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听得程靖心头为之狂跳,也骇然得说不出话来,这委实是一件叫人心悸之事!以程立峰的脑袋,换取“净瓶水”,这为了什么?
良久良久,程靖才说道:“你没有说错?”
“如你耳朵没有毛病,大约不会错!”
程靖心念疾转,问道:“你为什么要程立峰的脑袋,换你‘净瓶水’?”
“鬼门关”关主冷冷一笑,道:“我正在制一种奇药,唯独缺一脑髓,程立峰江湖才子,脑袋合我所求。所以,我要他的脑袋,假如没有他的脑袋,那就办不到了!”
“这一件事我难于照办!”
“为什么?”
“我与程立峰无怨无仇……”
“但你要‘净瓶水’,假如你答应以程立峰的脑袋换我‘净瓶水’,我就放你出‘鬼门关’!”
程靖冷冷一笑,道:“制药事假,报仇事真?你与程立峰有仇?”
“这一点你不须过问,我只要问你答不答应!”
“不答应!”
“你又何必坚持?需知我‘净瓶水’价值并不止程立峰一颗脑袋!”
“我说过我不答应!”
对方冷冷一笑,道:“那么,你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取程立峰的脑袋,二是死在‘鬼门关’。”
“在下愿意选择后者!”
“这还不容易?”她语锋略为一顿,喝道,“刑部长老!”
独脚老人恭应道:“弟子在!”
“此人交由你发落!”
“是!”
独脚老人一语甫落,身子已欺到了程靖的面前,探手猝然抓出,扣向了程靖的右腕!
程靖此时已存拼命之心,当下在独脚老人一手抓来之际,右手倏扬,呼的一掌,猝然攻出。
这一掌挟以程靖毕生功力所发,力道之猛,势如排山倒海,独脚老人似估不到程靖伤势竟已复元。
当下不由被迫得退了一步!
程靖已在一掌击出之后,向石室之外掠身而去,程靖这几个动作,快得如在同一时间之内完成。
任何人估不到程靖会有此一着,刑部长老一挥拐杖,喝道:“你走得了吗?”
人影飞出,朝程靖追射过去。
独脚老人身法之快,令人咋舌,电闪一掠,已出门外,
这当儿,程靖已来到了一间大厅之中。
他四目一望,直朝门外射了出去。
冷不防四条人影闪身挡住了去路,程靖不管三七二十一,右手一扬,出手一掌击去,口里喝道:“你们找死!”
掌力如涛,轰然巨响之中,四条人影同时向后飘了开去,程靖正待弹身而过——
一道拐影,挟着一声断喝道:“小娃儿,你接这一拐试试!”
拐影如山,当头压了下来。
程靖左手劈出,人已横闪一丈,堪堪避过了对方这一击之势,“呛”的一声,他已拔出了背上的“空心剑”!
独脚老人冷冷喝道:“确实是武林后起之秀!”
喝声未落,人已弹起,拐影一闪,横腰一拐,打向了程靖,出手既沉且猛!
程靖不敢冒然硬接,避过了独脚老人这沉猛绝伦的一招,剑势一抖,寒光乍闪,猛然攻出一剑!
双方动手,均极快迅,独脚老人一闪身,拐杖已荡向了程靖的“空心剑”,这一拐如被击中,程靖的“空心剑”非断不可!
他剑势略为一偏一圈,改劈为点,但在这极快的一瞬之间,独脚老人的左手已抓向了程靖胸前!
独脚老人出手变招,的确奥妙无伦,程靖情急之下,左手幽灵乍现,猝然攻出——
“砰!”
“哇!”程靖胸头如遭锤击,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而独脚老人也手按胸口,坐地不起!
程靖左手按在胸口,目中射出骇人光彩,由门外走了出去,四个黑衣人又晃身截住去路!
程靖喝道:“让路!”
他双目中射出的凶光,骇人无比,四个黑衣人像四具僵尸模样,站立不动。
程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五尺!三尺!……倏然——
他大喝一声,道:“你们找死——”
他的身形暴起,“空心剑”猛然攻出。
程靖虽在身负剑伤之下,但这一剑击出之势,也迅猛无比,但见一缕寒光,猛扫而出。
四个黑衣人略为一闪,同时出掌!
程靖就在他们身形略为一闪之际,挟以毕生功力,飘身而起,向门外落去!
程靖这一着大大出乎人们意料之外,人影一闪,已出了巨厅。可是此时他头一阵眩晕,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鲜血!
他身形晃了两晃,几乎栽倒!
倏地——
一条人影,疾似电芒,向程靖射了过去,但见此人竟是黑衣书生,他扑出门外,喝道:“阁下走得了吗?”
身形一飘,右手猝然向程靖抓去。
程靖此时已身负重伤,哪里还有闪身之力?倏然,一声低喝之声乍传,喝道:“住手!”
这一声低喝,声音极轻,但听在黑衣书生的耳里,无疑似焦雷一般,耳鼓几被震裂!
他飘退数步,放目一瞧,但见一个驼背老人,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站在面前两丈之处。
黑衣书生心头狂然大震!
程靖见这个在“鬼湖”之畔出现的驼背老人,突在这“鬼门关”之内出现,也不由为之一愣!
驼背老人脸上一无表情,向程靖走了过来……
“鬼门关”总巡黑衣书生在极度的惊骇之下,竟忘了眼前之事,这驼背老人之出现,太过令他震惊!
因为“鬼门关”关卡,竟未发出警报,这似乎是不可能的,难道他不是从“鬼门关”的大门进来?
