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看着他:“我们怎也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上你。”
“是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严拾生得意洋洋的绕着长孙无忌一转,来到燕十三面前,道:“却是瞒不过你这个姓燕的大侠。”
燕十三摇头道:“我也想不到是你,幸好你先开口才动手,否则也不知你现在变成怎样了。”
严拾生“嘿嘿”冷笑道:“你平日不是自夸独具法眼,明察秋毫?”
燕十三道:“你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出现,实在大出我意料。”
严拾生道:“你现在明白什么叫做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燕十三摇头道:“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文绉绉的?”
严拾生道:“当然是现在,不说这种话你也不知道我肚子里才华有多少。”
燕十三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要捧捧自己,尽管说出来,然后再让我们听听你的遭遇。”
严拾生反问:“什么遭遇?”
“譬如你怎会变成诸葛胆方面的人,到底跟到哪里去,又怎么放弃追踪,溜到这里来?”
严拾生仰天打了一个“哈哈”:“这叫做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燕十三五人怔怔的望着他,等他说下去,他也是有意卖关子,左一转右一绕,好一会才接上话:“你们跑了去唐门,我已是疲倦万分,才留在路旁休息,无论如何是不肯再动的了,到一觉醒来,正要找什么打发时间,便又看见诸葛胆等人走来。”
燕十三这才问严拾生道:“于是你便又跟在他们后面,一跟跟了去海沙帮总坛?”
“看准了机会,我便弄来了一套他那些手下的衣衫混进去,当时大家都忙着搬运海盐,多了我一个也没有人在意,然后给我混到了船上,也是给你们一阵追吓,乱成一片,到完全安顿下来,已经入夜,到了目的地,大家又忙着搬运海盐,我打听清楚,再跟下去无疑是自寻死路,也就趁他们忙着,偷了那叶小舟,悄然离开。”严拾生说到兴奋之处:“哈哈”连声。
燕十三听着连连点头道:“我早就说你运气不错,果然不错。”
严拾生不同意地道:“也要有不错的本领配合,你以为那叶小舟偷来很容易?”
“当然不容易,莫说偷,就是拿钱买也买不到,否则,我们也不会现在才跑到这里来。”
“遇上我也算是你们的福气,否则就是给你们找到那四条船也没用。”
“是了——那四条船现在哪儿去了?”
“卸下了海盐继续航行,在适当的时间沉掉或者烧掉。”
“诸葛胆是考虑到我们可能追上来。”
“也所以我才肯定他们的老巢必然在那附近。”严拾生又打了一个“哈哈”。
燕十三点头道:“那么多盐车走在路上,很难掩人耳目,若非已到了目的地,诸葛胆是不会弃船不用的。”
练青霞兴奋的嚷道:“我们现在立即赶去那儿。”
严拾生立即摇头道:“我以为你应该先去调动大批官兵,浩浩荡荡杀奔前去。”
练青霞道:“也不是一件难事。”一顿,接道:“若是有神武营的人在附近,事情更容易解决。”
长孙无忌道:“神武营的人俱都经过严格训练,即使不能以一敌百,敌十应该绝没有问题,比起一般军兵当然优胜得多。”
燕十三接道:“所以你们若是动用神武营的人我完全赞成,一般军兵也就罢了。”
严拾生大笑:“你以为我们都有以一敌百的本领,就这样六个人杀入对方巢穴?”
燕十三目光转落严拾生面上:“你不是一向自夸英明神武?”
严抬生道:“那是说我的仪表智慧。”
“以你的智慧,加上我们的武功,还不足够?”燕十三看样子很认真。
严拾生大摇其头道:“你这是开玩笑,这个时候难得你还有这个心情。”
练青霞忽然想起了什么的:“燕大哥那样说也很有道理。”
严拾生冷笑道:“你认识他日子还浅,当然不清楚他有时候的行动接近疯狂。”
练青霞道:“可是他仍然好好的活到现在。”
“那是他的福气,我可没有这种福气。”严拾生摇头:“既然有军兵可以调动为什么不调动,要冒这个险?”
长孙无忌道:“那些军兵在战场上绝无疑问可以发挥人多势众的威力,在这种环境却是起不了多大作用,只怕反而打草惊蛇。”
严拾生大摇其头,道:“你们不肯,我也只好做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军师。”
燕十三笑笑:“千里太远了,你总得带我们到附近。”
“那不是很危险?”严拾生嘟囔着:“一个毒书生,两个刀枪不入的金甲人,就只是这三个人已经不容易对付,天晓得他们老巢里头还有什么高手?”
燕十三道:“若是以毒书生的行事作风还不够出来对付我们?”
