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铁花在瞬息之间,不见了那神秘的绿衣少女,委实是大大吃惊。
她借疗伤之名,劫走了白蓉,其真正目的何在?这简直令人无法猜得透。
那么,白蓉是不是真的被那神秘的女子劫走?当然,这也是一件不可过分断定之事。
就在这极快的一瞬之间,场中,戚丁雁已走到了那五个“银面人”的面前。
那坐在屋顶下的黄衣人,垂目静坐,似乎根本没有睁眼望过场中情形。
不过,以情形判断,这黄衣人不可能与“银面人”一路。
为首一个瘦长的“银面人”发出了一声阴恻恻的冷笑,道:“阁下就是崔天寒?”
“不错,现在改为戚丁雁。五位高人,大约是为我戚丁雁而来?”
“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朋友,还是乖乖缴出那半副黑棋。”
戚丁雁的嘴上,浮起了一丝残酷而又冰冷的笑容,道:“原来是为了这个,有本事的尽管出手好了。”
那为首的“银面人”阴恻恻笑道:“这么说来你要我们出手了?”
“正有这个意思。”
“好极,既然如此别怪我得罪了。”
话落,身形暴进,一招“河岳流云”在他欺身之下,已劈向了戚丁雁。
就在这“银面人”出手之下,其余四个“银面人”,以绝快的身法,围立在戚丁雁的四周。
那黄衣人双目一睁,冷冷笑了一下。
就在黄衣人冷笑之声未落,戚丁雁大喝一声,一招“魂断巫山”,迎着对方击来的掌力斜斜击击了过去。
“银面人”似估不到戚丁雁会硬接硬挡,当下撒右手,左手一抡,奇妙绝伦地打出一记绝招!
这一招之变化的确太过玄奥,戚丁雁眼前一花,“银面人”的手势挟带着一股寒劲,已指向他的“华盖”大穴。
戚丁雁存心拼命,右手疾出,身子不避反进,攻出了一招“魂魄出窍”。
戚丁雁出招如电,攻势凌厉,这三掌出手,已把“银面人”迫退了三步。
四个“银面人”目睹此情,为之震栗。
就连那坐在一侧的黄衣人,也为之动容,他的嘴上,展起了一种极不自然的冷笑……
倏地——
一声断喝之声,出自戚丁雁之口,紧接着一声闷哼破空传来。
放目一瞧,但见那个“银面人”被戚丁雁一掌震退数步,哇的一声,口血狂喷,栽倒在地上。
其余四个“银面人”见状吃了一惊,暴喝声起,同时出手攻向了戚丁雁。
那黄衣人勃然色变。
戚铁花叱喝一声:“不要脸……”
红影闪处,急如星火地扑向四个“银面人”,右腕乍伸,已拂出两掌。
惨叫之声猝起——
但见两个“银面人”俯身栽倒,死于非命。
这身手使坐在一侧的黄衣人,目射精光,他似是不敢相信,戚铁花这惊人武功。
戚丁雁狂吼道:“不怕死的再过来试试。”
那两个估不到这红衣美妇竟有如此身手,只在举手投足之间,便毙了两个伙伴,怎不为之心栗?
倏然——
一声冷笑之声传来,道:“戚宫主的武功,果然名不虚传!”
戚铁花妙目一睁,道:“好说好说,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戚铁花话犹未落,但见三个身着红衣的“银面人”,已闪身而出。
这三个红衣“银面人”,的确有与众不同之处,当中之人,手握铁拐,身材瘦小,右侧一人,背着一柄长剑,中等身材,左侧一人,身材肥大,也背着一柄长剑。
“银面会”所出现的均是身着绿衣,如今这三个红衣“银面人”的出现,情形似有不同了。
余下的两个绿衣“银面人”施了一礼,恭恭敬敬退回到三个红衣“银面人”背后。
戚丁雁的嘴上,始终挂着那残酷的冷然笑容,当中廋小的“银面人”冷冷笑了笑,拐杖一横,道:“戚宫主,不久之后,本会即将约宴开派,你身为一宫之主,同为武林一脉,当知井水不犯河水之理……”
戚铁花冷笑一笑,道:“可是不知谁先犯谁?”
红衣“银面人”被这一句话问得怔了半晌,才冷然道:“我们的意思,要你退出这是非之外!”
“你们呢?”
“我们?”那瘦小的“银面人”道:“本会对于三十二颗红玉棋子势在必得,嘿嘿……自然要这位阁下交出来!”
戚丁雁再也忍耐不住,喝道:“放屁,我就不交出去。”
他一个箭步,欺到那瘦小的“银面人”门面,蓄势待发。
瘦小的“银面人”冷冷一笑,顿了一顿铁拐,道:“阁下当真不交出么?”
戚铁花突然狂声一笑,道:“只要你们有本事……”
瘦小“银面人”冷笑一声,道:“那不妨试试!”
试字未出,呼的一拐击向了戚丁雁。
这瘦小的“银面人”出手一击,看似无力实则力道奇猛绝伦,戚铁花大喝道:“弟弟,退下……”
接着叱喝声中,她猛地滑出,玉腕张处,已经攻出两掌。
这出手之快,简直令人咋舌,戚丁雁心头一寒,不由把身子收回来,他根本没有出手余地。
但见人影闪处,戚铁花与瘦小的“银面人”身影乍分,退了十来步,方才拿桩站稳!
戚丁雁大吃一惊,放眼一瞧,只见他姐姐粉腮苍白,妙目微闭,似痛苦异常,但,她又睁开眼来。
而瘦小的“银面人”哇哇大叫,口血狂喷,一屁股坐地不起!
这只是一瞬间之事,没有人看清戚铁花与那瘦小的“银面人”,如何弄得两败俱伤。
呛!
右侧那背剑的“银面人”,拔出了长剑,寒光闪处,冷笑声中,向戚丁雁迫了过来,道:“老夫不才,倒还想领教阁下几招绝学!”
