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戚丁雁认为这是不可能之事,如果这“银面会”会长是“武林之神”,他何必在当初留下三十二颗红玉棋子?
而且既知此中秘密,又何必把棋子收回去?
他认为,这“银面会”会长,是黎彩华成分较大。
第二天,已经进入了阴山“天青寺”的羊肠小道,一座优雅的古刹,遥遥在望了!
“天阴老人”问道:“就是这里么?”
“正是。”
三人来到古刹之前,但见横匾上书写三个字“天青寺”,这当儿,一个老僧走了过来,望了三人一眼,稽首道:“三位施主光临鄙寺,不知有何见教?”
“风尘狂客”道:“烦请通报‘清尘’大师,说崔天寒来访!”
那老僧脸上神情微微一怔,道:“原来是崔大侠,老衲失敬了,请进请进!”
话落,也不待三人回答,径自步入后厢,“风尘狂客”瞥了“天阴老人”一眼,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问道:“老前辈,我有一事想问你,你怎么认识我的‘风云十二式’?”
“我见过你与黎彩华用过,当时是在武功山‘风云谷’”
“天阴老人”话犹未落,一阵步履之声传来,原先那个老僧,领着一个独眼老僧,站立门口。
“风尘狂客”乍见独眼老僧,神情为之一愕,这正是“武林之神”,他站了起来,道:“老前辈,还认识晚辈么?”
那独眼老僧神色一无表情,冷冷道:“原来是你。”
“风尘狂客”强颜笑道:“老前辈想不到晚辈会突然来造访吧?”
“不错,这倒是出乎我意料外之外。”
话落,伸手一挥,站在“武林之神”身侧的那个僧人,稽首一礼,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天阴老人”对于“武林之神”这狂傲之态,心里不由感到一阵气愤,当下心里暗忖:“我倒要看看你玩出什么花样来。”
这当儿,“武林之神”已向他们走了过来,独目精光四射,扫了“天阴老人”与戚丁雁一眼,问道:“不知这两位施主……”
“风尘狂客”忙接道:“这位前辈是‘天阴老人’……”
“哦?”“武林之神”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恢复镇静,道:“原来是四大奇人的第二号人物,陈某真是幸会了!”
“天阴老人”哈哈一笑,道:“陈兄名满武林,李某人间走卒,何来幸会之有?”
“天阴老人”语中带刺,“风尘狂客”当然一下便听得出来,当下忙介绍道:“这位是‘慈母毒妇’义子戚丁雁。”
“武林之神”缓缓走了过来,戚丁雁见过礼之后,又回椅坐下。
“武林之神”目光转处,像要问什么,而又不便启齿。
“风尘狂客”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这个“武林之神”,他就看不出这“武林之神”有假冒的举止与形态。
“武林之神”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转处,问道:“三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风尘狂客”忙道:“老前辈说哪里的话,晚辈一来拜候老前辈,二来……”他望了戚丁雁一眼,道:“二来这位戚少侠想跟你下盘棋!”
“除此之外,别无他事?”
“正是。”
“武林之神”皱了一下眉头,道:“可是,在十五年前,我已经发誓不再跟任何人下棋!”
“武林之神”这一句话说得大大出了“风尘狂客”“天阴老人”以及戚丁雁意料之外。
如果戚丁雁无法与“武林之神”下一盘棋,面前这个“武林之神”是真是假,便无法分辨了。
戚丁雁脸色微微一变,道:“老前辈认为我不值得与你交锋?”
“绝不……”
“在下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其目的就是想跟你来一盘。”
“这个非常抱歉!”
这一来,在场之人,顿觉无计可施,“武林之神”如不下象棋,他们也不能勉强。
“天阴老人”暗道:“看来此僧十之八九不是‘武林之神’,否则,他不会借誓推脱……”
心念中,说道:“陈兄不知因何起誓,不再与人下棋?”
“这个恕我难说。”
戚丁雁的野性又涌了上来,当下傲然一笑,道:“胡说八道!”
“武林之神”脸色微微一变,愠声道:“请问施主,我何来胡说之有?”
“你根本不是‘武林之神’!”
戚丁雁这心直口快,一语说得“武林之神”及在场之人,为之色变。
“武林之神”狂声大笑,道:“难道我这个‘武林之神’还能假么?”
“不错,你就是假的。”
“你怎知道我是假的?”
“你不敢跟我下棋。”
“就凭这一点?”
“这已足够证明。”
“武林之神”脸色一沉,道:“不管如何,我有誓言在身,恕难从命。”
“天阴老人”坐在一侧,从未开口,此时不由问道:“不知陈兄发下何誓?”
“武林之神”怔了一下,道:“除非有人取回那三十二颗玉棋子,否则,今世再不与人下棋。”
“天阴老人”冷冷问道:“这一副玉棋子是陈兄所有么?”
“不错。”
“天阴老人”轻轻抖了一抖拐杖,道:“这好极了,这一副红玉棋子既是陈兄所有,那么,你当知这红玉棋子的秘密了?”
“不错。”
“请问陈兄,黑色十六颗棋子,你放了什么秘密?”
“事关天机,老衲不说也罢!”
又是一个问题被他用“事关天机”拒绝回答,这不难想像出来,这个“武林之神”百分之百是假冒的。
那么“银面会”会长真的是“武林之神”?而这个人就是经“武林之神”化装之后,所派假冒之人?
事情演变至此,的确有了这个可能,这的确是一件令人震惊之事,那恐怖组织的主持人,真的是“武林之神”?
但,事情之发展,不能不令人作此推测,因为面前这个“武林之神”确实是神秘绝伦。
“天阴老人”突然说道:“看来陈兄倒真是十有八九是假的了。”
虽然同是一句话,可是在“天阴老人”说来,份量就不同了,“武林之神”闻言,脸色为之猝变,当下冷冷一笑,道:“老衲已是出家之人,难道还会骗你们不成?”
戚丁雁缓缓站了起来,道:“这个很难说,我们今日到此,就是要证明你是不是‘武林之神’!”
“武林之神”淡淡一笑,道:“怎么证明法?”
“第一我要你跟我下盘棋,证明你是不是他……”
“第二呢?”
“天阴老人”冷冷接道:“接我三招试试!”
“天阴老人”话落,身子也站了起来,手中拐杖轻抖,这古刹之内,眨眼之间,突然充满了杀机。
“风尘狂客”见状,不由暗地心惊,情形这样下去,必然弄得不可收拾,当下忙道:“老前辈,你就与戚少侠下一盘棋何妨?”
