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丁兰站立着,程靖也站在那里……他似是在思考着某一件重大之事倏然——
步履之声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弟子‘神医国手’,叩见副岛主!”
“请进!”
声音甫落,但见蓝衣女婢领着一个年约五旬,道貌岸然的蓝衣老人走了进来……
程靖心头一阵狂跳,脱口道:“你……是‘神医国手’?”
他的心情一阵怦然!
一时之间,他不由怔立在那里,愣愣望着“神医国手”,他似是茫然而又错愕。
生父之谜,他极需要知道,可是这一刻,他反而有些怕知道这内幕,程立峰对他恩情如海,唐青宇对他有授艺之恩。
“神医国手”向丁兰深深一礼,道:“副岛主传唤弟子,不知有何吩咐?”
丁兰道:“这位程堡主找你!”
“神医国手”的双目骤然落在了程靖的脸上,愕然问道:“程堡主一不知你找老夫何事?”
程靖从怀中摸出了“玉狮项链”,当丁兰与“神医国手”的目光落在“玉狮项链”之时,两人均为之色变。
——一个黯然神伤!
——一个暗地吃惊。
这“玉狮项链”当初他交给丁兰为定情之物,如今,不管丁兰对程靖是不是恩断情绝,总是能勾起她一些往事。
倏闻“神医国手”栗声问道:“‘玉狮项链’,你——从哪里得来?”
程靖黯然望了丁兰一眼,淡淡地笑道:“从小就在我身上!”
“神医国手”脱口叫道:“你是程靖?”
“是的!”
“神医国手”的脸色显示了吃惊与错愕,愣愣地注视着程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程靖说道:“晚辈涉险到此,只是向你问一件事!”
“我知道!”
“老前辈请说!”
“神医国手”望了程靖一眼,道:“你到此就是为了这一件事?”
“不错!”
“神医国手”叹道:“你大了,是的,这件事二十年了,你应该知道,不过,程少侠,在我告诉你这事之前,你答应老夫一件事?”
“什么事?”
“实不相瞒,老夫受岛主之命而来,想问你那武功招式,是出自何人传授!”
程靖脸色一变,喝道:“老前辈,你——”
“我已是‘魔岛’之人!”
程靖苦笑了一下,道:“好吧!”
“何人所授?”
“一个女人,这女人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神医国手”问道:“她身边是不是在三十六只巨鹰?”
程靖闻言,心头一震,他突然想到了这件事的原委,那玄衣妇人,难道会是“元尘大师”口中的“玄天娘娘”?
不错,事情有这可能的!
程靖的思潮突转入在这一件事里,“驼背魔人”综合“元尘大师”与“天机道长”的谈话,曾做了一个推测——“神秘老人”与那“蒙面女子”就是嫁祸害死“玄天娘娘”之人。
“神秘老人”、“玄天娘娘”、“七海神子”及那蒙面女子四人之间,到底构成了一场什么故事,他虽然不知道,可是事情真相已明。
如果这“魔岛”岛主不是那神秘的蒙面女子,怎么杨雪华的口中说她暂不侵犯中原是因怕“玄天娘娘”未死?
事情真相已明,程靖又在思考这件事的厉害关系,他或许能用这矛盾与利害关系走出“魔岛”……
“神医国手”说道:“程堡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程靖略为沉思了一下,道:“没有!”
“什么?她身边没有三十六只巨鹰?”
“不错!”
“不会吧!”
“信不信由你!”
“那么,她年约多少?”
“四十?身着玄装?”
“紫衣。”程靖撒谎了。
“穿紫色衣服?”
“对了!”
“神医国手”怔了一怔,问道;“她住什么地方?”
“不知道?”
“什么?她既然传了你武功,你会不知道她住什么地方?”
“我无意碰见她,她就传了我武功!”
“讲不通!”
“信不信也由你了!”
“你没有看到她女儿或儿子?”
程靖心头一震,现在他断定这“魔岛”岛主,就是那与“神秘老人”出现嫁祸欲害“玄天娘娘”的神秘蒙面女子了。
他笑了笑,反问道:“子女?”
这反问之语,当然就表示他没有看到她子女!
“神医国手”愕然道:“没有看到?”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子女。”
“哦!”
“神医国手”怔了一怔,程靖冷冷一笑,道:“不知老前辈还要问什么?”
“没有了!”
“那么,我的事你也应该告诉我了!”
“神医国手”道:“你认为谁是父亲?”
程靖脸色一变,怒道:“如我知道,我还会到此问你吗?”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推测!”
“我不知道!”
“神医国手”道:“是‘鬼手狂生’唐青宇!”
“什么?你说什么?”
——这的确又是一件令程靖大感意外之事,这一件事也震撼了他的心弦!
唐青宇是他父亲?
“神医国手”道:“怎么?你不是要知道这件事吗?”
“不错!”
“那么,我已经告诉你了!”
“你说唐青宇是我父亲?”
“不错——”
他想到了程立峰对他的恩情如海,又为他取下自己脑袋时,他黯然了,也悲恸了,他喃喃地道:“不!……不!……不会是他……”
“我不会骗你!”
这一刻,程靖突然觉得他好像掉在了一个万丈深渊里,他多么希望程立峰会是他父亲?
他望着“神医国手”,问道:“你如何断定是他?”
“我是医者!”