也不可能。
“鬼门关”除了此一峡岩小道之外,两面百丈高崖,这驼背老人纵是武功已臻化境,也不可能飞渡这百丈削岩!
这当儿——
驼背老人已走到了程靖面前一丈之处,黑衣书生乍然惊醒,冷冷一声长笑,道:“不知阁下何方高人?”
驼背老人冷冷注视了黑衣书生一眼,闭口不语!
黑衣书生心头一寒,又道:“阁下到我‘鬼门关’不知为何?”
驼背老人冷冷地道:“要人!”
“要谁?”
“这娃儿!”
程靖闻言,心头又是一跳。
驼背老人竟是为他而来,这是为什么?他是谁?
黑衣书生哈哈一阵狂笑,道:“办不到——连你恐怕也出不了‘鬼门关’!”
驼背老人瞪了黑衣书生一眼,这眼光有无穷的威力,黑衣书生竟打了一个冷战!
驼背老人冷笑道:“反正我要的,我都可以办得到!”
“那就试试!”
“试”字甫出,黑衣人影疾向程靖扑了过去,出手再度抓向了程靖。
黑衣书生这一抓之势,不能说不快,可是他明知这驼背老人当会出手阻止,是以他蓄势应变!
果然,驼背老人在黑衣书生出手之际,身形已扑了过去,低喝道:“你敢——”出手扣向了黑衣书生的右腕!
黑衣书生料到此着,他掌势忽地一翻,凌厉的一掌,直劈驼背老人当胸。
这招式变化之快,真是如骇雷电奔,惊人无比。
但见驼背老人左手一拂,黑衣书生尚未看清,攻出的右手,突被扣住,他忍不住惊叫出口!
驼背老人左手五指如铁钩一般,扣在了他右手的腕上,这一扣,使他功力全散,动弹不得!
他吓坏了!
——一双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望着驼背老人,他似乎不敢相信莽莽武林天下,会有武功高到这般不可思议之人。
倏然——
数十个黑衣人影,飞至场中!
驼背老人望也不望他们一眼,冷冷地道:“现在只要我稍为用一点力,你这一条手臂,就要脱落,你信不信?”
“信……”
“凭你这一点武学,竟敢大言不惭,以后还是少卖狂吧!”
话落,左手一放一送,黑衣书生的身子,向后退了数十步,这一下令数十黑衣人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驼背老人向程靖喝道:“小娃儿,你也太不自量力了,‘鬼门关’岂是你能进来之地?”
“这!……”
“要不要跟我走?”
“是!”
驼背老人左手一圈,已把程靖挟在肋下,这当儿,数十个黑衣人,突然截住了去路。
驼背老人把脚步停了下来,喝道:“你们这是找死!”
数十个黑衣人不答!
驼背老人喝道:“你们再不让路,当心我要出手了!”
驼背老人话声甫落,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喝,道:“本关弟子退下,关主驾到!”
所有黑衣人如幽灵一般,飘了开去!
抬眼望去,但见两个长发垂肩的黑衣女子,拥着一个脸蒙黑纱的黑衣女人,已到了场中!
驼背老人脸色倏变,似是“鬼门关”关主的出现,令他大为震惊。
“鬼门关”关主冷冷地道:“原来娃儿还有同党,这又出我意外了!”
驼背老人悚然道:“老夫情急冒犯贵关,尚望关主恕罪!”
“鬼门关”关主冷然道:“你是谁?”
“老夫!……老夫之名,不谈也罢!”
“你是来救人?”
“是的,是的!”
“你自信有这能力吗?”
“能力?……老夫有这能力!”
“那就好,如果你胜得了我,这娃儿你可以带走!”
驼背老人道:“老夫……老夫不敢!”
这一句话又答得大大出人意料之外,为何他不敢与“鬼门关”关主动手?这其中不是大有文章?
黑衣书生大惑不解,他可以断言,这驼背老人的武功,可能高过他们关主,怎么会不敢与之动手?
“鬼门关”关主冷冷一笑,道:“你怕死?”
“倒不是!”
“那又是为了什么?”
“老夫奉命不准与关主交手!”
“谁令你不准与我动手!”
“老夫不敢叫主人名字!”
“是不是‘神秘老人’?”
“‘神秘老人’算什么东西?岂配为我主人!”
“那么是谁?”
“老夫说过不敢直呼主人名字,这一点尚望见谅!”
“鬼门关”关主冷冷地道:“进入我‘鬼门关’者死!”
“望关主手下施恩!”
“办不到!”
“关主请谅解老夫命令在身,不能与关主动手,请手下留情!”
“我说过你要把人带走,就得先经过我手!”
“关主……”
“不必多费唇舌了!”
驼背老人脸上肌肉抽动了数下,道:“老夫的确不敢违我主人命令……”
“你罗嗦什么,只要你接得住十招,人你可以带走!”
“关主,这何必?”
驼背老人语犹未落,“鬼门关”关主身形已经弹起,玉腕翻飞之中,已交叉出了三掌。
出手如电,招式如幻!
“鬼门关”关主武功之高,委实令人咋舌,驼背老人几乎被她这三掌击中,只是连闪避过!
“鬼门关”关主三招落空,突飘身后退,栗声喝道:“你是谁?”
她的声音十分的惊惧,好像有人避过她三掌,似是不可能之事!
驼背老人沉声应道:“老夫是驼背之人……”
“你叫什么,说!”
“过去名号,已如过眼烟云,不谈也罢!”
“你一身绝学,果然惊人……”
“关主过奖了!”
“你武功可以胜我,为什么不还手!”
“老夫说过不敢!”
