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哇的一声大响,但见浑少年口内鲜血射出,人也退了一大步。
这的确是一件令人震惊之事,就在疯老头与崔天寒全力拼搏之际,这浑少年竟能把他们分挡开来。
但见崔天寒吐了一口鲜血之后,霍然站了起来,但见他脸上充满了一片骇人的杀机……
白蓉脱口惊叫:“崔哥哥……”
崔天寒用手摸去了口角鲜血,这时,疯老头面如金纸,也站了起来。
崔天寒与疯老头之间,如非那浑少年把他们俩分开来,势必弄得两人当场毙命不可。
当下崔天寒冷冷喝道:“好漂亮的计谋,以下棋为饵,使你们同党下手盗取我的红玉棋子,疯老头,我不饶你了。”
疯老头惨然道:“罢了,罢了……我百口难辩……”
“辩个屁,接我一掌!”话犹未落,呼的一掌扑向了疯老头。
崔天寒虽在身负伤势之下,但这一掌扑出之力,仍然非同小可!
突然——
半空一声断喝:“黑小子,使不得!”
声落人到,崔天寒乍觉右腕被五指扣住,动弹不得,他下意识退了一步,抬眼一瞧,但见一个年约六旬,满脸红光的灰衣老者,停立当前。
灰衣老者的胞前衣襟上,绣着五条青龙,栩栩如生,他轻轻放开了崔天寒的手,道:“黑小子,你做事欠三思而行了,我‘五龙真君’敢担保‘疯侠’决不是如你所说的不良之辈!”
崔天寒一怔,转向疯老头道:“你就是‘疯侠’?”
疯老头叹:“不错,老夫就是‘疯侠’,为探你内力,不惜以棋为试,而……唉!罢了……”言下深深一叹。
崔天寒心想此人既是“疯侠”,自然就不会是“银面会”的人,对于他无心使自己丧失那一颗红“相”,也不能责怪于他。
这时,浑少年突然向“疯侠”走了过去,他抹去了口角鲜血,道:“疯老头,现在该换咱们来一局了!”
“疯侠”白眼一翻,道:“下个屁,人都快死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止口,怒道:“浑小子,刚才你把我们挡开来?”
“不错,你来不来一局?”
这一句话说得“疯侠”脸色一变,他悚然望了浑少年一眼,再把眼光投在了“五龙真君”的脸上,意思是说:“这根本不可能呀……”口里应道:“不来啦……”
他语犹未落,浑少年一个箭步,窜到了“疯侠”的面前,一手把他提了起来,喝道:“你说话不算数,我揍扁你这疯老头。”
“五龙真君”右手切出,扣在浑少年的右腕上,喝道:“放下!”
他在手上已用七成功力,可是浑少年手腕坚硬如钢,“五龙真君”竟被反震得右手发痛。
“五龙真君”为“五龙堡”堡主,其武功之高,江湖上巳难逢高手,想不到他这一扣右手竟反被震得发痛。
他惊慌地退了一步,
浑少年又吼道:“你跟不跟我来?”
“疯侠”道:“为了下棋,至令我一代侠名,付逐水流,浑小子,咱们不必再下了,我解你任何疑难。”
“真的?”他放开了“疯侠”。
“当然!”
“好好,这更好了!”
“疯侠”接道:“不过,我先要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刚才真的是你把我跟黑小子挡开来?”
“这能假么,要不是我不知道你们力量这么大,只用了五成功力……”
“什么,你……只用了五成功力?”
“疯侠”、“五龙真君”及崔天寒,几乎吓坏了。
“正是,若不是我只用了五成功力,我也不会受伤,想不到你们两个的力气大得这般惊人!”
“疯侠”打了一个冷战,暗道:“天啊!当年‘武林之神’的功力,也不过如此呀……”心念中,问道:“你师父是谁?”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武功从哪里学来?”
“我师父教我的!”
“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告诉我!”
“疯侠”皱了一皱眉头,又问道:“你师父是什么样子一个人?”
“和尚!”
“疯侠”闻言,几乎从地上跳起来,惊呼道:“一个独眼和尚?”
“不错!”
“疯侠”与“五龙真君”同时惊叫出口,道:“‘武林之神’!”
这惊叫之声,带着惊喜,他们想不到,这少年真的就是“武林之神”的徒弟,“疯侠”吃惊了一阵子,又问道:“你要知道什么?”
“他叫我出来找一个人!”
“谁?”
“崔天寒!”
坐在一侧闭目疗伤的崔天寒,双目微睁,道:“找我干什么?”
浑少年闻言,像是吃了一惊,脱口道:“你就是崔天寒。”
“错不了,干什么?”
浑少年在怀里摸了一阵,摸出一封信,交给崔天寒,道:“我师父叫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崔天寒接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交崔天寒启,陈帝。”
崔天寒心头砰然,正待伸手撕信,“疯侠”突然喝道:“使不得!”
“为什么?”
“这封信不是给你的!”
崔天寒一怔之下,乍然明白过来,不错,这封信并不是给他的,而是给另外一个崔天寒——“风尘狂客”。
浑少年道:“他假如是叫崔天寒,就是交给他的!”
“疯侠”苦笑了一下,问道:“你师父交给你这封信之时,告诉你什么?”
“没有,他只是叹道当日种因,今日结果,把这封信交给崔天寒。”
“其余什么也没有说?”
“是的!”
“他在哪里?”
“这个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跟你师父住在哪里?”
“我只知道住在深山之内,我出来时,还是我师父带我下山的。”
“疯侠”点了一点首,道:“钟堡主,事情探得怎么样?”
“一无头绪,看来与你所料相差不远。”
崔天寒把那封给“崔天寒”的信,纳入怀中,他明白,这信百分之百是给“风尘狂客”的。
他有私欲看这封信,但,他不能这样做,这封信关系武林未来之事。
他暗道:“‘武林之神’是谁?”
心念中,“疯侠”已说道:“黑小子,你要知道什么?”
崔天寒所要知道的,真是千头万绪,第一件事,他必须问明……说道:“你可知道,这红玉象棋来源及作用?”
“疯侠”说道:“这副棋,是数十年前‘武林之神’遗留下来之物。‘武林之神’武功盖世,棋艺精冠天下,在谈到这件事之前,应当先提到了当年的‘通天魔尊’黄阳。据说,黄阳与陈帝同出一师,前者邪,后者正,当时黄阳出道之后,以二十年岁月,训练了三具‘活僵尸’疯狂地屠杀武林人物……”
崔天寒脱口道:“‘活僵尸’?”
