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靖话犹未落,蓝衣少女的副岛主,已到了三丈之外,程靖抬眼一望,倏然——
他“啊”的一声,脱口叫了起来!
“悔心人”悚然一怔!
程靖脸色一白,他的脑海像被重重击了一下,身子突然晃了两晃,几乎栽倒于地。
“悔心人”栗声道:“你怎么了?”
程靖怔怔地望着那蓝衣少女,像某一件事震撼着他整个生命,他傻了,恐惧了……
这时,蓝衣少女已到了他面前一丈之处!程靖颤栗地叫道:“是你……”
“不错!”
“丁妹,真……的是你?”
“错不了!”
“天啊……这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听来极为可怖,天!这“魔岛”副岛主真是丁兰?程靖倾心相爱的初恋情人丁兰?
——是的,是她,的的确确,确确实实是她!
这是多么令人感到意外而又震惊之事?
程靖内心在呼叫着:“不,不,这是不可能,不可能……是她……”然而,展在眼前的事实,不容他去否认!
他的心,像被利刀戳了一下,碎了,他感到自己的血,在内心里急流着……这一刻,他简直比死还痛苦万倍。
丁兰像换了另一个人,她的粉腮,罩起了一片寒霜,杏目含熬,冷然一笑,道:“程靖,你想不到吧?想不到我们一天之内,会见两次面,两次的见面情形,又恰恰不同?”
程靖切切叫道:“丁妹”话犹未落,一阵感触涌上了他的心头,两颗男儿热泪,突然掉落在胸前衣襟上……
这断肠无语之状,以及程靖怆然流泪,使“悔心人”骇然脱口而叫道:“程靖,你……认识她?”
丁兰冷冷一笑,道:“我们不但认识,而且从小就开始在一起,只是我们两人各有自己的遭遇,致使我们变了两个不同的人!”
程靖切切说道:“今天在一起时,你……为什么不说?”
“我要再跟你重聚一天,因我怀念过去,所以,我先由门人口中打听,得悉那拎下我门人的就是你,所以,找你重温一下旧梦而已!”
“丁妹,你岂能骗我?”
“那不是骗,而是我们彼此都需要,你说是吗?”
程靖痛极无语,缓缓地垂下头去!
丁兰又道:“我说过我们相聚一天,也说过我变了,现在你对于我所说的话,都相信了吧?”
“丁妹……”
丁兰脸色一变,阴然说道:“我们情爱已断,请勿以丁妹称呼,叫我丁兰即可!”
“这不是太过残酷吗?”
“残酷的事太多了,岂只是发生在你我身上?”
“你……要怎么样?”
“杀你!”
程靖怆然语塞,良久,才道:“你下得了手?”
“我与你程靖爱情已经结束,我怎么会下不了手?”
程靖突挺身上前两步,冷冷地道:“你我情爱,真已结束?”
“不错,我是为杀你而来。”她阴冷冷地笑了起来,道,“不过,这位‘悔心人’阁下,你还是把本岛之人交回。”
“悔心人”淡淡一笑,道:“这一点难于照办!”
丁兰好像变了另外一种女人,她妖冶、冷酷与恐怖,这时,她移动了莲步,向“悔心人”立身之处走了过来!
程靖突晃身截住去路,冷冷喝道:“丁兰,你真变了!”
“我是说过我变了!”
程靖打了一个冷战,咬牙道:“很好,丁兰,我一生爱你,想不到你会变成这一种女人,我程靖能给你爱,也能给你仇!”
丁兰冷冷喝道:“程靖,让路!”
这一句话冰冷之中,充满了杀机,程靖狂笑道:“丁兰,我们先认识,先动手的也自然是你我两人!”
“你找死吗?”
“你不是乐意看我死去?”
“如此,别怪我了!”
程靖狂笑道:“我怎么会怪你?如我死了,恐怕还会感激你呢!”
“如此甚好!”
一语甫落,丁兰娇躯一弹,欺到程靖面前,一掌拂出!
丁兰这一拂之势,看似抓,又似点,其实他这一招之内,已含了三种不同的绝招杀手。
程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眼看丁兰的掌力,到了他胸前三尺之处,他竟然还不还手,丁兰一怔,不由把劈出的掌力收了回来,喝道:“你为什么不还手?”
“我要看看你打了我一掌之后的滋味如何?”
丁兰冷冷一笑,道:“很好,我们就这样吧,如果你能接得下三掌不倒地,我一生一世听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程靖脸色一变,喝道:“这话当真?”
“不错!”
程靖冷冷一笑,道:“很好,我就接你三掌试试!”
“悔心人”冷冷喝道:“程靖,不可!”
程靖瞄了“悔心人”一眼,苦笑道:“我程靖如能救她出‘魔岛’,纵是丧命,又有何可惜?”他目光一扫丁兰,又冷冷地道,“不过,我有一件事不能不再说一遍。”
“什么事?”
程靖从怀中取出那“玉狮项链”,冷冷地道:“不管你我是不是将变成仇人,过去你给我的已经不少,这东西望你收回!”
丁兰想不到程靖会把“玉师项链”交给她,当下微微地怔了一怔,随即冷冷一笑,道:“何必?”
“怎么,你是不收下?”
“不错,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不需要它了,请你将它送给你所爱的第二个女人吧!”
程靖冷冷地道:“我送出去的东西,我不愿再收回来,也不会再将它交给第二个我所爱的女人!”
“可是我不要呢?”
“那很好!”