“鬼门关”关主冷冷喝道:“王总巡!”
“弟子在!”
“送客!”
“是!”
“鬼门关”关主向驼背老人道:“前辈……”
“请叫我老奴即可,前辈受之不起!”
“你可以走了,我可以断言,贵主人是一个百年奇人!”
“因我武功很高?”
“不错!”
“或许是吧!”
“鬼门关”关主似想到了什么,突又问道:“你可知道七十年前的一代风云人物‘驼背魔人’?”
“老奴曾听此人名号,只是无缘一见,不知关主为何有此一问?”
“没有什么,难道不是你?”
“老奴不敢与之比拟!”
“那么你去吧!”
当下驼背老人挟着程靖,跟着黑衣书生向“鬼门关”之外奔去,一路无阻,瞬间已出了“鬼门关”!
今日如非这驼背老人出现,程靖一命就不送在“鬼门关”,想出“鬼门关”恐怕也办不到了!
驼背老人放下程靖,程靖如似梦中,怔怔地望着这驼背老人,他就不知他是谁?又为什么会救他?
这当儿,驼背老人掏出了一颗药丸,给程靖服下,功运双掌,扣在了程靖两处大穴,推出内力,为程靖疗伤。
驼背老人功力之雄浑,令人大感意外,但觉一股巨流冲进了程靖的体内,程靖乍觉全身一阵舒畅。
驼背老人倏喝道:“还不揉我功力疗伤,在发什么呆?”
程靖悚然警觉,忙揉以驼背老人的功力疗伤,不消片刻,伤势已愈。
驼背老人站了起来,程靖也忙挺身跃起,向驼背老人道:“多谢老前辈援手之情!”
“不是我救你的!”
程靖一怔,道:“这话怎么解释?”
“我受人之命而来!”
“谁?你主人?”
“不错!”
“请问老前辈,你主人为什么叫你来救我?”
“我怎么知道!”
“你主人是谁?”
“‘悔心人’!”
“什么?‘悔心人’!”
程靖的确大感意外,那带走魔岛蓝衣少女的“悔心人”,竟会叫这驼背老人来救他?
这“悔心人”就是“鬼门关”关主口里所说的隐侠奇人?他难道会与他有什么关系?
驼背老人道:“不错,是他!小娃儿,你胆子也太大了,这‘鬼门关’岂是你能进去之地?”
“晚辈为取‘净瓶水’不得不如此!”
驼背老人不屑道:“你取到没有?”
“……”程靖无言以对!
“‘净瓶水’是什么东西,你不但没有看到,而且几乎送了命,这值得吗?”
程靖脸上一红,对自己的鲁莽行事,也认为是不智之举,如非这驼背老人救他,后果真不堪设想。
驼背老人道:“你要她‘净瓶水’干什么?”
“救人!”
“救谁?”
“恕晚辈暂时不说。”他突然想到了江美珍,心里不由一阵黯然,道,“只是晚辈非取到此物不可!”
“为什么?”
“诺言!”
“为了诺言,你非取得此物?”
“是的!”
“有什么办法?”
“毫无办法。”
“除了程立峰的脑袋!”
“是的,但,这根本办不到,我怎能杀程立峰?”
驼背老人道:“说不一定你能找到程立峰!”
“就是找到他,我怎能杀他?再说他……”以下“他可能是我父亲……”的话他突然咽了回去!
“再说什么?”
“哦!没什么,没什么……”
他的眼神,又掠过了他本能忧郁之色,嘴上,又现出了茫然而又苦涩的笑容!
驼背老人道:“那么,我走了,以后请好自为之!”
“晚辈谨记良言!”
驼背老人也不再说什么,当下健步如飞,瞬间已消失在“鬼号峡”之外。
程靖望了“鬼门关”紧闭的大门一眼,余悸犹存地打了
一个冷战。
他喃喃自语道:“我会再来——终有一天!”
他弹身“鬼号峡”之外,飞泻而去,到了峡口,但见“三绝神君”正站立峡口张目而望……
程靖道:“使老前辈挂怀,晚辈十分感愧!”
“‘净瓶水’取到没有?”
程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那个在‘鬼湖’之畔出现的驼背老人,我这一条命恐怕真到阴司地府的鬼门关了!”
随后,他将入关的情形,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三绝神君”一遍!
“三绝神君”闻言之后,也茫然道:“这‘悔心人’到底是谁?”
程靖皱了皱眉头道:“‘净瓶水’我势在必得,可是,我如何要程立峰的脑袋,他可能是我父亲,再说他是不是尚在人间,也是一件不敢预料之事。”
“这委实是一个难题!”
程靖道:“现在我们就去‘秘门’吧!”
“你既然非去不可,也罢,我就领你去,不过,凡事应三思而行!”
程靖颔首不语,当下两人弹身奔去,瞬间已出了数里之外,倏然之间,两条人影,突截住了程靖去路。
抬眼望去,但见一个黄衣老人,跟着一个黄衣少年。
黄衣少年一表人才,俊目如电,逼视在程靖的脸上,冷冷问道:“阁下就是程靖吗?”
“不错,二位是……”
“本门秘探‘铁面黄衫’可是伤在阁下之手?”
“不错,你也是秘门之人?”
黄衣少年脸色一变,哂然道:“不错,阁下也未免太不把本门放在眼下了,还大言不惭要找我师父‘神秘老人’算账,我特来领教阁下几招绝学。”
程靖脸色一变,杀机倏起,喝道:“什么?你就是那老鬼的徒弟?”
黄衣少年冷冷地道:“阁下说话当心点好!”
