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伯玉的全部心神,已融会于“五行化音”心法之中,白然无暇去思考剑法,直到红日盈窗,他还在床榻之上打坐,由于“五行化音”心法与他师门内功似乎源出一流,虽然只是短短几个时辰的运功,他已经获益不浅。”
此时房门轻轻一响,一条红色人影闪身而入。
季伯玉睁开双目微微一笑道:“你早,妹子。”
进房的红色人影自然是沈芳儿了,她向季伯玉打量了一眼道:“咋晚睡得还好吧?看你的精神倒是蛮好的。”
季伯玉道:“多谢你关心,我睡得很好。”
接着沈芳儿帮他换药,侍候他洗漱,再招呼辛氏兄弟同进早餐,在一连串的忙碌之后,他们才继续谈及昨天没有说完的话题。
季伯玉道:“妹子,昨天你说什么想法来着!”
沈芳儿面色一红道:“是你那位水妹子说的嘛……”
季伯玉道:“她到底说了一些什么话?”
沈芳儿道:“她说……我给你金莲花,是为家师收徙,也是替我找……哼,我不说了。”
季伯玉已经猜到下面的话是什么,她不说最好,否则彼此都将感到尴尬。
于是他笑笑道:“水妹子性子急,说话不加思考,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语声一顿,眉峰也皱了起来。
沈芳儿道:“我不会在意的。水姑娘呢?她为什么没有跟你在一道!”
季伯玉道:“她跟别人约斗,一去就没有回来,我担心她被别人掳去了。”
沈芳儿啊了一声,道:“你去找她?”
季伯玉道:“是的。你回去吧,妹子,今天是令兄的婚期,你不在,令尊会不高兴的。”
沈芳儿摇摇头道;我已经留信给我爹了,他要是不高兴那也无可奈何。”
季伯玉接着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妹子。”
沈芳儿叹道:“我看不惯……”
季伯玉一怔道:“你看不惯?这话怎么说?”
沈芳儿幽幽道:“子不言父过,大哥,希望你不要问我。”
季伯玉道:“好,我不问你,其实父女之间、骨肉相连,令尊的行为纵然有什么疏失,你也应该留下来劝劝他,这才是人子之道。”
沈芳儿一叹道:“我何尝没有劝,如果不是已经绝望,我怎肯留书出走!好啦,咱不谈这些,你准备到哪儿去找水姑娘!”
季伯玉道:“我只知道她跟一个银衫少年约斗,他们是出宝宾门,所以我才跟大哥关侯分东北两路寻找。”
沈芳儿道:“那你是要往北边一直追寻下去了,咱们今天走不走!”
季伯玉道:“当然要走,你回黄山去吧,将来有暇我会去看你的。”
沈芳儿道:“不,家师原是叫我下山历练的,所以我不想回黄山,再说你伤还没有痊愈,也使人放心不下。”
季伯玉道:“这个……”
沈芳儿道:“大哥,我只是跟着你在江湖上历练一下,不会碍着你什么的。”
季伯玉搓搓手道:“可是……妹子……咳……”
沈芳儿嫣然一笑道:“放心吧,大哥,待找到姑娘,我就离开,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这位娇柔的姑娘,实在惹人怜爱,她的要求,也叫人不忍拒绝,何况找到水飘香她就走,似乎没有理由硬逼着她离开,季伯玉虽是觉得跟她一道有些不妥,最后还是答允了,他叫辛大替她买了一匹马,四人四骑,沿官道北下。”
在途中长日无聊下除了打探水飘香的踪迹,沈芳儿时常会跟季伯玉闲聊。
“大哥,金莲花你还要不要?”
季伯玉道:“不必了,咱们既走在一道,放在你的身上还不是一样么!”
沈芳儿道:“那……还有两招剑法我教给你。”
季伯玉道:“多谢你,妹子,不过我也获得九招剑法,似乎不在你那金锋三杀之下!”。”
沈芳儿惊喜道:“当真么?大哥,那叫什么剑法?”
季伯玉道:“名叫掸云剑法,好像是我师门失传的武功,不过由于时间非常仓促,我还没有练习过。”
沈芳儿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大哥,有一件事,我不能不说……”
季伯玉道:“什么事?妹子,你说吧,我不会怪你的。”
沈芳儿道:“我很少行走江湖,到现在才发觉江湖竟是如此的可怕……”
季伯玉道:“你发现了什么?”
沈芳儿道:“这个……不说也罢,我只是想劝大哥,江湖上恩怨似乎是数不完,理不清的,倒不如找一个清静之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那该多好。”
季伯玉面色一整道:“你这是逃避了,妹子,天地之间,有善有恶,有邪有正,虽然有时候会道消魔长,邪恶嚣张,但最终必是被正义所消灭,如果人人逃避使老弱填沟壑,壮者走四方,那还成什么世界!”
季伯玉顿了顿,接道:“你究竟瞧到了什么?说吧,妹子,说出来咱们才可能研究一个对策。”
沈芳儿沉吟良久,终于幽幽一叹道:“好,我说,不过小妹所知不多……”
季伯玉道:“不要紧,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沈芳儿道:“目前天下武林齐集郑州,是我爹的一项阴谋,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他是受人挟持……”
季伯玉愕然道:“妹子,此话是否当真?”
沈芳儿一叹道:“如非我亲耳听到,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的。”
季伯玉道:“你听到了什么?”
