但假如你们是在偷偷进行逃走的勾当,就与我有干了!”
武维宁忽然哈哈笑道:“真有趣!你怕我们会钻地而逃么?”
无名魔道:“你能想到这一点,就证明你有这种打算!”
武维宁立刻起立笑道:“对!我已在这干草堆下钻了个地道,你过来看看吧!”
无名魔一指甄玉娥,冷冷一笑道:“我想如有地洞,一定是在她这边!”
武维宁心头大跳,但仍力持镇静的笑道:“不错!不错!你真精明,看来我是功败垂成了,真是糟糕透顶!”
无名魔目注甄玉娥冷笑道:“丫头,你站起来!”
甄玉娥略略撑起身子,惊慌道:“做什么?”
无名魔道:“我要看看被窝下的情形!”
甄玉娥也为之心头大跳,但是她也有急智,忽然为之一笑道:“你当真认为这被窝下有个地洞?”
无名魔道:“有没有,你揭开棉被便可见分晓!”
甄玉娥笑道:“是的,但我不揭!”
无名魔冷笑道:“你不揭,就能化险为夷么?”
甄玉娥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要揭你自己来揭!”
无名魔神色微怔,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只因她并不确知被窝下有个暗洞,现在甄玉娥坚持要她亲自去揭开棉被,等于存心戏弄她,要给她当场出丑,因为她觉得如果亲自动手去揭开棉被,如发现地下真有个地洞,那当然很好,但如果没有,那就太难堪了。
武维宁觉得甄玉娥这一手玩弄得十分高明,心中暗暗叫绝,当下开口笑道:“去啊!去揭开那条棉被看看,否则等下我们就要由那地洞逃出去了!”
无名魔老羞成怒,冷笑一声道:“揭就揭!不管那底下有没有地洞,看看总是好的!”
语毕,举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