程靖狂然一笑道:“我骂他你又怎么样?”
“那么,你就试试看!”
一语甫落,右手倏扬,呼的一掌,当胸扫了过来。
黄衣少年手一击,力猛无比,出手也甚为快速,倏地——
程靖大喝道:“你找死!”
右手一封,出手攻出了一掌。
“三绝神君”皱了皱眉头,似在想什么……
再说黄衣少年与程靖两人各击一掌,势如电奔,砰然一声,两条人影乍分。
黄衣少年疾然退了十来步,而程靖则寸步未移!
这一来,使黄衣少年脸色大变,悚然之色,溢于言表,他似不敢相信程靖会有此功力!
程靖哂然一笑,道:“我要找的是你那老鬼师父,二位滚吧,否则到时候你们想走,恐怕也走不了……”
蓝衣少年大喝一声,人已飞扑而进,出手如电,双掌交错翻飞,刹时已攻出了五掌。
程靖右手一扬,斜斜击去一掌,口里喝道:“你真找死吗?”
黄衣少年也不答腔,一连串狂攻!
程靖勃然大怒,道:“你既找死,也别怪我了。”
“幽灵乍现”“幽魂魅影”两招杀手,猝然攻出,寒风匝地抓拿力如剪,黄衣少年竟被迫退了十来步。
这情形使站在一侧的黄衣老人为之色变,身形一弹,向场中扑来,口里喝道:“贤侄退下,让我会会这位阁下惊人绝学。”
喝话声中,一掌攻向了程靖!
“三绝神君”身形一划,突然截住去路,喝道:“胜负未分,你何必插手!”
弹身之下,已斜斜反攻一掌!
“三绝神君”一掌果然封退了黄衣老人攻向程靖的一掌,突然,一条黑衣人影,直朝程靖射去,断喝声中,攻出一掌。
程靖估不到会有人突然出手,当下右手攻了出去,目光一扫来人,脸上杀机骤现,喝道:“‘吸血骷髅’,是你!”
“不错,是我,我不找你,你会找我,你不找,我也会找你,看掌。”
断喝声中,呼的一掌,直劈程靖面门。
程靖双目骤现杀机,喝道:“‘吸血骷髅’,我倒要看你今天是不是逃得了!”
程靖这时已心埋杀机,出手之下,再不留情,他一挥左手,“幽魂索命”已告攻出!
在程靖出手之际,黄衣少年也以极快的手法攻出了一掌,两人左右夹攻,掌力的确威猛无比!
程靖虽是身负绝世武功,无奈这两人均是江湖一流高手,其武功之高,均是江湖罕见之人。
程靖一声断喝,连击三掌。
一时之间,打得难分难解!
程靖一咬钢牙,心中倏现拼命之念,他就是纵然受一方掌伤,也非先毁去一方不可!
心念疾转,他右手运足了功力,劈向了黄衣少年,程靖这一招可虚可实,变化莫测!
黄衣少年略为闪身,“吸血骷髅”已欺身而进。
程靖猛然转身,左手猝然攻向了“吸血骷髅”,这一招变化太快,使“吸血骷髅”蓦然一惊,闪身而出——
程靖一咬钢牙,喝道:“再接这一掌——”
右掌一抡,猛然扬出。
也在这极快的瞬间,黄衣少年的掌力已经捣到!
“砰!砰!”
两声巨响,两条人影,同时飞出,“吸血骷髅”栽出数丈,程靖退了七八步方才稳住了身形。
他心血一涌,脸色一变,血几乎喷出口来。
黄衣少年对程靖不闪身,似乎是大感意外,当下不由一怔!
程靖稳定了一下翻涌的心头血气,目射凶光,一步一步向黄衣少年欺了过来!
黄衣少年打了一个冷战,下意识退了一步!
程靖中了他一掌,虽然不是全力,但会一无所伤,的确是令他大感料之外!
一声狂喝,程靖身形如矢,射向了黄衣少年,“幽灵乍现”猛然拍出,分成三种不同招式击出。
人影一闪,乍然而分!
黄衣少年退了六七步,脸色一白!
程靖额角汗如豆大,滚滚而落……
久久!
“砰”的一声,黄衣少年栽倒于地。
“哇!”的一声,程靖也吐出一口鲜血。
程靖稳住了一下身子,突然欺身向“吸血骷髅”走了过去,伸手把他提了起来,切齿道:“我本想让你多活几天,你却自己找上门来!”
右手乍起乍落,拍向“吸血骷髅”的脑袋,一声惨叫,这个一代凶人,终于惨死在程靖之手!
程靖把“吸血骷髅”的身子,掷落在地上,转身向黄衣少年躺身之处走了过去!
黄衣老人一见不妙,他一掌封开了“三绝神君”的攻势,弹身向黄衣少年扑去,伸手把他抓了起来。
程靖停下了脚步,喝道:“把人放下!”
黄衣老人冷冷一笑,道:“阁下神功,果然令人敬服,现在,就此别过。‘秘门’门主及数百名门人,将恭候阁下大驾!”
话落,他弹身飞奔而去。
程靖冷冷一笑,道:“我倒要看看你秘门有什么惊人之处。”
话落,坐地一阵疗伤,“三绝神君”皱了皱眉头,正待帮程靖疗伤,倏见一条人影,飞泻而至。
刹时,这条人影已到面前,但见来者正是病和尚!
病和尚望了望坐地疗伤的程靖一眼,愕然道:“他怎么了?”
“三绝神君”道:“受伤了!”