“你由哪一点证明唐青宇是我生父?”
“第一,你的身上有一小部份跟他相同,这是遗传……”
“我哪里跟他相同?”
“这是在任何人身上难于发现的。”
“你的左脚拇指比中指大,唐青宇亦复如此,不信,你现在可以看看,就知我言之不虚。”
“第二呢?”
“你与他的血脉完全相同!”
“另外呢?”
“凭此两点就足证明唐青宇是你生父,程立峰虽然爱你,但你并非他所生。”
程靖相信这是事实。
他看见过自己左脚拇指比中指小,“神医国手”能讲出这件事,事情再不容他去置疑。
他似乎不愿意这会是事实。
“神医国手”问道:“不知程堡主是不是还有其他吩咐?”
程靖摇了摇头,道:“没有了!”
“神医国手”向丁兰道:“不知副岛主是不是还有令谕?”
“你下去吧!”
“是!”
“神医国手”躬身施礼,转身行去!
这时,丁兰向使女使了一个眼色,数个使女也全部退了下去,房内只剩了她与程靖两人。
程靖在思忖本身之事,似对这些情形一无所睹,是的!唐青宇会是他父亲,完全出乎了他意料之外。
这似不可能的事,终于发生而又被证实了。
好在程立峰已死,否则,他以后如何面对程立峰,因为他给他的,是唐青宇所不曾给的。
程靖怔怔之际,突闻丁兰幽幽叫道:“程哥哥!”
程哥哥三字震撼着程靖的心弦,从那次两人在“秘门”外分别之后,她再也没有这样叫他了!
人为某一些希望而活,而这希望是十分微妙的,程靖又可尝不是?他乍然间,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
他陡然转身,四目交接,他栗了!
——丁兰的幽怨神情之中,带着珠泪欲滴,她恢复了她从前的容貌与色彩,这正是程靖所追求的。
一时,他茫然地注视着她!
泪水,终于掉下了她的粉腮,他幽幽地道:“程哥哥!”
“丁妹!”
他切切地叫着她,激动地,悲恸地抱着她——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他紧紧地抱着她!
激动而带着无限感情的吻,落在了丁兰的樱唇上,他为她的神情所征服,他为她的神,情而悲恸。
她轻轻地推开了他,叫道:“不!不!”
她切切叫着,声音在哀恸之中,带着无限的凄凉。
程靖为之断肠,叫道:“丁妹!”
“我们结束了……”
“不,我们还可以重来!”
“难了,我已不是从前的丁兰!”
“我不怪你!”
她摇了摇头,道:“过去了,程哥哥,我会偷偷放你出‘魔岛’!”
“你呢?”
“我纵为你丧命,又有何惜?”
“不!我不能让你为我丧命在‘魔岛’岛主之手!”
“这没有办法!”
她想说什么,而又把以下的话咽了回去。她明白,那句最重要的话,应该在什么时候说出来!
程靖又怎么会知道?他落在了丁兰的陷阱里,他认为她还是像从前那么美好,其实他错了!
过去的美好,已随日子消失!
昔日的善良,已随年华埋葬!
——现在,她不再善良与美好,她是一个心计诡诈的女人,她为她的目的而可以不择手段!
程靖是善良的,他不明白这变成了奸诈的丁兰!
程靖说道:“丁妹,我们可以一起逃走!”
“不,我是‘魔岛’的门人,我会放你走,因为你爱我,我为你丧命,又有什么不值?”
言下一片情有之色溢于言表!
此情,怎不令程靖所动?怎么不令程靖怜惜?
他叫着:“不,丁妹,你应该了解我,因为我爱你,你死了我纵然逃出了‘魔岛’,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别对我痴情,我已不值得你爱!”
她的每一句话,均打动着程靖的心弦。
程靖几为之落泪,道:“丁妹……”
她苦笑了一下,道:“你什么时候走?”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我说办不到!”
“那我也不走!”
“你要加入本岛吗?”
她终于在适当的时间内,说出了最重要的话,程靖的心里,如触电一般,战颤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
——加入“魔岛”吗?——不。
——舍弃丁兰?——不。
爱情与名望,他无法去选择——是的,两样问题,他不能去选择……也不知如何去选择。
他茫然了!
茫然得不相信这人世之间是不是还有他的存在!
丁兰苦笑道:“我知道这是你办不到的——虽然你爱我!”
程靖茫然道:“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逃走——我帮你!”
“不,我不能让你为我……”
“别谈这些了!”
程靖长长一叹!
丁兰幽幽地道:“现在别再多想了,睡吧,你就睡在床上,我睡在板凳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了。”
程靖苦笑了一下,道:“是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去睡床上,我睡板凳!”
“也好!我们能同居一室,已是不容易了!”
她莲步姗姗,向牙床走去!
程靖茫然望着她!
她脱去了那袭蓝衣,剩下了那紧身的粉红色乳兜及内裤,雪白的皮肤,尽呈程靖眼帘!
——她开始了她第一步肉体攻势。
可怖的女人!
她堕落了,当她堕落后,也希望她爱的男人跟她堕落,这是多么可怖呀!
她躺在床上,向程靖道:“睡吧!”
程靖乍然惊醒道:“是的!”
他躺在了板凳上,思潮起伏,难于入眠。
他想到很多问题,这问题不外乎情与声誉,这问题交织着痛苦的思潮,他无法作一抉择!