“不错,这三具‘活僵尸’的出现的确使武林如临末日,武当、点苍、华山、青城……简直是血流成河,门下弟子死了大半。当时,震动了武林‘三武王’!”
崔天寒忍不住又问道:“‘三武王’是谁?”
“这‘三武王’在当初的武林道上,武功已无人望其项背,第一个叫‘遮天王’,第二个叫‘撼地王’,最末一个是‘栗人王’。本来,这三个是生死对头,一经相逢,势必打出胜负,方才罢手,为了武林安危,只好抛弃私见,约斗‘通天魔尊’于黄山天苔坪。这件事,江湖上根本没有一个人知道,除了一个‘风尘狂客’崔天寒……”
崔天寒精神一振,问道:“‘三武王’与‘通天魔尊’之约如何了?”
“情形惨了!”
“啊!怎么惨法?”
“据说,‘通天魔尊’的武功,连一个‘撼地王’也打不过,这的确是出乎了‘三武王’的意料之外!于是,‘通天魔尊’放出了‘活僵尸’,‘三武王’不知道‘活僵尸’的厉害,竟被魔风扫中。于是‘通天魔尊’施了手法,‘三武王’被‘通天魔尊’收服了!这一来‘通天魔尊’无疑是如虎添翼,横行无忌了!”
“当时陈帝还没有出现江湖?”
“他根本不知道,后来,‘风尘狂客’一见这样下去,不但江湖上十大门派全灭,就是武林也永无安宁之日。他突然心生一计,找上了黎瑛——这个人也就是后来江湖上人称的‘慈母毒妇’……”
崔天寒忍不住又接口道:“找她干什么?”
“黎瑛有个女儿,叫做黎彩华,此女美若仙姬,江湖人物无不一亲芳泽为荣,可是此女冷若冰霜,独独爱上了‘风尘狂客’。”
“‘风尘狂客’找到了黎瑛,声言要娶她女儿,暗地里,他要黎彩华稼给‘通天魔尊’……”
崔天寒忍不住骂道:“卑鄙!”
“疯侠”笑了笑,道:“可是,‘风尘狂客’是为了武林安危着想,他的意思,并不是要黎彩华真的嫁给他,而是想学到控制‘活僵尸’的口诀,然后,下手杀‘通天魔尊’。
或许是江湖应该面临一片血腥,事机败露,黎彩华惨死“通天魔尊”之手。
黎瑛丧女,几乎疯狂地找上了“风尘狂客”,大打出手,“风尘狂客”心存内疚,怎敢还手,被她打得口吐鲜血,落荒而逃!
黎瑛丧女,变得疯狂,逢人便杀,她给江湖带来了第二次屠杀,其手段之毒辣,并不亚于“通天魔尊”。
江湖人物,送给她一个绰号:‘慈母毒妇’。一年后,不知是什么缘故,陈帝倏然出现江湖,于是‘通天魔尊’、‘三武王’、‘活僵尸’以及‘风尘狂客’全部失踪了……”
“怎么失踪的?”
“据说‘通天魔尊’被打落万丈深渊而死,‘活僵尸’被他用三昧真火烧死,至于‘三武王’,陈帝认为他们武功来之不易,把他们用阵势困在一座绝谷中!”
“‘风尘狂客’死了?”
“死没有死这个没有人知道,当时,江湖中有黎瑛为患,陈帝见她事出为爱,不忍杀她,找到她之后,两个人开始了别开生面之赌局!黎瑛在江湖上,不但武功奇高,而且棋艺被称一绝,陈帝找她之后,声言如果输了棋,不但交出‘风尘狂客’,而且任意听她指使!假如‘慈母毒妇’败在他手里,从此不能再杀一个人。于是,两入在棋盘上开始交锋!一盘棋,走了一天一夜,陈帝终于力胜‘慈母毒妇’。‘慈母毒妇’很遵守诺言,从此在江湖上消失。后来听说陈帝误杀了一位好人,心灰之下,自取一目,落发为僧!十五年前,陈帝又在江湖现踪,而‘慈母毒妇’、‘风尘狂客’也神龙一现,默然而寂!”
崔天寒问道:“这象棋真的是他留下来的?”
“这只是传说而已,其实真正情形如何,恐怕只有他本人才知道!”
“你可知道,现在得红棋之人,不是死便是象棋失踪,你知道为什么?”
“这件事我在三天前才知道,‘银面人’搜集红棋,其中决非无故,可能这几十个红棋当中挖有一洞,藏有一种绝世神功!”
崔天寒一想不错,这红棋可能就是一种绝世神功,否则对方不会大肆出手搜集。
想到这里,他不由怦然心惊,道:“可是十六颗红棋,六颗‘车马炮’竟没有出现?为什么?”
“这个就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了!”
“还有黑棋子呢?”
“这件事过于突然,所以,一时之间,也无法摸到头绪,假以时日,必定可以查个水落石出。”
崔天寒想了一想,又问道:“老前辈,你认为我母亲把我名字取为崔天寒,有什么用意?”
“或许他念念不忘‘风尘狂客’之仇,叫你名字,便可以想到丧女之恨,她有意再找‘风尘狂客’报仇!”
“她教我下棋干什么?”
“雪‘武林之神’之仇!”
当然,“疯侠”这些推测,是极合道理的,但是,这红玉象棋的真正用意何在?自然不能太过断定是为棋中之宝。
心念中,不由又问道:“那么‘银面会’的主脑人物是谁?”
“疯侠”道:“这是一个恐怖的组织,据我与‘五龙真君’连日查探,这个组织不但网罗了天下高手,而且这主脑人物,武功之高,除‘武林之神’外,可能无人望其项背,至于他真正面目,谁也没有见过。”
崔天寒又问道:“你认为我是不是‘慈母毒妇’所生?”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慈母毒妇’为人贞烈,在她女儿死了十来年后,不可能与人再有勾搭,而又生你。”
“那么,我母亲不是‘慈母毒妇’?”
“这事很难说,你母亲生得什么样子?”
崔天寒想了一想,说道:“我母亲跟老年妇人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她不用拐杖,右手好像断了两根手指头,右耳有一颗朱砂痣。”
“不错,这正是‘慈母毒妇’。”
“她是吃了我从山间采回来的山菇死去的!”
“这不可能,‘慈母毒妇’武功盖世,不要说山菇,就是再强十倍的山菇之毒,也毒死不了她。”
“可是,她是吃了……”
“可能有人在山菇之内,施放盖世之毒!”
“‘索命毒君’?”