程靖把“玉狮项链”纳入怀中,站直身子,功运全身,准备丁兰三掌之击。
程靖一身内功,在百年之上,她三掌之内,真能把程靖击倒于地?
程靖站好身子,冷冷一笑,道:“丁兰,你可以下手了!”
丁兰双目之中骤现杀机,嗽唇冷然一笑,道:“很好!”
话落,她的掌势缓缓地举了起来!
场面情势,骤现杀机!
然而,在危机的气氛里,还带着一份残酷断肠色彩,这一场倾心相爱的恋人,在一天之中,发生了两种不同事。
是的,他们遭遇不同所做的事也不同。
他们快乐地相聚了一天——这一天现在已过去,他们又面临了这残酷的事实,生死之斗。她真向他下得了手吗?
倏然——
一声叱喝声起,丁兰的右手猝然拍去。
这一拍之势,看去平淡无奇,但实则以上乘绝顶功夫击出,“悔心人”见状,暗道一声不好!
“砰!”
丁兰真的狠心下手了!
她的掌力,结结实实地击在了程靖的胸膛上,程靖疾退了十来步,哇的一声,一口鲜血飞喷了出来。
他眼花脑晕,几乎栽地,然而,凭着一股原有的意念,支持着他的身子站稳!
他完全没有料到,丁兰会有这样深厚的内力,他突然想起,丁兰曾说过她巧服“万年灵鳗”之血及一番奇遇——学了一种上古失传绝学。
其实,丁兰也估低了程靖的功力,她这一击只用了七成功力,如她运足全力,程靖势必当场栽倒不可。
她似对程靖之伤,一无所动!
程靖闪动了一下唇瓣,良久,才说了四个字:“发……第二……掌!”
鲜血从他的口中滴滴地滴在他的衣襟上。
丁兰再度又向程靖走了过去!
——变了,她变得太快了,难道她会不知道程靖深深地爱着她吗?她竟如此狠心下手?
她的善良本性何在?她的血液之中,难道已充满了毒素?
倏地——
丁兰叱喝道:“程靖,你就接第二掌。”
“掌”字出唇,第二掌已飞快拍出!
“砰!”
程靖的身子像一只皮球一般,栽出了数丈,口中哇哇大响,口中鲜血连喷!
“悔心人”冷冷喝道:“姑娘当真是心狠手辣!”
喝话声中,已向程靖扑了过来,“悔心人”这一扑之势,不能说不快,可是,丁兰竟比他还快。
蓝衣人影一闪,她已当先扑向了程靖,玉腕一探,已把躺在地上的程靖提了起来,“悔心人”慢了刹那。
“悔心人”倏地一骇,暗道:“她武功竟不在我之下
这当儿——
丁兰已退出了一丈之外,冷冷地道:“你武功当真骇人无比!”
丁兰此语,却非蔑视之谈,因“悔心人”距程靖仆身之处约有三丈,而她自己距离不过两丈不到!
“悔心人”充满杀机地喝道:“把人交下!”
“办不到了!”她冷冷一笑,道,“不过,我现在不但不会杀他,而且还会救他!”
话落,她真从怀中掏出了一颗丹药,纳入了程靖的口中,拍过了他周身数处穴道。
程靖终于悠悠转醒,丁兰冷冷笑道:“程靖,你没有接三掌吧?”
程靖惭愧地道:“不错,我程靖服你了!”
“其实你功力也不错……”
“我既然栽在你手里,要杀就下手……”言至于此,他不由为之心头黯然,以下的话,难再启齿。
“我不想杀你,不过……”
她话锋一停,望了“悔心人”一眼,冷冷地道:“假如你不将手上门人交回,我就会杀他了!”
“悔心人”冷冷地道:“交人不难,只要你交回程靖!”
“你先交人!”
“可以成人!”
话落,他一扬手,把蓝衣少女向丁兰击了过去,丁兰接过了蓝衣少女——杨雪华之际,“悔心人”厉喝道:“把程靖交下!”
丁兰突然放声一阵狂笑,那笑声犹似鬼号一般,闻来令人心寒。
“悔心人”猝然脱口喝道:“你笑什么?”
丁兰一敛笑容,道:“你认为我真会交回程靖吗?”
“什么?你……”
“我不会交回程靖的!”
“悔心人”喝道:“你不但存心毒辣,而且是个奸诈无比的女魔!”
“不错!”
“悔心人”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已向丁兰扑了过去。
出手之快,骇人无比,丁兰娇躯一划,人已闪了开去,但见她双手一扬,把杨雪华及程靖向两个蓝衣老人掷了过去
丁兰把人送出,只是在刹那间的事,她娇躯疾转,人已借势而上,玉腕翻飞之中,连攻三掌。
两人出手之快,犹似电奔雷骇一般。
人影疾转之间,两人已各攻出了十来招!
蓦然——
“砰!”
“砰!”
两声响起!
两条人影乍分,但见丁兰娇躯疾退了五六步,樱桃小口一张,一口鲜血如箭飞射出来!
而“悔心人”也一屁股坐地不起。
就在“悔心人”颓然坐下之际,“水中花”此时疗伤已毕,蓝衣人影一闪,疾向“悔心人”扑了过去,一掌劈下。
“水中花”出手当真奇快无比,而“悔心人”此时又是身负重伤之下,不好,眼看“悔心人”就要伤在“水中花”之下了。
倏然——
“悔心人”身形再度爆起,人已弹开了数丈,但见他蒙面纱一阵抖动,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
这只是在瞬间的事,“水中花”一击未中,人已再度弹起,直射过去,“悔心人”负伤弹身,瞬间已离开了数十丈之外!
