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绝毒狐大惊失色,掉头便跑,他功力未复,眼见圣侠俞立忠未死,自然只有逃命的份儿。
半疯书生申屠骁、病郎中司徒星及另外三魔一惊之下,却立即散开,将圣侠俞立忠围困起来。
他们都知道圣侠俞立忠的能耐,但是以六敌一,他们却有绝对获胜的把握,故此刻表现在他们脸上的不是惊慌,而是悍笑!
圣侠俞立忠神态丛容的缓缓起立,闪目扫视着半疯书生申屠骁等六人笑道:“半疯书生申屠骁、病郎中司徒星、狼心黑龙南宫梦、麻衣鬼师闻天笙、独目狂龚光庭、玉面花尸冷宝山,哈哈哈,你们都来啦!”
半疯书生申屠骁嘻嘻一笑道:“这还不够置你俞盟主于死地么?”
圣侠俞立忠不答,又笑道:“你们都是昔日‘十二武煞星’的后人,可是如今怎么只来了八个?其余的‘无名魔’、‘毒娘子墨明珠’、‘怪手翻天褚锡麒’、‘三手丐桑元’那里去了?”
半疯书生申屠骁答道:“俞大盟主今夜若能不死,以后总有机会和他们相见的!”
圣侠俞立忠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两支匕首,转对躺在地上的武维宁冷笑道:“小子!那天在正心牢,老夫只道你年幼无知受人利用,因此才饶你不死,谁知你不但没有弃邪归正之意,而且还想杀死老夫,既然如此,老夫也留你不得了!”
语至此,手一扬,一支匕首向武维宁飞射过去。
半疯书生申屠骁等六人在看见笑中刀劳剑昌中掌倒下时,心里都在怀疑武维宁,现在一见圣侠俞立忠打出飞刀欲杀武维宁,顿时疑心尽消,最靠近武维宁的玉面花尸冷宝山连忙举袖挥出,将射到的匕首打落,冷冷一笑道:“俞大盟主,留些力气准备拼命吧!”
圣侠俞立忠寒脸一哼道:“凭你们六人也想留下老夫,只怕未必!”
玉面花尸冷宝山“嘿嘿”怪笑道:“那就来试试,我们十二人在正心牢中悟出一种‘六合奇阵’,颇想和俞大盟主印证印证!”
圣侠俞立忠听得心中一惊,他知道对方十二人个个都称得上是武学大宗师,如今他们合十二人的智力创出的所谓“六合奇阵”,必是一门极其厉害的阵式,自己一人之力要应付他们六人的联攻本已难胜,如果再让他们布阵而攻,那可说是有死无生了。
思忖电转之下,突然身形一欺,扬掌向他拍去,大笑道:“好啊!老夫就领教领教诸位的‘六合奇阵’!”
他说干就干,目的却是不让他们六人有布阵的机会,岂知半疯书生等六人此刻所站的位置,已暗含“六合奇阵”的形势,故他拍出的掌风虽是凌厉绝伦,却已失去了时效。
但见玉面花尸冷宝山一个拧身错步,业已移形换位避开了掌风的正面,而与此同时,站在圣侠俞立忠背后的病郎中司徒星、狼心黑龙南宫梦、麻衣鬼师闻天笙三人忽然迅速靠拢,彼此手牵着手,由站在最右边的病郎中司徒星出手攻击,一掌向圣侠俞立忠的背心隔空拍去。
这一掌,劲风之凶猛,端的武林罕见!
就像一股骤然吹到的狂风,飒然飞卷而出,只刮得地上灰尘飞扬,锐不可当!
圣侠俞立忠一身修为已达神化之境,武林中已没有一人的掌风能将他震退一步,可是现在他发觉由身后袭到的这股掌风,竟比他自己所能发出的掌风还要强烈三倍以上,这已超出了人力的极限,也已不是他的“无极神功”所能抵御的了,因而使他大吃一惊,不敢运功抵抗,左足一滑,倏地横飘数尺。
“咔嚓!”一响,天井中一株斗粗柳树首当其冲,被掌风击得拦腰折断!
