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舟逐渐接近,采用了三面包抄之势,季伯玉抓起了一把铜板,双手齐扬,问来船的帆索迅速射去。
他师门的暗器“飞星子”算得上是武林一绝,虽然在波涛起伏之大海中,来船的帆索仍然是应手而断。
巨帆突然砸下,有如祸从天降一般,来船不只是行动受到阻碍,连船只都几乎翻下海去,他们忙着自救,当然无暇再迫赶了。
季伯玉摆脱了驶过来的船只,竹凤自然感到失望,她却投目天际,阴沉沉地一叹道:“这才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当真可惜得很。”
郁雀儿撇撇嘴道:“咱们公子只花了几个铜板,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竹凤道:“你们公子如果省下那几个铜板,就算受点活罪,还能留得命在,现在死星照命,看来是非死不可了。”
郁雀儿道:“凭你?”
竹凤道:“不,是老天爷……”
郁雀儿哼了一声道:“老天爷找咱们不关你的事,何用作来担心!”
竹凤道:“咱们风雨同舟,怎能不关我的事!”
郁雀儿道:“嗨,竹凤,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竹凤一叹道:“我原以为你们知道,想不到你们盗然如此愚蠢!”
郁雀儿怒叱道:“竹凤,你要是拿姑奶奶穷汗心,小心我剥掉你的皮。”
季伯玉微微一笑道:“我想竹凤姑娘必非无的放矢,袁大嫂请不要生气,说说看,竹姑娘,老大爷要对叫们怎样!”
竹凤道:“你们既是飘洋过海,就应该知道一点海上的知识,由天际那些云层判断,不出六个时辰,海上必起强风,咱们如适不早点趋避,必然会葬身鱼腹!”
季伯玉道:“原来如此。”
竹凤道:“你不相信!”
季伯玉道:“我相信,但水天茫茫,六个时辰之内,咱们到哪儿去寻找避风之处?”
竹凤道:“回无名岛去,只有无名岛才是最近的趴离。”
季伯玉道:“你要咱们自投罗网!”
竹凤道:“竹家没有不讲理的人,我保证你们会不受伤害。”
袁江道:“别听她唬吓,公子,这分明是个晴朗的好天色,哪里会有什么强风。”
邡雀儿道:“咱们经过不少大风大浪,有点风有什么好怕的!”
季伯玉点点头道:“说得也是。”
不管竹凤是不是能够由黑云舒卷的形象,预测会起强风,别人不理会她又能如何?
其实她没有说错,当天傍晚时分,风力果然逐次加强。汪洋大海之中,原是无风三尺浪的,一旦吹起强风,那就会浪涌如山了。
季伯玉吩咐收下长帆,绑好活动的物品,为应付强风作了一些必要的准备。
人夜之后风力更强了,船只在惊涛骇浪之中已经不受控制,它不停的颠簸跳跃,在滔天巨浪之中打滚,所谓人不与争,任是何等功力之人,此时也莫可奈何。
季伯玉没有办法力挽狂澜,他却牢牢的握住舵柄,不管天意如何,他都不愿放弃任何一点求生之机。
他驶过船,但从未遭遇过如此惊人的场面,他想稳住船只,但却力与愿违。
最后在轰地一声巨响之下,这艘原本陈旧的船解体了,在一记强烈的猛撞之下,它终于四分五裂。
此时海面一片漆黑,风浪又是如此的狂猛,落水者像被震散的木板,根本无法相顾。
季伯玉很幸运的,船板震散之后他还紧紧抓着舵柄,舵柄上连着一块水板,具有颇为强大的浮力。
他原想寻找他的同伴,但风浪却将他越送越远,在无可奈何之中,只好随波逐流,任由命运安排了。”
待天色接近黎明,强风终于过去了,海面显得一片平静,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总得找个栖身之处。
总算他运气不错,在他的右前方约莫五十余丈之处就是陆地,他精神一振,奋起余力向那块陆地游去。
待到达沙滩,已经筋疲力尽,他很想就在沙滩上躺下去,睡一觉以恢复体力。
待他的目光忽然触及一具人体,他的精神竟然为之一振。
那人体身着紫衣,蜷伏在一片沙砾之下,在季伯玉的同伴之中,只有一个人身着紫衣,那就是他在无名岛抓来的俘虏“竹凤”。
竹凤能够漂来此地,别人也会漂来,季伯玉抱着满腔热望,顺着沙滩寻找,结果沿着小岛找了一周,除了竹凤再无别人。
此时竹凤醒来了,她虽是站立起来,精神却显得十分疲惫,她正在张目打量这座小岛,一脸惊愕之色。
待瞧到远远走来的季伯玉,她那萎顿的面颊,忽然现出一股兴奋之色,但这股兴奋之色如同昙花一现,面色一沉,娇躯跟着扭了过去。
季伯玉没有瞧出她神色上的变化,却也知道她心存怨恨,他没有理会她,径自找了一些枯木野草,以钻木取火之法,升起了一堆熊熊烈火,然后向她招呼道:“过来烤烤,把衣服烤干了好过一些。”
竹凤撇撇嘴道:“笨蛋……”
季伯玉一怔道:“怎么,你是说不应该将衣服烤干?”