“悔心人”心里明白,他如再缠斗下去,必然一命不保,以后的事,只好交给驼背老人去应付了。
“悔心人”一走,场面恢复了死寂!
杀机过去了!
——但这杀机过后的死亡空气,更是慑人的沉闷!
良久,良久,丁兰才站了起来,冷冷自语道:“我就不相信你一个‘悔心人’能力挽狂澜,支撑中原武林不灭大局!”
这喃喃自语,充满了多么浓厚的杀机。
她目光一扫,喝道:“上船,回岛!”
两个蓝衣老人恭声问道:“请问副岛主,这两人……”
“暂时带上船,关入船上铁牢!”
“是!”
“魔岛”所有之人,先后上船。
这两只恐怖之船,疾如电芒,向湖中射去!
可是,“魔岛”之人,连同丁兰在内,并没有发觉,在宫型大船的船身,像壁虎一般地紧贴着一个人!
这时——
程靖及杨雪华被带上了宫船之后,两个蓝衣老人向丁兰问道:“禀告副岛主,就将他们关进去?”
“不错,俟出海之后,再将他们两人连同铁牢丢入大海!”
“是!”
程靖怒视着丁兰,他感到丁兰变得太过可怖了。
两个蓝衣老人将他们带入一间舱中,但见这间舱房十分宽大,舱中摆着一只一丈高五尺宽的铁牢,不,应该说是铁笼!
笼门打开,程靖与杨雪华被关了进去,加上了一把大锁,两个蓝衣老人转身上船,接着舱门也被关上了。
舱内,黑暗中一片沉寂!
程靖与杨雪华,对面而坐,两人无语交谈。
程靖在悲伤之中,带着一丝无限的黯然之情,同在一天之内,这变化是多么之大!
他真万万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的爱人会要他的生命。
这真是残酷之梦,他不知他在这情爱的梦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子的角色!
他默然自问道:“这就是女人的爱?”
想到这里,他不由怆然而笑!
他的痛苦之色,忧郁眼中神采,茫然的笑容,依旧是那么迷人——也衬出了他的黯淡人生。
杨雪华对面而坐,目睹程靖的笑容,不由为之芳心怦然,她似乎为他眼中神采所迷,为他茫然笑容心跳!
她暗道:“他并不很漂亮,但他的一切,为什么会让人如此倾心?”
四目交触,他与她均报以苦涩地笑了笑!
这笑容里,有说不出的悲切——这是他们两人心里唯一相同的,同样的,这笑容也带着相怜的意味!
她赧颜就冲口而出道:“你很迷人!”
程靖略感一怔,他似乎意料不到她会说这么一句话,良久,才笑道:“你也很动人!”
“我说的是真话!”
“你怎么会知道我说的不是肺腑之言?”
她笑了,苦涩而带着欣喜地笑着,倏然问道:“她是你的情人?”
“她?……”
“我们副岛主!”
程靖不胜唏嘘地说道:“曾经是的!”
“看来你们爱情深厚!”
“我对她是这样的!”
“对她,你很纯情!”
“是的,因为她是我初恋的情人!”
“现在你恨她?”
“不!”
“为什么?”
“人会变,但感情毕竟是存在的!”
“你不后悔?”
“不!因为她从童年到少年,已给我不少我需要的!”
“你真不恨她?也不后悔?”
“是的,但以后,我会开始恨她,也会后悔。”他望了她粉腮悲切的神色一眼,问道:“你爱过人?”
她摇了摇头,幽幽地道:“没有!”
“没有?我认为你应该有!”
“为什么?”
“因为我说过你很美!”
她轻轻一笑,道:“可是我没有机会,过去如此,现在亦复如此,再过两个时辰,我们便进入东海……”
程靖道:“这好像不可能吧,‘鬼湖’之水,并不流入东海!”
“但有一条秘密水道,通至长江之口!”
程靖恍然大悟,他对于死亡,似乎是不大感到恐惧,或许这是跟他所遭遇到残酷的爱情有关。
还有两个时辰,他可能被抛入海中而死——然而,在这两个时辰时间,他如何打发这一段他认为相当长的时间?他除了与杨雪华交谈之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看杨雪华一眼,道:“你似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会死?”
“门规第三条——‘被擒不活’,以免泄漏本岛秘密,本来,我想死的,可是我始终没有机会……”
“没有机会?”
“是的,你伤我,又几乎死在那黄衣人之手,接着那‘悔心人’却费了无数真元救我,又被带来‘鬼湖’……”
“要不然你会自杀?”
“不错,我会自杀!”
“现在为什么不?”
杨雪华似被程靖问得一怔,随即说道:“现在不必了,他们会动手,同时,我忽然不想死,好像在我生命中发现些什么。”
“发现些什么?”
“我说不出来!”
“你们岛主是谁?”
“不能说——我发誓不说!”
“你加入‘魔岛’多久了?”
“也不能说!凡是关于‘魔岛’之事,我一切不说!”
“你很守诺言!”
她似笑非笑地闪动了一下唇瓣,程靖问道:“你身份看似不小?”
“八大宫主之一,除正副岛主及刑门门主外,就是我们八大宫主了。”
“假如你真的死了,岂不可惜?”
“什么可惜!”
“你太年轻!”
“何尝不是?”
话落,他们不由笑了起来,笑声里依旧含着无限的酸楚!
他们像一对朋友般地倾心相谈,在漫长的时辰中,他们在酸楚的笑声中,过去了……
他们谈得很多,也想得很多! ,
似乎是他们所想的,完全相同,或许这与他们将被同时处死而产生的心灵感应有关……
倏然——
舱门被打开了,突然,那两个蓝衣老人走了下来,但是两人的脸上并无一丝表情!