沈芳儿道:“有一天深夜,我发觉我爹书房的灯还亮着。我悄悄走去一瞧,发现一个身着红袍,面戴红色面具的人坐在椅上,我爹却站在椅前跟他交谈,从他们交谈的内容,我才知道找人签名,不从者就派人诛杀,都是红袍人要我爹作的。”
季伯玉道:“那么孤竹帮果然是跟你爹勾结的了。但他为什么又派人替我解围,将十二名孤竹帮的高手置之死地?”
沈芳儿道:“签名是测验我爹的声望,然后就便除去异己。他们原以为是一个很好的计策,后来发觉反对的太多,可能影响他们更大的计划,才派人替你解围,以收拾人心……”
季伯玉道:“他们更大的计划是什么呢?”
沈芳儿道:“不知道:“我原想再听下去的,后来他们计划要俞涵梅怂恿王爷将你除去,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就被他们发现了,如非我爹苦苦相求,红袍人非杀掉我不可。”
季伯玉一叹道:“你爹也算是一代人杰,想不到竟做别人的傀儡。哦,妹子,你不知道红袍人是谁!”
沈芳九道:“不知道,只听我爹称他为令主。”
季伯玉接着问道:“妹子,你还知道什么!”
沈芳儿道:“我就只知道这些,不过,大哥,我想将另两招金锋三杀教给你,多会一点武功,总不会吃亏的。”
季伯玉道:“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没有时间学别的。”
这一席交谈,使季伯玉大为警惕,此后他将全部心力投入“五行化音”及“掸云剑法”之中,希望及早练会这两项绝学,以便应付险恶的未来。
这天他们到达河北磁县以北的光禄镇,一片蹄声忽然由身后盖地而来。
辛大向来骑打量一眼道:“主人,好像是找碴的,咱们要不要进镇?”
季伯玉向四周流目一瞥道:“咱们去右边山区,以免惊世骇俗。”
辛大应了一声,一带马头,领先向右侧山区驰去。
季伯玉对“五行化音”心已有领悟,九招“掸云剑法”也练得得心应手,既然有人找碴,正好试试它的威力。
他们进入山区,来骑果然跟入,在一片较为平坦的山坡之上,来骑已然追得首尾相接。
现在季伯玉瞧明白了,别人是一个逃,大伙追,敢情不是来找碴的。
只不过被追的是关侯的朋友木二先生,追杀他的是湖海豪客易三招、洗剑宫主俞涵梅,以及近二十名面目冷肃的劲装武士。
木二先生被追杀,季伯玉不能不管,投桃报李嘛,当年在虎林,他受过人家的好处,虽然木二先生送给他一张人皮面具,为他带来数不清的烦恼,这只能怪他自己的运气不好,不能怪在别人的头上。
再说,冤家路狭,俞涵梅也不会放过他。
弄明白了当前的处境,他决心伸手管管,其实他不管也不行,木二先生已经冲到他的身前,敞开嗓门叫了起来,道:“救命,燕山,强盗要杀人啦!”
季伯玉微微笑道:“听说木二先生很会降妖捉怪,几时变得这么怕事来的?”
木二先生躲到季伯玉的身后,虽是逃得上气不接下气,依然没有忘记掀掀鼻子,摸摸臀部那些小动作,不过他却没有答话,因为俞涵梅正发着尖锐的笑声。
在一阵刺耳的笑声之后,俞涵梅迷人的娇靥之上,射出一片凌厉的杀机,双目如电,向季伯玉及沈芳儿恶狠狠的一瞥道:“好得很,你们居然郎情妾意,双宿双飞起来了,哼,只要俞涵梅还有三寸气在,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季伯玉道:“俞宫主,请你不要信口雌黄,我跟沈姑娘清清白白,不会像你想的那么肮脏。”
易三招有些不解的道:“奇怪,沈大小姐几时认识燕山主的?”
俞涵梅哼了一声道:“他是什么燕山主?,只不过戴着一张很像燕然的人皮面具而已。”
易三招啊了一声道:“会有这等事?那么他是谁?”
他是谁?俞涵梅没有瞧过,自然无法作答,谁知木二先生却说道:“小兄弟,原来是你……”
季伯玉道:“是我,你这张人皮面具可就害惨了我了。”
易三招冷哼一声道:“你竟敢冒充勾漏山主招摇过市!摘下你的人皮面具,让我瞧瞧你是什么变的。”
季伯玉没有理去他,俞涵梅又叫了起来道:“沈大小姐,快过来,沈家是当代的武林第一家,令尊是当代的第一传人,大小姐是何等身份,怎么跟一个骗子混在一起!”
沈芳儿淡淡道:“多谢关怀,但人各有志,我不管别人的事,也希望别人不要管我。”
俞涵梅道:“可是,大小姐,他并不是勾漏山主燕然。”
沈芳儿道:“我知道。”
俞涵梅呆了一呆道:“假燕然,莫非你见不得人?为什么一直要戴着这张人皮面具?”
季伯玉一叹道:“俞涵梅,你这人实在令人难以理解,你既已知道我不是勾漏山主,跟你扯不上半点关系,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摘下人皮面具?”
俞涵梅忽然面色一红道:“怎么没有关系?我救过你的生命,为你负过重伤,难道我就不能瞧一瞧你是什么长相?”
季伯玉道:“将来有机会我会让你瞧的,现在却有些不便。”
俞涵梅略作沉吟道:“易大侠,咱们只要带回木二先生,就不必节外生枝了,你看可好!”
易三招点点着道:“好吧,假燕然,阁下总该有个称呼吧,改名易姓可不是一件光荣的事!”