竹凤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却哼了一声道:“坏人毕竟是坏人,连真面都不敢给人瞧看。”
就算季伯玉不是一个笨蛋,这两句话他还是听得懂的,不过他却有点奇怪,竹凤是怎样瞧出他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伸手向脸上一摸,现在他明白了,敢情人皮面具被划了一道长长的门子,所幸没有伤到面皮。
这张为他带来许多情仇牵连的面具,功成身退,不得不摘它下来,他把玩了一会,才将它掷进海里。
竹凤冷冷哼了一声道:“还舍不得?哼,分明是一张俊脸,偏偏戴上一个丑八怪……”
季伯玉愕然道:“勾漏山主燕然在江湖之中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姑娘说它是八怪,眼光似乎太高了一点。”
竹风没有跟他争辩,话题一转道:“这岛上有没有泉水或水潭?”
季伯玉道:“没有瞧到泉水,水潭倒有一个,姑娘想喝水?”
竹凤白他一眼道:“除下喝水就不该清洗一下?”
季伯玉道:“姑娘说的是,在下忘记海水中有盐份,必须用淡水清洗,请随在下来。”
他将竹凤带到个约莫三丈方阔的潭边道:“姑娘洗吧,在下到别处瞧瞧。”
竹凤道:“季少侠……”
季伯玉道:“姑娘还何什么事?”
竹凤道:“解开我的穴道好么?反正我逃不出这个孤岛。”
季伯玉伸手拍出两掌,解开她封着的穴道,然后离开小潭,坐到沙滩上发起呆来了。
他想到大哥小妹,想到下小师弟商存仁,也想到伴他前往无名岛的朋友,这些人生死未卜,他却跟竹凤困在这座孤岛之上。
如果离不开这个孤岛?如果他那些好友遭到了损伤?天有不测风云,耳旁却传来了轻微的脚步之声,是竹凤来了,那个被他掳来的女孩子。
他们之间,是仇敌,不是朋友,如果竹凤悄悄的给他致命的一击,并不是没有可能,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不得不暗中戒备。
约莫两尺右近,脚步声停止了,一只纤纤玉手,悄悄伸了过来。
季伯玉暗中哼了一声。
忽然拧身出掌,一把扣住竹凤的腕脉,顺手一甩,将她叫沙砾之上掼去。
这儿下动作是一气呵成的,当他一把扣住竹凤的玉腕之际,他知道这是误会她了。
那只柔若无骨的玉腕,没有丝毫力道,只怕连一只苍蝇也拍不死,如何能够杀人?
那么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果将竹凤摔伤了,怎么说得过去?
在心念急转之际,他将摔出的力道往回一撤,这一下就好看,竹凤紫衣飘飘,原是由他的身后被摔得凌空飞出的,他这一撤回力道,竹凤悬空的娇躯自然要跌落下来了。
跌落并不出奇,出奇的是跌进他的怀里,而这一撞简直是人仰马翻,两个人滚作一团。
在季伯玉来说,轵玉温香抱满怀,撞一下又有何妨?但竹凤可是云英未嫁,待字闺中的少女,现在居然滚在一个大男人的怀里,岂不是羞煞人了?
她的确羞得不敢抬起头米,埋首在季伯玉那雄健的胸膛之上,好像在逃避什么似的。
良久,季伯玉才扶住她站立起来,道:“对不起,竹凤,我正在想得出神,所以……”
竹凤低头瞧着自己的脚尖,冷冷道:“所以你就想摔死我,哼……”
季伯玉道:“这你不能怪我,换了你也会有那样的反应的。”
竹凤拧过身来,脸上红潮末褪,一双秋月般的目光向他深深的一瞥道:“是想你的妻子及朋友的生死?”
季伯玉道:“是想他们,但我没有妻子。”
竹凤双目一张道:“那个红衣姑娘不是你的妻子?”
季伯玉道:“不是。”
竹凤道:“那么你所认的义眛,必然是你的妻子了?”
季伯玉微微一笑道:“你认为我一定有了妻子?”
竹凤道:“男人都是不甘寂寞的,尤其是英俊潇洒的男人。”
季伯玉道:“因为我不够英俊,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人愿意嫁给我。”
竹凤向他瞥了一眼,拧转身去,道:“快去水潭清洗一下再来烤火。”
季伯玉:道:“好的。”
他到水潭洗涤,发觉身上除了几块碎银子,及十几个铜板,已别无所有,他失去了一切,包括几本医书,及那只藏有武功秘笈的金牛。
他虽然已经习会了医道及秘笈的武功,依然难免有些惋惜。
清洗之后回到海边,竹凤已经在火堆上添加枯枝,他们就火烤起来。
半晌,竹凤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季少侠……”
季伯玉道:“什么事?”