倏然——
那个黄衣人冷冷一笑,站了起来,这冷笑之声,带着一种不屑的音韵,听来刺耳之极。
握剑的“银面人”陡然止步,“银面人”的两道锐利的目光,骤然投在了黄衣人的脸上,冷冷喝道:“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
黄衣人冷然一笑,道:“‘银面会’网罗天下各派高手,威慑武林,老夫人间走卒,不谈也罢……”
“那么,阁下是替戚朋友架梁子而来?”
“架梁子谈不上,抱点不平,管管闲事,这倒是真的。”
黄衣人一语甫落,一个晃身,已经站在握剑的“银面人”之前。
这神秘的黄衣人突然表明来意,不但戚丁雁吃了一惊,即是两个“银面人”也为之一愣。
戚丁雁哂然一笑,道:“老前辈援手,在下甚是感激,只是在下与‘银面会’的朋友已势不两立,还是让给在下!”
话落,一个箭步,欺到了那握剑的“银面人”面前,冷喝声中,一掌斜斜击了过去。
戚丁雁出手一击,挟以毕生功力所发,那“银面人”长剑荡出,寒光闪处,一剑反击戚丁雁。
两个人出手之势,快逾星火,但见握剑的“银面人”“咻”的一片清吟之声响起,第二剑凌厉扫至。
“银面人”的攻势,真是凌厉绝伦,戚丁雁心头一寒,不由被对方迫退了三步。
就在戚丁雁身子一退之下,那个站在一侧的肥大“银面人”,右手倏然探出抓向了戚丁雁的怀中。
肥大“银面人”这一抓,配合着另一个凌厉攻势,简直令戚丁雁毫无闪身余地。
黄衣人陡然一喝:“朋友,退下。”
黄影一闪,右手乍扬,斜斜击去一掌。
黄衣人一掌挥出,把肥大“银面人”的一抓之势迫了回去,如非黄衣人出手一掌,戚丁雁势必伤在对方之手。
戚丁雁大怒,正待出手,乍闻耳际一声如蚊叫声音,道:“还不快走?‘银面会’一流高手马上就到了!”
戚丁雁悚然望了黄衣人一眼,打了一个冷颤,因为这句话正是出自他的口中。
戚丁雁虽不知这黄衣人是谁,唯一能证明的是此人并非敌人。
他骇然退了一步。
黄衣人的愤怒眼光,投在了戚丁雁的脸上,意思似说:“你不走等死么?”
戚丁雁为之心栗,当下斜斜击了一掌,猛然弹身向后山奔了过去。
戚丁雁为了保全这十六颗黑棋,不得不听信黄衣人的话,暂时离开这里。
戚丁雁突然一走,大出“银面人”意料之外,肥大的“银面人”暴喝一声道:“阁下哪里走……”
身形一划,追向了戚丁雁,一掌攻出。
肥大的“银面人”出手虽快,但那黄衣人冷喝道:“朋友,看掌。”
掌字甫出,一记劈空掌力已卷向了肥大“银面人”弹起的身子。
肥大“银面人”似已知道这黄衣人的厉害,把弹出的身子,收了回来。
就在这极快的一瞬间,另一个“银面人”暴喝声中,剑芒乍吐,一剑攻向了黄衣人。
剑花一圈,分成三道剑影,劈、点、扫分击黄衣人的要害。
这是一招奥妙而威力奇强的剑法,黄衣人心头一寒,一时之间,不由被困在剑幕之下。
这时,另一个肥大的“银面人”已弹身向戚丁雁追过去。
场面变化,惊心动魄,黄衣人纵有通天之能,分身之术,也无法追赶另一个“银面人”。
倏地——
坐在一处运气疗伤的戚铁花妙目一睁,暗道不好,娇躯一跃,站了起来。
她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势,再也顾不得身受重伤,弹身一扑,倏然截住了肥大“银面人”去路,一掌拍去。
这肥大“银面人”被戚铁花猝然截住了去路,不由狂吼一声,寒光一闪,长剑已告出手攻出。
戚丁雁心知眼前情势紧张万分,穿过了后门,直朝一处林中奔去。身子甫自弹出,乍闻一声冷道:“朋友,站住。”
戚丁雁闻言,大吃一惊,不期然把身子停了下来,转身望去,他打了一个冷颤,不禁又退了两步。
但见那神秘的绿衣少女,妙目含煞,像幽灵似的,站在他的背后。
戚丁雁对于这绿衣少女——“灰心人”的突然出现,已知情形不妙了。
他曾经领教过她的武功,高得令人咋舌,一经动手,这半副黑棋,势必落入对方之手。
戚丁雁冷然一笑,道:“你已经救活了她?”
“不错!”
“她在哪里?”
“在竹林之中。”
戚丁雁暗道一声,原来你是把白蓉带到竹林中来医伤,怪不得我以为你把她劫走了呢……
“灰心人”冷然问道:“你不信么?”
“我要先去看看她。”
“可以,走吧。”
话落,她一转身,向竹林中走去……
她走了几步,突然把脚步停了下来,妙目一转,发出了一丝骇人的冷笑。
威丁雁心头一寒,脱口道:“你笑什么?”
“灰心人”也不答腔,笑容一敛,又挪动莲步,步入竹林之中。
在一块大石之侧依靠着的白蓉,只是,她的脸色好看多了。
想到白蓉为救自己受伤之情,戚丁雁不觉涌起了一股黯然之情,叫道:“白妹妹!”
白蓉闻声,双目骤睁,她凝视了戚丁雁半晌,道:“崔哥哥……”
“我叫戚丁雁!”
“唔?戚哥哥,我感激你……”
未语泪先下,两颗珍珠般的眼泪,倏然滚下粉腮……
戚丁雁道:“白妹妹,我害了你!”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幽幽一叹,道:“只要你了解我的心就行了!”
袅袅断肠语,感人至极,戚丁雁忍不住心情的冲动,向白蓉扑了过去,道:“白妹妹,我错对你了!”
戚丁雁在心情激动之下,忘记了白蓉仍是受伤之人,如果被他扑中,势必伤口崩裂,不死也难医救。
绿衣少女吆喝一声:“你要她的命么?”