两个蓝衣老人抬起了铁笼,向舱外走去,上了宫型的船殿之中,数个人分立两侧,而丁兰高坐殿上!
此时,五更已残,东方已露白色曙光!
铁笼,已被抬到了丁兰对面一丈之处,右侧蓝衣老人说道:“回禀副岛主,人犯抬到!”
“知道了!”
“是!”
两个蓝衣老人恭恭敬敬地退开一侧!
丁兰缓缓地站了起来,那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态使人心寒,她走到了两人铁笼前,望了望程靖,冷然道:“程靖,你知道你们将被丢入大海?”
程靖茫然一笑,道:“知道!”
“在你死前,你还有什么遗言交待?”
程靖应道:“好意心领,没有了……”说到这里,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道:“再说纵然有,你也办不到!”
“或许我可以办到——而且答应替你办一件事!”
“不反悔?”
“只要在我能力之内!”
“很好,我问你,你认识江美珍吧?”
“不错!”
“她被困在鬼灵山‘九幽谷’之内,希望你告诉她,我不回来了。”
“我替你办到!”
“几天!”
“不限期——最慢在一月之内!”
“如此甚谢!”
丁兰目光一扫杨雪华,问道:“杨宫主你呢?”
“弟子没有!”
“很好,施刑长老!”
两个蓝衣老人齐声应道:“弟子在!”
“将他们丢入大海!”
“是!”
话落,两人抬着一个大铁笼,向船沿走去,到了船沿,两人正待把铁笼丢入大海,倏然——
一条黑影从船下一跃射出,两声惨叫之声同时响起,两个蓝衣老人血溅处,暴死船上。
一个驼背老人已站在了船上。
程靖惊喜而叫道:“老前辈,是你!”
驼背老人冷冷一笑,道:“你们既不是老虎,也不是狮子,怎么会被关在笼子里,这件事传了出去,岂不要让人笑掉了大牙?”
驼背老人突然现身,的确令人大感意外,而且一出手之下,便活劈了“魔岛”两位门人!
这一下不但令程靖吃了一惊,即是“魔岛”门人,也为之色变。
倏然——
冷笑声起,丁兰娇躯一弹,已到了驼背老人面前,喝道:“驼子,你武功真高得出奇!”
“好说好说,你也不差,不过,看你美艳无比,怎么会有这蛇蝎心肠?拿人填海?”
“你是谁?”
“女娃儿,你不是说我是鸵子吗?我就是驼背老人呀!”
“你几时上船……”
驼背老人道:“我根本没有上船,而是贴在船旁!”
“什么?”丁兰吃了一惊,一个人能以壁虎功紧贴船旁几个时辰之久,而又能保全体力,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驼背老人淡淡一笑,道:“这是真话,绝非夸大之词!”
“我倒不相信武林有此高人!”
丁兰说话声中,已功运双掌,蓄势待发!
这时——
“魔岛”所有门人,全部向驼背老人围了过来,场面情势一片紧张,驼背老人也不由皱了皱眉头,暗道不好!
丁兰莲步轻移,向驼背老人欺了过来,冷冷喝道:“阁下杀我两位门人,如何交待?”
驼背老人冷冷一笑,道:“如果你不放出这两人,死的恐怕不止这两人!”
“那不妨试试!”
丁兰此时怒不可遏,叱喝一声,呼的一掌,向驼背老人劈了过来,出手凌厉,攻势奇猛绝伦。
驼背老人一声断喝道:“女娃儿,你找死吗?”
右手一扬,凌厉的一掌,双手击向了丁兰。
两人动手均在极快的一瞬之间,但见两条人影疾闪之际,双双退了三四步!
驼背老人脸色骤变!
丁兰冷冷一笑,道:“看来你武功也不过尔尔!”
怒喝声中,她娇躯一弹,疾似星火,再度扑向了驼背老人,玉腕翻飞之中,已连攻五掌。
丁兰已估计过对方的武功,那只是与自己在伯仲之间——或许高出一点,但她并不把他放在心上。
一方面占了人多的便宜,只要动手一久,对方势必被擒不可。
船行甚速,搏杀剧烈!
就在此时——
“水中花”突然欺身而上,左手呼的一掌,攻向了驼背老人,把驼背老人迫出了五尺之外,右手扬起,向铁笼推去。
“砰!”
那只巨大的铁笼,“砰”的一声,向海中落去!
这一着的确叫驼背老人防不胜防,一经发现,只见海浪滔滔之外,那只铁笼已沉入海中。
驼背老人一声狂吼道:“我宰了你们!”
他疯狂地扑向了丁兰,出手如雨,刹那间,已攻出五掌!
驼背老人此时真有拼命之势,想不到对方真要把程靖置于死地,五掌攻出,不由把丁兰迫退了十来步!
这当儿——
“水中花”、“血海一蛟”、“血海一龙”这三个“魔岛”高手,突然加入战斗,展开了围攻手段。
刹时,驼背老人已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倏地——
丁兰叱喝一声,右手一圈一送,一掌倏击驼背老人的背上,“砰”的一声,驼背老人的身子也向海中落去。
噗通一声,浪花溅处,一切又恢复了死寂!
两只巨船,如飞射去!
海浪滔滔,一切沉入了死寂!
程靖与杨雪华就此连铁笼被沉入大海之中?就此葬送了他一生不幸?