病和尚急急问道:“于老兄,江湖传言,说程靖打败了‘魔船’主人,并劫下了她,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真的!”
病和尚脱口道:“怎么可能?”
“真的,你看‘吸血骷髅’也死在他的手中了!”
病和尚骇然道:“他哪来这身武功?”
“唐青宇给他的!”他把程靖进入“九幽谷”的事,告诉了病和尚一遍,病和尚道,“这倒是一件令人感到意外之事。”他语锋略为一顿,又问道,“还有一件更骇人之事,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事?”
“他要去‘秘门’。”
“他要到‘秘门’去斗‘神秘老人’?”
“不错!”
病和尚悚然道:“他……这不是找死?”
“我告诉他,可是他去意甚坚,而且仇似乎跟‘秘门’结上了,刚才就是跟‘秘门’之人动手……”
他将刚才之事也告诉了病和尚。
病和尚骇然道:“这……如何是好?”
“不错,此去‘秘门’,凶多吉少!”
“于兄,我们不能让他去会‘神秘老人’!”
病和尚话犹未落,背后突传来程靖的声音道:“晚辈势在必行!”
病和尚悚然色变,喝道:“你去送死?”
“这倒不一定!”
“我断定你的武功不是他的敌手!”
“在还没有动手之前,这未免言之过早!”
“你与他有什么仇?”
“仇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这怎么说?”
“我只是去调查一件事!”
“什么事?”
“目前是假是真不宜过早断言,不过,很可能是‘神秘老人’所为!”
“程靖,你何必与‘秘门’结仇?‘神秘老人’武功是不是比你高,我们姑且不提,但只要他跺跺脚,武林为之变色……”
程靖说道:“不管如何,晚辈是非去不可!”
“现在?”
“不错,现在!”
病和尚长长一叹,道:“看来你既势在必行,病和尚也阻不了你。不过,在事情真相未明之前,尚望你小心行事!”
“这当然!”
当下一行直朝五龙山而来。
黄昏,三人已到了五龙山中的“五龙谷”。“三绝神君”一停脚步,说道:“进入此谷,向右侧小路行去,便是‘秘门’了!”
程靖点了点头,道:“二位老前辈就在此等我!”
“也好!”
程靖正待奔去,倏然背后传来一声冷喝道:“阁下慢走!” ?
声音传来,使程靖甫弹起的身子,收了回来,转身望去,但见魔岛那个蓝衣女——玉惠,竟突然在此现身!
程靖略为一怔,蓝衣女冷冷地道:“阁下还认得我吧?”
“不错!”
“我奉命而来,阁下这武功,本岛岛主甚为佩服,派人将你所要的‘神医国手’带至中原,明晚三更,也请你交回我们宫主,做为交换条件,地点也在‘鬼湖’,过时就别怪我们杀了‘神医国手’了!”
——这又是一件令程靖大感意外之事,“魔岛”竟会在数天之内,又派人到中原!
此次来人,当然不是好惹的了!
程靖冷冷地道:“明晚三更,在下必到!”
“那么,我走了!”
话落,玉惠弹身一跃,向来路奔去,瞬间已不见。
“三绝神君”突叫道:“不好!”
程靖心头一惊,道:“什么事不好?”
“你既然与‘魔岛’之人约好明天交人,可是‘悔心人’如不把蓝衣少女交给你,你如何找到他?”
“不错,这‘悔心人’在什么地方?我们如何去找?”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如果程靖不将人交回,“神医国手”必然丧命,而“悔心人”是不是已救活了她?
想到这里,程靖不由怦然心跳。
当下,程靖咬了一咬钢牙,说道:“如果‘悔心人’明天不把人交给我,我就要他的命。”这一句话充满杀机,闻来令人心寒。
当下他又说道:“现在我要去找‘神秘老人’了!”
病和尚突然道:“程靖,你既然与‘魔岛’这人明天有约,‘秘门’之行,可否暂缓?”
程靖冷冷地道:“我也与‘秘门’之人有约在先,我去了!”
话落,他弹身奔入了“五龙谷”。
谷中,五道天然长成的石峰,形似飞龙张抓,这五龙谷之名,大约就由此而来!
程靖进入了谷中,但见三条小路,分左中右,程靖依言向右边奔去,瞬时已进人了数十丈。
过了一片苍林,转入了一片乱石之中,不久,已进入了两片山岩。
突然,就在程靖甫要弹身而进之际,一道掌力在冷不防之中,向程靖击了过来。
程靖如非见机甚早,几乎被这一道掌力击中,他滑退一丈,但见石缝中,缓缓地走出了一个手摇摺扇,书生打扮之人!
黄衣书生的脸上一片冷漠,注视程靖一眼,冷冷地道:“阁下是什么人?闯我门户,意欲何为?”
“找人!”
“找谁!”
“‘神秘老人’!”
黄衣书生冷冷一笑,道:“阁下找他何事?”
程靖冷冷一笑,问道:“你是‘神秘老人’吗?”
“不是!”
“既然不是,我与他的事,你岂能过问?”
这一句话说得黄衣书生哑然无语,程靖冷冷地道:“烦请通报,说程靖来访!”
黄衣书生闻百脸色微微一变,冷冷地道:“你就是程靖?”
“大概错不了!”
黄衣书生冷然笑道:“本门门主已在本门之内恭候大驾,不过,你得先过我这一关。”
程靖脸色一变,冷冷喝道:“难道贵门对于来访之人,均以这种办法?”
“不错,只要你过了我这一关,你就可以进去。”
程靖拔出了“空心剑”,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别怪在下放肆了!”