“武林之神”哂然一笑,道:“好,我就向你们证明我是不是当年的陈帝。”
“武林之神”此语一出,的确又是出乎了在场诸人意料之外。
“天阴老人”冷冷道:“你要破誓?”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他话锋略为一顿,朗声叫道:“明月,何在?”
声音过后,门口出现了原先那个老僧,施礼道:“师父传唤,有何吩咐?”
“武林之神”沉声道:“取一副象棋与棋盘来!”
“是!”
那僧人退了下去,不久,果然送上来一副象棋,室中倏然转寂,“武林之神”摆好棋之后,道:“戚施主,我们可以开始了。”
戚丁雁注视了“天阴老人”与“风尘狂客”一眼,心情突然一片紧张,这一盘棋如果他败了,自无话可说,如果他胜了,必将发生一场血战!
他缓缓坐了下来,他占用红棋,注视了“武林之神”一眼,道:“强客不压主,老前辈请先。”
“武林之神”也不答话,他举步上马,戚丁雁搬炮至当中……
两人开始厮杀起来……
随着时间的消失,盘中棋子越来越少,“武林之神”余下一车一炮三卒。
而戚丁雁剩下双马四兵。
以战局看来,正是半斤八两,不分轩轾,戚丁雁与“武林之神”同时沉思举棋,如果此时走错了一步,便要全盘皆输了。
戚丁雁额角微微见汗,他下手进马,目光突然落在了“武林之神”的脸上!
戚丁雁的脸上神情,突然抹过了一层蔚然之色,在三步之内,他便可以把“武林之神”的军将下。
“武林之神”额角出汗,神情一片紧张。
戚丁雁脸上蔚然之色骤敛,因为,他突然想起,这个“武林之神”是假的……
就在他心念未落,“武林之神”突然举棋,横车过河,举车未落之际,左手突然扫出一掌攻向了戚丁雁。
“武林之神”这一手大大出人意料之外,“天阴老人”大喝一声:“鼠辈敢尔!”
拐杖猛然扫出。
也在“天阴老人”出手之际,戚丁雁一声闷哼,口血狂喷,仰身便躺。乍变之下,使他无法抵挡,结结实实中了一掌,身受重伤之下,哪能不躺?
在戚丁雁躺下之际,“天阴老人”的拐杖挟起一道撼山拐影,猝然击向了“武林之神”。
“武林之神”似是估计到“天阴老人”会有这一着,当下右手一扬,手中那颗“车”,迎面向“天阴老人”飞掷过来。
双方发动攻势,同时在极快的一瞬间,“天阴老人”身子微退,左手扬处,急攻一掌。
这当儿——
但见门口人影闪处,三个僧人,衣袂飘飘,同时闪了进来。
“风尘狂客”大吼一声:“退回去。”
出手一掌,斜斜击了过去。
“风尘狂客”一掌攻出,把三个僧人迫了回去,这边“天阴老人”与“武林之神”打得剧烈绝伦。
“天阴老人”拐影起处,连攻三招,把这个假的“武林之神”迫退了三步,喝道:“你是什么人,说!”
“武林之神”哂然一笑,道:“我就是陈帝……”
“放屁,你当真不说么?”
挟着喝话声中,拐杖一抡,连演三招,把个“武林之神”迫得毫无还手之力。
蓦地里——
“天阴老人”身形一旋,低喝一声:“躺下……”拐杖抡处,砰的一声响起,“武林之神”的背上,结结实实中了一拐。
“武林之神”被“天阴老人”这一拐打得口血飞溅,身子飞出五尺,才倒了下去。
“天阴老人”弹身抓起了“武林之神”身子,切齿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说!”
“武林之神”翻动了一下微而无力的眼皮,注视了“天阴老人”一眼,又把眼皮缓缓合上。
“天阴老人”这一怒真是非同小可,当下怒道:“你当真不说?”
喝话声中,按在“武林之神”穴道上的手,倏然加了三分功力,“武林之神”轻轻哼了一声,神情痛苦异常。
倏地——
一声惨叫出自这假的“武林之神”口中,紧接着“天阴老人”大喝一声:“你敢……”
一条红衣人影,从窗外一闪而逝。
“天阴老人”放下手中的假“武林之神”,弹身追了出去,但见假“武林之神”,脑血飞溅,惨死非命。
那红衣人影是谁?
不说“武林之神”被那红衣人影下手杀去,回笔再说“风尘狂客”挡住门口,那三个僧人也进身不得。
此时真相大白,他似是觉得没有停留必要,当下一掌迫退了三个僧人,弹身抓起了戚丁雁,掠身出了窗外。
此时,夜幕低垂,原野静寂得怕人。
“风尘狂客”挟着戚丁雁,奔出了古刹,倏闻远处一暴喝之声,破空传来,“风尘狂客”身形一弹,猛向发声之处扑了过去。
“风尘狂客”挟着戚丁雁来到了发声之处,举目望去,但见“天阴老人”正与一个红衣人,打得难分难解。
砰的一声,两条人影乍分,“天阴老人”退身十来步,方才拿桩站稳,他的神情,现出了惊骇之色,冷冷道:“老友,好久不见了,想不到你已投靠在‘银面会’门下……”
那“银面人”阴恻恻一笑,道:“这一点,恐怕出乎你意料之外吧?”
“的确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天阴老人”一语甫毕,拐杖猝抡,一招“千里送帆”猛向那“银面人”递了过去。
就在“天阴老人”出手之际,只听哗啦一声,那“银面人”已从腰际,取下了一条银鞭,柄上雕着一颗骷髅人头,哗啦声中,向“天阴老人”拐锋卷了过去。
出手之快,堪称是电光石火之势,“天阴老人”拐影扫处,已攻出三拐。
这情形使站在一侧观战的“风尘狂客”为之心栗,他想不出莽莽武林,有什么人能与“天阴老人”打个平手。
倏然——
“风尘狂客”似有所思,脱口惊道:“天啊!这是‘恨世魔人’——‘情、天、长、恨’中的第四号人物……”
“风尘狂客”这一来,真是吓得心胆皆颤,他想不到“银面会”会长神通竟如此广大,能把“恨世魔人”罗致旗下。
武林之间,除“三武王”之外,武功最高的,要算“武林之神”及“情天长恨”那四位武林奇人了。
此时此地“银面会”派出了“恨世魔人”,怎不令人吃惊?