“不可能,此人为人极为正派,如非跟他有生死之仇之人,他向来不施毒。”
崔天寒皱了一皱眉头,似想问什么又不知如何启齿!
良久,“疯侠”才说道:“崔小侠现在要到什么地方?”
“到‘五侯庙’去杀戚铁花?”
“为什么?”
“我朋友‘绝魂客’……”他把“绝魂客”与戚铁花之间的事说出来,道:“所以,我非去杀她不可。”
“疯侠”哈哈一笑,道:“黑小子,凭你这身手,可能还跟戚铁花差远了,不过有一件事我非说不可。”
“什么事?”
“杀‘绝魂客’的人,是‘银面会’的门人,这是无疑的事,这原因可能就是牵涉到那半部‘玄皇录’。‘银面会’的人得悉‘绝魂客’有半部‘玄皇录’,便想占有这半部稀世奇珍,岂知这半部奇书已被戚铁花所盗。‘银面会’的人伤害了‘绝魂客’之后,在他身上找不到这半部‘玄皇录’,只好把他活埋!”
“这个也极有道理,那么‘迷魂宫’是好是坏?”
“这很难下断语,一派之崛起江湖,必然好坏都有,不过,‘迷魂宫’算是半邪半正。”
崔天寒道:“老前辈有意去看这一场盛会?”
“反正无事,去看看也好。”他目光一扫浑少年,道:“浑小子,你叫什么?”
“我叫……我师父都叫我小牛子,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
“你是不是要跟我们一道走?”
“不!我要回去!”话落,径自下了楼去了。
一行四人,谈了一阵,才出了酒楼,但见酒楼门口,已挂起了一块木牌,上写:“整修内部,暂停营业。”
崔天寒笑了笑,四个人一弹身向“五侯庙”飞身奔去,瞬已不见。
一行四人,来到“五侯庙”不远之处,便听一声冷笑之声,破空传来。
接着,洪笑之声,不绝于耳。
“疯侠”目光一转,低喝道:“黑小子,今夜到‘五侯庙’的,可能不止‘迷魂宫’、‘骷髅帮’两帮人马!”
崔天寒暗吃一惊,这时,他们已来到“五侯庙”之前,放眼望去,但见庙前大院之中,“追魂剑客”“粉面使者”与十二个护法,一字排开,停立如山。
接着,红影闪处,院中,又多了个红衣女子。
当中一个,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红衣美妇,但见她长得娇美绝伦,这不问可知,是“迷魂宫”宫主戚铁花了。
她的两侧,伫立了两个红衣少妇,年纪均跟戚铁花差不多,只是没有戚铁花那般迷人之姿。
她的身后,伫立了七个绝色婢女,同样一字排开。
“追魂剑客”目光微微一转,陡然色变,道:“戚姑娘可真命长……”
戚铁花仰天一阵狂笑,道:“‘追魂剑客’,你真想不到我会活着吧?十五年前戚川阳被杀之事……”
“粉面使者”冷冷笑道:“姑娘请我而来,是不是想重温旧梦?”
戚铁花不但不变色,反而娇声一笑,道:“不错,正有这个意思!”
话落,莲步轻移,突然向“粉面使者”走了过去,场面杀机出现。
十二个“骷髅帮”的护法,右手缓缓举了起来,蓄势待发!
戚铁花眸子一转,娇笑道:“谷帮主,你要你们的人丧命吗?”
“这个未必……”
“必”字甫出,猛听一声叱喝声起,红影一闪,紧接着一声惨叫,“粉面使者”便已惨死戚铁花之手。
崔天寒吓了一大跳,几乎叫了起来。
戚铁花冷冷一笑,道:“谷帮主,你要我出手呢,还是举掌自绝?”
这一句话说得狂傲绝伦,其实,在场之人心里清楚,凭“追魂剑客”的武功,一定不是戚铁花之敌。
“追魂剑客”吓得退了一步。
戚铁花这一下真是先声夺人,就连十二个护法,也为之色变退身。
戚铁花冷冷喝道:“说呀!”
“追魂剑客”咬了一咬牙。
“呛”的一声,长剑出鞘,抖了一抖,向戚铁花欺了过去。
为首一位护法,一个箭步,截在了“追魂剑客”的面前,道:“帮主一帮之尊,怎能轻易出手,还是让给弟子!”
“追魂剑客”目光一转,道:“也好!”
戚铁花断喝道:“你也找死么?”
那老者面不改色,冷冷一笑,道:“老夫‘铁拐勾魂’,还想领教戚宫主几招不传之秘!”
话落,铁拐一抖,向戚铁花迫了过来。
“铁拐勾魂”一经挪动身形,其余十一个护法,也同时欺身追了过来。
场面杀机,越来越浓!
崔天寒目光一转,突然“噫”了一声,这一声“噫”的惊叫,在静谧的空气下,听得特别刺耳。
“疯侠”脸色一变,道:“什么事?”
崔天寒道:“你看那是谁?”
顺着崔天寒所指望去,但见一个白发苍苍,体态龙钟的老妇,如老僧坐定一般,坐在一侧,动也不动。
“疯侠”脸色一变,也几乎惊叫出口,骇然惊叫:“‘邙山鬼母’!”
那白发老妇望了崔天寒一眼,又转脸望向场中,崔天寒喃喃自语:“这个妇人……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什么?你见过她?”
“不惜,我见过……好似在三年前……哦!对了,三年前的一天黄昏,这老妇到我家里去找我母亲,后来又匆匆走了!”
“疯侠”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道:“此妇毒冠天下,她到你家里去干什么?”
“她用毒?”
“不错!”
“会不会我母亲就是她害死的……”
崔天寒话犹未落,突一声叱喝声起,站在戚铁花右侧的红衣少妇,身子一掠扑向了“铁拐勾魂”。就在红衣少妇扑向“铁拐勾魂”之际,戚铁花娇躯一旋,急如电光石火,向“追魂剑客”扑了过去。
戚铁花配合以红衣少妇的攻势,真是快似星斗,她弹身之下,一掌已经抓出,第二掌又告扬起。
就在这极快的一瞬间,一声暴喝之声响起,崔天寒身子射出,一掌劈向了戚铁花。
戚铁花估不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来,不由被崔天寒这一掌迫退了十来步!在场诸人同时惊呼出口。
崔天寒冷冷一笑,道:“你就是名震江湖的戚铁花?”
戚铁花悚然色变,目光一扫崔天寒,全身一阵震动,脱口惊叫:“你……”
“我要杀你!”
崔天寒一语甫落,挪动脚步,向戚铁花迫了过来!