黄衣书生一扬摺扇,哂然道:“阁下过来试试!”
程靖缓缓地欺了过去……黄衣书生蓄势待发!
场面情势,一片杀机!
倏然——
一声暴喝声起,程靖的身子,疾如电光石火一般,扑向黄衣书生,长剑划起了一道弧形,疾攻而出。
黄衣书生也在这极快的一瞬之间,摺扇一拂,荡向程靖的剑势,出手凌厉无比。
程靖剑势一变,改劈为点,左手一招“幽灵乍现”,猝然攻出。
程靖此时已动了杀念,出手均存速决之心,如果他不如此,此去“秘门”不知还要经多少场之拼斗,到时候他恐怕要身疲力尽了。
这一剑一掌,挟他毕生功力拼命发出,剑势点到,他的掌力也已攻至。
黄衣书生想不到程靖会有这拼命的打法,当下一咬钢牙,左手一招“闭门拒客”,硬封程靖这一招抢攻。
程靖喝道:“你找死——”
断喝声中,掌间施出了他全部功力!
“砰!”
两条人影乍然而分,但见一条人影,直朝岩壁撞去,砰然一声,脑血飞溅,死于非命。
程靖定了定神,举目望了黄衣书生撞在岩壁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也不由皱了皱眉头。
他还剑入鞘,向石缝中穿了过去,放目一瞧,但见一条崖上的回曲小路,通向了半山腰间一片楼宇。
那楼宇被一片白雾笼罩着,看去甚为迷茫!
程靖向崖上山路弹身而去,不久,已来到了那雾中楼宇不远之处!
倏然——
程靖把脚步停了上来,但见前面路上,坐着一个盲眼的黄衣老妇,挡住了去路!
一根龙头铁拐,横在了路中。
程靖来到了对方五尺之处,冷冷地道:“请让路!”
黄衣老妇似耳聋一般,动也不动,答也不答!
程靖脸色一变,喝道:“你要我动手相请吗?”
黄衣老妇依然似无所闻!
程靖正待喝话,冷不防这黄衣老妇倏从地上一跃而起,一道拐影,朝程靖当头击下!
黄衣老妇猝然发招,其势如电,程靖一个闪身不及,铁拐已当头压下,力道奇猛无比。
程靖身形向右横闪,掌势倏起,猛攻一掌!
黄衣老妇见如涛掌力狂卷而来,不得不收身拒敌,收拐杖,枯手一扬,攻出了一掌。
名家动手,毕竟不凡,人影疾转之下,已双双飘开。
程靖脸上骤现杀机,“呛”的一声,“空心剑”再度握在掌中!
黄衣老妇冷冷地道:“阁下武功果然令人敬佩!”
“你也不差!”
“小娃儿,你多大了?”
程靖被问得一怔,良久才应道:“二十!”
“以二十岁有此功力,如不死在本门之内,十年之后,武林至尊看来非你莫属,果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娃儿,请过!”
话落,让过去路。
程靖为这意外而怔了半晌,良久才道:“谢老前辈高抬贵手!”
黄衣老妇冷冷地道:“要过请快,别挖苦老身,我知道我不是你的敌手!”
程靖茫然地笑了笑,弹身而去!
刹时,程靖已来到了隧道之前,但见隧道上写着两个巨大金字:“秘门。”
程靖自负地笑了笑,穿过了这数十丈的隧道,这时,他已来到楼宇前不远了。
穿过了牌楼,程靖突把脚步停下来,但见通往楼宇路上两侧,分立着近百个黄衣人!
当首一个黄衣老人欺身而下,含笑道:“阁下就是程大侠了?”
“大侠两字,承当不起,在下正是程靖!”
黄衣老人含笑道:“阁下果是气宇不凡,武功更令人敬佩。”
“过奖了!”
“阁下找我们门主?”
“不错!”
“阁下敢进来吗?”
程靖一怔,随即冷冷一声长笑,道:“怎么不敢?”
“阁下请!”
话落,让过去路。
程靖冷冷一笑,目光环扫了一下百个分立两侧的黄衣人,昂首阔步,傲然而行!
场面情势,紧张绝伦!
这百位门人如猝然发动攻势,程靖是不是应付得了,还是一个问题。
他功运双掌,蓄势待发。
黄衣老人紧随其后,向前走去,场面一片死寂,除了沙沙的步履声传起,几乎叶落亦清晰可闻。
程靖有些感到纳闷,为什么这些人不出手?
当下——
他已走完了这一段路,到了一片广场之中,广场下,就是一望无际的断崖深壑,地势十分险恶!
白雾笼罩着这断岩上的楼宇。
倏然——
背后黄衣老人说道:“阁下暂请停步!”
程靖把脚步停了下来,侧身问道:“干什么?”
“请由这石阶上去,我们门主就在那座楼宇之内!”
程靖顺着所指望去,但见离他所立不远之处的岩壁之间,现出了一排石阶,通往上面悬岩之间的楼宇!
程靖点了点头,向石阶走了上去……
突然,他听见了下面废乱的脚步之声响起,他不由把脚步停了下来,回首下望。这一望,使他打了一个冷战。
但见那百名高手,突然围在了岩下石阶之前,程靖暗道:“看来我程靖想出秘门,大概真比登天还难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惨然一笑!
而这刹那间,丁兰的娇俏影子,突然浮现在他的脑际,往事情景,也历历如绘……
他挪动着茫然脚步,向石阶上一级一级走了上去……
他想不出他为什么会那样爱丁兰,为她,他几乎死在了“赏春院”之中,现在,他又踏入了死亡之境!
这为了什么?