竹凤道:“你说家兄掳走了你的义妹么!”
季伯玉道:“不错。”
竹凤道:“你义妹叫什么名字?她必是一个花容月貌的美人了。”
季伯玉投目海天,现出一副无限向往的神色道:“舍妹水飘香,容貌么?不算太美,总算说得过去。”
竹凤的目光之中,忽然射出两缕杀机,接着语气一转,说道:“饿了吧?少侠,咱们先去找点吃的。”
季伯玉道:“的确有点饿了,但岛上什么都没有,到哪儿去找吃的?”
竹凤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你跟我来。”
此时他们的衣服已经烤得差不多了,恰遇退潮,所以竹凤带着季伯玉到退潮的石隙中找吃的。
他们找到了不少海产,就火烤吃,倒也可以充饥,就这样一晃三天过去!
说来倒有点奇怪,在一般的状况之下,应该由男人找衣食,供给女人食用,现在他们恰恰相反,不只是食物要由竹凤去找,而且还送到季伯玉的手上请他来吃,这固然由于竹凤懂得海,知道在海岛上应该如何去求生存,另一点是因为季伯玉愁眉不展,整天呆呆的瞧着那滔滔白浪,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这天傍晚时分,海上又涌起了风暴,惊涛卷起浪花,迳向季伯玉呆坐之处卷来
他没有动,让浪花涌到脚前,溅得满脸满身,他还是眼巴巴的瞧着那风云变幻的天空,及波涛如山的海面。
此时一声轻叹由身后传来,他的手腕也被人轻轻的抓住。
“回去吧,季大哥,你如果还想见到你的朋友,就不能糟蹋你的身体。”
“这个……”
“这儿风太大,咱们回去再说吧。”
他们有一个临时的家,那是一个很大的山洞,洞门用石块一堵,里面再升起一堆火,就会令人有一种温暖安令的感觉。
季伯玉往草堆上一坐,目光瞧着竹凤道:“竹姑娘,我很对不起你,离开这座孤岛之后,你自己回家去吧!”
竹凤撇撇嘴道:“是不是不要我当人质了?”
季伯玉道:“在下当时只是一时冲动,希望姑娘能够谅解。”
竹凤沉吟半晌道:“季大哥,有一件事我想向你请教。”
季伯玉道:“请教不敢?你说出来咱们研究。”
竹凤道:“家兄掳去水姑娘,你猜是怎样一个结果?”
季伯玉道:“令兄是名门高手,他该不会做出令人不齿的暴行吧。”
竹凤道:“这个你放心,不过,如果他是两情相悦,那就难说了。”
季伯玉道:“水飘香冰洁玉沽,岂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可比。”
竹凤微微一笑道:“我相信水姑娘冰清玉洁,但对你的看法却不便苟同!”
季伯玉道:“哦,请教……”
竹凤道:“家兄长得英俊,凤流倜傥,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水姑娘与家兄长日相处,就算她不为家兄仪表所动,为了名节,她也只好嫁给他了。”
季伯玉一怔道:“为了名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竹凤一叹道:“听说男人都是自私的,看来颇有几分道理,他们孤男寡女,朝夕相处,她还能再嫁别人?”
季伯玉呆了一呆,道:“不,在下不同意姑娘的说法,须知江湖儿女不同于常人,只要心地皎洁,何在意蜚短流长?”
竹凤道:“这就要看各人的想法了,但愿水姑娘会存你那种胸襟!”
语音一顿,忽然又幽幽一叹道,“其实咱们困守孤岛,日处愁城,自救还来不及,何必替别人担心!”
季伯玉道:“这个姑娘不必担忧,我想咱们冒冒风险,但成功的机会极大。”
竹凤道:“冒什么险!”
季伯玉道:“我这几天呆坐海边,是在观察海流及风向,现在起的是西北风,流向虽是偏了一点,但风向却对咱们有利,只要编一个木排,可能会漂到陆地。”
竹凤道:“这太冒险了,如果碰不到陆地呢?”
季伯玉道:“长困荒岛,生不如死,难道你对这儿还有什么留恋?好啦,竹姑娘,时间已晚,请歇息吧。”
说完话,他起身转到另一个角落,那里也有干草铺成的床榻,他迳自跌坐草上,开始运起功来。”
他调息了将近一个时辰,依然心烦意躁,气机不顺,此等情形是前所未有的,为什么会这样?自然跟竹凤适才的交谈有关。
竹龙长相英俊,风流倜傥,一个怀春的少女,在长日相处之下,会不会日久生情呢?