玉腕挥出,把戚丁雁扑向白蓉的身子拉了回来,玉腕乍挥,打了戚丁雁两记耳光。
这两记耳光打得戚丁雁双颊红肿,他大喝一声:“你找死……”
右手一抡,向绿衣少女当胸捣出。
绿衣少女玉腕一圈,极为曼妙地抓向了戚丁雁的腕脉,戚丁雁右手一麻,竟躲不胜躲地被对方扣住。
戚丁雁大怒,吼道:“我与你拼了!”
左手再度捣出。
他的掌势只出到一半,右手一痛,功力全失,左手骤然垂下来。
绿衣少女“灰心人”冷冷一笑,道:“我说过你的功夫差我太远。”
戚丁雁的双目,几乎冒出火来,他恨不得吃了这绿衣少女,方消心头之恨。
绿衣少女依旧冷冷地道:“戚朋友……”
“不要脸,谁是你朋友?”
绿衣少女粉腮被戚丁雁骂得微微一红,冷然道:“好吧,戚丁雁,我倒想不出,你是这等心黑手辣之人。”
“什么?我心辣?”
“你想害死这位白姑娘,便可以不用把十六颗黑棋子交出来吗?”
戚丁雁简直气得肝胆皆炸,狂喝道:“你……说什么?”
“说什么?”她冷冷一笑,道:“刚才你扑向白姑娘,不是要她的命么,然后你就不必交出黑棋?”
“你……胡说!”
“难道你……”
“我爱她。”
“真的!你戚丁雁也会爱上人?”
戚丁雁直气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恨不得一掌劈了这个绿衣少女。
白蓉幽幽一叹,道:“我相信他爱我。”
绿衣少女正待答腔,戚丁雁右手一缩,想把被扣的手拉回来。
戚丁雁这一缩手,出乎绿衣少女的意料之外,她的身子,向戚丁雁的怀中,靠了过来。
一声惊叫,并没有挣身而起,因为她全身无力——
戚丁雁的脚尖,正踏在她脚上穴道处。
而戚丁雁也不知道他的脚踏在她的穴道上。
绿衣少女喝道:“放手!”
本来,戚丁雁并没有抱她,如今她这一喝,戚丁雁反把她抱住,喝道:“我要你的命。”
他的手,几乎搂断了她的细腰,他的残酷本性又升了上来,吻,猛然落在了绿衣少女的樱桃小嘴上。
她想叫,但迟了。
她打了一个冷颤,闭上眼睛。
情形的演变,大大出人意料之外,想不到戚丁雁踏在了她脚上的穴道处,使他狼性得逞。
突然——
他一把推绿衣少女,左手乘势挥出,啪啪打了绿衣少女两记耳光,口里喝道:“滚!”
绿衣少女直气得花容惨变,她一声叱道:“你找死……”
玉腕乍吐,只听砰的一声,戚丁雁躲不胜躲地被一掌击在胸口!
白蓉惊呼出声——
砰的一声,戚丁雁口血喷出,一个身子向一丈之外飞去——
倏然——
一条人影疾如闪电一般,向戚丁雁飞落的身子抓去。
绿衣少女见状,暗道一声不好,她娇躯一旋,像旋风一般,一掌击向了那条人影。
绿衣少女身手之快,那条人影不由被绿衣少女这一掌迫退了三步。
砰的一声,尘土飞扬,戚丁雁的身子,已栽在地上。
绿衣少女放眼一瞧,一个身着青衣的“银面人”,赫然停立场中。
那“银面人”似是估不到绿衣少女出手如此之快,当下阴笑两声,道:“姑娘好快的身法……”
法字甫出,他一挥手,再度向戚丁雁抓去。
绿衣少女冷冷喝道:“你找死……”
玉腕乍扬,连击两掌。
这只是在极快之间的事,绿衣少女迫开了“银面人”的攻势,戚丁雁已缓缓坐了起来。
倏地——
绿衣少女一声叱喝:“躺下!”
惨叫之声骤起,那个“银面人”口血狂喷,已死在绿衣少女之手。
绿衣少女粉腮一白,似也身受轻伤。
她忙掏出一颗丹药,纳入口中,此时,戚丁雁已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狠狠瞪了绿衣少女一眼,举步向前走去。
绿衣少女突然挡住去路,冷冷说道:“阁下身受重伤……”
“这一点伤势,我戚丁雁还支撑得住。”
绿衣少女暗骂了一声:“冤家……我——罢了罢了!”掏出一颗丹药,递给戚丁雁,道:“请服下这颗丹药!”
“盛情心领,我说过这一点伤势难不倒我姓戚的。”
“你真不吃?”
“罗嗦!”
绿衣少女苦笑了一声,道:“也好!”
绿衣少女语声甫落,突然,一声暴喝之声,倏告破空传来。
绿衣少女闻声,脸色猝变,目光一扫,一个青衣人,急如星火一般,向戚丁雁飞射而来。
绿衣少女低喝道:“阁下快走,这里交给我!”
戚丁雁闻声,心头一震,这当儿,绿衣少女已迎向了那青衣人影。
戚丁雁见状,顾不得自己伤势,身子一晃,急向前飞扑而去。
戚丁雁此时虽是身受内伤之人,但这飞身急奔,速度也甚是惊人。
倏地——
“站住!”
一声断喝之声,破空传来。
声落人到,一条青衣人影,疾如闪电一般,向戚丁雁扑了过去,呼的一掌,朝戚丁雁背后拍去。
戚丁雁“啊”的一声惊叫,陡然止步,因为眼前已无去路,面前,正是一道断崖。
他霍然转身,但见眼前伫立着三个青衣“银面人”,他脸色一变,喝道:“你们这些人,当真不放过我戚丁雁么?”
左侧那青衣人冷冷一笑,道:“只要阁下交出那十六颗黑棋。”
“我不交出来又如何?”
“恐怕,嘿嘿嘿!你死定了!”
戚丁雁哂然一笑,道:“那不妨试试。”
“你当真不交么?”