不知多久,他突感到丁兰叫了起来!
程靖吓了一跳,一跃而起问道:“丁妹,你怎么了?”
丁兰悚然道:“我怕……我……怕……”
“怕什么?”
他走到了她的床前,悚然地望着她!
她栗声道:“梦,我怕……”
“你梦见了什么?”
“梦见……啊,我不说……那太可怕了……”
程靖激动地抱着她,忍不住又吻了她,道:“怕什么?”
“我不敢说……程哥哥……”
他们相拥着,在床上相拥着,这欲火的挑逗,使程靖无法克制,是的,他是人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他像任何一个人一样,有所需要,这需要是每一个人与生俱来的。
他摸着她的全身,歇斯底里地叫着:“丁妹……”
她梦吃般地念着:“不……不要……”
程靖解去了她的衣服,终于,那可怖的事发生了!
她想毁灭他,然而他不知。
他叫着——切切地叫着:“丁妹……”
“不要,不要……我……”
“我要……”
他的右手,按在了她高耸的双峰上,她打了一个兴奋的冷战,程靖的身子,压了上去……
于是,他们疯狂了!
欲涤情海,葬送了多少人的前程!
温柔乡是英雄冢,程靖是凡人,他如何能逃避美人的诱惑?肉欲的挑逗?
一场无边春色,被包围在这石室之中巫山云雨,断肠情深。
狂涛骇浪退去了!
——极度的兴奋过后,留下淡淡的哀愁。
在美的梦中,把他们拉回到现实的记忆,躺在床上,他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她在轻轻地嘶泣着……
程靖期艾艾地说道:“丁妹,原谅我……”
“不,该原谅的是我,我使你清白受污……”
“丁妹……”
“我已不是从前的丁兰,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她哭了,十分伤心地哭了!
程靖抱着她,道:“我并不把那事放在心上……”
“可是我却放在心上!”
“忘记那件事,我们努力去忘记,那非出自你之所愿,你的灵魂依旧是清白的!”
“程哥哥,你……”
以下的话犹未说出,突然——
砰砰砰!
一声惊天价响的敲门之声传来,使他们不约而同地挺身坐了起来,目光同时扫向了房门。
程靖悚然色变!
丁兰问道:“谁?”
门外传来了一人声音,道:“弟子内堂堂主……”
“什么事?”
“奉岛主之命而来!”
程靖打了一个冷战,这当儿,丁兰已穿好了衣服,过去开了门,但见门口站立了四个蓝衣老人!
丁兰冷冷问道:“何事到此?”
“回禀副岛主,岛主已在大殿候你……”
“什么事?”
“这个弟子不知,不过,岛主好像十分震怒,据弟子所知,是她发觉你与这位程堡主……”
“啊!这……”
“副岛主是知道的,与外人通奸,罪是斩首!”
程靖脱口道:“什么?斩首?”
“正是,不过岛主是不是为此震怒,我们不敢作肯定答复。”
丁兰冷冷地道:“那么,你们是来押我上堂了?”
“弟子不敢!”
“那么,你们去吧,我即刻就到!”
“是!”
四个蓝衣老人,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程靖脸色一变,道:“丁妹,难道‘魔岛’岛主真的知道我们刚才之事。”
“不错。”
“这如何是好?”
“最多不过脑袋给她!”
“不!”
“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不,丁妹,我害了你……”
“谁也没有害谁,唉!”
她轻轻一叹,又道:“你在这里吧,我要走了!”
“我跟你一起走。”
“去看我被杀?”
程靖咬了一咬钢牙,他在这刹那间,必须作一抉择,他不能让丁兰为他而死。
何况,他与丁兰已有销魂的一夜。
本来,帝王不爱江山爱美人者,不乏其人,何况自己是一个凡人,牺牲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他咬一咬牙,道:“不错,我去看她是不是真把你杀了!”
“那么,我们走吧!”
两人出了房,向巨殿走来。
大殿两侧,站立了数十个蓝衣男女老人,其每一个人的脸上,均泛起了一片冷漠而又严肃的神情。
高殿上,危襟正坐着一个蒙面女人,杨雪华说的果然不错,“魔岛”岛主,每次出现均是蒙面。
丁兰疾走到了殿前,伏身跪了下去,道:“丁兰叩见岛主!”
“魔岛”岛主喝道:“丁副岛主!”
“下座恭候令谕!”
“魔岛”岛主一拍惊堂板,喝道:“丁副岛主,你好大的胆子!”
“下座不知身犯何罪?祈赐告。”
“你竟敢与外人发生不清不白之事,身为显要,知情犯法,该当何罪”
丁兰悚然道:“恕弟子一时昏迷……”
“推得干净。”她一拍惊堂板,断喝道,“刑堂堂主何在?”
殿前闪出了那蓝衣艳妇,道:“弟子恭候法谕!”
“副岛主该当何罪?”
“禀告岛主,应即刻施予斩首之刑!”
“那么,推下去斩首!”
“是!”
蓝衣艳妇向丁兰说道:“副岛主,恕弟子失礼了!”
话落向丁兰抓去,就在蓝衣艳妇一抓之下,程靖陡然一声大喝:“住手!”