还有竹凤提到的名节问题,她似乎在影射什么。
如果孤男女长日相处,就会影响女方的名节,那女人就非嫁给男的不可,那么他跟竹凤呢?他岂不非娶她不可了?
“不……”他几乎叫出一个不字,几乎想明明白白的告诉竹凤这是不可能的。
嫂溺援之以手,是从权,是不得不尔,何无损于道德,无碍于伦理,水飘香的处境是如此,他现在何尝不是一样?
竹凤是一个深明事理的女孩子,她应该想得到,想得通的。
他同样也想通了,心情自然不再烦恼,于是他再度打坐调息,很快就进入忘我之境了。
翌震是一个好天色,碧波万里,水平如镜,一眼望去,找不到哪儿是天的尽头。
他正想引吭长啸,以舒展胸头的块垒,一声娇呼,忽然由身后的山头传来。
“船……船……季大哥,你快来瞧瞧啊……”
说话的自然是竹凤了,那个船字使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他一面回答:我来了!”同时返身急跃,以最快的速度奔上山头。
现在他瞧到了,那是一艘渔舟。
那只渔舟并不是在打鱼,是经过附近的海面,但因相隔颇远,呼叫只怕不易听到。
季伯玉略作沉吟,道:“竹姑娘,快找枯枝野草,咱们生烟。”
他们很快就升起一股浓烟,由于风力不大,烟柱升得笔直。
总算他们运气不坏,渔舟转头了,迳向孤岛驶来。
他们奔到沙滩,一面挥手,一面叫唤,渔船终于在十丈之外停了下来。
他们奔过浅滩,到达渔舟之旁。
船上是一对中年夫妻,及一名十四五岁的孩子。
季伯玉双拳一抱道:“这个大哥,咱们是七天之前被飓风将船打破,漂到这儿来的,请大哥将咱们载离此地,船钱咱们照给。”
中年渔夫道:“咱们正要回去,两位快上来。”
季伯玉道:“多谢大哥。”
这一天他们是在渔舟上渡过。
薄暮时分,渔舟进入浙江三门县境的三门湾,待船到码头,季伯玉给了渔夫一锭银子,然后与竹凤到附近的镇上去投宿。
落店后第一件事是进食,也是他们怒海余生之后第一次好好地吃饭。按说自然应该痛痛快快地吃它一顿,但季伯玉的口袋中只剩下一些碎银子及十几个铜板,一顿吃光了,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竹凤瞧出季伯玉的为难之处,招呼店小二道:“小二,这镇上有没有当铺!”
店小二道:“没有,客官是……”
竹凤道:“实不相瞒,咱们的船前几天遇风沉没了,咱们没有携带多少银两,所以咱们想当点东西。”
店小二道:“咱们镇上的王大户喜欢收买珍宝,客官如果有,小的可以引你们去试试。”
竹凤道:“那敢情好,请你带路。”
店小二在柜台上打了一卢招呼,引着季、竹两人来到一幢高大的门楼之前,道:“这就是王大户家,两位自己进去跟他说吧。”
竹凤说了声“多谢”转身就待叫门,季伯玉道:“竹姑娘,你要卖什么?”
竹凤道:“玉镯,你瞧能值多少?”她由粉臂上褪下—枚通体洁白,光泽照人的玉镯,季伯玉就含山的落日一看,但见其中一条红线在蠕蠕而动,他虽然没有鉴赏珠宝的能力,也知道这枚玉镯必非凡品!
于是他将玉镯交还竹凤,并以惋惜的口吻道:“竹姑娘,在下不识珍宝,却猜忖此非凡物,姑娘将它卖了岂不可惜!”
竹凤道:“的确有些可惜,这只潜龙玉镯是寒家传家之形容词,相传是唐代宫廷所收藏,后来落入民间的。不过无论它如何宝贵,必然比不过咱们的生命,何况将来咱们可以重金赎回。别犹疑了,咱们叫门吧。”
竹凤正待叫门,两扇黑漆大门忽的呀然而开,一名身着宝蓝长衫的中年大汉,送出一名前来作客的灰衣道长,待送走客人之后,他一眼瞧到竹凤,这位当地的王大户竟然啊了一声道:“师味,是你?”
竹凤原己觉得此人有点像她的大师兄王猛,现在经他一叫,自然不会错了,同样也啊一声道:“大师兄,王大户就是你?”
王猛道:“这是乡下人胡乱叫的,其实这儿的一切都是师父的,只是他老人家不准说明,小兄只好尸位素餐,被人戴上这顶帽子。听说师妹被勾漏山主掳走,你是怎么脱险的?”
竹凤道:“大师兄,咱们没有吃饱,有话待会儿再说吧。”
王猛道:“小兄该死,师妹请进,这位是师妹的同伴么?”