“不错……”
戚丁雁话犹未落,远处倏传来一声暴喝,那青衣“银面人”一个箭步,欺到了戚丁雁的面前,呼的一掌,迎面劈了过去。
这青衣人出手一击,力猛如涛,戚丁雁此时已是身受重伤,怎么能接得下他这千斤一掌。
他一闪身——
就在身子尚未闪过之际,当中那个青衣人挟起一片暴响,右手探出,直朝戚丁雁怀中抓去。
这三个青衣“银面人”均是“银面会”的二流高手,其出手之快何等惊人。
戚丁雁身子还未闪开,对方凌厉的抓势,已经抓到,他不得不拼命,一掌劈去,人已纵身暴退。
戚丁雁一掌攻出,喉中一甜,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喷了出来,而且他在情急之下,竟忘记了所立身三尺之外,就是万丈深渊。
他口中鲜血喷出,哇的一声,向断崖之下,栽了下去。
三个青衣“银面人”也惊叫出口。
再说戚丁雁向断崖之下栽去,已是人事不知了,他只感到身子飞坠,一切变得木然不知……
不知经过多久,他才悠悠转醒,他放目一望,这里,好像是一个山洞。
他默然自问:“难道我没有死么?”
心念中,他拧了一下自己大腿,一阵剧痛,他证明自己的确没有死去。
他暗地运功一阵,但觉全身血脉畅通无阻,他不由感到一阵奇怪,到底是谁救了他?
他从石床上坐了起来,一摸怀中,那十六颗黑棋尚在,不由放心了许多!
戚丁雁正待下床,倏闻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小娃儿,你伤势痊愈了?”
戚丁雁闻声大吃一惊,循声望去,但见洞中深处,盘坐着一个头发散乱骨瘦嶙峋的老人。
戚丁雁马上明白了,忙伏身下跪,道:“晚辈感激老前辈救命之恩!”
那怪人放声狂笑,道:“不必行这穷酸大礼,起来吧。唔!小娃儿,你叫什么?”
戚丁雁见对方状似骇人,但语气甚为豪迈,当下答道:“我姓崔……哦,不,我叫戚丁雁。”
那怪人微微一怔,道:“你叫戚丁雁?”
“不错!”
“戚川阳的后人?”
戚丁雁心头一荡,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那怪人淡淡一笑道:“我只是推测而已!”
戚丁雁不由疑心大起,这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能一眼便道破他是戚川阳的后人?
目光愕然道:“晚辈是否可以询及老前辈尊讳?”
“我?”那怪人哈哈一阵大笑道:“忘了忘了,我自己叫什么我自己都忘了……”
戚丁雁愕然道:“忘了?”
“不错,忘了忘了,一切都忘了,唔!小娃儿,你刚才为什么说你姓崔?”
“我曾经叫崔天寒……”
“什么?”那怪人惊叫出口,身子霍然站了起来,双目寒光暴射,倏然向戚丁雁走了过来,道:“叫崔天寒?”
“不错!”
“胡扯!”
戚丁雁哂然一笑道:“真的!”
“你……可知道崔天寒是谁?”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风尘狂客’!”
“那么,你为什么叫崔天寒?”
戚丁雁道:“原因是这样的,老前辈当知道‘风尘狂客’崔天寒这个人……”
“不错,怎么样?”
“我养母有一个女儿,叫做黎彩华,你知道怎么样……”
那怪人目中骤射精光,道:“怎么样?”
“这王八蛋……”
“哈,你……骂谁?”
“崔天寒……怎么样,难道是你?”
“不……”
“‘风尘狂客’崔天寒这王八蛋……”戚丁雁说到这里,故意不把话说下去,他望了那怪人一眼,又道:“他把他爱人送给‘通天魔尊’做情人,哼,这混蛋可以说用心良苦,可是你道怎么样,据说事机败露,黎彩华被‘通天魔尊’杀死了,你说崔天寒是不是混蛋?”
但见那怪人发须根根坚起,道:“不错,他是混蛋!”
戚丁雁冷冷一笑,道:“他害死了他的爱人,于是我义母不与他干休,她要找他算账,这王八蛋避不见面,我义母救了我之后,便把我取名崔天寒,意思是不忘爱女为崔天寒致死之仇!”
“你义母呢?”
“死了!”
“死了,为什么死了?”
“被人毒死的,毒死她的人是‘无形毒君’!”他的话锋略为一顿,道:“老前辈,你说这崔天寒王八蛋是不是该杀?”
“该杀!”
“我说他是王八蛋,是不是过分?”
“一点也不错!”
“我叫他王八蛋,该不该!”
“该!”
戚丁雁突然哈哈一笑,道:“老前辈,我有一件东西交给你!”
“什么东西?”
戚丁雁从怀中掏出了那封浑少年交给他的信,冷冷道:“王八蛋,这信是给你的,拿去吧!”
那怪人勃然色变,那信上写着“崔天寒启”,他接过信之际,戚丁雁已举步向洞外走去。
那怪人陡然喝道:“站住!”
戚丁雁把脚步停了下来,转身问道:“你还有什么事交待?”
“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你是谁,我会把这一封信交给你?”
那怪人放声大笑,道:“狂小子,我服你了,你胆子也真不小,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骂我王八蛋?”
“骂你又这么样?”
“很好……”
“也很合理,你自己说过你该骂!”
“风尘狂客”崔天寒冷冷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崔天寒?”
“这何足为奇,我第一句骂王八蛋,你不是说:‘你……骂谁么?’,我就知道你是‘风尘狂客’了。”
“风尘狂客”黯然一叹,道:“不错,我害死了一个爱我的女人,但,别人不会了解我,唉!我如何面对黎彩华于九泉之下?”
言下热泪骤涌,戚丁雁冷笑道:“既知今日,何必当初,‘风尘狂客’,你简直是一个狂人……”
“不,是杀人凶手!”
“你忏悔了?”
“是的,我在二十年中,每天都坐在这里对她忏悔,我忘不了她,也忘不了她对我的爱。”
“现在迟了!”
“是的,迟了,我害死了她……”
他话犹未落,突然放声痛哭,其势感人至极,戚丁雁也不由感到鼻孔一酸,几乎黯然泪下。
他内心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这种痛哭,不是用做作所能办到的。
戚丁雁叹了一口气,道:“老前辈,不必难过了,反正她已经死了,你生前不对她好一点,现在你哭还有什么用?”