挟着喝话声中,他猝然向蓝衣艳妇扑了过去,蓝衣艳妇飘身而退,程靖已站在了丁兰的身前。
“魔岛”岛主冷冷喝道:“你干什么?”
程靖冷冷地道:“你为什么要杀她?”
“我刚才所谈之语,相信你已经听见。”
程靖咬了一咬钢牙,道:“我已经告诉过她,我要加入‘魔岛’!”
“什么?”
——几乎所有之人,全部叫了起来。
“魔岛”岛主厉声问道:“你已向她说要加入本岛?”
“不错!”
“副岛主,这话是真是假?”
“这——”
程靖道:“当然是真的!”
“魔岛”岛主道:“既然如此,我倒错怪了副岛主,副岛主请起吧!”
“谢岛主隆恩。”
话落,站了起来!
她望了程靖一眼,目光之中倏现惨然之色,说道:“程哥哥……”
“别想太多了,难道你忘了我愿意做任何牺牲?只要你爱我,这话永远是存在的。”
“魔岛”岛主倏喝道:“程靖!”
“干什么?”
“你真心加入本岛?”
“不错,这是没有办法之事!”
“神堂使者何在?”
人群中闪出了一个老人,应道:“弟子恭候令谕!”
“将程靖带至神堂受戒!”
“是!”
当下“神堂使者”领着程靖向神堂走来,他的身后,紧随着丁兰。
程靖向丁兰问道:“丁妹!”
“什么事?”
“神堂是什么?”
“受戒及发誓的地方!”
“加入‘魔岛’要发誓?”
“不错,加入本岛必发重誓!”
这时,他们已来到了一间石门之前,门顶上横写两字:“神堂”,神使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巨大石屋的神堂,堂上,供立着一尊石雕巨神,两旁石鼎火光熊态,一片肃然之色。
程靖如发下了重誓,他这一生便完了。
室内,一片恐怕之色!
石像之前,伏跪着一个人,动也不动!
“神堂使者”欺步上前,恭恭敬敬说道:“启禀法师!”
那伏跪的人影冷冷地道:“什么事?”
“奉岛主之命,令程靖到此受戒!”
“知道了!”
“是!”
那伏跪之人,缓缓站起了身子,徐徐转身,程靖目光过处,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但见对方是一个长相极丑,长发散乱,体态龙钟的巫婆,那两道磷火般的目光,直直迫视在程靖的脸上。
这怎不令程靖心寒?
“神堂使者”冷冷的声音问道:“是你?”
程靖壮了壮胆,道:“正是!”
“上前!”
程靖走了上去,走到了那一尊狰狞石像之前,“神堂使者”冷冷喝道:“跪下!”
程靖茫然地跪了下来。
“神堂使者”移动着龙钟的步伐,在神案上的银盒中抓起了一把细粉,放在了炉鼎之中。
炉鼎中,爆起了三次青光,这青色光芒,使巫婆那副嘴脸,更衬出了可怖的感觉。
背后,突传来一个声音,岛主驾到!
但见“魔岛”岛主步入了神堂,向那巨神伏身一跪,然后站了起来,与丁兰分别跪在了神前两侧蒲团上!
巫妇高举法杖,伏身跪在堂前,口中喃喃有词……不知她在念些什么,祷告些什么?
场内情势,紧张无比。
程靖一经受戒,再发重誓,他这一生便完了,他将成为“魔岛”岛主杀人的工具……
倏然——
就在此时——
一阵细如蚊叫的声音,传入了程靖的耳际:“娃儿!这多么不值呀!”
程靖闻言,心头一震,想不到在这里——严肃的神堂之中,会有人用“传音入密”的绝顶内功跟他说话!
他心头一骇!
那声音又传来,道:“娃儿,你中计了!”
“什么?”
程靖脱口叫了起来,这一叫,使神堂之内的人,乍然惊觉,目光,不由全部落在了程靖的身上,他突然惊叫,的确令所有之人为之一愕!
巫婆站了起来,道:“你叫什么?”
程靖一愕,道:“没有!没有什么?”
“你刚才叫什么?”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某一件事,而脱口叫出。”
“那么,先祈祷吧!”
“祈祷什么?”
“祈祷你心目中所渴求的一切,‘海之神’会保佑你,如你所愿!”
程靖苦笑了一下,他不知他如何祈祷,一生他再无所求,他宁愿加入“魔岛”还有什么苛求呢?
纵然有,也只不过是他与丁兰之间,有美好的将来
倏然——
那“传音入密”的声音又传来。
“娃儿,你刚才嚷什么?事情几乎要弄糟了,你……会传音人密吗?看你内力在百年之上,大约不困难吧?”
程靖伏身跪地,以传音入密的声音道:“你是谁?”
那声音像极为惊喜,道:“果是一代后起之秀,我是谁,你先不必过问,老夫如非爱你一身功力与才华,才懒得与你交谈!”
“你……在什么地方!”
“石底之下,我被人困了五、六十年了!”
“什么?五、六十年?”
“对了,整整五、六十年,娃儿,温柔乡是英雄冢呀,想不到你是这么一个痴情之人,可是你中他们的计了!”
“为什么?”
“娃儿,你所见的一幕是假的,目的只是要你加入‘魔岛’,发下重誓,使你成为他们的杀人工具……”
“这话当真?”
“不错,为中原生灵着想,我不得不出此策,娃儿,你一经加入‘魔岛’,受他们驱使,中原将毁在你手里!
