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若愚冷声道:“你们竟敢挟持自己掌教,行为实在卑劣可耻,听仇某相劝,赶快把人放开,你们还有回头之日,要不然,你们就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天云大笑道:“你这是威胁咱们?”
仇若愚正色道:“我说的是事实!”
一人不屑的道:“天云师弟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好好看住天乙和天风,我看他有什么本领把武当危局解救过来。”
仇若愚两眼一睁,道:“你就是这次叛乱之首天送道长?”
那老道点点头道:“不错,现在武当已由我接掌,我慎重宣布你是不受欢迎的人物,知趣的请快离开,少在这里啰嗦!”
话声甫落,突听外面人声鼎沸,已有数十名武当弟子涌了进来,这些人的身上个个带血,显然是经过一番苦战刚刚才脱身的。
其中一人大声道:“你是叛逆,咱们不承认你是掌教!”
天送道长脸色微微一变,喝道:“西兆,你敢在这里放肆?”
原来西字辈的弟子都是掌教天乙道长的嫡传弟子,圆字辈的属天送,另外还有木字辈的弟子属天云,总之武当以三人辈份最高,按照武当规矩,只有武当最高的三人可以收徒,所以天风和天雨他们都没有弟子。
这次天送发动叛变,事前早和天云商量好,由天云再串通天雨,其他天字辈的人物也都跟着随风转舵,所以气势甚大,如非仇若愚适时赶到,武当掌教的位置怕不早就易手了。
西兆道长也有四十多岁,一看面相就知是一个守正不阿的人物,他闻言不但不惧,反而理直气状的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放肆?我要当着仇大侠的面前指出你的罪状!”
天送道长不知在天云耳边说了些什么话,天云已悄悄溜了出去,仇若愚看在眼下,也懶得出手阻挡。
天送道长这才嘿嘿一阵冷笑,道:“西兆,姓仇的是外人,你可知道?”
西兆道长昂然道:“我当然知道,但仇大侠是个义薄云天的大英雄大豪杰,想必师叔你也知道?”
天送道长道:“那是江湖传言,未必可信!”
西兆道长道:“普天之下都这样说,当然可信,像这样的大人物今天来替武当主持正义,我辈连感激都来不及,怎可以外人视之?”
这话说的铿锵而有力,竟使得天送为之语塞。
就在这时,只见天云匆匆奔了进来,随在天送道长耳边说了几句,天送道长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天送道长喝道:“西兆,少在我面前强词夺理,你勾结外人屠杀本门师兄弟,我要按照派规处置你。”说罢,从身上取出一面金牌,那金牌上面很明显的可以看到有一个刺眼的“令”字闪闪发光。
西兆道长和其余道士见了那面令牌,神色俱为之一颤。
天送道长大喝道:“见令如见师,尔等还不下跪!”
西兆道长等人迟疑了一会,天云喝道:“跪下!”
西北道长等人不敢不遵,一一跪了下去。
天送道长得意的道:“天云师弟,勾结外人,屠杀本门弟子,按照派规该怎么处置?”
天云大声道:“论罪当死。”
天送道长点头笑道:“好,愚兄却命你按照派规处置。”
天云应了声“遵命”,大步向西兆等人走去。
他已拔剑在手,满脸都是杀机,眼看快要走到西兆等人身边,仇若愚身形一闪,人已拦了上去,叫道:“且慢。”
天云两眼一翻,道:“怎么,你敢干涉本派家务事?”
仇若愚冷笑道:“大路不平让人踏,我这谈不上是干涉!”
天云冷声道:“你意图何为?”
仇若愚一字字道:“明明是你们勾结外人行叛,你们却把责任放在西兆道兄身上,变直为曲,仇某人当然要说几句公道话。”
天云怒喝道:“放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所在?”
仇若愚夷然道:“武当山。”
天云道:“既知武当山,那么在这时哪有你说话的余地,快滚!”
仇若愚道:“要我走可以,最好让我和天乙道长说几句!”
天云道:“他已不是掌门,你还有什么话和他要说?”
仇若愚点点头道:“正因为他现在已不是武当掌教,所以我才想问问他,究竟是他自甘退位,还是被别人所强迫,这件事如不弄个清楚,仇某绝不离开武当。”
天云一听大怒道:“姓仇的,你闲事管的太多了。”
仇若愚冷哼道:“你完全把事情弄错,仇某这样做根本不是管闲事,而是为武林主持正义,你们等于受荷花娘子利用,做她的走狗,事实上,荷花娘子真能领袖天下么?”
天云道长被他威势所迫,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仇若愚顿了一顿,又道:“老实告诉你们,只要有姓仇的活上一天,她便休想称心如意,所以说,我劝你们还是赶快悬崖勒马的好。”
天送道长冷冷的道:“好大的口气。”
仇若愚傲然道:“我的口气一点也不大,不信你们就试一试,凭你们八个老道一齐上,仇某不需十招!”