戚铁花的粉面,掠过了一阵可怖的阴影,她想到了那十五年狼谷断崖上的一幕……
这熟悉的轮廓,不正是她弟弟么?
她心情一片激动,急问道:“你……不是戚丁雁么?”
这一句话问得崔天寒心中如遭锤击,这是第三次人家说他姓戚了。
不但崔天寒为之心寒,即是在崔天寒背后的“追魂剑客”也目中射出骇人光彩,暗道一声:“不错,是他……”
坐在一侧的“邙山鬼母”身子微微震动了一下!
而“疯侠”也噫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一件惊人之事……
这一切是在刹那间的事,崔天寒撇起了一丝冷笑,道:“谁是戚丁雁……”
戚铁花脸上神情激动无比,樱桃小口在颤动,半晌才说道:“弟弟……难道你不认识我这个姐姐了?”
天啊!十五年是多么漫长的一段时间呀,而她弟弟竟不认识她了!
十五年前她为她弟弟丧失了处女贞节,几乎死在“粉面使者”之手。
她想弟弟一定死了。
如今,她怀念的弟弟,竟出现在她面前,怎不令她惊喜而泣。
但,过去的一切,崔天寒毫无所知似的,他难道真的无法记起三岁时那可怕的一幕?
崔天寒冷冷笑了笑,道:“谁是你的弟弟?”
“你……就是丁雁呀!”
“不要脸,我是崔天寒,是‘绝魂客’的朋友……”
“啊!”
崔天寒的嘴上挂起了他那残酷的冷笑,道:“为了那半部玄皇录,你害死了你救命恩人,你这心毒似蛇蝎的女人!我要杀你!”
话落,他缓缓向戚铁花欺了过来。
戚铁花心碎如捣,她悲凄地说道:“难道你不认我这个姐姐了?”
“谁是你的弟弟……”
话犹未落,一掌甫自击出,戚铁花脸色一片铁青,玉腕扬处,把崔天寒的一掌接了过来,叱喝道:“你真不是我弟弟么?”
崔天寒这一来,不由真的有些疑心了,可是,他怎么会是戚铁花的弟弟,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
他阴险地笑了一下,道:“你说我是你的弟弟,这一件事不知从何谈起,你姓戚,我姓崔,牛头不对马嘴……”
“那么,你不认识我?”
“我崔天寒根本没有姐姐!”
“你三岁时,我为你丧失清白,又几乎死在‘粉面使者’之手,想不到现在你不认我了……”
她气得娇躯皆抖,粉腮青得怕人,崔天寒见状,不由心扉泛起了一股寒意,道:“可是……”
“也好,我当初牺牲一切为救你,今日你逼我下手杀你么!”
你字甫出,娇躯猝弹,右手一拂,奥妙绝伦地攻出一掌,接着,左手也拂出了一记“劳燕分飞”。
这两掌之快,真叫人无法看清,眼看崔天寒,就要丧命在戚铁花之手,半空突传来一声断喝:“手下留人!”
声落人到,“疯侠”人已到场中,一掌劈向了戚铁花。
戚铁花收身后退,而崔天寒掌下逃生,已惊出了一身冷汗,木然伫立当地。
戚铁花柳眉一扬,注视了“疯侠”一眼,冷冷喝道:“你要干什么?”
“疯侠”正待答话,崔天寒目光一扫,倏见白发苍苍的老妇“邙山鬼母”缓缓站起身子,向场中走了过来。
那老妇的脸上,一无表情,冷得像一团冰似的,崔天寒不由打了一个冷战,暗道一声:“不好,此人说不定就是‘追魂剑客’请来的帮手!”
而他母亲之死,说不定就是“邙山鬼母”下的毒!
崔天寒心心念一转,突然一个弹身,截住“邙山鬼母”的去路,冷冷喝道:“你要干什么?”
“邙山鬼母”微一顿脚,险沉沉一笑,道:“让路!”
“办不到!”
“邙山鬼母”枯皱的脸上,挂起一丝阴冷冷的惨笑,道:“也好!”
她只道出了两个字,身子后退了一步,如电的目光,瞬不瞬地盯在了“疯侠”的脸上!
“疯侠”微一沉忖,说道:“戚宫主,你说崔天寒是你的弟弟,我倒想起十五年前那段‘武林血案’,戚川阳一家……”
“疯侠”话犹未落,猛听“邙山鬼母”大喝一声:“你敢……”
身子如雪飞出——
接着——
一声惨叫之声,倏然破空响起,“疯侠”“家”字甫出,一声惨叫,仰身栽倒!
全场之人,为之震动!
只见“疯侠”七孔溢血,惨死地上。
这突然惊变,不但崔天寒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戚铁花也没有看清“疯侠”如何而死。
这件事起得太过匆促,但见“邙山母鬼”站在离“疯侠”躺身之处,脸色变得铁青骇人!
崔天寒杀机之为倏起,喝道:“你好辣的手段!”
此时,他怒火填庸,不管死活的向“邙山鬼母”扑了过去,一掌凌空扫出!
“邙山鬼母”断喝道:“你找死么?”
双袖拂出,把崔天寒震退了一丈来远,崔天寒脸色铁青得吓人,切齿道:“不错,我找死,你再施毒手呀!就像毒死‘疯侠’及我母亲一样……”
“谁是你母亲?”
“‘慈母毒妇’,我不会忘记你,三年前,你去找过我母亲……”
崔天寒话犹未落,“邙山鬼母”突然仰天一阵狂笑,其声真似夜枭哀鸣,巫峡猿啼,崔天寒心头一震,狂喝道:“你笑什么?”
“邙山鬼母”的狂笑之声,戛然而止,戚铁花一个箭步,欺到了“邙山鬼母”的面前,冷冷笑道:“老前辈,你这手段委实过辣了一点!”
“邙山鬼母”冷森森地说道:“你们认为‘疯侠’死在我手里么?”
这反问之语,的确令崔天寒与戚铁花为之瞠目结舌,一时无言以对!
“邙山鬼母”的脸上依然无地表情,冷冷道:“崔天寒,你听着,‘慈母毒妇’不是你母亲……”
“啊!”
“十五年前,她把你从狼群中捡来……”
“邙山鬼母”话犹未落,紧接着听她一声断喝,“邙山鬼母”的身子突然飞起,喝道:“朋友果然好手法!”
但见一声断喝之下,人已纵出一丈,接着一声冷笑之声道:“‘邙山鬼母’也名不虚传……”
砰的一声,但见人影翻飞,一条绿衣人影,倏然向“邙山鬼母”扑了过去。
崔天寒傻了!