“风尘狂客”抑住了哭声,一时之间,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他枯皱的脸皮,在剧烈抽动。
他望了戚丁雁一阵子,说道:“罢了,你去吧!”
戚丁雁没有挪动脚步,“风尘狂客”又道:“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对她忏悔,你去吧,不必感谢我救你。”
戚丁雁依旧没有挪动脚步,“风尘狂客”愕然道:“你不走么?”
“暂时还不想走!”
“风尘狂客”轻轻一叹,望了那封信一眼,问道:“你见过‘武林之神’?”
“没有!”
“那么,这封信你从哪里弄来的?”
“他叫他徒弟……”他把经过告诉了“风尘狂客”一遍。
“风尘狂客”撕信看了一阵子,不由皱了一皱眉头,戚丁雁问道:“写什么?”
“没有写什么?”
可是从他看信之后的神情判断,这信中所谈之事,可能是有关江湖之事。
戚丁雁心念一转之下,突然想到了红玉棋子,他望了“风尘狂客”一眼,道:“老前辈,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听说你有一十六颗用红玉雕成的棋子?”
“风尘狂客”脸色微变,道:“不错,怎么样?”
“现在还在身上?”
“不,失落了!”
“全部失落?”
“不错!”
戚丁雁皱了一皱眉头,道:“这十六颗红棋是‘武林之神’交给你的?”
“不错。”
“这一副红玉棋子,有什么秘密?”
“不说!”
“为什么!”
“风尘狂客”哈哈一笑道:“我们打一个赌,你说好不好?”
“赌什么?”
“你输了,替我办一件事,我输了,把红玉棋子的整个内幕告诉你!”
“好啊,怎么个赌法你划出来。”
“风尘狂客”道:“我出题不公平,还是你出题吧。”
戚丁雁道:“要我出题,如果你输了不反悔?”
“绝不。”
“我出的题有没有限制?”
“没有,只要你知道的都可以出。不过,假如记事方面,事情必须在二十年前发生的!”
戚丁雁道:“好极了,恭敬不如从命,老前辈,不过,我也不想占你便宜。”
“风尘狂客”哈哈一笑,道:“那么,以你之意又该如何?”
“以我的意思,我身上有十六颗黑棋,你我各分八颗,然后,我们随抓数颗,放在掌中,合计之后,看哪一个人猜的数字较接近就算赢。”
“好极了!”
戚丁雁从怀中掏出十六颗黑棋,交给“风尘狂客”八颗,他把自己八颗双手掩后,放了三枚在右掌,伸出了手,道:“好了!”
“我好了!”
“老前辈请先猜?”
“风尘狂客”道:“四颗!”
“我猜五颗!”
“张开!”
“风尘狂客”话落,戚丁雁心情一片激动,两个人的右手同时张开。
放目一瞧,戚丁雁的脸色一变,额角汗水骤滚,“风尘狂客”手中所握的,只有一颗棋子——合计共四颗。
“风尘狂客”哈哈一笑道:“小娃儿,你输了。”
“不错,我输了,你要我替你办什么事?”
“风尘狂客”站了起来,把八颗黑色棋子交还给戚丁雁,倏然举步向洞外走去,道:“到外面来。”
戚丁雁一愕,道:“干什么?”
“传你武功!”
戚丁雁心情一阵波动,道:“你就是要传我武功?”
“不错,如果你不学我武功,无法为我办这一件事。”
戚丁雁也不知“风尘狂客”到底要他办什么事,当下只好跟他步出洞外。
洞外,有一片苍松,五丈之外,洞水涔涔,风景绮丽,风啸松涛,大有置身仙境之感。
“风尘狂客”在洞口停了下来,两道锐利的目光,逼视在戚丁雁的脸上,冷冷道:“戚丁雁,在传你武功之前,我必须把话说明白,第一点,当你武功学就之后如果有人问你是不是我的徒弟,你要矢口否认。”
“本来我就不是你徒弟嘛!”
“第二点,我因誓言在身,还有三个月才能走出这山洞,你在这三个月中,你替我查一个人!”
“谁?”
“黎彩华!”
戚丁雁闻言,不觉吓了一跳,道:“她……不是死了么?”
“是的,大家都说她死了,可是‘武林之神’在信中隐约透露她还没有死!”
“哦,如果她真的没有死,怎么办?”
“要你告诉我……”
“可是,我不认识她呀!”
“这就是我要把这一套绝招传给你的目的。”他话锋略为一顿,又道:“我成名绝招,‘风雷十二拂’共有四招,每招三式,共为十二式,第一招为‘风云雷电’,第二招为‘风卷残云’,第三招为‘风云变色’,第四招为‘风雷交鸣’,现在我把这四招十二式教给你!”
话落,他开始从第一招演起,极缓慢的一招一式教给戚丁雁。
想不刘戚丁雁洪福齐天,坠身断崖,不但没死亡,而且得此机缘,学得了这位武林奇材的“风雷十二拂”。
夕阳西下,夜幕又临。
戚丁雁学就了“风雷十二拂”之后,天色已交三更,“风尘狂客”见戚丁雁在半天之内,便把他“风雷十二拂”学会,而且已有七成火候,不由暗叹道:“将来的武林之尊,非他莫属了!”
心念中,说道:“戚丁雁,你已学会了我这一套掌法,只有我与黎彩华两人才会,当初我们曾经约好。如非两人同在,任何一方不准使用这一套掌法。如果以后发现有人使这一套掌法,这就是我或她的传人。”
戚丁雁颌了一颌首,“风尘狂客”道:“而且无论如何,不准提我住处。”
“知道了,老前辈,我可以走了?”
“不错,你可以走了,不过我虽然侥幸赌胜,还想把这红玉棋子内幕告诉你!”
“真的。”
“当然不会骗你,这红玉棋子,是‘武林之神’留下来之物,‘武林之神’武功冠绝天下。”
“难道没有人可以敌得上他?”
“据我所知,江湖上尚找不出一个人来,不过,据他说,中原武林还有四个人的武功,可能要高过他。”
“这四个人是谁?”
“情,天,长,恨。”
“情天长恨是谁?”