季伯玉道:“你不是叫我假燕然么?这个名字倒也不错,其实姓名不过是一个代号,叫什么还不都是一样!”
易三招道:“好,这件事先搁到一边,咱们跟木二先生有点过节,希望你不要插手。”
木二先生道:“咳,易三招,这话怎么说,咱们河井不犯,几时有过节了?”
易三招道:“这话你跟沈大侠说去,识相一点,如果要我们动手,你就有苦头吃了。”
木二先生道:“我几时又开罪沈振山了?没有参加他儿子的婚礼,就算犯了王法?”
易三招道:“也可以这么说,给脸不要脸,只好给你一点教训。”
木二先生忽然以传音之术对季伯玉道:“小兄弟,我是你大哥的朋友,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季伯玉道:“放心吧,木二先生,我不会袖手不管的。”
既然有了支援,木二先生的胆量一壮,他由季伯玉的身后转出,伸手摸了一下臀部,道:“要打架的就来,木老二接着你们。”
易三招伸手一挥,一名怀抱长刀的灰衣大汉奔了过来。此人神情森冷,全身上下都放射着一股杀气,他没有向木二先生打一声招呼,寒光急闪就已一刀挥出。
木二先生赤手空拳,只能闪身躲避,灰衣大汉这急如闪电的一刀,只是毫厘之差、几乎劈中他的肩头,刀光再闪,灰衣大汉连连探刀,木二先生似乎被圈在一片寒芒之中,形势危殆已极。
沈芳儿面有焦急之色道:“大哥,木二先生太危险了,咱们要不要去救他?”
季伯玉接道:“不要紧,他能够应付的。”
话虽如此,他依然扣了两枚铜板在手中,准备必要之时支援木二先生。
木二先生没有让他失望,当灰衣大汉第九刀劈来之际,他的左手忽然以极端巧妙的手法,一把扣着对方的腕脉,右掌同时一登,灰衣大汉的躯体立即飞了起来,待落地之时,已然气绝身死了。
他伸手摸摸臀部,一副抱歉的神色道:“对不起,易大侠,贵友是撞到我的掌上自杀,这可不能怪我。”
易三招面色一变道:“木二,你敢行凶!给我杀!”
人影连晃中,一连奔出四名灰衣大汉,四柄亮晃晃的钢刀,一起向木二先生攻去。
一人一刀,他还可以从容应付,四人四刀,他就应接不暇了。
这四人跟第一个人一样的冷酷,武功已不相上下,木二先生如果再以徒手相搏,必然是一个悲惨的后果,他不想死,只得使用从不用的武器。
其实这件武器平常得很,只是一条蓝布腰带。
这条腰带却像游龙一般的妖娆,它卷飞了西柄长刀,也卷飞了四具人体,使得易三招目瞪口呆,惊讶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腰带一收,木二先生掀了一下鼻子:“易大侠,这实在是一件憾事,在下这条带子还是初学乍练,所以一时收手不住。”
俞涵梅撇撇嘴道:“别得了使宜卖乖,木老二,待姑奶奶来会会你。”
易三招道:“不,俞宫主,沈大侠要你带回大小姐,这个人还是由我来收拾他吧。”
他说话之间,再度伸手一挥,十余名灰衣大汉,以捷若飘风的行动,将木二先生围了起来。
易三招缓缓走到场中,摘下一对短戟,他并未向木二先生进攻,只是双拳一抱道:“木二先生,沈大侠遨请侠驾一晤,并无恶意,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木二先生哈哈一笑道:“好说,木老二高攀不上。”
易三招眉峰一皱道:“木二先生不受遨请,一再坚拒,这就叫易某为难了。”
木二先生冷哼一声道:“请人哪有这么请法的?你是将我当作三岁孩子了。”
易三招道:“这是在下的错,不过也不能完全怪我。”
木二先生道:“这话怎么说!”
易三招道:“请恕在下直言,因为在下不相信你是木二先生,所以多有得罪。”
木二先生道:“现在相信了!”
易三招道:“木二先生功力惊人,在下怎能不信!”
木二先生道:“你错了,木老二绝不是五行门的木二先生,易大侠千万不要张冠李戴。”
易三招道:“此话当真!”
木二先生一声叹道:“易大侠应该知道,五行门的五行剑法,天下无双,在下根本不会用剑,怎么会是五行门的木二先生?”
易三招道:“那你为什么要盗用木二先生的名号?”
木二先生道:“谁说我盗用名号了?我原就姓沐名二,木沐同音,别人叫木二先生,难道我能够不答应!”
易三招道:“如此说来是咱们弄错了,不过沈大侠要在下前来相请,是诚心交你这个朋友,希望你不要推辞。”
沐二(即木二先生)道:“我说过,沐二不敢高攀,再说我还有事待办,沈大侠的盛情只好心领了。”
易三招沉吟半晌道:“好吧,在下不勉强你,但对沈大侠的家务事希望你不要插手。”
易三招老奸巨滑,他瞧出沐二的腰带具有十分强大的威力,他们纵然一拥而上,不见得就能稳操胜算,何况沐二不会使剑,多半不是木二先生,既然如此,何必多树一个强敌?于是语气一转,又要求沐二对沈芳儿及季伯玉的事置身事外。
沐二哼了一声道:“燕山主是何等人物?他的事何须我管。”
易三招说了一声:“多谢。”举手一摆,包围沐二的灰衣大汉。纷纷晃动身形,又将季伯玉主仆及沈芳儿围了起来。
这才是沧海桑田,世事多变,季伯玉刚才是旁观者,还被人请求不要插手,现在他居然变作别人猎取的目标了。
不过易三招说是沈振山的家务事,他倒希望沈芳儿不要伤了父女之情,因而咳了一声道:“妹子,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快跟他们回去吧。”
沈芳儿樱唇一噘道:“不,大哥,你如果不要我跟,我就回师父那儿去,但你可不要后悔!”