一时之间,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疯侠”并不是死于“邙山鬼母”之手,而是死在另一个人手中。
在崔天寒一愣之下,“追魂剑客”一声不响地,长剑一抖,“追魂三式”的第一招“追魂勾魄”已经卷出。
这猝然一剑,崔天寒不要说闪不了,就是想闪,也来不及了!
就在紧张绝伦之际,目光一转,嗡的一声,他脑海如遭锤击,身子晃了两晃,摇摇欲坠……
戚铁花花容惨变,叱喝一声:“‘追魂剑客’你好毒辣呀!”
娇躯一弓一弹之下,玉腕乍伸,五指张处,抓向了“追魂剑客”面门,左手拍出一招“怒涛拍岸”。
戚铁花这身手之快,岂是“追魂剑客”所能闪避得了?
哇的一声大响,“追魂剑客”的影子飞泻而出——
就在“追魂剑客”身子飞出之际,一条人影,像闪电一般,接住了“追魂剑客”的身子,一闪而逝。
戚铁花一愕!
但见那条人髟,已飘出了数十丈处!
崔天寒心情感到从未有过的悲憾,因为刚才如非白蓉一扑,作了挡箭牌,他势必丧命不可。
但见白蓉肩窝流血如注,昏死地上。
这一切把崔天寒从过去的恶梦中,惊醒过来,他明白了……明白了爱的力量!
他抱起了白蓉的身子,热泪突然夺眶而出,他悲恸地叫道:“白妹妹……”
过去的残酷人性,在白蓉为爱的牺牲之下消失了,美好的未来,已浮在他的脸上!
白蓉睁了一下眼皮,她的嘴上,展露着一分凄婉无比的苦笑,道:“崔哥哥,我知道你不爱……我,何必为我伤心!”
“不,白妹妹,我错对你了……”
她像要说什么而又说不出来,她张口木讷,终于,她合上了眼皮,流下了两行珠泪!
她明白,现在迟了!
崔天寒不爱她时,她的青春绮丽年华,已为他而付出,他不惜她所付出的,因为,他爱上了一个人呀!
爱,本来就是悲与喜,不幸的人得到前者,幸福的人,得到了后者,她明白,她是不幸的了!
戚铁花走到了崔天寒面前,见崔天寒抱着白蓉放声痛哭,也不由黯然泪下!
她掏出了一颗丹药,纳入了白蓉口中,然后说道:“把她放下!”
崔天寒放下了白蓉,又掏出了一包药,散敷在白蓉的伤口上!
白蓉精神像好了很多,开始昏沉入睡!
就在这当儿——
猛听一声暴喝之声破空传至,但见“邙山鬼母”与那条绿衣人影,双双分开!
接着哇的一声大响,“邙山鬼母”仰身便倒!
崔天寒大吃一惊,猛然朝场中扑了过去,但见那绿衣人影踉跄地向林中逸去,瞬已不见!
约顿饭时间,“邙山鬼母”才站了起来,注视了崔天寒一眼,道:“那人走了?”
“不错!”
“该死的小娃,那人就是杀死‘慈母毒妇’的人……”
“什么?”崔天寒闻言,陡然色变,纵身一跃,径向那条人影追了过去!
“邙山鬼母”陡然一声大喝:“回来!”
“你追不上他,不过,他中了我的‘阴风五毒粉’,想来也活不了多久了!”她话锋略为一顿,道:“可是我中了他的无形之毒,看来只有一个时辰活了……”
“你只能再活一个时辰?”
“难道你不知道‘无形毒君’之毒名满天下?可是,我感到奇怪‘,银面会’会长到底是何许人物,竟能把这位一代毒君罗致旗下!”
“刚才与你交手之人,也是带着面具!”
“不错,可是他逃不过我的眼光,看来不出半月,‘银面会’必会卷起一片江湖血腥!”说到这里,她深深一叹。
崔天寒似有所悟,问道:“‘追魂剑客’也是……”
“也是‘银面会’门人!”
崔天寒心头大大一震,道:“‘银面会’会长神通竟如此广大,能把江湖一流高手罗致旗下,连‘骷髅帮’帮主也是他门下爪牙!”
“邙山鬼母”脸色突地一沉,道:“你知道你害死了‘疯侠’?”
崔天寒吓了一跳,道:“我?”
“不是你刚才阻挡我,‘疯侠’就不会死,我也不想多责怪你,现在,我应该告诉你一些事……”
“什么事老前辈请说?”
“你不是‘慈母毒妇’的儿子,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你是被她从狼群中捡来的。”
“‘疯侠’已经告诉你‘慈母毒妇’与‘风尘狂客’结冤经过,‘慈母毒妇’有意叫你替她报仇,但,她不忍心你为她丧命在‘风尘狂客’之手,所以不敢打通你‘生死玄关’,使内力发生作用。她爱你,疼你,视你如己出,不忍心告诉你真正原因。教你下棋,要你去替她雪‘武林之神’败棋之恨。”
崔天寒泣声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这一包东西是她三年前托我之物,现在交给你吧!”
话落,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包小纸包,交给了崔天寒,崔天寒启开一看,心情猛然震动了一下!
但见纸中所包的,赫然是十六颗用红玉做成的黑色棋子。这不正是崔天寒所追寻的黑色棋子么?
用红玉做成的棋子,全部出现了——除了六只红的“车”、“马”、“炮”之外!
红的“帅”、“仕”、“相”及五子红“兵”,已落在“银面会”之手,而黑色的十六颗,全部在纸包之中。那红的车马炮呢?
何以只缺少车马炮?为什么!这耐人寻味,令人无法捉摸,这六颗“车马炮”到底落入何人之手?
崔天寒怔怔望着这十六颗黑色的棋子,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悚然道:“这是我娘交给你的?”
“不错……”
“这半副黑棋,完整无差,我娘从哪里弄来?”
“‘武林之神’手里,也是‘武林之神’在十三年前交给她的,据说这十六颗黑棋,关系一场江湖浩劫,但是你母亲,唔,‘慈母毒妇’就发现不出奥妙来。”
“红棋落入何人之手?”
“‘风尘狂客’。”
崔天寒心头大大一震,道:“什么,十六颗红棋落入‘风尘狂客’之手?”
“正是!”
“那又为什么会分散四处,唯缺少六只‘车马炮’?”
“令人不解!”
崔天寒把棋子放在怀中,但见“邙山鬼母”的精神突然松懈下来,脸色也渐渐苍白!