“第一个是‘情海断肠人’,第二个是‘天阴老人’,第三个是‘长手神人’,第四个是‘恨世魔人’,合称‘情天长恨’,可是江湖上风闻有这四个人,却始终没有人见过。”
“‘三武王’的武功与‘武林之神’相比如何?”
“不相上下!”
“那么,这三人为什么会被‘武林之神’困住?”
“他用计谋呀!”
戚丁雁乍然明白过来,原来是“武林之神”计困“三武王”。
“风尘狂客”说道:“在谈到这红玉棋子之前,必须先说‘通天魔尊’所训练的那三具‘活僵尸’,这三具‘活僵尸’是一百个女婴,掺与绝毒药物,经数十年提炼而成,当年三具‘活僵尸’被‘武林之神’三昧真火烧死,可是,实际上并没有死。”
戚丁雁吓了一跳,道:“没有死?‘活僵尸’没有死?”
“不错,‘活僵尸’已被炼成不坏之身,当时只是昏迷而已,在数十年后,将重现江湖……”
“重现江湖,这还得了?”
“这一件事出乎‘武林之神’陈帝意料之外,当时,陈帝误杀‘幽冥真主’,自取一目,遁入空门,这是一件谁都知道之事!
十五年前,陈帝突然找到我,交给我十六颗红棋子,另一半交给‘慈母毒妇’。他交给我十六颗红棋之前,曾事先告诉我在这些红棋之中有五宝!”
“什么样五宝?”
“十六颗红棋中,有五颗是威力奇绝的炸药,一经用力触及,必定当场爆炸……”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这棋子是用红玉做成,如何可能藏炸药?”
“不错,问题就在这里,据他说,这五颗炸药,只是外皮用一层薄薄的红玉做的。”
“另外,这红玉棋子有数颗记载了他一生所学武功,最后还有三样宝物——这三宝是什么,却没有说明!”
“到底五颗炸药是哪五颗棋子?”
“不知道,我看了又看,就是看不出来,有一天,这十六颗红玉棋子突然不见了!”
“谁盗走了?”
“不知道,‘武林之神’似是事先已推测到这一点,在红玉棋子失踪的第二天,他又来了,只说:‘武林该有此劫,老衲为救武林安危,反而为武林平添一场武林血劫,老衲以后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我问他是谁盗了我十六颗棋子,他说是‘辣手魔盗’,可是他在取得十六颗棋子之后,便被人除去,红玉棋子便分散了。”
“不错,红玉棋子现在已经出现江湖,除了六颗车马炮外,全部落入‘银面会’之手。”
“除了车马炮之外?”
“是的,老前辈可知道,这六颗红玉棋子落入何人之手?”
“风尘狂客”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当时‘武林之神’留下这棋子的目的,就是算知今年‘活僵尸’出土,而且‘通天魔尊’被他打下断崖,并没有立即死去,据说经过十天才真正死亡!”
“那么,这红黑三十二颗棋子,跟‘活僵尸’有关?”
“正是。”
“‘三武王’呢?”
“他们被棋阵困住。”
“如果这三个人在出现江湖,能收拾‘活僵尸’么?”
“很难说。”
“那么,这十六颗黑棋,有什么用处?”
“这个,‘武林之神’并没有告诉我,现在十六颗黑棋子全部都在你身上,你不妨研究其中奥秘看看!”
戚丁雁脱口说道:“会不会也是炸药?”
“很难说!”
戚丁雁突然掏出一颗黑棋子掷向一棵松树,如果这棋子是炸药,势必爆炸。
只听卜的一声,棋子掉下,并没有爆炸,戚丁雁走过去,拾了起来,道:“不是炸药!”
“风尘狂客”道:“侥幸不是炸药,否则你我难逃粉身碎骨之祸。”
戚丁雁闻言打了个冷战,当下定了定神,向“风尘狂客”道:“老前辈,我要走了!”
“去吧,三个月后,江湖再见。”
戚丁雁别过了“风尘狂客”,倏然感到有些依依不舍之感,无论如何“风尘狂客”救了他的生命,传授给他一套凌厉掌法。
他含着热泪,离开了“风尘狂客”,向前奔去。
出了松林,戚丁雁抬头望了断崖一眼,突然——
远处一个声音传来:“这姓戚的小子,掉下断崖,我想大概活不了啦。”
另一个声音接道:“不管如何,我们非把他身上那副棋子取到,否则,我们如何向会长交待?”
“不错……”
话犹未了,但见三条人影,急速如风,向这边飞奔而来。
戚丁雁冷冷一笑,暗道:“你们不放过我戚丁雁,我岂肯放过你们?”
心念未落,他一个弹身,径向那三条人影飞截而至,喝道:“纳命来!”
戚丁雁这猝然出手,力猛如电,而且所用的,正是“风雷十二拂”中的“风卷残云。”
三个“银面人”估不到半途会杀出一个人来,一经发觉,惨叫声中,一个“银面人”已应声倒地。
两个“银面人”同时收身后缩,目光一转,发现竟是戚丁雁,不由吓了一跳!
戚丁雁哈哈一笑,道:“天算不如人算,你们纳命吧。”
一语未落,掌力已再度扫出。
两个“银面人”一声暴喝,分向左右各击一掌,这当儿,戚丁雁右手“风声雷雨”左手“风云变色”同时击出。
“风雷十二拂”,有惊人的变化与不可思议的威力,一掌击出,暗藏无数的精奥杀手。
两声惨叫,那两个“银面人”又死于戚丁雁之手。
戚丁雁也似想不到自己有此功力,当下怔了一怔,正待弹身奔去,背后倏然有人喝道:“站住。”
戚丁雁闻声,心头为之一震,转脸望去,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停立了一个骨瘦如柴,手扶拐杖的老人。
戚丁雁一怔,道:“干什么?”
那老人脸上一无表情,冷冷说道:“小娃儿,你这‘风雷十二拂’是从‘风尘狂客’身上学来的?”
戚丁雁闻言,暗吃一惊,道:“不错,你怎会知道?”
扶拐老人冷冷一笑,道:“他住哪里?”