竹凤道:“这位季少侠是小妹的朋友,季大哥,他是小妹的大师兄王猛。”
他们互道仰慕之后,再边走边谈,待到达客厅,王猛即吩咐家人备餐,片刻之间,一桌丰盛的酒菜已经摆了上来。
饭后品茗,他们才继续作正面的交谈。王猛首先咳了一声道:“恩师为了援救师妹,已经率领全岛精锐进军中原,想不到师妹已经脱险了。”
竹凤樱唇一噘道:“爹也太小题大作了,为这么一点小事,那里用得着劳师动众。”
王猛道:“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竹凤道:“什么原因!”
王猛道:“师妹有没有听说过红粉挽歌!”
竹凤道:“听说过,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咱们曾经派人追踪,似却毫无所获,莫非红粉挽歌再度出现?”
王猛道:“当年的红粉挽歌,听说是虎林门下弟子季伯玉。后来虎林遭人瓦解,姓季的销声匿迹,江湖之上也渡过几年的平安岁月……”
竹凤道:“莫非红粉挽歌复出,在江湖上掀起更大的风浪!”
王猛道:“是的,一向被人目为十分神秘的孤竹帮,首先遭到惨祸,该帮南北十三堂,在一个月之间,就有五个堂被挑,死亡人数近百,连执天下武林牛耳的少林掌门也被惨杀……”
竹凤愕然道:“会有这种事情?后来呢!”
王猛道:“后来红粉挽歌找上黄山,在金大先生的金锋三杀之下,他没有讨得好处。”
竹凤道:“他栽在黄山?”
节猛道:“不,他们是两败俱伤,红粉挽歌负伤逃下黄山,金大先生也躺在床榻之上了。”
竹凤道:“这是多早晚的事情?”
猛道:“他是八天前上黄山的。”
竹凤向季伯玉瞥了一眼,两人同时吁出一口长气。
王猛道:“师妹,你是怎样逃脱的?看情形吃了不少苦头吧。”
竹凤道:“是季少侠救我出来的,倒没有什么,只是身无分文,实在别扭得很。”
王猛微微笑道:“这不要紧,咱们这儿什么都有,你们就安心住下去吧。”
竹凤道:“不,我爹去了哪里?我要去找他。”
王猛道:“师父是去上黄山探视金大先生,以后就难说了……”
竹凤道:“我知道,爹是要找红粉挽歌及勾漏山主,家兄呢?大师兄可知道他在何处?”
王猛道:“我不知道,我曾经派人找过,就是找不到他的信息。”
竹凤站起来道:“小妹有点累,想早点歇息。”
王猛道:“那好,两位的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清洗一下就安歇吧。”
他们辞过王猛,由丫环仆妇侍候清洗,衣衫鞋袜全部换上了新的,精神也为之一爽。
季伯玉回到自己的房间,本想立即就寝,但笃笃几声轻响,又在房门上响了起来。
季伯玉一怔道:“谁!”
“是我,竹凤。”
季伯玉随即打开房门让竹凤进来,她坐下之后,忽然面色一整道:“季大哥,我知道你不是红粉挽歌,咱们必须说个明白。”
季伯玉道:“你要明白什么?”
竹凤道:“你是不是虎林门下?”
季伯玉道:“是,几年前被诬陷为红粉挽歌的就是我。”
竹凤道:“这就使人太想不明白了,第一次不说,这次分明不是你,他们什么要栽到你的头上!”
季伯玉道:“第一次红粉挽歌出现的结果,是沈振山取代了武林第一家,登了武林第一人的宝座,现在虎林商氏已经冰消瓦解,在下名不见经传,根本没有被栽赃嫁祸的价值,他们为什么依然不放过在下,这就令人百思难解了!”
竹凤道:“季大哥……”
季伯玉道:“什么事?竹姑娘。”
竹凤道:“一个人如果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岂非活得太过痛苫。”
季伯玉道:“这也许是命吧,人不与命争,碰到这种倒楣的事又能奈何?”
竹凤道:“不,人定可以胜天,季大哥千万不要灰心。”
季伯玉道:“这个……”
竹凤道:“你不相信?”
季伯玉道:“在下相信,只是不知道如何做法。”
竹凤道:“这还不简单,只要有人证明红粉挽歌行凶之时你不在现场,这样不就可以还你清白了么!”
季伯玉道:“办法不错,但谁来证明呢?”
竹凤道:“我……”
季伯玉道:“你?别人会听你的!”
竹凤道:“人微言轻,别人的确不会听我的,不过我可以要我爹出面,无名岛主应该够份量了吧?”