崔天寒心里一阵难过,叫道:“老前辈,想不到你会为我丧命……”
“邙山鬼母”苦笑了一下,道:“我一生杀人无数,也该以此而终,当心,别靠近……我身体,否则你也……丧……命……”
“命”字甫出,但见她七孔溢出脓血,人已倒了下去!
崔天寒吓得惊叫出口!
这可怖的一幕,的确是崔天寒所没有见过的,想不到“邙山鬼母”竟会落得如此而亡,崔天寒不敢靠近她的身体,恐怕也会染毒而死,他浑身发抖,站在那里……
他明白过来,“银面会”的人必然是为了这十六颗黑棋子,派出“无形毒君”,设法毒死他母亲,想不到三年前,他母亲已把这副黑棋,交给“邙山鬼母”,所以“银面会”的人扑了个空,“慈母毒妇”却惨死在“无形毒君”之手。
崔天寒怔怔站在那里发呆,于是,他又想到了他的身世。这么说来,戚铁花真是他的姐姐了!
可是十五年前,他只有三岁,往事他已无法记得,但他明白,这件事肯定是错不了啦。
他转身望了他姐姐一眼,但见她眸子含着泪水,注视着崔天寒,一副断肠情深之色见之令人黯然!
崔天寒忍不住叫了一声:“姐姐……”他像多年流落异乡的游子见慈母一般,投在他姐姐戚铁花的怀中,放声痛哭!
他们分散多年的姐弟,终于相会了,但,这相会是多么感人呀!
戚铁花推开了崔天寒,道:“现在,你相信我是你姐姐了?”
“是的!”
“你不是要杀我么?”
崔天寒(笔者注:崔天寒已知过去,以下均改为戚丁雁)闻言,心头一震,他骇然注视了戚铁花一眼,道:“不错,你害了‘绝魂客’!”
戚铁花的粉面,掠过了一丝惨淡之情,道:“是的,我害了他,但,我只盗了他半都‘玄皇录’,这只是为了报仇,也罢,你下手好了!”
戚丁雁明白,他姐姐虽有小错,并无大过,她为报仇,盗取了“玄皇录”。
他没有理由替“绝魂客”杀他姐姐,其实,他姐姐的武功,不知高出他多少。
他叹了一口气道:“姐姐,我杀不了你!”
“因为你武功不如我?”
“不错,再说你为替爹娘报仇,而盗了‘玄皇录’,这并不能算大错,唉!罢了罢了!”
“你不替‘绝魂客’追究了?”
“是的,姐姐,爹娘怎么死的?”
戚铁花被戚丁雁这一问,不由感到一阵悲伤情绪,掠过了心头,悲恸道:“十五年前的一天夜里,‘追魂剑客’突率领门下五十人而至,爹见情形不对,叫我背你逃走……”
她把狼谷断崖的事,告诉了戚丁雁一遍。
戚丁雁听到姐姐为他丧失清白,又几乎死在“粉面使者”的剑下,不由心情悲憾不已,叫道:“我不灭‘骷髅帮’,誓不为人!”
戚铁花一叹,道:“这谈何容易?‘追魂剑客’虽是一帮之主,但在‘银面会’门下,只是一个二流人物而已!”
“这‘银面会’会长是谁?”
“他是什么人谁也没有看见过,不过,他的武功,就连当年‘武林之神’陈帝恐怕也不是敌手。”
戚丁雁冷冷一笑,道:“你看好了,总有一天‘银面会’一定会在我手里除去……”
戚丁雁话犹未落,突然——
一声冷笑之声,突然破空传至,这冷笑之声,听来刺耳已极,戚丁雁与戚铁花脸色微微一变。
戚铁花粉腮一变,道:“朋友何必躲躲藏藏,出来吧!”
声音逝去,并没有人答腔。
这当儿,“五龙堡”堡主“五龙真君”突然欺身而上,向戚铁花一礼,道:“戚宫主,老夫‘五龙真君’有礼了!”
戚铁花粉腮骤现光彩,道:“原来是‘五龙堡’堡主,不知有何见教?”
“五龙真君”浓眉一皱,怆惋之色隐现眉间,道:“两位当真是戚川阳后人?”
“不错!”
“疯老头为道这一件秘密而死,老夫此时也将生命置之度外,想把这一件事重叙一下!”
戚铁花与戚丁雁的目中,光彩骤现,齐声道:“老前辈有事请说。”
场面空气,骤现紧张,戚铁花突然挪动了一下娇躯,移到了“五龙真君”的身侧三尺之处。
站在一侧不动的两个红衣少妇——“天煞魔女”与“地煞魔女”,也似怕有不测之事发生,同时移到“五龙真君”三尺之处,以防不测。
场面空气,岑寂得变成了死然!
“五龙真君”轻轻咳了一下,道:“如果二位令尊确是戚川阳,这一件事情就有了跷蹊,二位令堂是何许人!”
戚铁花粉腮为之色变,道:“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因为我住在姨妈家。”
“这就对了,你大你弟弟几岁?”
“十五!”
“既然你大你弟弟戚丁雁十五岁,你弟弟如果说没有见过你母亲,事情倒也不可厚非,可是你在十五年中,没有见过母亲,事情就大有毛病?”
“不错!”
“事情就出在这里,你姨妈可以给你们做个正确的答复,不过,据我推测,你们不是戚川阳所生!”
“老前辈你在开玩笑?”
“一点都不,你们父亲被杀,其中问题,并不简单,戚川阳不能生育!”
“你怎么知道他不能生育?”
“这件事情,你们可以去问问‘赛华陀’公孙民,他可以证明这一件事,第二点,戚川阳有个哥哥,叫做戚岳阳,此人江湖人物知之甚少,据说他就是令堂江小芳的背后情人,江湖上一度传说你们就是戚岳阳所生。”
戚铁花与戚丁雁闻言,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戚铁花道:“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这到底是不是事实?”
“大致不会相差太远,据说你母亲与戚岳阳有了你之后,才嫁给戚川阳,十四年之后,再与戚岳阳暗渡陈仓,又生了戚少侠!”
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但是“五龙真君”所说的极有道理,否则又为什么在十四年后,才生下了戚丁雁呢?
戚丁雁打了一个冷颤,问道:“后来呢?”
“后来是这样的,她生了你姐姐之后,曾一再表示,她与戚岳阳无染,可是戚川阳哪里肯信,便将你姐姐送到你姨妈之处,等你再出生之后,戚川阳再也忍耐不住风言流语,事先跟‘追魂剑客’结仇,杀了你们母亲,其实这只是他的苦肉计,因为他根本没有死,三年后,还有人见过他呢!”