——为了可贵的人生初恋?他认为是的,否则,他怎么会把生死置之度外?宁为她卖命?
九泉之下的丁兰,会了解他一片情意吗?
倏然——
一阵洪笑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沉思。这时他才发觉,他已走完了这四五丈高的石阶!
洪笑声中,两条人影,已到了程靖面前!
来的是两个独臂老者,一个缺左,一个少右,右侧的独臂老人冷冷一笑,道:“阁下胆量果然令人敬佩!”
程靖强颜一笑,道:“此处既非阴司地府,岂奈何得了我程靖,请问你们门主‘神秘老人’就住在此处?”
“不错!”
“烦请通报!”
“他已恭候阁下多时:不过我们两个残废之人,倒想领教阁下几招绝学!”
“这是指名叫阵?”
“就算是吧!”
程靖淡淡地笑道:“你们何必找死?”
左侧老人冷冷喝道:“死到临头,还敢口出大言,看掌!”
话落,老人右手一扬,凌厉绝伦的一掌,已扫向了程靖!
程靖一闪身,避过了对方一掌,怒喝道:“你们真要迫我动手吗?”
程靖话犹未落,右侧的黄衣老人手一扬,左掌第二道凌厉的掌式,又向程靖击了过去!
程靖这一来不由发了火,当下一声断喝,双掌交错地攻出三掌。
出手如电,掌如排山倒海。
两个独人一左一右,交错出手,每一招均是攻向了程靖要害,存心要将他毁在掌下。
而这两个独臂人的武功也出乎了程靖的意料之外,一时之间,他不由被围在场中!
掌影如幻,人影翻飞。
一场血战,在凄迷的白雾之中展开!
倏地——
一声断喝,挟着一声闷哼,但见右侧的独臂老人,口中鲜血狂喷,人已栽了下去!
左侧的独臂老人心头为之狂震,这时,程靖的掌力,已告涌到,“砰”的一声,他口血喷出,已栽了下去!
程靖的身子也晃了两晃!
这一场血战,使他真力消耗不少,他镇定了一下情绪,目射精光,向右侧独臂老人走了过去他掌势猝然拍下!
倏地——
一声叱喝传来:“程靖,你何必赶尽杀绝?”
一道内家掌力,把程靖迫了回来。
一条黄衣影子,已悄悄闪到了程靖面前!
程靖双目一睁,杀机骤现,突然间,他脱口叫了起来——
“是你?”
“不错,是我,你想不到吧?”
程靖突然傻了!
这黄衣人影,竟然是那个曾经救他一命,面貌皓似丁兰,而不肯告诉程靖名字的黄衣少女!
黄衣少女的出现,的确太令程靖感到震惊!
他愣愣地望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似乎是不可能的!
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依旧未变,那笑容依旧十分迷人,然而,他想到了,她就是秘门之人时,他又打了一个冷战!
刹那之变,使程靖暗地泛寒,如果她真是“秘门”门人,这如何是好?
程靖全身触电似地颤栗了一下。
望着程靖的茫然之情,她惋然一笑,道:“你怎么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秘门’之人!”
“什么?……”程靖又叫了起来!
“这有什么奇怪!”
程靖茫然地望着她——望着这娇美的轮廓——以及那凄婉的笑容,一时,他沉思在茫然的回忆里。
昔日的林中情景、言谈,以及离别时的默然,骤然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曾告诉她下次相逢,他们要好好畅谈一段时间,在内心的感应里,他发现他爱上了她!
程靖在这里,突然碰见了她!
——这相逢不是令人欣慰的,虽然,他们没有说出来,这是多么断肠而悲切?怪不得,她说了那些消极的话,以及不告诉他名字。
他似乎感到,自己在情海中,是一个失败者,丁兰已死,江美珍也是有夫之人,如今的黄衣少女竟可能是他的仇人!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阵心酸。
黄衣少女望着程靖一片情伤之色,不由幽幽一叹,道:“程少侠,你在想什么?”
程靖茫然而又忧郁了笑了笑,道:“没有什么,我只是在想些不如意的事罢了!”
“也想我?”
“是的!”
“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样子一个女人了吧?”
程靖打了一个冷战,茫然不答。
她惋然笑道:“你还想知道我什么吗?”
程靖摇了摇头。
“我们能好好畅谈一个较长的时间吗?”
“是的,不能了,我……想不到……想不到你竟是‘秘门’门人。”
她幽幽地道:“这世界上想不到的事太多了,你说是吗?”
“是的!”
“后悔?”
“不!”
“那么,你茫然什么?忧郁什么?痛苦什么?”
程靖抬头注视了她一眼,长长一叹道:“茫然的是未来,忧郁的是现在,痛苦的是过去,过去,未来与现在,我发觉我活着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人为希望而活,可是,我活在没有希望的日子里,我爱过人,也被人所爱,然而,初恋在我,只是昙花一现,遗留下来的是无尽的痛苦日子……”
说到这里,他心头一酸,几乎为之泪下,那脸上的痛苦之色,见之令人心酸。
她哀恸地注视他——好像这痛苦是她带给他的。
他怆然一笑,道:“某些时候,我渴求很多,也憧憬不少,可是我一无所得……”
她切切叫道:“你……别说了!”她哀恸泪落。
程靖的眼睛里,有些滋润,他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他一生之中,从未哭过一一除了在丁兰的坟前。
现在,他亦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喃喃地道:“是的,我不应该再说,我们……我们相识不深,那只是一面之识,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杜爱莲……”
“谢谢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是的,我会像你记住我的名字一样,将杜爱莲三字,永铭我脑海,直到永远永远……”
“程少侠……”
她悲切地叫着他!