“风尘狂客”心忖至此,不由机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他倏然记起了手里提着的戚丁雁。
他把受伤的戚丁雁置于地上,掏出了一颗药,纳入他口中,运功为他疗伤。
戚丁雁本是一个内力极为雄厚之人,经“风尘狂客”一阵疗伤之后,人已苏醒过来。
当下,“风尘狂客”又掏出一包药沫,倒入他口中。戚丁雁已复元过来,他从地上一跃而起,问道:“那假的‘武林之神’呢?”
“死了!”
“死了!谁杀死他?”
“风尘狂客”伸手一指那个正在与“天阴老人”交手的“银面人”,道:“他!‘恨世魔人’。”
戚丁雁冷冷一笑,道:“想不到‘银面会’会长果然是‘武林之神’,那个假的‘武林之神’,必是陈帝所派为瞒人耳目之人!”
“不错,事情有这个可能……”
“风尘狂客”说到这里,突然止口,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前方林中。
戚丁雁乍然惊觉,转身望去,他也不觉为之一愕,但见一个身着白衣,秀发结着两条长辫子的少女,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她的神情,抹过了一层纯洁而天真的笑意,那笑意迷人极了!
戚丁雁虽不觉得她美艳无伦,却觉得她太过可爱,他的心扉里,产生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爱恋情愫。
或许,这就是所谓“一见钟情”或“一见倾心”吧。
在他的生命的白纸上,他没有爱过一个女人,包括白蓉和那神秘的绿衣少女。
如今,他发觉,真正的生命之爱,在他的心扉里产生了,最低限度,他感到这白衣少女可爱。
“风尘狂客”问道:“你认识她?”
戚丁雁从茫然的情绪中,惊醒过来,他的脸上,下意识抹过了那本来的残酷笑容,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风尘狂客”似是感到一阵意外,道:“她为什么一直盯着你不放?”
“不知道。”
“风尘狂客”似有所悟地笑了笑,道:“但愿这是好事……”
“好事……”
“风尘狂客”深深一叹,似自语道:“人,被爱是幸福的,我被黎彩华爱过,但,我用自己的手,扼杀了我的幸福,黎彩华爱我,而我辜负了她,崔天寒此生,如何能忘记这血斑斑的情海春梦……”
“风尘狂客”话犹未落,背后倏传来一个冷冷声音:“难道你还记得黎彩华么?”
声音骤然传来,使“风尘狂客”与戚丁雁骤吃一惊,转脸望去,那个神秘的绿衣少女,倏又出现。
戚丁雁为之色变。
“风尘狂客”也骇了一跳。
这神秘的绿衣少女,又告出现,的确令戚丁雁暗吃一惊,他弄不清这绿衣少女,是何来路。
绿衣少女的脸上,依旧一无表情。
戚丁雁镇定了一下情绪,举步上前,问道:“请问姑娘……”
绿衣少女冷冷道:“什么事?”
“白姑娘呢?”
“你还记得她么?”
戚丁雁被问得心头一跳,当下咬了一咬银牙,傲然道:“不错。”
“可惜,她被‘银面会’的人劫走了!”
“什么?”戚丁雁脱口惊叫。
“我为救你,而无法两方兼顾,当我发觉时,‘银面会’的人已劫走了她……”
“劫走她干什么?”
“对方说以后要让白蓉来对付你!”
戚丁雁闻言,打了一个冷颤,“银面会”的人出了这杀手锏,的确令他防不胜防。
不管如何,白蓉救过他。
她把处女之情,献给他,然而,他自己的感情,一无施舍。
刺激她,侮辱她,他唯一给她的是“恨”。
如今,白蓉被劫走了。
当他发觉被爱可贵时,那不幸的女人,终于离他而去。
他开始觉得失去的可贵,可是迟了。
他黯黯一叹,绿衣少女道:“你根本不爱她呀!”
“是的,可是她救过我。”
“爱不是感恩。”
戚丁雁默然了。
绿衣少女的粉腮,倏然抹过了一片寒霜,柳眉一扬,目中骤现杀机,迫视在“风尘狂客”的脸上,冷冷问道:“你就是‘风尘狂客’?”
“不错。”
“你还记得你害死了黎彩华?”
“风尘狂客”叹道:“崔某对于此事,耿耿于怀,然而,往事毕竟去了,黎彩华为我……哎!”
“为你死了!”
“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你认为她还活着?”
“不错!”
绿衣少女咯咯一阵冷笑,道:“‘风尘狂客’,如果黎彩华未死,她怎么不找你算账?我生来最恨薄幸的男人,所以,我找你很久了。”
“找我?”
“不错。”
“干什么?”
“替黎彩华报仇!”
绿衣少女话落,娇躯一弹,倏然站立在“风尘狂客”的面前,粉腮杀机更浓了。
“风尘狂客”不由打了一个冷颤,问道:“姑娘当真不认识黎彩华?”
“不错。”
“那么,我与黎彩华之间的事,你何必一定要伸手来管?如果黎彩华已死,我愿叩死她坟前!”
绿衣少女冷冷笑道:“想不到你‘风尘狂客’还是这么纯情……”
“我明白我对不起她……”
“但现在迟了!”
“是的,迟了……”他喃喃地说。
绿衣少女的右手,缓缓举起,粉腮冰冷得怕人,乍闻她一声叱喝:“‘风尘狂客’接招。”
话犹未落,一掌斜斜击了过去。
“风尘狂客”对于这绿衣少女猝然出手,大感意外,而戚丁雁明白这少女突然出手,并非无因了。
“风尘狂客”朗声一笑,道:“姑娘当真想打么?”
喝话声中,连击两掌。
“风尘狂客”这两掌挟以毕生功力所发,并没有把绿衣少女迫了回去。
绿衣少女叱喝声中,一连三掌,狂击而至。
这情形使站在一侧的戚丁雁为之震惊,因为绿衣少女招招辣手,掌掌攻向“风尘狂客”的要害。
这一来,“风尘狂客”也不由火了,当下疾喝一声:道:“姑娘既迫我出手,别怪我心辣了。”
挟着撼山震岳的喝声中,三掌已告脱手击出,只听砰的一声,两道掌力相撞,激起尘沙飞泻。
“风尘狂客”疾退数步,方才拿桩站稳,而绿衣少女却寸步不移。
绿衣少女冷冷道:“‘风尘狂客’只是徒负虚名,武功也不过尔尔。”
“风尘狂客”大怒,喝道:“那不妨再接我一掌试试。”
“试”字未出,呼的一掌,猛然击出。
这一次,绿衣少女没有再接招,她娇躯一晃,飘了过去,口中冷冷说道:“不打了。”
“为什么不打了?”