“这个恕难奉告!”
那老者脸色一变,怒喝道:“你当真不说?”
“不错!”
扶拐杖老人一阵狂笑,道:“你找死……”
死字甫出,身形一划,疾逾星火扑向戚丁雁,右手已经探出。
这扶拐杖老人这一抓之势,堪称是曼妙绝伦,戚丁雁右手一拍,“风云变色”已经递出——
他的掌势才出到一半,乍觉身上一麻,身子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扶拐老人的拐杖,已经点中了他的穴道。
戚丁雁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就想不出,江湖上有武功如此高之人。
扶拐老人探手提起了戚丁雁,冷冷喝道:“你说不说‘风尘狂客’住在哪里?”
戚丁雁冷冷一笑,道:“你要找他干什么?”
“有事。”
“什么事?”
扶拐老人脸色一变,怒喝道:“你当真不说么?”
戚丁雁哂然一笑道:“我不说你又敢把我如何?”
“杀你!”
“你下手试试。”
扶拐老人脸色猝变,拐杖缓缓举了起来,看情势,他真有毁去戚丁雁的意思。
倏地——
背后一个声音传来道:“朋友手下留情。”
声音传来,使戚丁雁心头一震,这声音正是出自“风尘狂客”之口,循声望去,果见他站住三丈之外。
扶拐老人放下了戚丁雁,冷冷一笑,道:“想不到你崔天寒住在这里。”
“风尘狂客”崔天寒心头一荡,他愕然一阵子,想不出这扶拐老人到底是谁!
扶拐老人解去了戚丁雁穴道后,冷冷道:“小子,以后别这么狂傲,否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话落,向“风尘狂客”走了过去。
“风尘狂客”虽然暗地吃惊,表情依旧不动声色,朗声一笑,道:“请恕崔某眼拙,不知阁下何方高人……”
“这个你不必问!”
“请问你要找我有什么事?”
扶拐老人脸上所呈露的杀机,不但戚丁雁见状为之心寒,即是“风尘狂客”本人,也为之惊栗。
就凭这老人刚才制往戚丁雁的一拐,自己未必是对方敌手,想到这里,他不由退了一步,道:“我与你无仇……”
“没有仇难道我就不能杀你么?”
“风尘狂客”脸色一变,道:“那么,你是受黎彩华之命找我来啦?”
“黎彩华?哈哈哈……”
扶拐老人闻言,放声一阵狂笑,这狂笑之声,听来不但刺耳,而且冷屑至极。
“风尘狂客”是一个极为高傲之人,哪能忍下这口气,当下一声暴喝道:“你笑什么?”
话犹未落,一掌斜斜击向了挟拐老人。
“风尘狂客”怒极出手,力如排山倒海,而且在一掌之中,暗藏了三招不同的变化。
扶拐老人冷冷一笑,道:“我还没有出手,你倒先动起手来了。”
身子一旋,“风尘狂客”倏感一阵阴风迫出,但见他一旋身之下,已退出一丈之外。
“风尘狂客”骤然退了一步,惊叫道:“‘阴风十八旋’你……你……”
“风尘狂客”一脸惊恐之色,其惊恐之色,见之令人心跳。
以“风尘狂客”在江湖上的地位,竟会有此惊惧,怎不令人震惊?
扶拐老人冷冷一笑道:“你想起我是谁啦!”
“‘天阴老人’?”
“不错,‘天阴老人’就是我这老不死的。”
戚丁雁闻言,骤然退了一步,他真不敢相信,这老人就是“情天长恨”中的第二号人物“天阴老人”。
“风尘狂客”突然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江湖上,果然有你们‘情天长恨’这四号奇人,崔某今日得会高人,真是三生有幸!”
“天阴老人”脸色一变,道:“你自认是我的敌手么?”
“死于高人之手,也不枉此一生,不过,在动手之前,我要先问你一句话,是不是黎彩华派来的!”
“天阴老人”大喝道:“姓崔的,你真该揍……”
揍字甫出,拐杖已向“风尘狂客”击了过去。
一道拐法,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当胸捣到,“风尘狂客”右手拍出,人已退了一步。
他身子甫自退下,只听噼啪两声,竟被打了两记耳光。
“风尘狂客”直气得头发根根竖起,“天阴老人”冷冷一笑,道:“‘风尘狂客’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两记耳光?告诉你,因为你该揍!”
“风尘狂客”朗声狂笑,道:“何处该揍,请道其祥!”
“天阴老人”阴冷冷一笑,越:“我问你,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干什么?”
“向黎彩华忏悔!”
“忏悔?哈哈哈,你不是说我是她派来的么?她既然未死,你忏悔什么?”
“风尘狂客”被问得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话来。
“天阴老人”又道:“所以,你是不是该揍!”
“风尘狂客”愕了一愕,道:“那么黎彩华真的没有死了?”
“假如没有死呢?”
“这……这……”他木讷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别这这那那,不错,黎彩华没有死!”
“她……她在哪里?”
“你敢去找她么?”
“敢!”
“天阴老人”正待答话,目光一转,猝然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
“天阴老人”话犹未落,一条黄衣人影,飘落在面前,来人居然是戚丁雁所见的那个黄衣人。
黄衣人会在这里出现,又出乎戚丁雁意料之外,“天阴老人”哈哈一笑,道:“哈,真想不到你这小子也溜出来了……”
“风尘狂客”惊道:“你是……”
黄衣人沉声道:“崔老兄,心照不宣行么?”
“风尘狂客”望了戚丁雁一眼,这一看,使戚丁雁为之心动,他暗道:“这黄衣人是谁?难道跟我有关系不成?”
心念中,“天阴老人”冷冷问道:“小子,你什么时候溜出那阴司地府?”
“前天!”
“干什么?”
“找一个人!”
“找什么人?”
黄衣人笑道:“这个恕我不说了。”
“天阴老人”道:“你是不是出来找这姓崔的狂人?”
“差不多!”
“风尘狂客”道:“你们都为我而来,好像我崔天寒变成了一个江湖罪人,到底是什么事?”
“天阴老人”道:“你本来就是一个江湖罪人!”