圣侠俞立忠也被掌风余劲震得站立不住,踉踉跄跄颠出三步。
身形尚未拿桩站稳,对面的半疯书生申屠骁,独目狂龚光庭,玉面花尸冷宝山也迅速的靠拢、牵手、出掌,又一股怒涛般的掌风迎着圣侠俞立忠卷出!
圣侠俞立忠这才明白“六合奇阵”攻击力之所以如此之强,原来是如此这般,他一生见过的奇功异术不少,可从未见过有人敢如此施为,因为这种集合数人之力出于一人之手,理论上虽讲得通,实行起来却危险无比,负责出手攻敌之人,必须能够分毫不差的将其余两人的真力溶合而成为自己的真力,并且发掌的时间必须拿捏得很准确才行,否则负责攻敌之人必反受其害,而要将发力的时间趋于一致,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但是现在看他们“合”得十分熟练,分明有其“合”之秘诀,思之不禁骇然。
一瞬间,他立刻就看出这种“六合奇阵”绝非自己一人之力所能抵抗的,所以他不敢怠慢,连忙顿足纵起,腾空躲避。
“轰!”的一声巨响,掌风击上西厢房的走廊木柱,将木柱击断,断柱再撞上房壁,把房壁打穿一个大洞!
但是,更令人震惊的事情随又出现,圣侠俞立忠才纵上空中,正想折身掠向附近的屋顶,六魔业已手牵手追上空中,仍然将他困在核心,并且“呼!”的又推出一掌。
在空中仍能联手发掌,六合奇阵之神妙,实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是圣侠俞立忠一生之中最感狼狈的一刻,他的武功当世无匹,智计更是天下无双,可是这一瞬间,他却已想不出闪避之法,百般无奈之下,迫得只好出掌硬接,运集毕生修为,迎着猛卷而至的强烈掌风直推而出!
两股掌风当空一接,一声巨响之下,六魔身形微微一顿,随即直坠而下,圣侠俞立忠一个身子却似断了线的风筝,直飞出四五丈开外,才砰然摔落地上!
虽在黑夜下,仍可看出他面色惨白,口中流血!
武维宁服下三绝毒狐的疗伤灵药后,自觉胸痛已止,可是现在眼见圣侠俞立忠倒地不起,却比自己受伤还要难过,忍不住偷偷淌下几滴眼泪!
只见六魔落地之后,一齐纵声大笑,其中的玉面花尸冷宝山边笑边道:“俞大盟主,你说我们六人未必留得住你,现在如何?”
敢情圣侠俞立忠内伤虽重,却未晕死过去,他努力支撑着坐了起来,张口“呸!”的吐出一口鲜血,笑道:“六合奇阵果然厉害,如今要杀要剐随你们了!”
玉面花尸冷宝山望了另外五魔一眼,微微一笑道:“怎么样?”
狼心黑龙南宫梦道:“干掉他,免得夜长梦多!”
玉面花尸冷宝山道:“咱们被他关禁了十多年,如今捉到他立刻就将他解决了,岂非太便宜了他?”
麻衣鬼师闻天生接口道:“不错,咱们先好好折磨他一番,然后再把他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奠祭咱们的先人!”
独目狂龚光庭也接口道:“闻兄之言虽然有理,但我们这位俞大盟主智赛诸葛,脱逃之术高人一等,若不乘此时宰了他,只怕会出差错呢!”
病郎中司徒星笑道:“老夫赞同龚兄之言,咱们现在就来割他的肉奠祭先人吧!”
半疯书生申屠骁道:“对,司徒兄你先去看看劳兄和武娃儿的伤势,这割肉奠祭的事儿由老夫来好了!”
说着,举步便向圣侠俞立忠走去。
武维宁顿时急得心如火焚,正想豁出性命把他们痛骂一顿,忽听身后有人说道:“申屠兄且慢!”
发话的,是三绝毒狐左丘谷!