不,当铁笼被丢下之后,杨雪华的左手,突然把铁笼托了起来,她的头也浮出了水面。
她回首一望程靖,但见他也浮出头来,杨雪华急叫道:“程少侠,你会游水吗?”
程靖道:“会而不精!”
“那么,我们不会死了,丁兰好像没想到这一点,否则,她要点了我们穴道,我们真完了!”
程靖伤势并未完全复元,当下说道:“我们游得了那么远吗?”
杨雪华道:“放心,我在水中,可以长游三天三夜,此去海岸,最多只有三个时辰,只是我左手托住铁笼,加上铁笼重量,游来比较困难,不过为了拼命,我们只好试试!”
程靖感激地说道:“多谢姑娘!”
“谢什么,我们都想活!”
“我记得你……”
“自杀吗?现在我不了!”
程靖茫然地笑了笑,他们连着铁笼,向海岸方向游去……
阳光,穿过了铁笼,照在了那身疲力尽的程靖与杨雪华的身上,他们静静地倒在笼中睡去!
海水轻轻地推动着他们的身子——可是铁笼却动也没有动!
良久,杨雪华倦中,醒了过来,他望了程靖一眼,但见他也睁开了一下眼皮。
两人双双坐起,死亡的威胁,似乎已经过去,他们相视而笑!
她喟然一叹,道:“我们终于逃过了一死!”
“让我来试试打开这铁笼!”
程靖功运双掌,握住了两根栏杆,猛一用力,想把铁栏杆分开,可是栏杆动也不动,弯也不弯!
程靖脸色一变,悚然道:“这……”
“这铁笼是特制,不要说你弄不断栏杆,就是合我之力,恐怕也无能为力!”
“……这不是等于死?”
“不错,不过,我们不会即刻死去就是了!”
程靖说道:“难道没有东西可以弄破铁笼?”
“有,削铁如泥的剑!”
程靖苦笑道:“这不是比死还难过?”
程靖话犹未落,倏然——
远处一阵凄厉的尖笑之声破空传来,历久不歇,那笑声刺耳至极,也骇人无比。
程靖与杨雪华闻声,脸色不由同时一变,齐声而叫道:“这笑声好可怖呀!”
两人循声望去,但见远处海中浮起一片礁石,石上盖着一幢石屋,这笑声就是传自那石屋。
程靖一怔,道:“难道那石屋之内,会困着人不成?”
“可能是……不知他是谁?”
程靖叹道:“管他是谁,反正我也出不去!”
于是,他们又回到了现实,是的,被关铁笼,自然只有一死了。
她看了他一眼,问道:“伤心吗?”
“有一点!”
“可是我却不!”
“为什么?”
“因为我跟你在一起!”
“你……”
她咯咯一笑,笑得很甜,也很迷人,一时之间,程靖不由怔怔地望着她!
她向程靖移了过来,道:“你不是说我很动人吗?”
“不……错!”
“你为何不证实给我看看?”
“证实?”
她的娇躯,已整个伏在了程靖的怀中,湿透了衣服,挡不住她浑身的热力,那高耸的双峰,已顶在了程靖的胸膛上!
湿衣紧贴着她的身子,像没有穿衣服似的,程靖讷讷地道:“你……你……”
“我爱上了你……”
“不不,我们快死了……”
“就是快死了,我才大胆表明,黄泉路上,听说凄凉无比,有了你做佯,我就不会感到凄凉了……”
程靖突然抱住了她,他受不起这热情的挑逗,他俯首吻着她闪动的樱唇!
死亡前的恋情!
他们在这一刻,似乎忘记了死亡——情火,熔化了他们对死亡的恐惧,他们相互拥抱的身子,久久没有分开来!
这真是奇遇之恋呀!
她的脸贴在程靖的胸膛,梦呓般地说道:“我……终于得到了我所渴求的……你会后悔我爱你?”
“不!”
“真爱我吗?”
“我不知道!”
“其实这是无关要紧的,只要我爱你就行了,你说是吗?”
“我……”
“假如我们能不死多好?”
“是的!”
“我希望有个家,你呢?”
“我还不想?”
“为什么?”
“因为我可能随时会死亡——如现在。”
“你不会怪我太冲动吧?”
“不!”
“程相公,我一生从未这么快活过……”
猛然间——
她反抱他,热情少女之吻又落在了程靖的唇上,于是,他们又沉入在这飘然欲仙的境域里……
铁笼——
关不住这一场春色!
两条人影,像两条蛇一般地卷在一起,他的左手,移向了她酥胸,也扑向了那双峰……
她打着冷战——
幸福的冷战!
倏然——
一个声音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声音乍传,使程靖与杨雪华吓了一跳,杨雪华一推程靖,娇躯已坐了起来!
放目一瞧,但见五尺之外的沙滩上,站着一个双十年华揹着短剑的青衣女子,两人同时一怔!
青衣女子也一怔,道:“你们真是人呀?”
程靖脸色一变,道:“难道我们全是鬼?”
“我以为你们是野兽……”
“什么?你说什么?”
程靖怒喝出口!
青衣女子笑道:“我说的是真话,天下只闻野兽被关在铁笼,哪有人也被关在铁笼里?这岂不是一大奇闻?”
程靖真被说得啼笑皆非!
青衣少女又道:“或者是你们自己关进去的?”
“胡说……”
“我以为你们异想天开,想在这铁笼里谈爱,而别有一番情趣。”
程靖被这一句话弄得哭笑不得!
杨雪华赧颜笑道:“我们快死了!”
“快死了?不会吧,如果你们快死了,哪里会有心情谈爱?”