季伯玉一怔道:“妹子,你说……”
沈芳儿道:“人世既然没有生趣,我只得剃去三千烦恼丝,遁入空门了。”
她说得十分平淡,神情上瞧不出半点波动,但季伯玉明白,这话是出自沈芳儿的内心,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
现在他可就左右为难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俞梅涵道:“大小姐不顾父女之情,是为了要跟着你,如果你也跟咱们回郑州,一切问题岂不都迎刃而解?”
季伯玉道:“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可惜在下无法同意。”
俞涵梅怒叱道:“假燕然,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认为咱们收拾不了你?”
易三招道:“朋友,就算你能够逃脱,但拐诱少女的罪名,也会使你名声狼藉的,再说,沈大侠名满武林,你拐去他的女儿,四海虽大,只怕难有你可以容身之处了!”
季伯玉冷哼一声道:“你要是威胁在下,那你是找错对象了,在下刚才劝过沈姑娘,希望她顾及父女之情,如果她为了某种原因不愿意跟你们走,在下也不想强人所难。”
俞涵梅再劝沈芳儿道:“跟咱们回去吧,大小姐,令尊是当代武林第一人,尊荣无比,大小姐也是千金之躯,怎么能跟一个不敢以真面目见人的下五门在一起鬼混!”
沈芳儿道:“这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俞涵梅道:“咱们是奉令尊之命前来找你,怎能说咱们管不着?”
沈芳儿道:“你告诉我爹,就说我不想回去。”
俞涵梅道:“你爹要咱们不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抓你回去,你要是不听话,咱们不得已只好用强了!”
沈芳儿哼了一声道:“那你就试试看罢。”
俞涵梅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好吧,咱们就过几招玩玩。”
语音甫落,一剑挥了出去。
洗剑宫主俞涵梅能够名列当代武林的一方霸主,自然不是一个等闲之辈,不过不管她功力多高,她却不能痛下杀手,血浓于水,沈芳儿毕竟是沈振山亲生的女儿。
其实不下杀手算她捡到便宜,如果逼急了,沈芳儿必然会使出金锋三杀,那时她这位洗剑宫主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她们这一对都没有各展所长,纵然斗个三天三夜,不见得就能得到什么结果。
易三招向她们瞧了一眼,知道要迫使沈芳儿就范,必须向假燕然下手,她如果没有了依靠,自然会跟随他们返回郑州。
他打定了主意,立即派出手下的五名高手,分别向季伯玉主仆扑去。
辛氏兄弟被两名高手缠着恶斗,另三人联手攻击季伯玉,打得凶悍已极。
联手向季伯玉搏杀的三人功力颇高,出手一招,季伯玉就已受到两处轻伤,这还是得助于勾漏山的轻功,否则这第一招只怕他就接不下来!
现在是我不杀人,人就杀我,季伯玉迫于无奈,只得使出他新练成的掸云剑法了。
剑芒连闪三次,三具狂喷鲜血的尸体摔倒下去,没有人看清他如何出剑,他却夺走了三条活活的生命!
易三招瞧得心头一寒,但他却不愿就此罢手,足尖一点,首先扑了上来。
此人的一对短戟,在江湖道上很难找到对手,湖海豪客的威名,绝不是凭空捡来的。
但易三招只是攻出了一招,只觉得剑芒耀眼,劲风裂肌,他不只是无法拿稳他的短戟,身体也掼了出去,胸前鲜血急涌,划开了一道五寸长的口子。
他爬在地上无力支起身形,面如死灰,一脸恐惧之色。
季伯玉这一剑击破了易三招的胆,也威慑全场,使得俞涵梅及跟辛氏兄弟恶斗的灰衣大汉都收招后退,一副不知所措的神色。
季伯玉冷冷一哼道:“很抱歉,易三招,今天又只让你使了一招,但愿将来能有机会叫你一展所长,你请吧。”
易三招自行止住胸前的出血,然后挣扎着站立起来,道:“听朋友的口吻,咱们似乎见过,既是相识之人,朋友何不以真面目见示!”
季伯玉冷冷道:“在下现在还不想杀你,所以才不让你知道我是谁,快走吧,姓易的,不要让我改变下心意,你就走不成了。”
易三招果然不敢再作半分停留,勉力爬马背,口中喝了一声走,便与俞涵梅等像丧家之犬一般急急逃去。
沈芳儿走近季伯玉的身侧,嫣然一笑道:“好凌厉的剑法,小妹当真开了一次眼界。”
在一旁观战的沐二道:“小兄弟是碰到奇遇了,恭喜恭喜。”
季伯玉微微一笑,道:“跟不跟咱们一道走?”
沐二道:“当然一道走,我想找你大哥。”
季伯玉道:“我跟大哥约好了在京师见面,咱们就一道走吧。”
辛大向天打量了一眼道:“主人,天色不早了,咱们要不要在光禄镇投宿?”
季伯玉道:“好,咱们先料这些尸体埋掉再去投宿。”
在镇上他们自然要打听水飘香的消息,依然得不到要领。晚餐之后,季伯玉与沐二及沈芳儿三人在客房闲聊!