“到这神堂受戒之人,我从未露出身份,对江湖,他们发生不了作用,因你不同,你一身内力惊人,武功奇高,所以我出面了……”
程靖悚然道:“不知老前辈有何指示?”
那声音传来,道:“娃儿,你信不信你女朋友要害你?”
“不信,她不会的!”
“不会,娃儿,你想不想看看一切情形?”
“什么情形?”
“丁兰对付你的情形,换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什么,她……跟别人……”
“你以为她只跟你发生关系吗?”
“这话当真?”
“骗你是王八!”
程靖的内心涌起了一股怒火,如果对方所谈属实,丁兰未免太可怕了,她怎么会这样对付他?
“娃儿,我想救你……”
“老前辈,你怎么救我?”
“娃儿,你抬起头,石像左脚下面,是不是踏着一只大乌龟?”
程靖看了一下,应道:“不错!”
“以你功力,大约可以办到这一件事,你全力发掌,击向那一只大龟,石神就会移动,座下有一洞,你飘身跃下……”
“现在?”
“不,再过半个时辰,我还要走到洞下去接你,记住,再拖延半个时辰,否则,你将被跌得粉身碎骨!”
“知道了!”
“这就好!”
声音远去了……
一件可怖的事,正在进行着……
程靖真不敢相信丁兰会害他,也变成了这般可怖,他心中悲怒交集,痛苦无比……
巫婆冰冷的声音喝问道:“祷告完了没有?”
程靖悚然一惊,道:“还没有!”
“快!”
程靖略为侧目望了丁兰一眼,但见她的唇角,泛起了一丝冷然的笑容……
他又伏跪下去……
时间,在这刹那间,显得特别慢,半个时辰不是短时间,但程靖必须拖延——直至时间到为止。
“神堂法师”良久后,冷冷喝道:“完了没有!”
“还没有!”
“祷告哪有这么久?”
“我有很多事!”
“你别拖延时间!”
程靖心头一震,又伏下身子……
他计算了一下时间,半个时辰大约已经到了,他终于站了起来,道:“完了!”
“神堂法师”冷冷地道:“很好,你叫什么?”
程靖看了一下堂内情势,“神堂法师”正在他的前面,他如出手,必先制服这个巫婆不可。
他功运双掌,蓄势待发!
“神堂法师”见程靖不答,不由喝道:“你叫什么?”
“程靖!”
“几岁?”
“二十!”
“在‘海之神’面前,你愿意一切说实话?”
“是的!”
“你愿意加入本岛?成为本岛弟子?”
“不愿意……”
“什么?”
——所有之人,全部叫了起来,就在“魔岛”岛主及丁兰惊叫声未落之际,程靖的身子猝然射出,一掌向“神堂法师”击了过去!
程靖发招猝然,“神堂法师”想不到程靖会有此着,狂飙般的掌力,疾卷而至。
“神堂巫婆”果不愧是一个武功极高之人,见状发招,左手一封,一掌向程靖推了过来!
“砰”的一声,“神堂法师”的身子猝然射出,口血狂喷,栽倒地上。
如非她见机得早,势必当场毙命不可。
程靖欺到了神像面前,呼的一掌,向那左脚下大龟推去,轰然一响,声音震撼了整个神堂。
就在程靖一推之际——
叱喝声起,“魔岛”岛主及丁兰的身子同时弹了起来,疾向程靖射去,掌势同时扬起。
两人弹身扑招,势如闪电一般,程靖几乎还没有站稳,两人挟以左右攻势,凌厉无伦击至。
程靖一掌封出,人已退到了石像之前。
这只是在极快的瞬间,变化兀突,双方均用了全部的功力。
石像,缓缓移开……
丁兰被程靖一掌迫了回来,当下叱喝道:“程靖,想不到你会欺骗我!”
喝话声中,一掌斜斜击去。
这当儿——
“魔岛”岛主挟以毕生功力所发的两掌,以数种不同变化分击程靖各大要穴。
一个“魔岛”岛主已使程靖难以应付,何况再加上一个武功并不在他之下的丁兰。
“砰”的一声,程靖已经中了“魔岛”岛主一掌,身子踉跄退了三、四步,一口鲜血终于喷了出来,溅了丁兰一身。
“魔岛”岛主喝道:“程靖,想不到你竟敢背叛本岛,自己找死,也别怪我们了。”
出手如电,猛攻而出。
倏然——
程靖厉声一喝:“住手!”
这一喝犹似焦雷骤发,“魔岛”岛主及丁兰不由把攻出的掌势收了回来,同时飘身后退。
但见程靖的双目射出了骇然的杀机。
“魔岛”岛主冷冷喝道:“程靖,莫非你还有什么遗言交待?”
程靖似一无所闻,目光一瞬不瞬地迫视在丁兰的粉腮之上,喝问道:“丁兰……”
“干什么?”
“我问你,我程靖对你如何?”
“不好!”
“我哪一点对你不好?”
“如果你对我好,也就不会发生现在之事。”
“丁兰,我程靖一生只有爱你,想不到你会用手段对付我程靖,你以为我不知你所演的这出戏!”
“你说什么?”
“我问你,你跟多少人发生关系?就像对付我程靖一样?”
丁兰脸色为之惨变,半晌无语!