程靖苦笑道:“就因为我们快死了才谈爱,因为活于人世之间时间不多,所以才谈爱!”
青衣女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那么你们是坏人?”
“为什么?”
“否则你们怎么会被关在铁笼里?”她语锋略为一顿,突又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你们准不是好东西——或许是一对奸夫淫妇,别人为了惩罚你们,所以,把你们关在铁笼里,意思你们不难明白。”
程靖真想不到这青衣女子会说出这不堪人耳之语,当下杨雪华苦笑道:“姑娘会错意了,我们是被仇家暗算,关入铁笼填海的,幸于不死,致游到这里来!”
“那么,你们为什么不打开铁笼?”
“打不开呀!这是特制的铁笼,否则,我们怎么会说快死了?”
青衣女子问道:“你们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我们与你毫不相信,骗你干什么?”
“你叫什么?”
“我叫杨雪华!”
“他呢?”
程靖含笑接道:“在下叫程靖。”
青衣女子盈盈一笑,道:“你笑得很迷人!”
程靖闻言,为之一怔,他似乎想不到这青衣女子,会说出这一句几乎是每一个少女见他时所说的话!
当下他说道:“姑娘也很美!”
青衣女子笑了起来,青衣女子笑声未落,一阵刺耳的厉笑之声,又传自那岩石的石屋之内!
所有之人均打了一个冷战,程靖倏问道:“那是谁?”
青衣女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们门里除了我祖父之外,很少人知道他是什么人?”
程靖愕了一声,青衣女子又道:“程公子,我可以设法救你们,可是,我有一个条件!”
“只怕你救不出我们!”
“你怎么知道我救不了你们?”
“除非有削铁如泥之剑,否则就办不到!”
青衣女子一指背上短剑,道:“我这把剑就能削铁如泥!”
程靖心头一震,道:“那么你有什么条件,说说看!”
“这……”她似乎有点为难地颦眉望着程靖,杨雪华芳心一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启齿一笑,道:“姑娘有事尽说无妨!”
“那么,我问你,他是不是你的情人?”
杨雪华芳心又是一震,婉笑道:“这个我不知道,只是我爱他就是了!”
“怎么,难道他不爱你?”
“我怎么会知道他爱不爱我?反正爱他的女人多的是,而他只爱一个女人——他初恋的那个!”
青衣女子问程靖道:“这是真的?”
“她胡说,我也爱她!”
这一句话说得杨雪华受用已极,不管程靖此言是真是假,在她来说,总是乐意听的,杨雪华说道:“姑娘到底有什么事快说!”
“我……”她羞惭地说道:“我……我要他做我……”
“做什么?”
“做我情人!”
“什么?”
程靖与杨雪华几乎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这未免是一件太过令人不可思议之事。
程靖愣愣说道:“姑娘没有说错?”
“没有……不过,他还要接我几剑试试!”
杨雪华一怔,道:“为什么?”
青衣女子不答话,“呛”的一声,拔出背上短剑,右手一挥,向铁笼劈去,“当啷”一声,栏杆应声而断!
想不到那一柄短剑果是削铁如泥,程靖与杨雪华出了铁笼,犹似隔世一般,不由怔立当场良久。
青衣女子说道:“你们两人发什么呆?”
两人双双惊醒,忙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青衣女子说道:“不必谢我,我救你们或许有目的,现在我要试试程公子的武功!”
程靖一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下要我做她的情人,一下又要与她动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念疾转,道:“你为什么要与我动手!”
“等会告诉你!”
“可是,你是我救命……”
“我只是要试试你功力是不是帮得了我的忙!”
“让我调息一下好了!”
经过一阵调息之后,程靖伤势与真元已复,当下说道:“那么,姑娘出手吧!”
青衣女子淡淡一笑,右手短剑突然举起,叱喝一声,短剑卷起一片青茫,疾向程靖攻了过去。
青衣女子出手甚快,一出手就是三剑。
程靖见对方攻势甚厉,剑上功力造诣甚深,当下心头微骇,一晃身一连让三剑!
剑势飞绕之中,程靖的身子已弹了开去!
青衣女子收了剑势,冷冷喝道:“拔剑!”
“干什么?”
“正式动手!”
程靖讷讷地道:“这个……”
“不必这个那个了,快!”
程靖无奈,只好拔出了“空心剑”,说道:“恭敬不如从命,程靖有僭了!”
“接招!”
剑芒一闪,一剑刺了过来。
程靖已知这青衣女子剑势变化莫测,当下一提手中“空心剑”,已斜斜封出了一剑!
两道寒光一闪,青衣女子退了三步,程靖一个箭步欺了过去,凌厉攻出了两剑!
人影疾闪,剑势如龙!
刹时,十招已过!
倏然——
程靖一声断喝,剑光一闪,两条人影乍分,但见青衣女子的短剑已被磕飞出手,射出一丈,掉落沙滩上。
程靖腼腆一笑,道:“姑娘承让了!”
青衣女子走去拾起短剑,归入剑鞘,冷冷地道:“现在改用掌吧!”
程靖一怔,道:“还要动手?”
“不错,这次用掌!”
程靖就猜不透这是怎么回事,当下无奈,还剑入鞘。程靖心里明白,只要用掌,这青衣女子最多接他十招。
他掌上功夫远比剑法高明,当下淡淡一笑,道:“那么姑娘出手吧!”