季伯玉对沐二道:“真奇怪,易三招他们为什么会将你误认为五行门的木二先生?”
沐二道:“这不能怪他们,我叫沐二,很容易被人误会。”
季伯玉道:“听说百余年前,武林中有这么一个门派,近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如果说孤竹帮是一个神秘的组合,要是与五行门相比,他们就差得远了,易三招这一伙竟然会怀疑到你,岂不奇怪!’
沐二道:“老朽爹跑了几天江湖,比小兄弟知道的多一点,易三招对我怀疑是有原因的……”
季伯玉道:“什么原因!”
沐二道:“你没有说错,五行门的确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近年来五行门却在江湖上造成一些困扰……”
季伯玉道:“什么困扰!”
沐二道:“第一是红粉挽歌,第二件自然是金莲花了,这两样都证明五行门已经投入江湖,沈振山这班人疑神疑鬼,我这位沐二自然要遭池鱼之殃了。”
当沐二提到金莲花之时,季伯玉不由向沈芳儿投下一瞥,这位娇柔的姑娘,竟然出现一脸错愕之色。
沐二发现他们神色有异,因而询问道:“怎么,你们也知道。”
季伯玉道:“不瞒老哥哥说,小弟曾经蒙受不白之冤,被人目为红粉挽歌,却不知道红粉挽歌与五行门有所关连。”
沐二道:“原来如此,你可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能够发现唱歌之人?”
季伯玉道:“听说红粉挽歌是以一种奇功唱出来的,小弟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奇功。”
沐二道:“五行门的独门内功是五行化音,这是一种奇穷天下,威力冠盖武林的心法,两百年前,五行门掌门巴陵老人崛起江湖,以五行化音独门内功,及掸云剑法在江湖上行道,数年之间使邪魔隐遁,妖气尽除,江湖之上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升平世界,可惜……”
季伯玉道:“可惜什么?”
沐二道:“可惜后继无人,他的五名弟每人只习得三招掸云剑法,五行化音心法,更是没有一个弟子获得真传,那红粉挽歌忽然在江湖上出现,自然会引起人们的贪婪之心了。”
沈芳儿幽幽道:“红粉挽歌如若当真是以五行化音唱出的,又有谁能够将她怎样!唉!这些人实在太不知自量了!”
沐二点头道:“话是不错,但贪婪会令人蒙蔽灵智,权势会使人失去理性,否则江湖上就不会风云变幻群魔乱舞了。”
季伯玉道:“老哥哥说的是。”
沐二道:“此次郑州之会沈大侠获得极大的成就,但是,江湖上险恶的风云,也就日甚一日了。”
季伯玉道:“哦,老哥哥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沐二道:“沈大侠做了两件大事,一是以霹雳手段消灭潜伏郑州,暗中进行破坏的孤竹门下,一是派人护送金刀门掌门返回家来,并赠送他一笔重金,以补偿他断掉一条臂的损失,因而人人敬服,万众归心,汇成—股巨大的力量。”
季伯玉道:“沈大侠仁声远播,他的力量壮大,不正是江湖词道之福!”
沐二道:“也许是的,但……”他向沈芳儿瞥了一眼,就不再说下去了。
沈芳儿淡淡一笑道:“小妹因为不满意家父的作为,才留书不辞而别,沐大侠有话尽管说,小妹不会介意的。”
沐二道:“沐老二只是猜忖,其实我不说你们也可以想到,沈大侠派人追杀我,绝不是因为我没有参加沈公子的婚礼,他们认为我是五行门的木二先生,才由易三招带人追杀。”
季伯玉道:“你是说沈大侠今后将全力对付五行门,那么江湖上将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沐二道:“我说过,这只是猜忖。唉!但愿我是杞人忧天。”语音一顿,接道:“你们聊聊,我要歇息了。”
沐二走了,季伯玉与沈芳儿却陷入沉思之中,良久,季伯玉咳了一声道:“妹了子,令师是五行门的?”
沈芳儿道:“家师没有说过他的出身,不过按沐大侠适才所说,家师可能就是金大先生。”
季伯玉道:“沈大侠也不知道令师的出身!”
沈芳儿道:“家父没有见过家师,小妹是三岁时在门前玩耍被家师带走的,此后每年家师都会托人带给家父一封平安书信,直到十五岁后,小妹才回家省亲。”
季伯玉道:“原来是这样的。今后你那朵金莲花,最好小心保藏,不要让人瞧到,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芳儿道:“好的。”
季伯玉道:“时间已晚,你回房歇息吧。”
沈芳儿点点头,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向他投下幽怨的一瞥,才缓缓退出房去。
适才这幽怨的一瞥,包含着缕缕柔丝,与难解的情怀,那娇娇的,甜甜的,令人痒到心底的媚态,使得季伯玉的心神大大的震动起来。
这不是挑只能说是一种自然的表达,但这种表达却具有难以抗拒的魔力,他几乎要将沈芳儿叫住,但话到嘴边他终于忍住了。
翌晨他们由光禄镇继续北上,此后虽然没有遇过什么麻烦,但隐约之中会感到一股压力,山雨欲来风满楼,使季伯玉有一种莫明其妙的烦躁。”
这天傍晚时分,他们赶到右门,在距城约莫五六里之处,瞧到九个人在路旁恶斗。
其中两人是袁江夫妇,跟他们搏杀的是四名彪彤大汉。
袁江夫妇的功力并不弱于对方,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也就落于下风了。
季伯玉对辛氏兄弟道:“搏杀中的那对夫妇是我的朋友,你们去帮帮他。”
辛氏兄弟应了一声,立即甩蹬飘身,跃入斗场,刷刷两刀劈出,立将两名彪形大汉迫退数步。
此时季伯玉已走到斗场,向对方四人抱拳一礼,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各位能否看兄弟一个薄面?”