程靖厉声喝道:“丁兰,你真乐意我程靖毁在你手里吗?”
“不错!”
“很好,丁兰,我程靖一生几乎毁在你手里,对你,我已是情尽义至,这一生,我再不欠你什么了……”
“本来,你就没有欠我什么!”
“下次再见,我程靖发誓必定杀你!”
“你恐怕没有下次了!”
程靖狂笑道:“很好!”
“魔岛”岛主喝道:“程靖,你当真不束手就缚吗?”
“你们过来试试!”
“找死——”
“魔岛”岛主喝声甫落,身形弹起,疾如电光火石,向程靖扑来,凌厉的掌势,已攻出两掌!
这时——
石像已快全部移开——石像座下,渐渐现出了一个巨洞来,程靖大喝一声,一掌击去。
他掌力尚未击出,心血一涌,一口鲜血再度喷了出来!
丁兰一欺身,喝道:“程靖,你再接这掌试试。”
“砰”的一声,再度打在了程靖的身上。
他的身子踉跄退出,连吐两口鲜血,这当儿,“魔岛”岛主喝道:“程靖,纳命吧!”
一掌猝然抓向了他的面门。
程靖一咬钢牙,左手一封,挟以全部的功力,向石像座下的巨洞,跃了下去!
他的身子,垂直地栽了下去……
“魔岛”岛主与丁兰同时惊叫出口!
两人欺到洞口,探首下望,深不见底!
“魔岛”岛主脱口叫道:“‘海之神’座下怎么会有这地洞?”
“不错,而程靖怎么会知道!”
“或许是巧事!”
丁兰黛眉一颦,道:“或许他击中某处开关,使这石像移开,为了拼命,只好跳下去!”
“他就是活着,我们未必怕他,只是我们心机白费了!”
倏然——
洞底深处,传来了一声尖叫,一瞬又沉于死寂……
不知经过了多久,程靖才在全身剧痛中醒了过来。
一时,他没有睁开眼睛,他只是在回忆那发生的事,可。是自己除了似栽落万丈深壑外,一切像失去了知觉……
他挪动了一下身子,全身一阵剧痛如割,忍不住轻哼出口。
倏然,那熟悉的声音传自耳边,道:“伤势未愈,怎能乱动呢?”
程靖放眼一瞧,但见一个骨瘦磷峋,双目低隐的怪人站在自己面前!
程靖茫然地望着这怪老人,道:“老前辈,我……”他只说了一个“我”字,以下的话,竟不知如何启齿说出。
怪老人哈哈一笑,他的笑容是极为可怖的,可是笑声却极为豪爽,程靖怔怔地注视着他!
怪老人一敛笑容,道:“你没有死,放心好了!”
“老前辈,我!躺在这——石床上多久了?”
“五天!”
“什么?五天?”
程靖脱口叫了起来!
怪老人哈哈一笑,道:“不错,整整五天,如非老夫,你这一条命大约活不成了……”
“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
“算了,娃儿,你也真不知死活,怎么还能跟她们动手?第一,你武功不是那女人之敌,再加上你那女朋友,如你在跃下地洞之时,能及时闭住穴道血脉也好,你却一无所知,致血气外溢,流入五处静脉,如非我以百年内力……”
程靖感激接道:“晚辈再生之恩,没齿难忘……”
“先别高兴,你数处筋脉无法打通……”
“什么地方?”
“双脚左手!”
程靖打了一个冷战,想移动双脚及左手,果然筋脉未通,动也不动,他悚然色变!
他栗声道:“老前辈……”
“老夫无能为力了!”
“难道我将成残废?”
“不错!”
“不!”
他嘶声地叫着,是的,他不能残废,他要办的事很多,
他的一生,不能就此而毁!
倏然——
他脱口叫道:“有了!”
“什么有了!”
“我有‘净瓶水’!”
“什么?‘净瓶水’?”
“是的,这灵水有解毒活筋之效,老前辈,我怀中有一只大瓶子,你为我取出来!”
怪老人从怀中摸出那只装“净瓶水”的瓶子,道:“这水有效?”
“大概有,你掀开盖子,倒一滴入我口中。”
“好吧!”
程靖张开了口,怪老人将“净瓶水”倒了一滴在程靖的口中,程靖但觉此水入口,化作了一股灼热之热流,散经四肢,所经之处,全身奇热无比,汗水滚滚而落。
他揉合功力,循经四肢,果然,热流所到之处,冻结的穴脉,全部活动起来。
“净瓶水”果是武林奇珍,汗水流尽,程靖一阵睡意袭来,人已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感到全身一阵舒畅,举目一瞧,怪老人站在床沿,嘴含笑容,程靖略一运功,全身脉穴已通。
怪老人含笑道:“想不到这什么净瓶水会有此效力,这真是出乎了我意料之外。”
程靖坐了起来!
他发现这是一间石室,石室之中,除了一张石床,以及几张石椅之外,几乎连其他一样东西也没有。
程靖向怪老人深深一礼,道:“救命之恩,晚辈就此先谢!”
“算了,别学这穷酸样子了,要你谢我就不会救你了!”
他语锋略为一顿,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晚辈不知!”
怪老人说道:“这‘魔岛’楼宇为七十年前‘海魔王’所建,后来‘海魔王’被一位异人所杀,其门人四散,这个岛在三十年前被那女人所占……”
“老前辈是谁?”