他自行走江湖以来,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自信自负的话,今天若非他已受够了气,只怕他也不会随便出口。
天送道长哂道:“天乙无能,数度使本派声望受损,经过大家公议,决定请他解卸掌教之职,偏他恋权不去,我等才迫不得已用强,这又与荷花娘子有什么关系?”
仇若愚道:“好说好说,我要问你,你说他数度使武当声望受损,你且举出一两件事实让仇某听听。”
天送道长道:“事实很多,只是贫道不愿向外人道及!”
仇若愚哼道:“分明拿不出事实,什么不愿向外人道及,我的好话已经说尽,你们若不悬崖勒马,仇某可要动手了。”
天送道长脸色一变,道:“你如敢在本派面前生事,你便是侵犯本派之人,西兆,尔等现在该明白事实了么?”
他有金令拿在手,西兆道长等人明知仇若愚不是,但也不敢不遵,齐道:“弟子们明白了!”
天送道长道:“既然明白,还不与我拿下,如果拿住此人,尔等还可将功折罪,不然仍按本派规矩处置。”
西兆道长道:“仇大侠,这……”
仇若愚截口道:“没关系,他虽有心要我杀你们,想我会上这个当么?”
话已说明,天送道长的脸色十分难看,喝道:“快!快!快!”
西兆道长等人无奈,只好挥动宝剑向仇若愚攻去!
仇若愚叫道:“小心!我要出手了!”
“了”字出口,手里宝剑已飞洒而去,只见银光闪闪,剑花飘飞,飒飒之声不绝于耳,当他收剑后退之时,西兆道长都被他用剑点了穴道,站在那里动弹不得,天送道长等人一见,无不为之脸色大变。
仇若愚傲然道:“仇某久已不用宝剑,如今用来还得心应手的很,八位是不是也想试试。”
天送道长等人虽未出手,但是他们都被仇若愚一剑所震慑住,天送道长连忙向后一退,双手骤伸,同时按在天乙和天风灵盖上,嘿嘿的道:“姓仇的,你若再动,我便要他俩人性命。”仇若愚平静的道:“好说,你如要他俩人性命,你们便活的了么?”
天送道长道:“那你就不用管了。”
仇若愚道:“好吧,你们动手就是。”
天送道长双手已扬了起来,可是他的双掌却停在空中久久没有拍下,眼前事实十分明显,他如果真敢出手击毙天乙和天风,那么他们也休想活命,何况,他们现在似乎想等什么人。
天云叫道:“师兄且慢。”
天送道长道:“什么事?”
天云道:“照时间算来,他们也该到了。”
天送道长道:“奇怪,该到的不到,不该到的反而来了,莫非路上出了事?”
天云摇头道:“这件事十分秘密,别人怎么会知道?”
天雨接口道:“不错!就算别人知道,以他们武功而论,也不可能会是他们对手,所以依小弟看来,还是等一等的好。”
天送道长道:“这话也很有理。”
天雨道长道:“咱们有人质在手,姓仇的如果真敢轻举妄动,咱们便把天乙和天风宰了,到时再拼命和他一战。”
天送道长缓缓把手垂下,道:“有理,有理,咱们就这么办。”
仇若愚笑道:“你们满以为救兵一来,便可太平无事么?”
天送道长哼道:“那是当然!”
仇若愚不屑的道:“寻梦园除了荷花娘子之外,就是任何人来也没有用,我奉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的好!”
天送道长道:“寻梦园的事如果都让你知道,园主又如何领袖天下。”
他竟口称园主,无异不打自招的作了武当叛徒。
仇若愚道:“现在,你终于承认是武当的叛徒了么?”
天送道长昂然道:“什么叛徒不叛徒?处今之世,唯有力者居之,园主有力量领袖天下,偏你不识务,怪得谁来?”
仇若愚走过去又是一剑洒出,西兆道长等人穴道倶解,仇若愚道:“他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
西兆道长道:“我们都听见了。”
仇若愚道:“既然听见,你们还在乎他的金牌令么?”
西兆道长率众大呼道:“不听不听,早知如此,咱们还恨不得宰了他呢!”
仇若愚道:“那很好,你们且分一半人料理后事,另一半人留在此地作个见证,仇某人非将你们掌教救下不可!”
西兆道长大声道:“遵命。”
由他为首,当即分派人手,一半人到大殿内外以及山前山后去料理后事,西兆道长亲自率领另一半人留了下来。
仇若愚跨上一步,道:“天送,你放不放人?”
天送道长自信有人质在手,根本不理仇若愚,嘿然道:“你敢动一动,我便毙了他们!”
双掌同时按住天乙和天风,他哪知仇若愚料定他不敢出手,步子未停,再度向前欺去。
天云和天雨率领另外三名老道拦了上来,天云喝道:“仇若愚,你与我站住!”
仇若愚道:“你们快出手,不然仇某可能出招了。”
天云冷笑道:“你敢?”