绿衣少女冷冷一笑,道:“没有必要了,‘风尘狂客’,咱们后会有期,何必急在一时,你说是与不是?”
她的目光,落在了戚丁雁的脸上,眸子里,骤现出幽怨之情,转身而去。
戚丁雁突脱口叫道:“姑娘……”
戚丁雁从她幽怨的眸子里,突然发现她生命中所呈露的阴影。
他记得她曾经说,她不敢苛求爱情,她的冷酷,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在某一种不幸的往事所带给她的。
他曾经用残酷的方法,吻过她……
“戚少侠还有什么事么?”
戚丁雁张口无语,这一刻,他不知说些什么,更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叫她。
“你还有什么事么?”
戚丁雁摇了摇头。
绿衣少女苦笑一下,这笑容呈现出她生命中的阴影,笑容一敛,道:“你要我原谅你数日前对我的唐突?”
“或许是的!”
“我了解,也不怪你。”她笑了一笑,又道:“我或许会忘记我被咬了一口,这伤口会恢复的。”
戚丁雁道:“或许会忘记?”
“人想忘记某一件突然发生的事,一般是不容易的,你说是不!”
“是的……”
绿衣少女深深一叹,道:“从此一别,但求后会有期,戚少侠,我们暂别了……”
话犹未落,她轻移莲步,姗姗而去……
那娇俏而带着凄凉的背影,消失了……
那幽怨的音韵,却还盘旋在戚丁雁耳际!
她是谁?又是什么样子一个女人?
戚丁雁深长地叹息一声,“风尘狂客”倏问道:“她是谁?”
倏然一声暴喝,破空传来,抬眼瞧去,但见“天阴老人”与那“银面人”——“恨世魔人”骤然分开。
“天阴老人”脸色一白,身子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地不起!
反见“恨世魔人”也骤退十来步,哇的一声大响,口吐鲜血,狂奔而去。
“天阴老人”陡然跃起,喝道:“老友,慢走!”
他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一个弹身,向“恨世魔人”追了过去,拐杖猛然击出。
“天阴老人”此时已是身受重伤之人,如何能够提拐出击,但见口中鲜血溢出,人已载了下去。
这时“恨世魔人”已纵出数十丈外。
戚丁雁一个晃身,向“恨世魔人”追了过去,戚丁雁身子犹未弹起,一道内家掌力,把他迫了过来。
他的身子骤退五六步,举目望去,出手之人,赫然是那个白衣少女,她的嘴上,依旧展露着那可爱而又天真的笑容。
戚丁雁的脸上,抹过了那粗犷而带野性的冷笑,举步向白衣少女走了过去。
这时,“风尘狂客”举步向“天阴老人”躺身处走去,掏出药丸,为他疗伤。
戚丁雁走到白衣少女的面前,冷冷笑道:“姑娘内力令人佩服,你既管我闲事,嘿嘿,戚丁雁倒想领教姑娘几招绝学!”
白衣少女的粉面,掠过了一层愕然之色,道:“你要跟我打架?”
“不错!”
“你……打不过我!”
戚丁雁这一怒真是非同小可,当下厉喝一声,道:“放屁,看掌。”
戚丁雁的掌力甫自扫出,但觉白衣人影一闪,他击出的掌力,竟告落空。
戚丁雁吓了一跳,面前哪有白衣少女的影子?
背后,倏传来白衣少女的声音,道:“戚哥哥,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这一句“戚哥哥”叫得戚丁雁一怔,当下脸色一变,转身喝道:“不要脸,谁是你的戚哥哥?”
白衣少女也不动怒,憨笑道:“你年纪比我大,所有我应该叫你哥哥嘛……”
她天真神情,使戚丁雁冷酷之心溶化了,当下冷冷问道:“你是谁?”
“我叫许珍,你就是‘独眼黑狼’?”
“不错!”
她嫣然一笑,笑得迷人之极,戚丁雁心情怦然而动,脱口问道:“你笑什么?”
“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找我?找我干什么?”
“人家都说你长得跟普通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真的长得跟普通男人不一样,只是,我说不出来,你很讨人喜欢,尤其你蒙上一只眼睛,粗犷极了,英俊极了。”
话落,她又笑了起来。
戚丁雁黑得发亮的脸上,感到微微一热,他生平确实未受过少女如此赞美,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许珍突然问道:“你喜欢不喜欢我?”
这一句话问得戚丁雁吃了一惊,也由她这一句话,可以看出她是一个纯洁得心无城府的少女。
他的神情,又抹过了那残酷的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因为我一见你便喜欢你,我想你也会喜欢我的。”
“不,我不喜欢你。”
许珍闻言,脸上的笑容敛了,一缕悲凄的神情,骤然掠过了她的粉腮,眸子蕴含泪光。
戚丁雁也为之心痛,他的生命中,第一次爱上了一个少女,然而,他不忍心占有她。因为,她太过纯洁,他不忍自己为她洁白如纸的心扉上,抹下了污点。
这是她的纯洁唤起了戚丁雁的良知,他不忍心把她像其他少女般地玩弄。
她幽幽地说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因为我不美?”
“不,你很美。”
“那么,你已经有了爱人?”
“也不是。”
“那你什么原因不喜欢我?”
戚丁雁咬了银牙,道:“因为我不忍心玩弄你!”
“是的。”
“你有一点喜欢我?”
“我不否认。”
许珍突然笑了起来,道:“戚哥哥,那么,你就喜欢我吧,如果将来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戚丁雁感到茫然了——
在茫然中,许珍突然投在了他的怀中,戚丁雁忍不住内心的冲动,他搂着她!
依旧带着粗野和狂暴的举动,但某些少女却喜欢这野的表现。
他吻了她。
这是生命之吻,他真正把生命中的表情,交给了这个纯洁的少女。
他珍惜这一吻,也珍惜这一份不平凡的初恋。
四片灼热的唇瓣,两颗纯洁的灵魂,紧紧地结合在一起,爱在他们的生命中升华了。
倏然——
戚丁雁推开了许珍,一股意念倏然涌上了他的脑际,他预感到,这许珍不是她的本名,纯洁憨直的神情也是伪装的。
许珍被戚丁雁这一推,骤然退了三四个大步,她愣愣地望着戚丁雁,粉腮神情,一片茫然!
她纤手轻举,抚着她娇小的樱唇,好似,她的唇上,还留着那吻的芳香。
戚丁雁感烈一阵歉然,他认为自己太过多心了,面前的许珍,不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少女么?