戚铁花道:“老前辈的意思是说,戚川阳为害死我母亲,施计叫我当天回来,他跟‘追魂剑客’谈好,使我们以为他们均死在‘追魂剑客’之手?”
“正是正是!”
“戚岳阳呢?”
“江湖上很少有人见到他!”
“戚川阳呢?”
“失踪江湖!”
“那么,我们到底是谁所生?”
“这一点,你们姨妈江小芬可以解答。”
“可是数月之前,我已经去找过她,她已人去楼空。”
“这件事情可以留待以后解决,反正我已经把这一件事告诉你们,当然事情会有水落石出之日,老夫也要告辞了。”
话落,弹身奔去,瞬间消失不见。
戚铁花与戚丁雁突然明白了这一件事,不由同感心惊,他们父亲到底是戚川阳或者是戚岳阳呢?
戚丁雁想到了躺在地上的白蓉,向戚铁花问道:“她能救么?”
“我救不了,我陪你去找‘赛华陀’!”
戚丁雁道:“你知他住在何处?”
“我知道,顺便我们也可问问,戚川阳到底是不是能生育。”
“就这么办!”
戚铁花目光一转,扫了门下之人一眼,道:“各位请先回宫,我最慢一天内可回来。”
门下之人应了一声是,齐都弹身奔去,瞬间消失。
当下,戚丁雁把“疯侠”与“邙山鬼母”的尸体埋葬之后,与他姐姐弹身奔去。
翻过了一座山头,来到了一处绝谷之中,穿过山谷,进入林荫,一座茅屋巳遥遥在望了。
来到了茅屋门口,两人双双止步,但见茅屋破烂不堪,戚丁雁问道:“就是这里?”
“那块匾额不是写着:‘武林华陀’么?”
戚丁雁举目一望,但见那横匾灰尘满布,如非极为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他们走到门前,竹门关掩,阶前已长满青苔,青草杂毛,似无人居住。
“既然来了,好歹也得进去看看。”
两人叩了两下门,无人回应,戚铁花不由叫道:“有人在么?”
依然没有人答腔。
戚铁花打了一个冷颤,推门而入,冷不防一个黑影当头坠下,戚铁花右手劈去,人已退了回来。
轰的一声,尘沙飞泻,那掉下来的,竟是一团密沙,戚铁花不由吁了一口气,暗骂自己神经过敏。
进入屋内,但见屋里灰尘蔽天,蛛网满布,这哪里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两姐弟互望了一眼,戚丁雁道:“这里面根本没有人呀!”
“或许他走了……”
戚铁花话犹未落,突然止口,她的眸子圆睁,一瞬不瞬地盯在了那屋子里黑暗的角落。
戚丁雁也似有所觉,顺着望去,几乎惊呼出口,那蛛网满布的黑暗处赫然坐着一个黑影,两道犹似电火的目光径向他们迫射过来。
那黑影动也不动!
戚丁雁打了一个冷战,道:“什么人?”
那黑影没有答腔,但却缓缓站了起来。他们终于看清了对方面目,枯瘦如材,双目低陷,长发散乱,破烂的黑衣配合着他满脸污垢,天哪,这哪里像人,这像鬼呀!
两个人下意识退了一步!
那黑影缓缓移动,向戚铁花与戚丁雁欺了过来,他每移动一步,便发出了“沙沙”的声音,这声音刺耳至极……
这灰尘蔽天,蛛网满布的室内,本来已够恐怖,如今再突然现出这怪人,怎不令戚丁雁与戚铁花吓煞?
戚铁花退了一步,玉腕乍举,冷喝道:“你……是什么人?”
随着戚铁花话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步履之声,戚丁雁一个箭步,欺到那怪人面前,喝道:“你到底说不说?”
那怪人微微顿了一顿,两道犹似鬼火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夺人光彩,那神情是可怖的。
倏地——
一阵惨厉的长笑之声,出自他口中,那声音不但刺耳,而且骇人听闻!
戚铁花右腕乍伸,一掌直劈那怪人,口中叱喝道:“你笑什么?”
如箭的掌力已迫到了那怪人的胸前,但对方竟没有闪避之意……
戚铁花见状反而一愕,掌势微斜,把击向怪人的掌力移了开去。
饶是如此,也砰的一声,他身子被托出一丈之处,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的目中,骤射骇人光芒,嘶声叫道:“你们是来杀我的……”
戚铁花应道:“不,我们是来找赛华陀公孙民老前辈……”
怪人闻言,突然狂笑起来,道:“‘赛华陀’?哈哈哈……”
“你笑什么?”
那怪人双目圆睁,喝道:“滚出去!”
“为什么?”
“他死了,世界上已经没有他这个人存在,滚滚滚……哈哈哈……”话犹未毕,又是一连串骇人狂笑!
戚丁雁明白这个怪人就是“赛华陀”公孙民,只是他们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心念中,问道:“老前辈莫非就是‘赛华陀’……”
“赛个屁!”
“难道你不是?”
“哈哈哈,‘公孙民’早死了,我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你们走呀……”
“不,老前辈,我要求你救个女人!”
“救人?哈哈,我会救人?哈!哈!这简直是笑话!”
“难道老前辈见死不救?”
怪人脸色一沉,道:“不错!”
戚丁雁怒道:“你为什么……”
“不救就是不救,怎么?这不可以么?哈哈,你看看地上那些药瓶子,哈哈哈……”
地上,果然有好多大小不同的破药瓶,不问可知,此人必是受到了剌激,而致神经错乱,毁掉药品。
戚铁花望了怪人一眼,说道:“你毁掉它?”
“不错!”
“为什么?”
“为什么?我害了人,我……我是一个凶手呀……哈哈哈……”
“你救人无数,名满江湖,怎么会害人呢?”
“你们不相信么?”
“当然!”
那怪人喝道:“你们要看证据么?”
戚丁雁与戚铁花闻言,心里同时一跳,同声应道:“什么证据?”
“死人证据!”
戚丁雁道:“好,我们要看看!”
“赛华陀”公孙民突然举步,向后面走去。
一阵脚步之声,倏然在门口停了下来,戚丁雁霍然转身望去,几乎令他惊叫出口!
门口,赫然伫立着那个在“铁棋帮”所见的绿衣少女,她的粉腮上,找不出一丝表情,冷得怕人!
她站在门口,动也不动。
这神秘的绿衣少女突然出现的确使戚丁雁吃了一惊,他不明白,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里出现。
这时——
“赛华佗”公孙民已推开后门,向一片竹林中走去,走了约一丈,他突然把脚步停下来,叫道:“看,那不是一具尸体么?”