他不知何时已来到武维宁身后,这时越过武维宁向前走去,又道:“诸位要割他的肉,且请稍等片刻,老夫的功力尚未恢复啊!”
半疯书生笑“哦!”一声,回望俞立忠问道:“俞大盟主,你的解药在哪里呀?”
圣侠俞立忠道:“原来在身上,现在不在了!”
三绝毒狐面色一变,怒道:“你把解药扔掉了!”
圣侠俞立忠又吐出一口鲜血,惨然一笑道:“老夫是堂堂的四海同心盟盟主,如今要死,总得找个伴儿,你说是不是?”
三绝毒狐瞋目厉声道:“快说!你把解药丢到哪里去了?!”
圣侠俞立忠道:“那天离开龙泉关时,老夫已将解药扔到一条山溪里去了,并且老夫还可以明白告诉你,你吞下的那颗药丸不仅会使人功力尽失,而且会使人丢命,那是老夫精心特制的一种慢性毒药,百日一到,哈哈哈哈……”
大笑之下,他又吐了几口鲜血!
三绝毒狐面色大变,怒喝道:“你说的当真?!”
圣侠俞立忠含笑道:“信不信由你,老夫原无要你相信之意!”
三绝毒狐急了,转对半疯书生说道:“申屠兄请搜他身上看看!”
半疯书生依言蹲下搜俞立忠的身子,结果发现他身上除了一些随身应用之物外,果然没有任何药物!
圣侠俞立忠哈哈笑道:“左丘老兄,你把老夫看得太低了,虽然你答应要带武维宁去洪涛山见他奶奶,但老夫并不完全相信,所以老夫让你吞下那颗毒药后,就把解药扔掉,因为老夫知道这样一来,不论你施展什么诡计,终得陪老夫一死!”
三绝毒狐又惊又怒,沉声道:“老夫纵然难免一死,也还有九十多天可活,而在这九十多天内,老夫可以擒到你的妻儿,将他们凌迟处死!”
圣侠俞立忠道:“你要怎么做,那是你的事,不过你即使把他们凌迟处死也一样救不了你的命!”
三绝毒狐忽然惊容尽敛,诡笑一下道:“我想你的妻儿就算没有现成的解药,也该懂得调制解药之法,是不是?”
圣侠俞立忠微笑道:“是是,有道理!”
三绝毒狐见他毫无忧急之色,反又动摇起来,怒道:“难道你的妻儿不懂调制解药之法?”
圣侠俞立忠道:“拙荆早就不问武林是非,而且她最不赞成老夫担任同心盟主,记得那一年老夫在煎炼毒药和解药时,她着实骂了我一顿,还警告我不许把这种下五门的勾当教给她儿子研究,否则要剥我的皮,你们知道,拙荆脾气很坏,剥皮虽然不见得,可是她发作起来可也叫人受不了,所以——”
三绝毒狐忍不住插口道:“所以你没把炼制解药之法教给你儿子?”
圣侠俞立忠道:“是的,你若不相信,尽可派人去把他擒来,他虽有救父之心,但你即使用百种酷刑拷问他,他也说不出制炼解药之法!”
三绝毒狐冷“哼!”一声道:“你儿子虽然不会,你却会!”
圣侠俞立忠哈哈大笑道:“老夫当然会制造解药,可是你还指望老夫制出解药救你么?”
三绝毒狐道:“咱们可以一命换一命!”
圣侠俞立忠道:“这主意倒不错,要是换了旁人,老夫也许会接受的!”
三绝毒狐双目一瞪道:“怎么,你不肯和老夫交换性命?”
圣侠俞立忠道:“跟你三绝毒狐谈交易,嘿嘿,老夫才不傻呢!”
三绝毒狐道:“你怕老夫食言?”
圣侠俞立忠一笑道:“这在你是家常便饭啊!”
三绝毒狐道:“那么,你要怎样才肯相信老夫有诚意交换?”