他歉然道:“许姑娘,原谅我……”
“戚哥哥,我喜欢的。”她误会戚丁雁的意思了。
戚丁雁深深一叹,道:“许姑娘你走吧!”
“你……不喜欢我了?”
“不,我喜欢你,只是我有事办。许姑娘,我会像你一样,珍惜我的初恋,但在此时,我们应该暂告分别。”
她眼眶一红,道:“不,戚哥哥,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乖乖地听话,永不生你的气,你答应我么?”
望着她那带着渴求的神情,戚丁雁终于无法拒绝,他点了点,默然答应。
她破涕为笑,道:“戚哥哥,你真好。”
戚丁雁无语,转脸望去,“风尘狂客”替“天阴老人”疗伤已毕,“天阴老人”,缓缓站了起来。
但见他脸上余悸犹存,神情极为难看,目光一转,道:“看来不出数月,武林即将蒙上一层血劫了。”
“风尘狂客”道:“刚才那‘银面人’是‘恨世魔人’?”
“不错,‘武林之神’当真是神通广大,竟能把这‘恨世魔人’弄到手下。”
戚丁雁脱口道:“两位老前辈认为‘银面会’会长当真是‘武林之神’?”
“除他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戚丁雁似有所悟,道:“老前辈,这就不对了……”
“天阴老人”与“风尘狂客”的眼睛,骤射疑惑光彩,迫视在戚丁雁的脸上,齐声接道:“什么不对?”
“事情是出在这红玉棋子之上!”
“为什么?”
戚丁雁的目光,落在了“风尘狂客”的脸上,问道:“老前辈能断定当初‘武林之神’交给你的,真的是十六颗红棋?”
“我敢断定是十六颗。”
“那么,事情就出在这里,如果说这个‘银面会’会长是‘武林之神’,他大可不必劳师动众,去取回这一副红玉棋子……”
“你认为……”
“我认为这一副红玉棋子可能不是真正的‘武林之神’所持有,他只是想借你与‘慈母毒妇’来发觉这棋中之秘。”
“风尘狂客”沉声道:“这当然也有可能,不过,‘武林之神’才通天下,当不会借我俩之力。第二个推测,这‘银面会’会长,不是‘武林之神’,而是另有其人……”
“你说黎彩华?”
“也可能是她,也可能不是她,不过,不是的成份居多,那这个人是谁,就是一个谜。”
“天阴老人”摇了摇头,道:“你的推测不合实际,如果说‘银面会’会长不是‘武林之神’,那假的‘武林之神’又作何解释?”
“假如是‘武林之神’,他要收回红玉棋子,又作何解释?”
这的确是一个极为复杂的问题,事情不容否认,“银面会”会长是“武林之神”了。
那么,这红玉棋子当真不是他遗留之物?除此推测之外,别无他法可以肯定。
“天阴老人”沉思半晌:“这红玉棋子可能不是简单之事,也许如戚少侠所说,这红玉棋子并不是‘武林之神’所持有,而是另有其人。”
“风尘狂客”道:“不管如何,我们非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风尘狂客”颔了一颔首,道:“这是当然之事,不知戚少侠尚有何事待办?”
戚丁雁想了一想,道:“我要去找‘骷髅帮’帮主报仇!”
“天阴老人”、“天阴老人”道:“既是如此,我们何不分头而行,五天之后,开封城集雄酒楼再会?”
四个人走出了羊肠小路,“天阴老人”道:“我们就在此而别了。”
“天阴老人”话犹未落,倏然止口,目射精光,环视了四周一眼,低喝道:“快退……”
退字甫出,他一个弹身,径向林中奔去。
在场诸人,不由吓了一跳,因为“天阴老人”这样吃惊神情是从未有过的。
戚丁雁等也跟着“天阴老人”背后追去,但见“天阴老人”隐于树后,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前方。
戚丁雁顺着“天阴老人”目光望去,但见远处一顶红色小轿,由两个绿衣少女抬着,像流星般飞射而来。那两个绿衣少女脚程之快,的确不在江湖一流高手之下,顾盼之间,那顶红色小轿,已到五丈之处。
轿帘低垂,看不见轿中人的面目。
那顶红色小轿没有停留,在他们面前一晃而逝,直朝前急射而去……
“天阴老人”挥手拭汗,道:“好险!”
戚丁雁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阴老人”望了戚丁雁一眼,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一顶红色小轿是什么?”
“不错!”
“血轿!”
“血轿是什么?”
“血轿出现江湖,只是两三个月前的事,轿中所乘到底是何人,谁也没有见过,凡有江湖人物正面碰上他,弄个不好,没有一个逃得了。”
戚丁雁与“风尘狂客”闻言,同时打了一个冷颤,戚丁雁问道:“主人武功很高?”
“岂止高而已,他连劈江湖十三位高手于华山,事后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除绘有一顶红轿外,还写着:‘血之轿,撞者死。’,所以,这一顶红色小轿,什么人碰上,都非弄出麻烦来!”
戚丁雁道:“‘血轿主人’出现几次?”
“三次,死了二十四位武林高手,还好,这次我们没有碰上,否则,又要闹出一番麻烦来。”
戚丁雁心里不由暗道:“这主人不知是谁?竟会如此疯狂的杀人……”
心念中,道:“会不会与‘银面会’有牵连?”
“不会,这曾经杀死了四位‘银面会’的人。”
戚丁雁道:“又是一个神秘的恐怖人物。”
“不错,这主人并不亚于‘银面会’,看来,武林要面临一片末日浪潮了。”
他话锋略为一停,道:“五日后我们再见了!”
话落,身形一纵,飘然而去。
接着,“风尘狂客”也向戚丁雁告辞了。
现在,只剩下了戚丁雁与白衣少女许珍,戚丁雁虽然不知那死去的是他父亲戚川阳还是伯父戚岳阳,但,他母亲毕竟死了,他应该为她报仇。
这事由他父亲而起,“骷髅帮”帮主只是刽子手而已,他不明白他父亲,误指他母亲与戚岳阳有染,而下此毒手,其心何忍。
于是,他又想到了那神秘的黄衣人,他姓戚?或者真姓齐?这件事,他都应该弄个水落石出。
倏然,他又想起了与那独臂人的“万姓古墓”之约,他想,或许从那独臂人的口中能知道一些。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必须到“万姓古墓”一趟,看看那独臂人到底是谁。
可是他竟把这件重大之事忘记,对方会不会……
许珍见戚丁雁愁眉不展,不由问道:“戚哥哥,你有什么心事?”