顺着他手指处望去,果然林上躺着一具残骸,全身骨骸完整,只有脑袋碎裂,不问可知,此人不是被人震破脑袋而亡,就是自绝身死。
以死状骨骸看来,此人死亡年月,必定很久了,戚丁雁问道:“这人是谁,你为什么会杀他?”
“你们要知道我为什么杀他?”
“正是,他是谁?”
“戚川阳……”
“啊?”戚铁花与戚丁雁闻言几乎跳了起来,他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齐声栗道:“他……是戚川阳?”
“也可能是戚岳阳!”
戚铁花与戚丁雁愣了,傻了。
“赛华陀”公孙民笑道:“不错,我不明白,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哪一个人,他可能是戚川阳,也可能是戚岳阳。可是,这两人其中,有一个是此人,那是我一手造成的!”
“为什么?”
“三十年前,我救了一个人,那人身受重伤,我医好了之后告诉他,他一生不能生育……”
戚丁雁接道:“他就是戚川阳?”
“对了,他就是戚川阳,十七年后的一天,一个人拉着戚川阳来了!”
“这个人就是戚岳阳!”
“不错,据说戚川阳害死他妻子及一女一子,戚川阳怀疑这一女一子是他妻子与他哥哥戚岳阳所生,戚岳阳绝口否认,拉他到我这里重新检验。我看了一阵发觉他隐疾已经恢复,而且在十六年前已恢复,我证明了这一件事。戚川阳说这是他哥哥与我事先说好的,于是两人大打出手,天啊,这该说什么?如果我当初不说这一句话,悲剧就不会发生呀!戚岳阳看来不愿与戚川阳交手,从后门而逃,戚川阳追了出去,我听到辱骂、狂吼、暴喝、接着传来了一声惨叫,我追了出去,看到其中一个脑血飞溅,死了……我害死他,我……哈哈哈……”
他又是一阵狂笑……
戚丁雁问道:“从衣着可认出来这死的是哪一个人!”
“他们衣着颜色一样,我无法辨认。”
戚丁雁与戚铁花明白,“五龙真君”所说并非虚言,他们家里的悲剧,是为了“不能生育”而造成的。
事实断定,戚川阳是能生育的!
那么这死去的一人,是他们父亲戚川阳?还是他们伯父戚岳阳?事实证明,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人活着。
戚丁雁对于他的往事,算是全明白过来了,当下怆然一叹,道:“老前辈,我女友身受重伤,你……”
“我用什么救她,去去去,我还要对死者忏悔。”他的声音倏然转为疯狂,道:“去呀!”
戚铁花也为此人难过,虽然此事由他而起,但一位医者一点差错,怎么会都没有?
可是,这悲剧是他造成的,他不会忘记!
戚铁花望了戚丁雁一眼,道:“弟弟,我们走吧!”
戚丁雁怆然道:“可是,我不能让白蓉为我而死!”
“他药品己毁,无能为力了!”
成丁雁悲然泪下,他忘不了,白蓉为他而死,他抱着她的身子,缓缓地走着……
他失望了!
进入屋内,但见那个绿衣少女,赫然还站在门口,戚铁花粉腮微变,低问道:“你见过这个女子?”
戚丁雁点了点头,戚铁花低声问道:“她是谁?”
“不知道!”
戚铁花愕了一愕,当下冷冷一笑,向门口走去,正待穿出门口,那绿衣少女横笛挡住去路。
戚铁花粉脸猝变,冷冷道:“姑娘请让路!”
绿衣少女脸上依然一无表情,口角荡起一丝冷笑,果然闪开了数步,让开去路。戚铁花与戚丁雁同时一愕,他们真想不到,这绿衣少女竟会让路,这的确是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了。
戚丁雁嘴角上撇起了他那冷酷的浅笑,向门外走了出去。
倏然——
那绿衣少女冷冷道:“你们走不了啦!”
戚丁雁闻言,猝然转身,目中迫出骇人锐彩,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绿衣少女冷冷地笑了笑,道:“意思倒没有什么,不过,嘿嘿,我可以救这位姑娘。”
戚丁雁闻言,如获至宝,道:“你能救?”
“信不信由你!”
“那么,烦请姑娘救她!”
绿衣少女的脸上,依然一无表情,冰冷冷道:“要我救人,当然要有代价!”
“什么代价?”
“简单得很,以十六颗黑棋,作为我救人条件。”
戚丁雁闻言,打了一个冷战,想不到这少女竟会知道他得到了十六颗黑棋子!
他悚然色变,道:“你怎么会知道?”
“这也值得奇怪吗?你愿不愿意?”
戚丁雁明白,这绿衣少女今日在这里出现,就是为了他那副黑棋子而来,当下咬了一咬钢牙,道:“不换!”
“难道眼看她为你而死?”
戚丁雁心头大大一震,脱口道:“不!”
“那么,我们何不交换?”
戚丁雁的脸上,哂起了一丝冷笑,道:“你先救她。”
绿衣少女冷冷一笑,道:“可以,而且,我也不必怕你到时候不交出来。”最后一句话,简直说得充满了杀机。
戚丁雁打了一个冷战,绿衣少女移动了脚步,从戚丁雁的手上抱过了白蓉,向屋内走去。
戚丁雁与戚铁花面面相觑,弄不清楚这绿衣少女是何来历。
倏地,一条人影疾如电光石火,探手抓向了戚丁雁——
这一条人影来势不但突然,而且出手之快,犹似骇雷电奔,戚丁雁见状闪身已自不及。
戚铁花娇躯突然弹起——
砰的一声,两个人影乍分,戚铁花粉腮为之苍白,樱桃小口张处,喷出一口鲜血。
转身望去,但见一个“银面人”躺在血泊之中。
数声冷笑之声,分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笑声未歇,左边屋顶下,不知什么时候,赫然站着一个年约五旬的黄衣人。
他冷冷笑了笑,缓缓坐了下来。
就在这黄衣人坐下之后,冷笑之声骤歇,五个“银面人”赫然齐齐现身!
戚丁雁目光一扫,脸上杀机骤现。
他的嘴上,荡起了那可怖而带着粗犷的冷笑,举步向五个“银面人”走了过去。
戚铁花一见情形不对,绿衣少女的来路,已够神秘,如今又出现一个黄衣人,怔怔坐在那里,加上这五个“银面人”,情形太不利了!
戚铁花似想到了什么,微一闪身,退到屋内,举目一望,暗道:“不好……”
屋内,哪有绿衣少女与白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