对方四人互相瞧了一瞧,一言未发,迳自急驰而去。
袁江双拳一抱道:“多谢燕山主解围之德,袁江夫妇告辞。”
季伯玉慌忙道:“袁大哥,我是季伯玉。”
袁江啊了一声道:“你是季公子?可是……”
季伯玉道:“我戴的人皮面具,很像勾漏山主燕然,咱们先去城里落店,有话再慢慢的谈。”
袁江道:“好,季公子请。”
进城落店之后,袁江迫不及待的询问道:“季公子,咱们那几间破房子为什么烧了?”
季伯玉道:“是桑婆子放的火,咱们在睡梦之中被火薰醒,一时抢救不及。”
郁雀儿道:“我早就跟你说,一定是桑婆子干的好事,没有猜错吧?”
袁江怒哼一声道:“老虔婆毒死师父,又烧掉咱们的房子,一旦被我找到,我非要剥掉她的皮不可!”
季伯玉道:“袁大哥不必发怒,桑婆子已经死了。”
接着他将当日的经过扼要说出,只保留了金牛一事,他并非存心吞没袁江师门的宝物,但因话不传六耳,准备稍后单独告诉他们夫妇。
袁江道:“原来如此。水姑娘呢?她为什么没有跟你一道!”
季伯玉道:“咱们在郑州失散,听说她被一个身着银衫的人掳走,小弟正在找她。”
郁雀儿道:“啊,袁江,我想起来了,那小后生就是水姑娘。”
季伯玉大喜道:“快说,袁大嫂,水姑娘在哪里!”
袁江道:“是这样的,十天前咱们在山东长清县城,瞧到竹龙带着一位年轻公子,觉得十分面熟,经你这么一提,那年轻公子可能就是水姑娘。”
季伯玉道:“竹龙是谁!”
袁江道:“竹龙是东海无名岛岛主的儿子,此人喜穿银衫,功力卓绝,如果水姑娘当真落在他的手中,那就麻烦了。”
季伯玉道:“任他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它一闯。袁大哥知道赴东海无名岛如何走法?”
袁江道:“我也不知道如何走法,它既是海岛,少不了要用船,咱们不妨到胶州湾问向。”
季伯玉道:“袁大哥说的不错,小弟明天就去胶州湾。”
郁雀儿道:“季公子,咱们夫妇不敢确定那年轻公子准是水姑娘,竹王威镇东海,此事可鲁莽不得!”
季伯玉道:“多谢袁大嫂关怀,但小弟意无反顾,不过小弟对竹王这一伙十分陌生,袁大嫂能不能多告诉一点?”
郁雀儿道:“听说竹王姓竹,名叫傲天,他原是一个海盗,后来占据无名岛自封竹王,他有一子一女,男的就是竹龙,女的名叫竹凤,这双兄妹都有一身超凡拔俗的武功。”
袁江接道:“竹王手下,还有一批训练精良的部属,据江湖传说,他们称为竹蜂竹鼠。”
郁雀儿道:“竹王门下从不与中原武林打交道,竹龙为什么会到郑州掳劫水姑娘,这就使人百思不解了。”
季伯玉冷冷道:“这不要紧,只要擒到竹龙,他会说出原因的。”
郁雀儿道:“季公子是决心斗斗竹龙了!”
季伯玉道:“就算无名岛是刀山剑海,小弟也要试试。”
郁雀儿道:“好,咱们帮你。”
季伯玉接道:“多谢两位,我想去无名岛的人不必太多,两位的好意只能心领了。”
袁江问道:“季公子是瞧不起咱们夫妇!”
季伯玉道:“袁大哥言重了,小弟怎会如此不知好歹?!”
郁雀儿道:“季公子,打从家师谢世之后,我跟袁江就像两个无主孤魂,跟你在一起,咱们的心里就踏实多了,所以不管你怎么说,你都不能甩掉咱们。”
季伯玉微微笑道:“好吧!”语音一顿,流目向沐二一瞥道:“各位请去客房歇着,我还有点私事要跟袁大哥谈谈。”
待沐二等离开之后,季伯玉约袁江夫妇到他们的房间,然后取出金牛道:“这是小弟无意中发现令师的遗物,现在物归原主。”
袁江接过金牛,道:“这只是一个玩具罢了,季公子何必如此慎重。”
季伯玉道:“不,牛腹中藏有两种绝世武功,并非一般玩具可比。”
袁江啊了一声,待取出所藏的绢册与郁雀儿共同瞧着,良久,郁雀儿摇摇头道:“咱们看不懂,留着它也是废物,还是公子收住它吧。”
袁江道:“咱们夫妇识字有限,无法参详绢册上的武功,雀儿说的实是不错,咱们留住它也是废物。
季伯玉道:“实不相瞒,绢册上的武功小弟已经习会了。那就由小弟传授两位吧!”