“没有,我们到开封去吧。”
来到开封城里,戚丁雁把许珍安置在“集雄客栈”,不管如何,他必须赴约。当下独自一人,向西方“万姓古墓”奔去。
戚丁雁独自一人来到了“万姓古墓”,抬眼望去,但见青冢起伏,飞萤点点,一片阴森恐怖气氛,使戚丁雁不寒而栗地打了一个冷颤!
他环目四顾,不见任何一个人影!
一阵寒风,迎面扑到,使戚丁雁犹如处身鬼蜮之感。
倏然——
一阵冷笑之声,传自左侧坟地,一条黑影,像幽魂似的,向戚丁雁飘了过来。
戚丁雁打了一个寒噤,下意识退了一步!
抬眼望去,那独臂之人已飘落在他面前。
戚丁雁镇定了一下情绪,说道:“老前辈约晚辈来此,不知何事相告?”
独臂怪人一脸愠色,冷冷问道:“你为什么今天才来?”
戚丁雁打了一个冷噤,道:“我忘了!”
“忘了?难道你不怕我打扁你的脑袋?”
“我相信你不会。”
独臂人缓和了一下神情,道:“你真叫做崔天寒?”
“不,我已改为戚丁雁。”
独臂怪人一脸愠色微微一愕,道:“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了我叫戚丁雁……”他把经过,告诉了独臂怪人一遍。
“原来你是戚川阳的儿子?”
“老前辈认识家父?”
“不错。”
戚丁雁心头一震,道:“你可知道,家父死了没有?”
“死了!”
“死了?”
“不错,他死了,他羞愤难当,运掌自绝而亡,这件事不能怪你伯父戚岳阳。”
“我是不是戚川阳所生?”
“错不了。”
“那我伯父呢?”
“自你父亲死后,他伤心之余,便敛迹江湖,下落不明。”
“他是好人抑是坏人?”
“一个人是好是坏,很难用言语下断论,一个好人,往往为一念之差,而做下让人不可宽恕之事,你说是不是?”
戚丁雁颔了一颔首,问道:“老前辈尊讳不知如何称呼?”
“这个不谈也罢,我与白骨为伍,江湖上不知道有我这一个残废的人存在,而我也忘了过去的一切!”
“老前辈约我来此,不知有何指示?”
独臂怪人苦笑了一下,道:“一来想告诉你‘慈母毒妇’与‘风尘狂客’的过去,不过,此事你已经知道,我也没有什么要说,二来请你帮我一件事!”
“老前辈需要我做什么?”
“你肯帮忙?”
“只要在范围之内!”
独臂怪人苦笑了一下,道:“我为你解答一个难题,你帮我送一封信给一个人,你说好不好?”
“好啊!”
独臂怪人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交给戚丁雁,戚丁雁举目一看,但见上面写着:“面陈陈帝亲启,包托。”
突然间,戚丁雁又想到那一副象棋。
他骇然注视独臂怪人一眼,脱口道:“交给‘武林之神’?”
“不错,把这封信交给他。”
“他在哪里?”戚丁雁试探地问。
“假如我知道他的住处,就不会要你去找他了。”
戚丁雁对于红玉棋子的秘密,认为非揭开不可。当下问道:“老前辈你要解答我一个难题?”
“如你所说,只要在范围之内。”
“老前辈知道一副红玉象棋?”
“知道。”
“这副棋有什么秘密?”
“你说红还是黑?”
“只能说一种?”
“不错。”
戚丁雁从怀中掏出那十六颗黑棋,道:“您说黑棋吧。”
独臂怪人乍见十六颗黑棋,不由为之一怔,他接过了十六颗棋子不由狂笑起来!
戚丁雁一愕,道:“老前辈,你笑什么?”
“笑‘武林之神’真是匠心精巧呀!”
“啊!这是什么意思?”
独臂人脸上神情一肃,道:“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然后再告诉你一件事!”
戚丁雁这一来不由犹似丈二金刚摸不着头,只是见独臂怪人从怀中摸了一阵,递给戚丁雁。
戚丁雁目光落在他手里,这一看,几乎令他叫出口,独臂人交给他的,赫然是两颗红玉棋子。他翻过来一看,两颗棋上写的都是“炮”字。
而令戚丁雁感到惊奇的是,独臂怪人交给他的两颗“炮”的红玉棋了,竟跟他身上所持有的一般无二。
这一来戚丁雁真的糊涂了!
他望了独臂怪人一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十六颗棋子是假的!”
“啊?假的……”
“不错,这半副黑棋是假的。”
“怎么是真?如何是假?”
“所谓真,当然是指真正的红玉棋子而言……”
“难道这不是红玉棋子?”
“我不否认这一副棋是用红玉所做,可是,我要告诉你的,另一副真正红玉棋子,颗颗有宝,红玉棋子只有十个人所持有!”
“老前辈,我越听越糊涂了。”
“好吧,就告诉你所持有的这十六颗黑棋吧!”他话锋略为一顿,说道:“这半副黑棋,是陈帝所创,你大概知道当时江湖上最厉害的三位人物吧……”
“你说‘三武王’?”
“不错,‘三武王’被陈帝用棋阵困住,这半副黑棋就是写的阵法!”
“哦?阵法写在棋上什么地方?”
“棋中!”
“这……棋中是空的?”
“你不信可试试。”
这一来,戚丁雁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这十六颗黑棋竟是棋阵阵法!”
心念中,问道:“老前辈,有一点我大感不解,陈帝留下这棋子干什么?”
“难道你没有听说当时武林间所出现的‘通天魔尊’?”!
“听过。”
“他训练了三具‘活僵尸’,这三具‘活僵尸’当时虽被陈帝用三昧真火所烧,但并未死去,陈帝遁身空门之际,已算知‘活僵尸’将在今年出土!”
“怪了,你认为陈帝真的遁身佛门!”
“我亲眼看过。”
这一件事,的确是令人百思莫解,如果陈帝真已遁身空门,踪迹何在?
心念中,说道:“他既然未死,留下这一副棋子,却不是多此一举?”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时陈帝火烧‘活僵尸’之际,也被魔风扫中,亏他内力雄厚,一时没有爆发,可是,他自知心魔之火必将随时扰乱他的意志,如一不慎,便将成为一个大恶不赦之人……”
“他不会把魔风迫出体外?”
“谈何容易?‘活僵尸’经‘通天魔尊’掺与百具女婴,经数十年苦炼才告成形,阴毒魔风,厉害非凡,陈帝想把魔风迫出体外,自是一件不易办到的事,所以他为防自己不测,留下‘三武王’去处,以对付‘活僵尸’!”