“怎么说?”
“你知道‘银面会’会长是谁?”
“风尘狂客”突然惊叫出口,道:“难道是黎彩华?”
“黎彩华”三字出口,也几乎令戚丁雁跳了起来,不错,事情的确有这个可能!
“天阴老人”冷冷一笑,道:“不错,可能是黎彩华,她当初受伤未死,可能得到半部奇书,你们可曾听说过有一部‘玄皇录’?”
“不错!”
“这上半部奇书落入‘绝魂客’之手,下半部所载内功绝学,可能就是落在黎彩华之手,她练就绝世武功之后,为报昔年她牺牲之恨,组织‘银面会’,准备席卷整个武林。”
这是极合道理的推测,除此之外,没有一个人可以对武林做下如此恐怖的血案。
“风尘狂客”脸色惨变!
戚丁雁也暗地心惊。
站在一侧的黄衣人倏然说道:“老前辈,我与你推测的,却大有出入!”
“天阴老人”哦了一声,目光落在了黄衣人的脸上,“风尘狂客”、戚丁雁两个人的疑惑目光,也骤然落在了黄衣人面无表情的脸上。
“天阴老人”道:“以你推测又有什么惊人出入?”
黄衣人笑了笑,道:“第一点‘银面会’会长到底是男是女,我们姑且不提,可是江湖上三大门派弟子曾加入‘银面会’……”
“天阴老人”脱口叫道:“什么?‘银面会’有三大门派弟子?”
“千真万确,我亲自与他们交手,一个使的是‘降魔杵法’”
“这是少林派弟子!”
“不错,对方以杵改拐,第二个使剑的,正是昆仑派的‘太乙剑法’,第三个也是用剑,剑法就是终南派的‘意形剑法’!”
这又是大大出人意料之外,想不到事情会有这么大的转变。戚丁雁脱口:“那三个红衣‘银面人’就是三大门派弟子?”
黄衣人望了戚丁雁一眼,道:“不错,那肥大的一个,正是少林派弟子,另外两人是昆仑派与终南派弟子。”
“天阴老人”道:“这倒是一件出人意料之事。”
黄衣人笑了笑道:“不错,这事的确不是一件简单之事,环视当今武林能左右三大门派的,只有一个人……”
“天阴老人”、“风尘狂客”闻言,全身皆抖,齐声惊呼:“‘武林之神’!”
“不错,除他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这简直是一件太过可怕之事,“银面会”会长竟会是那个名满天下的“武林之神”陈帝?
事情发展,令人不敢想象。
“天阴老人”栗声道:“有此可能!”
“风尘狂客”道:“根本不可能!”
“你不妨说说不可能的原因。”
“风尘狂客”道:“第一,陈帝被誉为‘武林之神’,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这很难说。”
“第二,陈帝已遁身空门,改名‘清尘’,他人尚在‘天青寺’。”
“你能断定?”
“他有一封信给我!”
“信在何处?”
“在我身上。”话落,他把信掏出,交给“天阴老人”。
“天阴老人”看完信之后,皱了一皱眉头,又把信递给黄衣人。
戚丁雁近前一看,但见信上写着:“崔老弟,十多年不见,好否?念念。所交给你之十六颗象棋子,务必寻回,否则,落入‘银面会’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我遁身空门,不想重出红尘,江湖安危,系你身上,沉缅悔恨,并非久计,何况,你不能断定黎彩华已死。此祝,金安,陈帝具!”
黄衣人看完了信,也不由皱了皱眉头,倏然,他冷冷笑了起来,道:“计谋!”
在场诸人,同感心头一震,道:“什么计谋?”
黄衣人冷冷一笑,道:“这封信可能是‘武林之神’所用计谋,第一点,他用此信瞒过天下武林人物,使武林人物认为他真的已遁身空门!”
“难道这能假么?”
“这很难说,第二点,他说红棋子如落在‘银面会’之手,后果不堪设想,使人认为他不是会长。”
“你能断定‘银面会’会长就是他?”
“我虽不敢断定,但事情即可分晓,‘天青寺’只有你知道去处,你不妨去看看!”
“如果他在呢!”
“这个陈帝也可能是假的。”
“戚兄,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风尘狂客”说到这里,突然止口,他发觉有一句话说溜了口。
戚丁雁脱口道:“什么,你姓戚?”
黄衣人脸色微变,道:“不,是齐!”
“戚”“齐”口音本来差不多,戚丁雁愕了一愕,不由退了回去。
黄衣人恢复了他原有的表情道:“崔兄,你难道忘了,当年‘武林之神’化妆之术,名震天下,他困住‘三武王’,就是易容成一个老太婆,用计把他们三个困住。”
“不错,那么,你认为‘天青寺’那位‘武林之神’是假的?”
“事情既未分晓,当然有此可能,不过‘银面会’会长,在陈帝与黎彩华之中,必有一个。”
“天阴老人”道:“我们可以去‘天青寺’找这个‘武林之神’,如果是假的,那‘银面会’会长就是他。”
“怎么才能分辨真假?”
黄衣人说道:“这个要仗戚丁雁大力了。”
戚丁雁一怔道:“我?”
“不错,在我们这四人当中,只有你能办到这件事。”
他话锋略为一顿,道:“谁都知道‘武林之神’棋艺冠绝天下,我也见过你与‘疯侠’下过一局,攻势凌厉,布局诡异,可是与陈帝一比,可能还不是敌手,只要你去找他下一局,对方如败在你手,便可能断定这陈帝是假的。”
“天阴老人”道:“这倒是好办法!”
戚丁雁道:“假如我败在他手下呢?”
“这陈帝是真的,崔兄,黎彩华未死,你也不必在这里多呆下去了,你就领他们去找‘武林之神’吧,我要到三大门派去走一趟,就先告辞了!”
话落,身形一纵,飘然而去。
“天阴老人”道:“崔天寒,你走不走?”
“风尘狂客”咬了一咬牙,道:“也好,可是那陈帝如果是假的,对方事情败露,难免动手!”
“这个你放心,就是陈帝本人,我老头子也未必怕他,如果这陈帝是假的,嘿嘿嘿,我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