玉面花尸冷宝山见三绝毒狐有屈服之意,忙打岔道:“左丘兄,他说那颗药丸是毒药,一定是胡诌的,你别上他的当!”
三绝毒狐沉吟半晌,点头道:“不错,那颗药丸如果有毒,你怎会不早说,原来你是怕我们杀死你,所以伪称药丸有毒来拖延时间,哼哼……”
圣侠俞立忠笑道:“老夫若一开始就明白告诉你,你岂肯带武维宁去见他奶奶,诸位若认为老夫是在拖延时间,现在何不立刻动手?”
三绝毒狐一想有理,他思想敏捷,生性多疑,如果吞下药丸的不是他自己,他或许会断定药丸无毒,现在事关自己的死活,却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当下又道:“你说吧,你要怎样才肯相信老夫有诚意交换性命?”
圣侠俞立忠道:“老夫提出的条件,你们决不肯接受,不说也罢!”
三绝毒狐道:“你说说看!”
圣侠俞立忠道:“放老夫回去,老夫自会派人送药方来给你!”
三绝毒狐冷笑道:“嘿,你若食言不给,老夫岂非仍只有等死的份儿?”
圣侠俞立忠道:“老夫是四海同心盟的盟主,言行一致,说什么算什么!”
三绝毒狐心知他是白道中的领袖,一言一行均足为武林人之楷模,决不肯言而无信,自毁声誉,故听了有些心动,可是一想到花了许多心血才擒到他,如今却又要放他回去,总觉不甘心,一时大感左右为难。
麻衣鬼师闻天生道:“左丘兄,老夫有个办法或许可行……”
三绝毒狐问道:“闻兄的办法是什么?”
麻衣鬼师闻天生道:“此地距恒山同心盟会址并不远,咱们可以派出一人易容前往同心盟藉机接近白侠俞玉龙,向他套问有关药丸之事,如果得知药丸确然有毒,而又不能由白侠俞玉龙的手上获得解药的话,届时再将他放走不迟,反之如知药丸无毒,咱们还可将白侠俞玉龙诱来此处,把他们父子一起宰了!”
三绝毒狐喜道:“好,就这么办!”
半疯书生申屠骁皱眉道:“这需要几天的时间?”
麻衣鬼师闻天生道:“往返六天就够了。”
半疯书生申屠骁目注圣侠俞立忠,又问道:“这六天中,咱们将他关禁于此?”
麻衣鬼师闻天生道:“左丘兄说他们三人昨天曾在五台禅寺过夜,虽说武维宁未发现他和寺中和尚秘密交谈,但为安全计,咱们最好另换一个地方。”
玉面花尸冷宝山未能立刻割俞立忠的肉,心中颇为怏怏,这时不禁冷笑道:“这样一来,他就有机会施展诡计脱逃了!”
三绝毒狐听他把杀死俞立忠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大为不满,说道:“冷兄,依你说是该不顾老夫死活将他宰了?”
玉面花尸冷宝山忙道:“左丘兄莫误会,小弟只是怕他逃走而已。”
三绝毒狐道:“咱们这里共有九人,去了两个,也还有七个,难道七个人看不住他一个?”
玉面花尸冷宝山不想再和他抬杠,陪笑道:“好啦,就照左丘兄的意思行事便了!”
三绝毒狐暗哼一声,转对正在看顾笑中刀劳剑昌的病郎中司徒星问道:“司徒兄,劳兄的伤势怎样?”
病郎中司徒星答道:“相当严重,不过服了兄弟的药后,半月之后即可复原。”
三绝毒狐又问道:“那孩子的伤势呢?”
病郎中道:“不碍事,明后天就可康复。”
三绝毒狐道:“好,司徒兄和冷兄扶他们入房疗伤,申屠兄和闻兄将姓俞的带下地窖,然后都到厅上来商议!”
于是,半疯书生和麻衣鬼师一人拉着圣侠俞立忠的一只手臂,将他带入废宅中的地窖,病郎中和玉面花尸则搀扶着笑中刀劳剑昌和武维宁入房,武维宁念念不忘与奶奶相见,便向玉面花尸问道:“大叔,我奶奶到底在不在此处?”