青衣女子不答腔,娇躯一弹已欺身而上,玉腕乍扬,一掌扫向了程靖面门,出手也快猛无比。
程靖右手一扬,硬封而出。
青衣女子似乎是有意一试程靖内功,右手不撤反进,硬封而出。
程靖大出意料之外,他想不到青衣女子会硬接硬挡,收掌已自不及,“砰”的一声巨响,青衣人影飞栽而出,落在了两丈之外的沙滩上,口吐鲜血不止!
程靖吓了一跳!
杨雪华怒喝道:“你……为什么下了重手?”
程靖吃惊地说道:
“我我收掌不及!”
杨雪华怒视了程靖一眼,向青衣女子奔了过去!
此时,青衣女子依旧口吐鲜血不止,杨雪华玉指疾吐,点了青衣女子身上三处大穴道!
这时,程靖也到了场中,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青衣女子望了杨雪华一眼,吃力地说道:“我……怀……中有……药……”
杨雪华忙在她怀中摸出了一只小瓶,瓶中装着一些丹丸,杨雪华急急问道:“是不是这药?”
程靖怔怔站立一侧,自悔自己太过猛浪,用了十成功力!
约半盏茶时间,青衣女子伤势已愈,缓缓地站了起来,程靖诚谎诚恐地道:“在下一时失手,望姑娘恕罪!”
青衣女子笑道:“你不但剑法厉害,而掌力几令人难于相信……”
“请恕罪……”
“我不但不怪你,而且还高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退开吧,我有话想跟杨姑娘谈!”
程靖憋了一肚子的疑惑,缓缓地退了开去!
杨雪华望着青衣女子,也想满头是雾,乍闻青衣女子笑道:“这位杨姑娘,我有话同你说!”
“你说吧!”
“把耳朵靠近来!”
杨雪华一肚子狐疑,当下把耳朵靠到了青衣女子的面前,青衣女子伏在杨雪华的耳边,嘀咕了一阵!
距离尚远,程靖也无法听她们两人到底谈了些什么?
半晌,才见杨雪华笑道:“这件事我想他会答应的!”
程靖心头一跳,脱口道:“什么事我会答应?”
“杨姑娘,你跟他说吧,我说不出口!”
“好!”
杨雪华向程靖走了过来,在程靖面前停了下来,说道:“程相公,事情是这样的,你要做她的情人
“这……怎行?”
“你听我说呀,不是真的情人,是假的,你放心,这位周淑琬姑娘已有了情人……”
“那么,她……要我做假情人干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姑娘是‘玉狮门’门下,她爱上了一个男人,无法结合!”
“为什么?”
“‘玉狮门’门主周天英据说下了一道命令,他门下弟子,不准与江湖人物来往,也不准与江湖人物成婚!”
“这为了什么?”
“到底为什么,她们也不知道,但她却爱上了江湖一个人,‘玉狮门’门主曾说对方如能接他三掌,周淑琬便可以给那男人带走……”
程靖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周姑娘假装说我是她的情人,去接门主三掌试试,如果我接得了,便可以把她带出‘玉狮门’……”
“对了,她也可以去找她的男朋友了!”
程靖点了点头,似有所问地说道:“周姑娘,我有一件事问你!”
“你说!”
“难道贵门之内,男女成婚都是用这办法?”
“不,只有女的!”
“假如我接不了三掌呢?”
“后果不堪设想!”
程靖打了一个冷战,道:“什么事不堪设想?”
“你就要长住‘玉狮门’,成为‘玉狮门’门人,所以,我不敢叫‘他’去试。”
“你们门主武功很高?”
“据我所知江湖难找敌手!”
“那么,以你推测,我是不是接得了三招?”
“很难说!”
程靖沉思半晌,道:“我答应你去接你们门主三招!”
“如程公子真能接得起三掌,小女子当感恩不尽,现在你们两人就是一对兄妹,我与程公子暂时就是一对情人。”
杨雪华道:“周姑娘请领路!”
当下周淑琬领着程靖与杨雪华,向一座高岩上奔去,高崖上有一排人造石阶,通向山顶。
上了山顶,向一片秘林之中走去,不久,已看到远处林中有一排屋宇!
几个纵落,已到了屋宇的石墙之外,墙门之口,一个中年妇人,坐在那里,她的脸上一无表情。
周淑琬向那妇人说道:
“姨妈,我回来了!”
“嗯……这两位呢?”
“姨妈,他是我的朋友,这是他妹妹!”
中年妇人冰冷冷地问道:“带他们来干什么?”
“姨妈,我大了……”
“去接你祖父三掌?”
“是的,姨妈!”
中年妇人看了程靖一眼,徐徐说道:“进去吧,小心就是了!”
“谢谢姨妈!”
当下三人进入了石墙,但见墙内宽长一里有余,屋宇分布而立,靠在山岩下的,是一间楼宇。
周淑琬领着程靖,向一条碎石路走去,倏然一声冷喝道:“什么人?”
话声甫落,一个老婆子一脸阴寒,截住了程靖等人去路,周淑琬深深一礼,道:“祖母,我是琬儿!”
老妇的脸上一无表情,道:“这两位呢?”
“我朋友,这是他妹妹!”
“嗯!去吧!”
话落,闪入一间小石屋之内。
程靖目睹此情,真是疑窦丛生,当下向周淑琬问道:
“周姑娘,我有一件事问你!”
“你说!”
“你们派内好像女多于男!”
“是的!”
“现在去哪里?”
“去找我祖父!”
“令堂呢?”
“等下回去告诉她好了!”
“令堂同意你这么做吗?”
“同意的!”
当下沿着碎石路来到了那楼宇之前,但见楼宇的两旁,伫立着两个中年妇人!