季伯玉苦笑一声道:“令尊能够出面,自然再好不过,但……”
竹凤道:“不必担心,大哥,我会说服我爹的。你歇着吧,咱们明早见。”
季伯玉道:“明早见。”
翌晨他们离开了三门湾,双骑并辔迳向黄山驰去。
黄山铁岩峻峥,巍峨雄奇,有松皆怪,无石下奇之誉。
由祥符夺经桃花源,及狎浪楼,再上就是莲花庵了。
金大先生息隐于莲花峰,但莲花庵中的尼姑都是他的弟子,因而又被称莲花庵主,其实他要门下弟下如此称呼,是为了掩蔽行藏,不愿别人打扰而已。
金大先生,最为怪异之处,是他不收男徒,门下弟下十多人,除了一个沈芳儿外,全是莲花庵的尼姑。
这天晌午时分,莲花庵前来了一对少年男女,男的一袭黄衣,有如临风玉树,女的紫衣紫捃,宛若临凡仙子,这两人自然是季伯玉及竹凤了,他们联袂前来黄山,是想问问无名岛主的行迹。
名山胜景,必有不少游客,但这莲花庵前却门可罗雀,—个游人也没有。
而且庵门紧闭,钟磬无声,莫非莲花庵的尼姑已经迁往别处?
竹凤撇撇嘴道:“我就不相信会有这样怪事,这么好的一座庙宇,她们会舍得!大哥,咱们就叫门。”
季伯玉正待呼叫,庵门忽然被人打开,但见人影嗖嗖,—连跃出十三名灰衣女尼。
领头的是一名眉清目秀,年约三旬的女尼,她身后跟随着十二名尼姑,全在二十上下的年纪,可以说正当妙龄。
她们每人抱着一柄长剑,一出来就像走马灯似的,将季、竹两人围了起来。
季伯玉怔道:“各位,你们这是作什么!”
领头的女尼道:“施主行凶伤人,恶性难改、为了江湖十千万生灵,贫尼不得不开杀成!”
季伯玉道:“哦,你认识在下?”
领头的女尼道:“施主恶行满天下,几天前贫尼就知道你的行踪了,上。”
她竟然不由分说,指挥十二名女尼展开攻击,长剑有如万花攒聚,涌起了满天寒芒,这一剑之威,当得是无与伦比。
季、竹两人早已撤剑在手,他们想不到这般年轻女尼,剑道上的造诣竟如此深厚,一时大意,几乎第一招就伤在她们的剑下。
好在他们是名门高徒,功力不凡,虽是在刹那之间出招,仍能接下十三女尼的联手还击。
只不过这班尼姑摆下的是一座莲花阵法,绵密的招式,严紧的包围,便季、竹两人感到极重的压力,如是稍有疏忽,后果就不堪想象。
处境虽是不利,季伯玉依然不愿伤人、在挡过一轮攻势之后,他仍以恳的语气对领头的女尼道:“就算在下是一个恶人,但咱们之间素无恩仇,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要迫人过甚!”
领头的女尼口宣佛号道:“你以卑鄙的手段暗算家师,居然二度上山想赶尽杀绝,贫尼如果让你站着离开这里,世间当真没有天理了。”
语音一落,带头的女尼打了一个手势,她们同时摆出一个剑式,原本宁静的尼姑庵立刻弥漫着一片凌厉杀机。
季伯玉瞧出她们摆出的是“金锋三杀”,不由面色一变道:“慢着,各位,这位竹姑娘是无辜的,请你们让她出去。”
竹凤道:“不,我不出去。”
季伯玉道:“听话,竹姑娘,她们奈何不了我的,不过,要是你不上出去那就难说了,因为你在场,我就无法展开手脚。”
竹凤道:“”当真吗?大哥。”
季伯玉道:“我几时骗过你了?快出去吧。”
竹凤答允出去,甚至连长剑也收了起来。这班尼姑原本无意伤害竹凤,她既然表现得毫无敌意,她们自然也不愿给她为难,于是,在领头的手势之下,莲花大阵裂开了一个缺口。
竹凤在往阵外走,但脚步却走得十分缓慢,她似乎对在阵中的季伯玉极为担心,走上三五步,她就扭头瞧看一眼。
妇果他们是一对情侣,如果他们面临的是生离死别,那么竹凤表现的依恋应该是正常的。
莲花庵的尼姑,还没有达到七情皆断、六欲俱绝的境地,何况女人同情女人,也是件十分自然的事。
因此,她们对竹凤放松了戒备,对一个柔肠寸断的女人,实在也毋须戒备。
当竹凤通过莲花大阵的缺口之时,她忽然双掌一分,向左右急吐而出,砰砰两声响过,两条人影被她击得飞了出去,同时剑芒急闪,另一条人影接着溅血横尸。
她骤然发难,使莲花庵的女尼措手不及,指顾之间她已连伤二人。
变生腋肘,莲花大阵破了,但女尼还有十名之多,她们岂肯善罢干休。
在连声叱喝之后,但见人影翻飞,无数剑芒匝地而来,莲花庵的女尼恨极了竹凤,她们要将她碎尸万段才能解除心头之恨。
但一道黄光带着令人窒息的劲风由天而降,接着是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天空中竟然出现了一片奇境。
十柄长剑在空际交错飞驰,映着阳光发出耀眼的精芒,实在美丽已极。
不管天空如何壮观美丽,莲花庵前的景象却不好看,三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十名木雕泥塑的尼姑,这等情景如何能够好看。
这一切是季伯玉与竹凤联手造成的。他插回长剑,以歉疚的口吻道:“季某十分抱歉,希望各位能够给在下一个解释的机会。”
领头的女尼怒叱一声道:“不必,咱们走。”
她们不给季伯玉解释的机会,带着三具尸体,迳向莲花峰急驰而去。
季伯玉呆呆的望着这些女尼的背影,不禁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苦笑道:“红粉挽歌,咳,看来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竹凤道:“怕甚么,就算咱们是红粉挽歌,又能怎样!”