玉面花尸摇头道:“不在!”
武维宁大感失望道:“那么在何处?”
玉面花尸道:“老夫不知道,你何不问你师父?”
武维宁探脚下床道:“好,小可去问!”
玉面花尸按住他说道:“别慌,等下我们商议过后,他自会来看你,那时你再问他好了!”
武维宁道:“不要紧,小可走得动。”
玉面花尸微笑道:“不是走得动与走不动的问题,而是我们要商量的一些事,你还不必知道!”
武维宁还想再说,玉面花尸已转身随着病郎中司徒星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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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只剩下他和昏厥未醒的笑中刀劳剑昌,他呆呆望着笑中刀忖道:“这老魔头功力也算够深厚了,俞盟主那一掌竟不能打死他……”
他回想刚才圣侠俞立忠也一掌把他打得吐血,而且又飞刀要杀他,这看起来十分棘手,可是他知道这都是假的,因为若不如此,三绝毒狐必会怀疑自己在和圣侠俞立忠勾搭,倒是后来那把飞刀,若非玉面花尸即时出手“解危”,自己可真不易避过,俞盟主真是料事如神啊!
唉!可惜他现在也落入魔方之手了。
不知那地窖在屋中的何处?
无论如何,我非得设法将他救走不可,哪怕因此而使奶奶受到伤害!
哼,那三绝毒狐原说擒住俞盟主时,就可让我和奶奶相见,敢情又是骗人的。
奇怪,他刚才见我受伤吐血,立刻拿药给我服用,而且纠正我应该喊他为师父,这表示他已肯信任我,既然如此,何以迟迟不肯让我和奶奶相见呢?莫非奶奶已经被他……被他杀了?
不,他既然有意收我为徒,绝不会杀死奶奶的,绝不会的!
可是……
“呀!”的一声推门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三绝毒狐和病郎中走了进来!
三绝毒狐在他床边坐下,含着亲切的笑容问道:“维宁,好一点没有?”
武维宁坐起答道:“好多了,弟子因有防备,所以虽然挨了他一掌,伤势并不太严重。”
三绝毒狐由怀中取出三颗药丸递给他,说道:“这三颗药丸你留着,每隔两个时辰服下一颗,大概明后天就可康复如初了。”
武维宁收下药丸,问道:“师父,他练的是什么功夫,怎么弟子那一刀明明剌入他腰上四寸深,结果却没使他受伤?”
三绝毒狐道:“那是因为他练有无极神功之故,那门内家气功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后,便可刀枪不入,为师一时疏忽,没想到这一点,而且你大概也不够镇静,出手之前已被他看出,所以未能奏功。”
武维宁道:“还好他终于也被那几位大叔捉住了,那六合奇阵真厉害,两三下就将他打得倒地不起。”
三绝毒狐笑道:“六合奇阵是他们十一人在正心牢中参悟研究出来的,威力确然非同小可,今后咱们和同心盟对抗,颇可赖此取胜!”
武维宁道:“六合奇阵虽妙,弟子还看不懂,为什么要三个人手牵手?既是三人联手,何以称谓六合?”
三绝毒狐道:“刚才你看到的是三人联手,其实他们要四人联手五人联手或六人联手都可以,只因他们刚由正心牢逃出不久,演练未熟,故不敢尽情施展,怕反伤了自己人。”
武维宁惑然道:“怎会反伤了自己人?”
三绝毒狐轻咳一声道:“简而言之,六合奇阵除了有一路变化快速而美妙的步法之外,就是把六人的真力集中到一人身上,由那人出手攻敌,而要把六人之真力集于一人之身,最重要的便是动念一致,于同一时间发出劲力,要是其中有人发力较早或较迟,那么——”
正在给笑中刀劳剑昌喂药的病郎中司徒星忽然插口笑道:“左丘兄,令徒学‘六合奇阵’的时候尚早,何不先教他一些别的功夫?”