袁江道:“多谢季公子。”
此后季伯玉就将这两样绝学传给袁江夫妇,同时也传给辛氏兄弟,但因限于资质,他们只学会了三招剑法,内功也只能略懂门径。
翌晨,季伯玉请沐二京师找关侯,赶往无名岛会合,然后分道迳向胶州湾奔去
胶州湾是一个天然良港,航运业十分发达,这天季伯玉等一行到达西岸的红石崖,落店之后,立即打探无名岛的位置。”
结果是一个失望,不仅没有人知道无名岛的位置,更没有船只前往无名岛,面对茫茫大海,他们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总算天无绝人之路,季伯玉终于找到一个年老的渔夫。
老渔夫告诉季伯玉,东海的确有一个无名岛,他年轻时曾经到过,但因事隔多年,他只能描绘出一个概略的位置。
不管怎样,季伯玉准备去冒这个险,老渔夫的描述,虽然简单,他还是不愿放弃。
于是他买了一条旧船,经过一番准备,由他们几个人驾驶出海,当年在川江,季伯玉跟水飘香习过驶船技术,所以他才敢冒这个险。
他们一行六人,全有一副矫健的身手,经过季伯玉的一番教导,居然中规中矩,将船驶到海上来了。
季伯玉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指示方位的罗盘,只好日间看太阳,夜间看星象了。
他们一直驶向东南,经过十几天的航行,到达了一个海岛,经上岸一瞧,敢情非我族典,言语上无法沟通,不过岛上商店的招牌却全是汉字,可见中华文化勿远弗届,炎黄子孙应该引以为荣。
后夹他们找到了一个侨居在此地的汉人,他姓李,约莫六十上下的年纪,他告诉季伯玉去无名岛的方位,并代他们补充饮水和食物。
季伯玉托李姓老者买来罗盘,翌晨再次开船,就一直向无名岛驶去。
在一个落日含山时分,他们到达了无名岛,这是一个汉夷杂处的海岛,岛上有卖饮食及杂物的店商,却没有接纳旅客的客栈,在此等情形之下,他们只好以船为家了。
季伯玉留下辛二守船,带着沈芳儿、袁江夫妇,及辛大到街上一间酒馆进食。
在饮食之际,季伯玉询问一名店小二道:“小二……”
店小二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季伯玉道:“我想找一个人,请问竹龙住在哪里?”
店小二一怔道:“客官要找少岛主有事?”
季伯玉道:“不错!”
店小二向门外一指道:“竹家的人来了,你问他们吧!”
季伯玉抬头向门口一瞥,果然来了三名劲装大汉,领头的颔生短髭,约莫四旬上下,他已经听到季伯玉与店小二的交谈,因而走过来道:“朋友怎么称呼?”
季伯玉拱拱手道:“在下季伯玉,尊驾是……”
短髭大汉道:“在下莫成,是本岛的二管事,季朋友认识咱们少岛主?”
季伯玉道:“久闻大名,但缘悭一面,在下是慕名前来拜访的。”
莫成道:“季朋友来得不巧,少岛主出外游历去了。”
季伯玉一怔道:“此话当真?”
莫成道:“在下说的是实话,朋友要见少岛主最好在一个月之后再来。”
季伯玉道:“咱们里迢迢,飘洋过海,岂能等待一个月!”
莫成道:“这个么,在下实在爱莫能助。”
季伯玉道:“在下想拜见贵岛主,不知二管事能否转达?”
莫成道:“很抱歉,敝岛主正在闭关,在下无能为力。”
郁雀儿撇撇嘴道:“莫非这无名岛上是由阁下作主?”
莫成道:“莫某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但对来历不明之人,却有权予以处置!”
郁雀儿面色一沉道:“你是指咱们来历不明?”
莫成道:“不错,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来本岛是何居心?希望各位说实话,不要自误。”
袁江哼了一声道:“小子好大的口气,大爷要不让你吃点苦头,就枉称秦岭双煞了。”
莫成道:“秦岭双煞必然不是好东西,你们前来本岛是没有安着好心了,这里不够宽敞,咱们到街头等你,语音一落,转身急驰而去。
这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看来只得以武力解决了。
在江湖上这是常事,凶杀斗殴可以说天天都有,但在无名岛却属少见,因而镇上的居民几乎空室而出,全部赶到镇头瞧看热闹。
双方站好位置之后,袁江首先向季伯玉请示道:“公子。让我去教训他们,好么?”
季伯玉道:“好,但是,手下要留点分寸。”
袁江点点头,然后跨前几步道:“姓莫的,你还等什么?”
莫成迎上前来,道:“这是你自自己找死,接招。”
迎胸一拳直捣过来,带起猎猎的劲风,此人的一身功力不错,倒不能以等闲视之。
袁江哼了一声,身形一闪,避开了这一记直拳,左右五指如钩,猛向莫成的腕脉上抓去。”
他这一招,原本没有什名奇奥突出之处,只是吐掌如风,快得出人意表,莫成虽是没有让他一把抓住,但腕脉被指尖扫到,仍然痛彻心脾,一条右臂几乎抬不起来了。
一招之中就落得右臂受伤,莫成不只是面色大变,也没有勇气再打下去。
只不过莫二管事在无名岛也是一号人物,如果当着这么多人认败服输,以后他就没得混了。
一抬脚他抽出了一柄手叉子,寒光一闪,向袁江当胸刺去,他身后的两名大汉纵身前扑,他们想倚多为胜,向袁江展开围攻。
他们的打算自然无法如愿,莫成的两名同伴刚刚扑出。就被郁雀儿及辛大拦了下来。
三对三,公平搏斗,谁也没有吃亏,可惜莫成这一伙手底下太差,才不过三招两式,他们就全都趴了下去。
“好功夫,不过我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上门欺人?”