对方微微一笑,道:“你想知道?”
“不错!”
“‘魔岛’楼宇之建造,曾到中原雇了五千人工,经十年监造而成,‘魔岛’下面另建无数神秘之道,参加造这秘密之道的工人,在事后均被杀戮,除了我之外!”
“为什么?”
“因为我是建筑这‘魔岛’一切设施的总工程师,每一道门,每一道秘室,均由我设计,变化无穷……”
“你就是造这‘魔岛’工程之人?”
“不错,‘海魔王’因为我建造这秘密地道有功,不忍加害,将我关入此处。”
程靖道:“那你不会出去吗?”
怪老人苦笑道:“这地室之一切秘密隧道,均由我所建,想出去自是不费吹灰之力,只是我答应过‘海魔王’,除非‘魔岛’楼毁,我绝不出这石室,这是诺言,否则‘海魔王’早杀了我!”
程靖道:“老前辈对于‘魔岛’岛主所为,是不是知道?”
“她们的一切,均在我眼下,你信不信?”
“信……信!”
“我先领你看这石室之内的伟大构造!”
话落,当先行去,穿过了房门,来到了这一间巨大的石室之中,怪老人道:“这石室之内,有八道门我可以使它变成一十八道小门,也可以使这八道门全部堵塞,纵是千军万马,也无法攻入这石室。”
话落,他移动了一张桌,轧轧声起,八道石门全部关闭,无一通路可走。
怪老人移动了四张石椅,轧轧声起,四壁即刻现出了十八道小门,对这精奥的机关设置,程靖叹为观止。
怪老人道:“这十八道小门,通往十八个地方,但只有一个地方是活门,其余十七道是死路,凡入必死……”
程靖叹道:“真是一件伟大的工程!”
怪老人关去了十八道小门,恢复了八道大门,他向程靖道:“这八道大门中,也各自变化不同,其中有一道通往峰上楼宇,现在我领你去看‘魔岛’情形。”
话落,向由右起四扇大门,走了进去!
但见两人步上石阶,这石阶是垂直的,高约五、六十丈,这时,他们已上了一条隧道之中,怪老人在壁上按了一下,一块石壁渐渐移去,现出了一个小洞,怪老人道:“这里看进去,就是‘销魂宫’!”
程靖靠过去一瞧,果然目光过处,里面就是“销魂宫”,
而一场不堪入目的场面,骤呈眼帘。
“魔岛”岛主与一个壮年人赤裸着身子,正在干那翻云覆雨之事!
程靖退了回来,悚然地望着怪老人。
怪老人道:“跟我来,去看你情人的卧室……”
“在哪里?”
“不过,我先告诉你,如果你看到了什么惊人情形,不准你出声。”
“我不会的。”
当下怪老人领着程靖,向隧道另一端走去,走约两丈,怪老人一指壁间一个小拇指大的小洞口,道:“看过去就是了!”
程靖凑近洞口一望,这一看,使程靖脸色大变,他全身在发抖,一件震撼着他生命的事,终于展在他的眼前!
那正是丁兰的卧室,床上除了她之外,还躺着一个男人,两人交拥而睡!
此情入目,怎不令程靖愤怒与悲痛!
一直,他以为她很好的,现在,他终于看到了这令他不敢相信之事,丁兰竟会变成一个淫娃。
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牙根咬得格格作响,恨不得一掌毁了她才消心头之恨……
怪老人把程靖拉了回来,关去了小洞,道:“看够了吧?”
程靖望着怪老人,一时无语,心情一阵悲痛,忍不住黯然泪落。
怪老人苦笑道:“自古多情空遗恨,算了!”
“老前辈,她骗我太多了!”
“是的,她骗你,她们所计划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半月之内,他们将兵争中原,届时必将血流成河。”
“这如何是好?”
“魔岛岛主所怕的,是一个叫‘玄天娘娘’的女人,这女人她们推测是传你武功的那个女人……”
“如果不是呢?”
“很可能!”
“假如那玄衣妇人是玄天娘娘,‘魔岛’岛主兵争中原,也不是一件可怕之事!”
“其实‘魔岛’之内,还有一个武功比‘魔岛’岛主更高之人,这人很年轻,看去大约只有三十来岁,俊伟不凡,只是他甚少到‘魔岛’,据说此人正在练一种绝世神功,半月之内即可告成!”
程靖悚然道:“此人叫什么?”
“不知道!”
“他在‘魔岛’身掌何职?”
“他身掌何职,我也不大清楚,不过,‘魔岛’岛主对他似惊惧三分,最可怕的是此人!”
程靖皱了皱眉头,道:“这如何是好?”
“事情之演变,自是十分可怕,不过,我们不能眼看事情如此下去,我告诉你一个地方,那地方藏了一部‘海魔经’,此经曾由海魔王保存,但‘海魔王’亦无法全部惨悟该经所载!‘海魔王’死时,曾告诉我该书藏处,或许你能参悟该书所载。”
“在什么地方?”
“我们先下去!”
“是!”
当下两人匆匆下了石阶,回到了原先的石室之中,怪老人领着程靖向八扇大门中右边第二道走去。
行约不久,便听浪涛之声传来,刹时,他们已看见了光线,也来到隧道之口,距所站处约十丈远,便是大海。
怪老人道:“从这里跳下去,落在沙滩上,右方行去,你可以看到有一处岩洞,那部‘海魔经’就是藏在那洞中。”
“多谢老前辈指示!”