三绝毒狐一听就知他不愿让一个初“入门”的人明白“六合奇阵”的奥秘,当即转口道:“对了,维宁,今后你先练别的功夫,至于‘六合奇阵’,以后再请司徒师叔等传授给你便了。”
武维宁道:“好的,听冷师叔说,我奶奶不在此处?”
三绝毒狐颔首道:“是的,为师已派人去带你奶奶来,只是那地方距此颇远,需十天后方能到此。”
武维宁问道:“师父是把家祖母安置在何处?”
三绝毒狐道:“在距此三百里左右的娘子关,但因你奶奶双目失明,行动不便,需雇车而行,故往返约需十天。”
武维宁道:“师父可否告诉弟子详细地点,由弟子亲自去接她?”
三绝毒狐摇头道:“不,眼下为师有件事情要你去做,你不能去娘子关。”
武维宁情知他又要利用自己了,心中暗忖,问道:“师父要弟子做何事?”
三绝毒狐道:“去同心盟将俞立忠的儿子‘白侠俞玉龙’诱来!”
武维宁心头一颤,又问道:“师父是要解药还是要‘白侠俞玉龙’的命?”
三绝毒狐冷笑道:“两样都要!”
武维宁道:“这就是说:师父得到解药后,仍要把他们父子杀死?”
三绝毒狐道:“不错!”
武维宁点了点头,道:“弟子要如何将‘白侠俞玉龙’诱来此处?”
三绝毒狐道:“不是诱到此处,而是诱他去大茂山,该山在阜平东北六十里处,那天你曾经由那座山下经过。”
“哦……”
“你见到‘白侠俞玉龙’时,就告诉他,说你离开正心牢后,又落入老夫手中,后来为他父亲救出,可是他父亲在救出你后,自己反被老夫等人擒住,你为了救他父亲脱危,便暗中跟踪老夫等人,得知老夫带他父亲进入大茂山,匿居于山中一个秘洞中,他听了若要邀集许多‘金衣特使’赶去大茂山抢救,你就告诉他看守他父亲的只有老夫一人,余者已离山,似有进犯同心盟之意,这样他便不敢带太多的‘金衣特使’来——你懂得为师的意思么?”
“懂,但师父没有提到如何骗取解药。”
“不必,擒得‘白侠俞玉龙’后,他为了救他父亲之命,只要知道制造解药之法,他一定会说出来。”
“好,可是弟子不知去同心盟的路,师父能不能画一张路线给弟子?”
“可以,明天早上,为师会画给你的。”
“何时出发?”
“假如你的内伤无碍,明天就走,否则后天也可以,反正恒山距此不远,两三天就可到了。”
“弟子走了后,师父也将带着俞立忠离开此地前往大茂山?”
“是的。”
“这样家祖母抵达时,岂非要找不到人?”
“不会,为师已通知那人直接将你奶奶送去大茂山,所以你由同心盟回到大茂山时,大概就可和你奶奶见面了。”
“好,弟子明早就走。”
“记住,态度要镇静诚恳,千万不能慌张,那‘白侠俞玉龙’也是个精明无比的小贼,你若被他瞧出破绽,那就不能回来和你奶奶相见了。”
翌日一早,三绝毒狐左丘谷给了武维宁一张去恒山同心盟的详细地图,武维宁即打点行装离开废宅,按照地图所指示的路线下了五台山,望北前进。
由于他的坐骑坏了蹄,故这次行程他是徒步而行的,他一边走一边想:三绝毒狐为何要派自己赴同心盟诱骗白侠俞玉龙去大茂山?
他得到两个结论:一是半疯书生申屠骁等人不敢去同心盟,怕失手被擒;二是自己曾是闯下弥天大祸而蒙圣侠俞立忠特赦之人,白侠俞玉龙绝对想不到自己还会恩将仇报去诱杀他!
毒!毒!三绝毒狐你好毒啊!
不,这一次决不能再受他利用了!