程靖道:“错不是我们造成的,而是上苍有意的安排,我们会怀念过去,虽然那是短短一刻,但那已经很多了……”
“程少侠……”
她哭了,掩面轻轻哭了起来!
程靖的话,句句似针地刺进她的心坎上,她体会出来,程靖多么爱她,这些话怎么不令她悲伤?
人的生命是短暂的,在她这短促的一生之中,曾有人这么爱她,怎么不叫她断肠?
程靖抑制了悲伤情绪,道:“杜姑娘,这一次我们无法畅谈,下一次或许还有机会。到时候,我们要暂时抛开仇与恨不谈……”
“永不可能了!”
“可能的,我们会期待!”
程靖在悲恸中,拉回到现实的境域,说道:“或许——但要我不死,总有机会的。”
杜爱莲脸色一变,突喝道:“亮剑!”
程靖的全身像触电一般地战栗了一下,道:“你……要跟我动手?”
“是的!”
“这不太过残酷吗?”
这一句话又像催泪剂一般,杜爱莲的眸子里,两颗豆大的泪水,骤然滚了下来!
是的,这不太过残酷吗?因为他们彼此相爱呀!
程靖喃喃地道:“残酷的事太多了,或许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我们无暇去考虑是不是残酷与美好!”
“那么,亮剑吧!”
程靖淡然问道:“你在秘门之中,身掌何职?”
“刑司司主!”
杜爱莲竟是“秘门”的刑司司主,又大出程靖意外,当下他茫然问道:“我们非动手不可?”
“不错!”
“也好,你出手吧!”
——这一刻,他们把爱情抛开,让最残酷的事实,发生在他们身上。
杜爱莲一声叱喝道:“接掌——”
黄衣人影一闪,已欺到了程靖身前,玉腕一翻,一掌已攻向了程靖。
程靖苦笑了一下,旋身闪了开去,就在程靖一闪身之际,杜爱莲双腕交错,又疾攻两掌。
杜爱莲收身后退,喝道:“你为什么不还手?”
程靖默然道:“三掌不还手,只是报相识之情!”
“你……老说这些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再说了!”
“如此,好好接掌!”
话犹未落,娇躯一旋,猛然又攻出一掌!
程靖喝道:“杜姑娘,我得罪了!”
喝话声中,已封出了一掌!
但见人影疾闪,乍然而分,杜爱莲的额角,冒出汗水,冷冷地道:“你武功出乎我意料之外,怪不得我门人伤亡在你手中,今日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望手下留情!”
杜爱莲也不答话,她欺身而上,出手连拍五掌。于是,她与他真正动手了!
虽然,他们不愿意,可是,她受命而来,不能不与程靖动手,但她内心之哀恸,程靖能明白吗?
或许她不要他的谅解,他们根本不可能有结果!
人影翻飞中,数十招已过。
蓦然——
一声冷喝传来:“住手!”
这冷喝之声,似变雷乍响,震得程靖耳朵嗡嗡作鸣,循声望去,但见五丈的白雾中,伫立了一条黑衣人影!
程靖心头一震!
那人影冷冷地道:“杜司主!”
“下职在!”
“你果然不是他的敌手,如非他不忍下手,你可能早已伤在他手下了,现在你退下去!”
“是!”
程靖脸色陡然一变,脱口叫道:“你是‘神秘老人’?”
“不错!”
——一代武林巨人的“神秘老人”,终于出现了!
这当儿,杜爱莲望了程靖一眼,退了开去!
程靖脸色一变,“神秘老人”冷冷地道:“阁下找我何事?”
“算账!”
“神秘老人”冷然道:“我与你有什么账好算?”
“‘神秘老人’,我问你……”
“老夫洗耳恭听!”
“你为什么奸杀丁兰?”
“什么?”
“‘神秘老人’,‘三绝断命掌’只有你才会吧?”
“不错!”
“那么,你为什么奸杀她?”
程靖的双目,几乎射出火来,迫视着那“神秘老人”的黄衣影子!
“神秘老人”冷冷地道:“谁说我奸杀她?”
“我!”
“你看到我奸杀她吗?”
程靖被问得一怔,半晌才道:“没有!”
“既然没有,你凭什么说我奸杀她?”
“她的身上浮起青色掌印!”
“这就断定是我所为?”
“不错!”
“小娃儿,我没有奸杀她,再说你也没有证据。”
程靖冷冷一笑,道:“因为我道破了你这伤天害理之事?”
“神秘老人”喝道:“你找死?”
“不错,我或许到此找死!”
“神秘老人”喝道:“小娃儿,你若不死,你也认为老夫太过好欺了!”
“我也要杀了你这武林败类!”
“那就试试看你是不是出得了我的秘门!”
脚步声起,黄衣人影已向程靖欺了过来!
程靖此时已把生死置了度外,当下也傲然举步,迎着老夫的影子缓缓地欺了过去!
杀机骤现眼前!
沙沙沙……的步履之声,听来令人心寒。
一张脸孔,在雾中叠了出来,程靖终于看清了“神秘老人”的面目,看上去,他不老,只有五旬开外,长像十分俊伟!
倏然——
暴喝声起,“神秘老人”的身子,如闪电一般弹身扑向程靖,掌势一扬,如排山倒海掌力,已卷了过来!
出手如电,掌势如电奔雷骇,“神秘老人”武功之高,果然名不虚传。
程靖大喝一声,一掌也告扫出。
动手了!
这两个武林罕见奇才,终于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