仇若愚道:“你且瞧瞧,看我敢不是敢!”
说话声中,宝剑一挥而出!
天云等五人神色一变,立刻挥剑挡了上去。
仇若愚道:“就凭你们五人,最多可挡仇某五招!”
宝剑顺势一绞,天云等五人立刻互换了一个方位,五剑齐出,分从五行方位抢攻而出。
“天”字辈的人物自然与别的弟子不同,他们不但功力深厚,尤其剑招变化莫测,五人联手,威势更不同凡响。
如果换成旁人,又怎挡得住他们五人联手一击!
但是仇若愚却把他们视若无物,剑从中路攻出,到了半途,剑式突然一分,几乎在天云等人面前洒了七八剑之多。
这一来,天云他们只有忙于招架的份了。
天送道长一见,大喝道“仇若愚快住手,不然我就宰了他俩!”
仇若愚剑未停,道:“你为什么不出手?”
天送道长双掌扬在空中,他真恨不得狠心拍下去,可是,他又不能不考虑到后果,他如果真这样做,天乙和天风固然是死定了,但他和另外两人又能活么?是以,他停在空中的双掌都不禁颤抖起来。
仇若愚一剑攻出,天云等人连变了好几种式子,才把他那一招挡了过去,一招甫过,仇若愚的另一记杀手也跟着攻出。
这一剑,几乎从四面八方洒到,剑芒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天云等人一阵忙乱,仍不知剑式从何而来。
蓦地,仇若愚的剑光一熄,只听数声慘叫先后响起,天云道长等人一齐捂着胸口倒下地去。
这时,扣住天乙的那名老道道:“师兄,依小弟看来,还是听他的话便了!”
天送道长怒道:“天雷师弟,你说什么?”
天雷道长道:“他的剑法犀利,看来就是‘寻梦园’的人到此,也未必是他敌手,与其如此,咱们又何必冒这个险?”
扣住天风的那名老道点点头道:“天雷师兄言之有理,天送师兄我看咱们就认了吧!”
天送道长气的全身直抖,喝道:“天月,你也说这种话?”
天月道长道:“事已至此,不悬崖勒马怎么成?”
天送道长嘿嘿的道:“莫非你动摇了?”
天月道长道:“这不是动摇,事实上,咱们这样做根本就是错误!”
天送道长目光一冷,道:“你会承认这是错误?假如事情成功,你便是全真观之主,难道你忘了?”
天月道长道:“我没有忘记,我只是现在有点后悔,有仇若愚这等人在,荷花娘子未必成的了大事。”
天送道长怒道:“你该知道,仇若愚的本事再大,他也只一个人而已。”
天月道长道:“他虽只一个人,但是我现在看来,他好像有通天澈地之能,事实上不下千军万马。”
天送道长愤然道:“这话该是你说的?”
怒喝声中,“呼”地一掌劈了下去。
这一掌,他不是对着天月道长手里的天风,而是对着天月道长本人。
天月道长哪料他会对自己出手,闻知有变,欲得反抗,可惜已经迟了一步,一声慘叫,脑袋碎裂死在地上。
天送道长一掌击毙了天月,天雷道长感于唇亡齿寒,左手一伸,抱住天风道长,闪身奔到仇若愚这边来。
仇若愚道:“有劳道兄解开他俩穴道。”说罢,两眼血红向天送道长欺了过去。
他痛恨天送道长心狠手辣,必欲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已,仇若愚向前一逼,天送道长脸孔苍白的向后退去。
仇若愚道:“你快出手自戮,以免我动手,我如动手,你会死的更痛苦。”
天送道长不料临到最后天雷会背叛他,仇若愚向前一逼,他慌不迭的向后退去。
只听一人道:“仇大侠且慢。”
仇若愚转身望去,却原来是武当掌教天乙道长,这时天风道长也是过来和他见过礼,稽首道:“武当之危全赖擎天一柱,此恩此德,真不知何以为谢。”
仇若愚道:“咱们是老朋友了,谢字免谈,只是我非要亲手杀了此人不可。”
天乙道长跨上一步,道:“仇大侠侠风义胆,贫道已不可言谢,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仇大侠可否歇歇,请容贫道亲自清理门户!”
仇若愚道:“掌教有所不知,他还有外援。”
天乙道长面孔一红,道:“只怪贫道过份信任于人,险些把武当断送在他手上,会有此变,贫道自会料理一切,仇大侠请在一旁坐视好了。”
仇若愚见天乙道长这么说,不好再坚持己见,拱拱手道:“掌教既要自己清理门户,在下还有什么话好说,掌教请。”
说罢,退向一边,只是仍全神戒备四周可能发生的情况。
天乙道长稽首道:“多谢仇大侠。”
一面说,一面向天送道长逼了过去,又道:“你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天送道长寒着面孔道:“别高兴太早,你想要我束手就擒还言之过早。”
天乙道长脸色一变道:“这样说来,你是非要我动手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