“那么,这十六颗红棋,是控制‘活僵尸’的密语了?”
“大概是这样,不过,有人说红棋中有宝与炸药,看来是以讹传讹之谈。”
红玉棋子之谜,迎刃而解了。
当下戚丁雁问道:“老前辈,有一件事我还想请教你。”
“请说。”
“你认为‘武林之神’当初被魔风扫中,是不是有可能在数十年后发作?而发作后,产生了一种天下唯我独尊的心理,也就像当初的‘通天魔尊’?”
“当然有这可能。”
戚丁雁闻言,心头大大一震,这“银面会”会长百分之百是“武林之神”陈帝了!
他可能在数十年后,魔风之毒倏发,而由正入邪,组织了“银面会”,做起这组织的会长了。
想到这里,戚丁雁不由又问道:“老前辈是否知道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恐怖组织……”
“你是说‘银面会’?”
“正是。”
“不错,我知道了,反正这件事有‘三武王’去对付,事情大约不会恶化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他话锋略为一顿,又道:“黑小子,你可以走了,我也要回去了。”
话落,把十六颗黑棋交还给戚丁雁,把两颗“炮”取了回去,身形一晃,飘然而去。
戚丁雁想不到此人说走就走,他本想再问他另一副红玉棋子的内幕,但对方已隐入堆堆青冢不见了。
戚丁雁怔了一怔,望了手中十六颗黑棋及那一封信,挪动了两步,向来路奔去。
戚丁雁对于“银面会”已经有了不共戴天之仇,他一度几乎毁在“银面会”门人之手,此仇怎能不报?
现在,他必须去找“追魂剑客”报仇,然后,从黑棋中,找到“三武王”去处,请他们出来对付“银面会”及会长陈帝。
想到这里,他的神情又抹过了那一种冷酷的残笑,顾盼之间,他的身子已消失在古墓之外。就在戚丁雁身子甫自弹出数丈之际,倏地——
一声惨叫之声破空传来,戚丁雁闻声,霍然色变,把脚步停了下来。
他一个掠身,犹似巧燕一般,直朝发声处扑去,他目光一扫,陡然变色。
场中,伫立了一个白衣少女,这白衣少女正是许珍,她的脚下,躺着两具血淋淋年轻男人的尸体!
戚丁雁见状,陡然色变,不问可知,这两个年轻男人,是死在许珍之手了!
他不明白许珍为什么会对两个年轻人下此毒手,但见她纷腮娇艳如花,与先前的天真神态,判若两人!
但听她冷冷一笑,道:“你们自己要死,就不能怪我了。”
戚丁雁闻言,打了一个冷颤,她天真可爱与憨直的神态何处去了?
他明白,原先那神情是伪装的,她用那纯洁,来骗取自己的感情。
他感到被骗之后的愤怒涌上了心头……
他一个箭步,欺到了许珍的面前。
许珍对戚丁雁而来吃了一惊,她霍然退了一步,骇然地注视着戚丁雁。
戚丁雁脸色一变,冷冷喝道:“你为什么杀死他们?说!”
他黑得发亮的脸上,倏然抹过了一片杀机,许珍退了一步,道:“他们想死,与我何干?他们为争风吃醋而死,这也不冤枉呀!”
“什么?争风吃醋?”
“不错,他们都爱我,要我的身子……”
“你这贱女人!”
“你……”
戚丁雁脸色大变,道:“难道你忘记我这个姓戚的?”说到这里,心里一酸,黯然道:“也好,我说过我珍惜我的初恋,但我不愿看我爱人无故而杀人,许姑娘,我们就此而别了……”
话落,也不待许珍答话,转身疾走而去。
戚丁雁然感到一阵被骗的失望,当他真正恋爱时,他的爱人竟用伪装的脸孔对待他。
他对人生失意了!
那本能的残酷之恨,也涌了上来,他不甘心就此被玩弄,他要报复,他要玩弄回来。
想到这里,他陡然止步,转身望去,许珍依旧伫立在他背后原先之处。
他脸色一变,冷冷道:“许姑娘,你过来!”
许珍盈盈一笑,道:“干什么?”
说话声中,她莲步轻移,向戚丁雁走了过来,戚丁雁感到她混身像一团火似的。
戚丁雁一个弹身,抱住了她。
她像吃了一惊,在戚丁雁一抱之下,她右手倏然抬了起来,指向戚丁雁背上“命门穴”。
戚丁雁此时怒火填膺,痪狂而带着残酷之吻,已落在了许珍的唇上。
她指向戚丁雁穴道的手,也骤然滑了下来。
戚丁雁此时愤怒得变了疯狂,他吻她,搂着她,右手抚摸着她全身各处!
她紧闭着双目,歇斯底里,道:“啊……不,不……”
像梦呓,像饥渴中的呼喊!
嘶的一声,他撕去了她的衣服……
他把她压在地上,于是……
那可怕的事发生了。
他是一个报复心极强的人,许珍骗他感情,想不到一个纯洁的少女,竟会下手去杀两个爱她的男人。
他要报复,玩了她之后,从此不再理她。
山风骤起,吹着朵朵小花,摇曳欲倒……
疯狂过后,一切又陷入平静!
他站了起来,理好了衣服,但见许珍满脸泪痕,伏地而泣。
戚丁雁冷冷喝道:“你哭什么,不要脸!”
许珍从地上一跃而起,叱喝道:“你玩了我身子,还说什么?”
她的粉脸,铁青得怕人,戚丁雁冷冷道:“玩了你身子又怎么样?”
“杀你!”
戚丁雁在她话犹未落之际,呼的一记耳光,向许珍的脸上掴了上去——
叭的一声,许珍骤然退了一步!
戚丁雁冷酷地说道:“许姑娘,爱你的男人死在你手里,我不杀你,但要玩弄你,从此以后,我戚丁雁与你一刀两断!”
话落,他一弹身,飘然而去!
背后,传来许珍的断肠痛哭之声,如泣如诉哀怨感人,凄婉无比。
戚丁雁何尝不是痛苦异常呢?但,那残酷的本性,使他狠心地走了!
他一路狂奔,像是借狂奔来发泄心中的怨气,他曾经爱过一个人,现在又失落!
他告诉自己:“这就是女人呀!”
他黯然欲泣,悲痛欲绝,他告诉自己:“过去的让他过去,你已从她身上得到很多了!”
他冷酷地笑了笑!
这时,他已奔出数里,他想:“我就到‘骷髅帮’去吧!”