说话是一位紫衣姑娘,长得清清秀秀的,年龄也只有二十上下,像这么一个姑娘,应该是天真无邪,无优无虑的,她却阴沉地绷着一张粉验,好像有人欠她八百吊似的。
她向袁江等人打量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季伯玉的身上,道:“这班人都是跟你的?”
季伯玉道:“是的,他们都是在下的朋友。”
紫衣姑娘道:“阁下怎样称呼!”
季伯玉道:“在下季伯玉,擅闯贵岛实在出于无奈。”
紫衣姑娘冷冷道:“怎么个无奈法?说说看。”
这位姑娘不只是面色阴沉,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生涩冷傲,令人听来有一股格格难入的感觉。
此时莫成等三人已经爬了起来,他们向紫衣姑娘行了一礼,就默默的退到她的身后。
看来这位紫衣姑娘绝非等闲之辈,除了莫成那副卑躬屈膝的神态,她还带来二十多名怀抱长剑的武士。
那么她必然是竹家的重要人物,如果抓住她要竹龙以水飘香来换,未尝不是一条良策。
季伯玉打定了主意,目凝神光瞅着紫衣姑娘道:“姑娘是谁?
紫衣姑娘道:“你先回答我,怎么个无奈法!”
季伯玉道:“在下找人……”
紫衣姑娘道:“人在本岛?”
季伯玉道:“不错。”
紫衣姑娘道:“谁?
季伯玉道:“竹龙!”
紫衣姑娘一怔道:“你是家兄的朋友么?!”
季伯玉道:“原来你是竹凤姑娘,失敬!”语音一顿道:“在下不认识令兄,却非找他不可,因为他掳走在下的义妹。”
竹凤呆了一呆,忽然仰天一阵狂笑道:“你的义妹一定是一位美人了,能够让家兄动心的女人不多!”
季伯玉道:“至少不会差于姑娘,令兄呢?叫他出来见我。”
竹凤道:“家兄没有回岛,你到中原去找他吧。”
季伯玉道:“这就难了,茫茫人海,叫在下到哪儿去找?”
竹凤道:“依你之见呢?”
季伯玉道:“我想请竹姑娘帮我一个忙……”
竹凤道:“我能帮你什么忙!”
季伯玉道:“如果要令兄来找在下,可能就容易得多了,你说是吗?姑娘。”
竹凤道:“我可以跟家兄说,他愿不愿去找你那就是他的事了。”
季伯玉道:“所以我才要姑娘帮忙,只要你跟咱们同往中原……”
竹凤面色一变道:“你想将我当做人质?”
季伯玉道:“实在是情非得已,希望姑娘多多见谅。”
竹凤随手撤下长剑,一片凌厉的杀机由双眼迸射而出,鼻中同时浓浓一哼道:“出招吧,姓季的,只要你胜得了我,我随你到中原就是。”
季伯玉也摘下长剑,双拳一抱道:“多谢姑娘的金诺,请。”
此时竹凤身后的一名灰衣老者道:“小姐何需动手,待咱们来摆平这几个狂人吧。”
竹凤冷冷道:“不必”语音甫落,门中一声娇叱,一剑挥了出去。
这一剑有如雷电交击,威势之猛,当得无与伦比。
一个女孩子竟会使出如此惊人的剑招,纵然是沈芳儿的金锋三杀也不过如此。
季伯玉没有轻视竹凤,但绝未想到她的剑法会如此威猛精深,如非退得够快,几乎伤在她一招痛击之下。
竹凤撇撇嘴道:“就凭阁下这点能耐,也敢来无名岛撒野!”
季伯玉淡淡道:“姑娘不要得意太早,在下要出招了。”
他出招了,这二剑似乎为天空带来乌云,乌云之中挟着一阵雷鸣之声。
雷鸣天宇,凤撼危楼,没有人知道这是天象的剧变,还是季伯玉这一剑造成的奇迹,但当云消风止之后下人们依然在目瞪口呆。
取情竹凤的长剑已断成数截,而且乱发蓬飞,口溢血丝,她败了,败得十分之惨。
更糟的是她已落入季伯玉的手中,成了别人的阶下之囚。
季伯玉制住竹凤的穴道,并将她交给沈芳儿看守,然后对那蠢蠢欲动的竹门武士道:“不要妄动,否则,我就杀了你们小姐。”
竹门武士中那名灰衣老者道:“阁下是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这么无耻?放下咱们小姐,老朽跟你放手一搏。”
季伯玉道:“对不起,在下不想跟你打,其实这只能怪你们少岛主,咱们一报还一报,阁下怎能怨我?告诉竹龙,在下在中原等他,袁大哥,咱们走。”
他们拥着竹凤来到船上,竹门武士虽是跟来,但小姐在别人的手中,他们只能眼睁睁瞧着季伯玉等扬帆而去。
此时夜色己笼罩着海面,只有一片迷朦的月色,海上荡着徐徐的微风,是一个夜航的好气候。
季伯玉照罗盘的方位驶向西北,拉起长帆顺风急驶,待晨曦照到海面,他们已远离无名岛了。
这时轮班把舵的是郁雀儿,他忽然大声叫唤,说道:“季公子……他们踪来了。”
季伯玉奔到舱面一瞧,果然瞧到三条巨舟摆成一列,向他们急急追来。
来舟桨帆齐施,速度比他们快了许多,不要一盏热茶时向,就会被对方追上——
沈芳儿眉峰一皱道:“怎么办?季大哥。”
季伯玉道:“不必担心,他们不见得就会追到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