可是,眼下圣侠俞立忠受伤不能行动,自己即使偷偷转回废宅将他救出,也万难逃脱得了,看来还只有将计就计到同心盟通知白侠俞玉龙设法抢救为佳……
他循着地图所指示的路线快步前进,走累了就停下来歇息,也不知走了多少里路,一天的黄昏已经来临了。
眼前是一片荒芜无人烟的原野,他再取出地图观看,确定没有走错,不由暗忖道:“这附近敢情没有村镇,我且再走一程看看,天黑时如仍不见有村镇,只好露天而宿了。”
露宿,他并不怕,因为他由长白山赶到龙泉关的数千里路程中,经常都是露宿野外的,只是这一次他感到有些奇怪,他相信由五台山去恒山应该有大路可走,可是这一天他走的都是行人绝迹的荒野小径——三绝毒狐为什么要我走偏僻的荒路呢?
他想不通,不过他也没有再多想,如果不是怕挨饿,他倒是喜欢走荒路的。
复行三四里,天已黑下来,他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处不知名的山路上,可是就在这时,他见到一户人家了!
那是建在山脚下的一间竹屋,四周有不少菜圃,显是一户以种植蔬菜为业的人家。
武维宁心中一喜,他对朴实的农家最有好感,故决定去借宿,当下向那竹屋走去。
走近竹屋,只见菜圃里正有一个白发老婆子在挑水浇菜,当她听见有人走近而掉头后望时,她的脸孔使得武维宁吃了一惊!
不!太美了!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子,竟有一张美丽的脸孔!
她不是个老婆子,她是个中年妇人,虽然额上有些皱纹,但却是一个十分美丽的中年女人!
一个美丽的中年女人却有满头白发,而且打扮得像个老太婆,武维宁一时大为惊愕,呆呆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白发女人似乎明白武维宁发呆的原因,浅浅一笑道:“过路的么?”
武维宁点头答道:“是的,大娘。”
白发女人又问道:“来借宿的?”
武维宁又点头道:“是的。”
白发女人一指菜圃边那一担空水桶说道:“那么,替老身挑进屋里去!”
语毕,俯身拔了几样蔬菜,便向竹屋走去。
武维宁欣然走去挑起空水桶,跟随着她走到屋外,白女女人又一指屋左的一口水井说道:“再替老身挑一担水进去,老身烧饭给你吃!”
武维宁虽觉得她有些古怪,却很乐意为她效劳,当即转去水井打了两桶水挑入屋中,只见白发女人已蹲在灶前生火,武维宁觉得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中,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温暖,他把水倒入缸里,见只得七分满,于是又去挑了一担,白发女人十分高兴,笑道:“孩子,你叫什么?”
武维宁道:“小可姓武,名维宁,我奶奶都叫我宁儿,大娘也叫我宁儿好了。”
白发女人道:“你奶奶很疼你么?”
武维宁道:“是的,我是奶奶养大的。”
白发女人抬头讶然道:“你爹娘呢?”
武维宁道:“早就死了。”
白发女人一哦道:“那么,你们家只有你和你奶奶两人?”
武维宁点头道:“是的……”
白发女人叹道:“说来也可怜,不过比起老身来,你奶奶还是幸福多了,因为她毕竟还有你这个孙儿相依为命!”
武维宁心头一动,注目问道:“大娘是说,您……只有一个人?”
白发女人惨然一笑道:“正是,老身没有丈夫,没有儿子,没有媳妇,更没有孙儿!”
武维宁惊讶道:“他们哪里去了?”
白发女人道:“本来就没有嘛!”
武维宁惑然道:“本来就没有?”
白发女人道:“是的,老身十八岁死了双亲后,就独自一个住在这儿,已经住了……住了三十年了!”
武维宁大奇道:“大娘为什么要这样?”
白发女人没有回答,她缓缓由灶前站起,走去淘米下锅,然后开始洗菜,一直都不说话,好像已习惯了沉默,好像已忘记了武维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