“去吧,后会有期!”
程靖别过了这怪老人,真有依依不舍之感,如非是他,程靖的一生,便毁在了“魔岛”及丁兰之手。
程靖黯然道:“老前辈,晚辈走了。”
“去吧,好自为之。”
程靖黯然含悲,弹身下了岩洞,抬头上望,那位怪老人已返身入洞,他一弹身,奔了过去!
果然,他看见了右边果有一处岩洞,程靖心情一阵怦然,当下一弹身,已到了洞口。
抬眼望去,洞内一片漆黑。
程靖举步走了进去,这岩洞并不大,但却干净无比,程靖一步步走了进去……
他在怀疑,难道这洞中有什么“海魔经”不成?假如有“海魔经”又是什么样子的一部书?
程靖沉思之间,已到了洞中,倏然——
程靖“呀”的一声,脱口叫了起来,身子骤然退了三、四步,但见洞口的一张石床上,坐着一个人!
这一看,顿令程靖吃了一惊,想不到这洞中会有人!
一时,他怔立在那里!
对方年约三旬,闭目行功,但见对方的额角上,升起了一层白雾,正是行功的紧要关头。
程靖不难推测到,那部什么“海魔经”,是被对方捷足先登了。
程靖是一个内家真力极为雄深浑厚之人,当下怔怔地注视着对方在行功摄气,他似发觉对方行功之时,似真元之力不足,某地方无法打通。
如果他此时心存诈念,只要他一出手,对方的“魔经”便会落在自己的手中。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望了对方良久,他突然功运双掌,想以内家真力,帮助对方打通某处要穴。
他的右手,按在了对方的“命门穴”上,推出了内家真力。
程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帮助他,为什么会伤损本身真元,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练成某一种武功。
对方受程靖真力援助,两股真气之力,汇成了一股巨流,冲过了全身三大阴穴,直通任督二脉。
行功三十二周天,程靖真力已消耗殆尽,人已颓然坐地!
程靖坐地一阵调息,人已复元过来,放眼一瞧,但见对方已站在了自己的身前,疑惑地注视着他!
程靖淡淡一笑,站了起来!
对方一愕,道:“是你帮我的?”
程靖点了点头,道:“不错!”
“为什么?”
程靖双手一摊,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难道你会知道我正凝功行穴……”
“如不知道,我还会帮你吗?”
对方一笑,道:“想不到阁下会有此惊人功力,对阁下以真元帮我打通三处阴脉,及任督两脉,不但增加我功力,而且还使我‘神功’及早练成,此恩我不知如何言谢!”
程靖道:“区区之事算什么?”
“我年纪比你大,就托大叫你一声小弟好了,不知你……你叫……”
“在下程靖!”
对方淡淡一笑,道:“我叫古梦寒!”他语锋略为一顿,道,“对程弟相助之恩,我不予言谢,不过,我愿意答应你三个条件……”
“古兄,我说过我不想你报答!”
“这是我一点心意,或许你以后会要做什么也说不定!”他笑了笑,又道,“不知你为什么会到这里?”
“说来话长,我是到‘魔岛’来的!”
“什么!你——到‘魔岛’?”
“不错!”
“你到‘魔岛’干什么?”
“找‘神医国手’!”
“找到没有?”
“找是找到了,但却几乎死在‘魔岛’……”程靖说到这里,倏然住口,他脸色一变,悚然望着这古梦寒。
他似想到了某一件事,而暗地在惊栗着……
古梦寒问道:“你在想什么?”
程靖望着他,退了一步,他突然想起了怪老人所说:“魔岛”之内,有一个武功比“魔岛”岛主更为厉害之人——那是一个年纪三十多岁的人,对方正在练一种武功!
古梦寒不正是如怪老人所说的人吗?
程靖想到这里,不禁为之心惊胆跳,如果此人真是怪老人口中所说之人,这事情是多么可怕。
他帮助他“神功”早日练成,中原武林,也早日受到浩劫。
倏然间,他镇定了下来,不管事情是与不是,他必须好好应付,当下淡淡一笑,问道:“古兄,是不是得了‘海魔经’?”
“不错,你怎么知道?”
程靖心里又是一寒,道:“如我所料不差,古兄也是‘魔岛’之人!”
古梦寒一笑,道:“不错,你猜对了!”
程靖闻言,心头一跳,几乎脱口喊出!
这真是一件可怕之事,他造了一个杀人“魔王”,如中原武林为此人而流血,那自己的罪孽太大了!
他的杀机,倏然涌了上来。
——他造成此人,也应该毁去此人!
他目射精光,冷冷地道:“你在‘魔岛’之内,身掌何职?”
“‘平岛主’,意思即是与岛主平辈身份,岛主能命令我,我也能命令她……”
“那么,你知道‘魔岛’即将侵犯中原武林?”
“哈哈哈……这怎么会不知道,我神功练就,三百名高手,将由我指挥,争霸中原武林……”
“你……敢!”程靖暴喝着。
古梦寒淡淡一笑,道:“势在必行,怎么不敢?”
程靖的双目倏然迫出了杀机,迫视在古梦寒的脸上,一场恐怖的杀机,倏然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