季伯玉道:“你不是说过么?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岂会好过!”
竹凤道:“不要扣心,只要找到我爹,没有人敢对咱们怎样。”
季伯玉道:“好吧,但愿你爹能够听我解释。”
这次黄山之行,想不到竟是这么一个结局,实在叫人扫兴。
当晚他们歇在山北的三口镇,翌日继续北上,经石埭、青陌,在铜陵渡江,迳向合肥奔去。
他们是沿路打探,跟在无名岛一行之后追赶。
这天到达巢湖以南的盛家桥,刚刚踏进镇口,季伯玉不由眉峰一皱。
盛家桥是一个市镇,跟一般市镇没有甚么两样,但这座不算太小的市镇,家家关门闭户,街道上是空荡荡的,连鬼影子都找不到一个。
这是为了甚么?莫非盛家桥遭到什么空前的惨变?
季伯玉不是为这个感到不安,他隐隐觉得这个市镇杀机隐伏,阴森得令人可怕。
他猜忖此地绝不平常,转马头道:“不要进去,这集镇有点古怪。”
竹凤跟着他绕过盛家桥,驰上另一端的大道。她回头向镇上瞥了一眼道:“季大哥,你发现甚么。”
季伯玉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反常,这里虽是主要的官道,但铜陵、繁昌、无为三县,北上合肥,西往河南,都要经过此地,据我所知,盛家桥是一个颇为繁荣的市镇!除非遭到兵祸,绝对不会出现这般景象。”
他语音甫落,一股阴沉沉的声浪忽然飘过来,道:“这么说咱们是低佔你了,不过,嘿嘿,逃得了第一关,逃不了第二关,咱们只不过多费一点手脚罢了!”
接话的是一名虬髯满腮,面色冷肃的黑衣大汉,他身后还有八名怀抱长刀、身背匣弩的汉子,他们是由一排山岗之后冒出来的。
季伯玉勒住马缰,淡淡道:“咱们有仇?”
虬髯大汉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何须有仇?”
季伯玉道:“说的也是,朋友是那一门派的高人?”
虬髯大汉道:“本座夏青,是孤竹帮合肥堂,阁下连挑本帮五大堂口,孤竹帮跟阁下势难两立。兄弟们,上。”
季伯玉道:“慢点,夏堂主,在下对贵帮虽是没有好感,但不愿代人受过,挑贵帮的不是我,朋友找错人了!”
夏青道:“你不是季伯玉?”
季伯玉道:“这倒不错,季某正是在下。”
夏青道:“你没有二上黄山,血洗莲花庵?”
季伯玉道:“在下只是一上黄山,就遇到像兄台这么不讲理的,咱们为了自救,不得已伤了她们三人,江湖上捕风捉影的言语岂能轻信!”
夏青哈哈一阵狂笑道:“听是红粉挽歌季伯玉如何了得,原来见面不如闻名,你没有说错,江湖传言的确不可轻信,咱们在街上撒毒设弩,实在是小题大作。这样吧,本座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是愿意?”
季伯玉道:“说说看。”
夏青道:“跟本座走,这是你惟一的生机。”
季伯玉道:“在下还有要事待办,兄台的好意只能心领了。”
夏青面色一沉道:“给脸不要脸。杀!杀!”
他们是八柄钢刀,一柄剑,以惊涛击岸之势,向季、竹两人冲来。
季伯玉嘱咐竹凤道:“竹姑娘,孤竹帮打法骠悍,出手千万不能慈悲!”
竹凤道:“我知道了!”
在几句交谈之中,对方已经冲了上来,但见刀光剑影,交错飞舞,使这片宁静的山道,掀起一片骇人的杀气。
季伯玉的掸云剑法天下无双,再配合母子连环使出,放眼大下,能够接下他一招的不易多见,他不必撤招换式,一剑飞出,晶芒有如水银泻地,孤竹门下最前面的三柄长刀才挥出一半,就已中剑倒毙下去。
竹凤的成绩已算不错,敌人一死一伤,使他们刚一接触就已伤亡过半。
夏青大吃惊,伸手架住伤者,喝了一声“退”,迳向他们适才藏身的山岗奔去。
竹凤道:“季大哥,咱们追。”
季伯玉道:“不必。”
他虽是不愿斩尽杀绝,却扬手发出几枚铜板,以巧劲击毁孤竹门下所背的匣弩,彻底摧毁敌人对他的威胁。
夏青原想仗持匣弩反击的,现在吓破了胆,只好当真逃之夭夭!