心念转处,转身奔向“骷髅帮”。
“骷髅帮”戚丁雁已来过一次,此次重来,心情与前次大大不同。
顾盼之间,耸立在总堂甬道的牌楼已遥遥在望了!
蓦然——
一声暴喝之声,倏告破空传来,数条人影,停立在戚丁雁面前。
戚丁雁举目一瞧,来人赫然是“骷髅帮”的门人,戚丁雁脸色骤变,杀机骤起,其中一位门人问道:“阁下莅临敝帮,不知有何指教?”
戚丁雁冷冷道:“我来找你们帮主。”
那人说道:“我们帮主已受‘银面会’会长之约,数日前外出不回,帮主职务暂由‘刑司’司主代理。”
“此话当真?”
“小的不打诳语,阁下曾经来过一次,我们怎么会骗你!”
戚丁雁判断,此人所说决非虚言。
“追魂剑客”怕自己寻他,藏到“银面会”去,当然有这可能了。
可是,自己既然来了,当然不会轻易就此而回,最低限度,他要杀他几个人,给“追魂剑客”瞧瞧厉害!心念到此,他黑得发亮的脸上,展起了一片杀机,冷冷道:“可能不是这样吧?”
“难道阁下不信?”
“当然不信!”
“阁下意思……”
“我要亲自进去看看。”
“这个恕我职责所限,难于从命。”
“假如我非进去不可呢?”
“这个……我们只好得罪了。”
“那不妨试试!”
戚丁雁此时是为报仇而来,满心杀机,话犹未落,一掌已告劈出。
一声惨叫,首当其冲的那个门人,应声栽地。
戚丁雁一掌扫出,人已弹身而起,急如星火一般,向“骷髅帮”总堂,飞跃而去。
戚丁雁身子甫自弹起,冷不防一道掌力,向他迫了过来,把他弹出的身子,迫了回去。
冷笑之声乍起,但见七个“银面人”,一红、二灰、四绿一字排开,挡住去路。
戚丁雁没想到“银面会”的人又跟踪而到,自然,他们又是为十六颗黑棋而来了。
为首红衣“银面人”一个箭步,欺到了戚丁雁面前,冷冷道:“阁下好命长,打下断崖,依然命在,这倒是一件出人意料之外的事!”
戚丁雁哂然一笑,道:“你们又是为黑棋而来?”
“不错,本会会长对于此物,势必追回,同时,本会为阁下也损失不少高手,一来要回棋子,二来要擒下阁下!”
戚丁雁狂笑道:“那么,你们会长收容了‘追魂剑客’?”
“不错!”
“你们会长是不是陈帝?”
“你自会知道。”
“银面会”为戚丁雁丧命了十来名高手,的确大为震怒,此次派出门人,务必擒回。
当下戚丁雁冷冷一笑,道:“回去告诉你们会长,说戚丁雁总有一天,会消灭‘银面会’!”
“黑小子,你口出狂语,看掌。”
掌字甫出,呼的一掌,直朝戚丁雁击了过来。
红衣“银面人”为“银面会”第二流高手,这出手一击,力道何等之猛。
戚丁雁不敢冒然一接,弹身而退,就在他身子犹未退出,红衣人第二掌又告攻到。
出手之快,简直叫戚丁雁躲不胜躲!
当下他心里一横,出手一招“风云变色”,右手切出,硬封一掌。
戚丁雁这一招是在拼命之下打出,不但用了全部功力,而且掌势变化,也迅猛绝伦。
砰的一声巨爆。
但见尘沙飞扬,戚丁雁的身子骤退十来步,几乎站立不稳,红衣“银面人”冷冷一笑,道:“‘独眼黑狼’,接这一招试试。”
话犹未落,第二道掌力,又告迫到。
戚丁雁自知自己武功,决不是对方之敌,当下只好存心拼命,“风雷十二拂”的“风雷交鸣”,已然击出。戚丁雁掌势犹未攻出,对方迅然变招,身形一划,疾若星火,已欺到戚丁雁面前,左手猝然拍出。
此时,戚丁雁已无闪身余地,闭目待死。
奇迹倏生,一声惨叫之声骤起,那红衣“银面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仰身栽倒,脑血飞溅,死于非命。
戚丁雁一怔!在场之人也愣了!
戚丁雁悚然转身,就在他转身之际,“银面会”门人已惊呼出口:“啊!!”
戚丁雁目光一扫,也惊叫出口,可不是,那一顶神秘的血红小轿,不正是停在他背后一丈之处?
他骤然退了一步!
但见那两个抬轿的绿衣少女,直似泥塑木人一般,停立不动。
场面骤然转寂!
一种死亡的气氛,骤然涌现在诸人心头,六个“银面会”的门人,缓缓退了开去……
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看见红衣“银面人”如何死于血轿主人之手!
倏然,一阵冰冷冷的声音,传自轿中,道:“小翠!小茵!”
两个婢女齐声应道:“婢子在!”
“退回!”
“是!”
两个绿衣婢女恭声应是,莲步轻移,走到了轿后停下。
那冰冷冷的声音又传出:“‘银面会’的朋友不滚找死么?”
这声音像有无穷的威力,六个“银面会”门人其中一人冷冷说道:“血轿主人,你已杀死本会五个门人,此仇本会会长自会找你清算!”
“银面会”门人心里明白,血轿主人叫他们走,已是一件从未有过之事,如再不走,哪还想活命?
“血轿主人”怒喝道:“放心,贵会开派之日,本主人自会共襄盛会,回去告诉你们会长,十天之后再见了。”
“银面会”偷鸡不着反蚀把米,戚丁雁与黑棋没有找回,却碰见了这恐怖的“血轿主人”而丧失了一位门人。
当下六个“银面会”的门人,弹身奔去,瞬已消失。
如非“血轿主人”出现,戚丁雁今日不但黑棋要失落,就是一条命恐怕也要陪上。
“血轿主人”依旧用那冷冰冰的声音问道:“你是什么人?”
此语分明对戚丁雁而发,戚丁雁从一种惊觉中惊醒过来,忙上前一礼:“在下戚丁雁,蒙伸手援救,无限感激……”
“这不必,我不是想救你!”
戚丁雁一愕,他就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他目光一转,轿帘低垂,无法看清对方是何许人,他打了一个冷颤,道:“难道你要杀我?”
“不错。”
戚丁雁定了一下情绪,道:“我与你无冤无仇……”
“我问你,你用的‘风雷十二拂’中的‘风云变色’与‘风雷交鸣’是从哪里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