周淑琬向程靖使了一个眼色,程靖把脚步停了下来,周淑琬迳自向大门走去!
大门上端,高伏着一只巨大的玉狮,自然,这就是“玉狮门”总堂重地。
周淑琬走到了门前,右侧的中年妇人冷冷喝道:“琬儿,你来干什么?”
“姨妈,我有男朋友了,我请我男朋友来给祖父看看!”
中年妇人目光一扫程靖,问道:“就是他吗?”
“是的!”
“你自信他能接得起你祖父三掌吗?”
“当求祖父手下留情!”
“那么,你等一等,我进去通报!”
“烦姨妈!”
程靖暗道:“这真是一个奇特的门派,男女婚事,竟要以掌力来解决。”
不久,那中年妇人去而复返,道:“琬儿,你祖父请你男朋友进去!”
程靖不待她说完,已当先向大门走了过去,周淑琬道:“你小心了!”
程靖看她一片关心及恐惧之情,不由笑了笑,道:“请放心!”
中年妇人道:“这位姑娘在这里等等,你随我来吧!”
程靖恭声应是,跟着中年妇人走了进去,他边走边想:“我就是死了,也要接他三掌,否则误人不算,自己如留在‘宝狮山’中,却又如何是好……”
程靖心念未转,中年妇人说道:“那殿上坐的就是我大伯了!”
程靖这时才发觉他进入了一间宽大巨厅,而偌大的厅中,除了殿中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老人及站着两个四旬开外的妇人外,几乎看不见有第四个人影。
这时,他们已来到了殿前一丈之处,两人把脚步停了下来,中年妇人说道:“大伯,这就是琬儿的情人!”
“嗯!”
“玉狮门”门主周天英年约七旬,胡须已白,两只炯炯的目光,迫视在程靖的脸上,淡淡一笑!
程靖恭身一礼,道:“周门主,晚辈在此有礼了!”
周天英缓缓地站了起来,步下了神殿,两个青衣妇人也紧随而至,倏然,右侧的青衣妇人轻轻叫了起来,她的目光,直迫视在程靖的脸上。
这轻轻一叫,刺耳已极!
程靖打了一个冷战!
“玉狮门”门主周天英冷冷地道:“你叫什么?”
那妇人忙道:“没有什么,大伯,我好像见过这位阁下!”
“什么?”
所有之人,均为之脱口喊出,周天英冷冷问道:“在什么地方?”
“我一时想不起来……”
“嗯!”周天英应了一声,走到了程靖面前五尺之处,问道:“你是琬儿的情人?”
“是的!”
“琬儿想必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是的!”
“三掌落败!”
“晚辈愿长住‘玉狮门’,成为‘玉狮门’的门人,如果我接得了三掌,你必须将周淑琬交我带走!”
“这个当然!”
“周门主请出手!”
周天英冷冷一笑,道:“如此甚好,你接着了!”
话犹未落,右手倏扬,一掌扫向程靖当胸,这一掌出得既快又辣,一闪,已到了程靖胸前。
一掌扬起,狂飙匝地,程靖暗道一声:“果然是身负绝世武功之人!”心念中,他左手一扬,封出了一招“幽灵乍现”。
程靖右手甫自攻出,周天英大喝道:“第二掌。”
左手一挥,几乎同在一个时间之内,攻出了第二掌。
掌势之快,大出程靖意料之外,情急之下,右手硬封而出。
程靖出手封招,其势不能说不快,周天英右手当先击出的一掌,改劈为拿!
三掌攻出,疾似闪电,变化之奥妙,堪堪称骇人无比。
程靖心头一寒,右手一挥,暴退一丈,堪堪避过了周天英的第三掌,饶是如此,程靖也不由吓出了冷汗!
周天英倏然怔住!
程靖向周天英说道:“多谢老前辈手下留情!”
“娃儿,老夫对你一身武功十分佩服,现在周淑琬是你的了!”
“多谢老前辈!”
“去,阿纯,带他出去!”
领着程靖进来的那个中年妇人应道:“是!大伯!”
当下,程靖跟着中年妇人走去,倏然——
站在周天英背后右侧的青衣妇人突叫道:“慢着!”
程靖停下了脚步,回身问道:“不知伯母何事吩咐?”
青衣妇人激声道:“你!……是不是姓程!”
程靖心头一跳,道:“不错!”
“你是不是二十岁?”
“也不错!”
周天英愕然问道:“他是谁?”
“大伯,他就是我交给程立峰的那个婴儿……”
“什么?”
周天英叫了起来!程靖也似想到了什么,是的,他母亲周玉琪,可能就是周天英的女儿或侄女,‘玉狮项链’也就是‘玉狮门’的人物……”
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冷战!
倏闻周天英厉声喝道:“你……姓程?程立峰的儿子?”
程靖望着周天英脸上骤现杀机,打了一个冷战,道:“可能是……”
“哈哈哈,我忘了你还有一个父亲……”
程靖脱口问道:“我母亲周玉琪……”
“是我大女儿。”周天英脸上杀机越来越浓,又喝道:“数十年前,出了你父亲害我女儿,二十年后又出了你来拐我孙女,你这是故意与我‘玉狮门’为敌……”
“不,我根本不知这件事……”
周天英一阵狂笑,道:“即刻给我滚出‘玉狮门’,否则,我杀了你!”
程靖心头一寒,问道:“我母亲呢?”
“哈哈哈,你那不要脸的母亲吗?早被我关起来了!……哈哈哈哈……你还想见她吗?别梦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