敌人逃了,季伯玉却心有余悸地一叹道:“撒毒设弩,好歹毒的双重埋伏,今后江湖之上将是处处陷井,咱们只怕要寸步难行了!”
竹凤道:“怕甚么,倒霉的还不是他们!”
季伯玉道:“不,这次咱们只能说是侥幸、下一回只怕没有这么便宜,所以我看……”
竹凤道:“不要撵我,季大哥,如果你是凶手,我已经是人所共知的帮凶了,叫我一个人走岂不是要我自投绝地!”
季伯玉道:“不要多心,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连累你使我心有不安而已。”
竹凤道:“谁说你连累我,这是我自愿的。哦,季大哥,天要黑!咱们到哪儿去投馆!”
季伯玉道:“今晚是赶不到镇集,咱们顺着山道走,也许可以找到借宿的地方,不过这几具尸体先要处理一下,不要给别人惹来麻烦。”
他们将四具尸体连同长刀匣弩一起埋掉,然后联骑上道,沿山路向前驰去,直到夜色深沉,才找到一间小店。
他们叫开店门,在这里寄宿一晚,翌晨继续上路,当天赶到舒城。
由舒城北上,倒也一路平静,这天落日含山之际,他们赶到了合肥。
此是安徽的省会,旧称庐州,位于全省的中心,是令皖人文荟萃之地。
他们住在南门升平栈,刚刚吃过晚餐,两男两女与一名彩衣少妇走了进来。
竹凤一见彩衣少妇,欣然迎上前去道:“啊,姨娘。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彩衣少妇握住竹凤的双手,向她打量一阵道:“凤姑,你还好吧?”
竹凤道:“我很好,姨娘,我爹娘呢?”
彩衣少妇道:“咱们住在离这儿不远的高林客栈,老爷夫人正在客栈等你。”
竹凤扭头向季伯玉招招手道:“季大哥!你快过来……”
待季伯玉走到她身旁,她指着彩衣少妇道:“这是我的姨娘,他是季伯玉季大哥。”
彩衣少妇姓云,芳名彩彤,江湖道上称她为竹姬,是无名岛主竹傲天的如夫人。
竹傲天独霸孤岛,自称竹王,妻子潘蝶妻以夫贵,自然要称竹后了!
竹姬云彩彤出身武林名门,再经竹傲天悉心调教,一身功力颇为不凡。
竹凤向她介绍季伯玉,她忽然面色一寒道:“给我将姓季的拿下。”
她身后的四名男女,立即晃身将季伯玉围着,剑拔弩张,搏杀一触即发。
竹凤面色一变道:“姨娘,你这是做甚么?”
云彩彤道:“凤姑,这件事希望你不要管……”
竹凤道:“我为甚么不管?他是我的朋友。”
云彩彤道:“他是你甚么朋友?你可知道他将你掳走之后,别人在怎么说?”
竹凤撇撇嘴道:“谁说他掳我了?你们简直大惊小怪!”
云彩彤道:“那你……”
竹凤道:“我是跟季大哥出海去玩,谁知道竟会遇到风暴。好啦,姨娘,叫他们退下去,得罪了我的朋友我可不依。”
云彩彤沉吟半晌,终于挥手让四名属下退回,但她却面色一肃道:“好吧,凤姑,姨娘就替你担下这个担子,不过你要跟我回老爷身边去,他还有好些话要亲自问你。”
竹凤没有答允跟云彩彤走,却也没有回绝,她瞧着季伯玉眼神之中是一片商问之色。
季伯玉道:“去吧,竹姑娘,请代我问候令尊。”
问候在其次,主要的是跟竹傲天解释,使无名岛不再误会季伯玉并助他一臂之力。
这是竹凤的想法,她认为季伯玉四面楚歌,所处环境极端险恶,除了无名岛,谁还能够救他?
于是竹凤点点头道:“我回去见我爹,会跟他老人家详细解释的。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你不要离开这间客栈,答允我,季大哥。”
季伯玉道:“好,我答允你,请顺便问令兄……”
竹凤道:“我知道!姨娘,咱们走吧!”
竹凤走了,季伯玉对她此行成功的期望并不甚高。
竹傲天雄霸海隅,名满武林,他的女儿却被一名陌生男人带走,他怎肯善罢甘休!
竹姬云彩彤适才曾经露过口风,似乎江湖道上对此事的评语不太好听,最起码竹王的威望必然受到打击,武林中爱名重于惜命,竹傲天会不会接受竹凤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