严拾生灵光一闪点头道:“由开始到现在跟我们周旋的好像只有他们三人。”
燕十三接道:“他们若是还有一群厉害的手下,也不会要挟乌鸦一伙杀手来跟我们作对。”
严拾生突然又摇头,盈盈忍不住插口:“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多顾虑?”
燕十三替严拾生回答:“他是在生气,为什么我们不早些告诉他这些,那他现在就不会有这许多废话。”
严拾生接问:“那是为什么?”
燕十三道:“因为我们才想通。”
严拾生又问:“那你们是否已肯定他们的老巢中还有什么高手?”
燕十三道:“最低限度有一个,他们的头儿。”
严拾生道:“那可能是一个只懂得快乐的怪物。”
“怪物?”燕十三有些奇怪。
“若非怪物怎会想出这条怪方。”严拾生接道:“我还是有些担心。”
燕十三笑接道:“担心他们以毒气来对付我们?”
严拾生打了一个寒噤:“毒气之下,我们还有什么本领可以施展出来。”
燕十三道:“我也考虑过,他们要炼制那种毒气瓷球相信不容易,所以才会间歇出现,而从他们这样急运送那批海盐,可见存量有限,再说,他们除非准备同归于尽,否则不会随便爆发毒气的。”
严拾生道:“这是说,我们也不要将他们逼得太紧,以免赶狗入穷巷,回咬一口。”
燕十三笑了:“现在说这些,不是太早?”
严拾生道:“还是事先说清楚的好,否则你们杀得性起毒气爆发了也不知。”
练青霞道:“好了,你要不要歇息一会。”
严拾生道:“当然要,你们以为我是铁打的。”
燕十三道:“本来你说清楚位置,大家都可以在船行的时候休息,问题却是在他们的老巢不知是否就在河边,那船只经过,必然引起他们的注意,有所防备。”
严拾生一怔:“你不是建议我们走路吧。”
燕十三笑问:“前面河道是否还有岔口?”
“有——”严拾生双眉一扬:“我们就在那儿下船,船向另一条河道进去,不就可以了。”
燕十三看看严拾生,道:“真是一言惊醒。”
严拾生打了一个“哈哈”:“现在你们明白有我在一切都事半功倍了。”
练青霞、长孙无忌不由点头,他们不能不承认,燕十三说得很对,严拾生武功虽然不太好、头脑也欠灵活,但瞎打误撞,往往就给他找出线索来,这除了福气运气,实在难以找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长孙无忌随又不由一声叹息:“难怪一般人时常挂在口边,一命二运三风水,命运好的人,无论做起什么事都是顺利得很。”
严拾生摇头:“这种命运不要也罢,若是真的好,我便早已得拜名师,武功就是没有燕十三的好,也应该差不多,做不成大侠也做一个小侠。”
练青霞说道:“你现在不已是一个大侠?”
“哪一个说的?”
“我说的。”练青霞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以你这种行事作风若也不配称为大侠,还有什么人配称为大侠?”
严拾生笑应:“你就是喜欢跟我开玩笑。”
长孙无忌接道:“若是我也这样说,应该就不是玩笑的了。”
严拾生道:“你也这样说?”
长孙无忌非常认真的点头,严拾生打了一个“哈哈”,正要说什么,燕十三已接道:“你这个大侠若是要与我这一个大侠齐名,当然还要花一些时间,多做一些锄强扶弱的事情。”
“所以你现在就是要我离开,我也不会离开的。”严拾生左顾右盼,目光转向盈盈、纤纤。
盈盈立即道:“我们以前有眼不识泰山,有许多地方开罪了严大侠,但严大侠胸襟广阔,当然不会记在心上。”
“当然了,否则又怎叫大侠?”纤纤接上口。
严拾生大笑道:“你们两个就是怕我跟你们算旧账?”
盈盈追问:“严大侠到底算不算?”
“左一句大侠,右一句大侠,我若是算了,岂非立即变回小侠?”严拾生沉吟着:“也罢,到我厌倦了不想做大侠,才好好的跟你们算清楚。”
盈盈吐了吐舌头,道:“原来还是要算的。”
严拾生接问燕十三:“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燕十三道:“只想问清楚严大侠我们还要走上多远?”
严拾生说道:“这可不清楚,总之吩咐船家看见岔口便缓下来,让我们上岸好了。”
燕十三道:“我们也就趁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会。”
说来他面上仍然有笑容,练青霞看着一声叹息:“我若是有你的一半镇定便好了。”
长孙无忌道:“这其实不难,多找这种经验便可以。”
“好像这种经验,一次也太多。”练青霞摇头苦笑。
“的确一次也太多。”燕十三说着一个身子倒下来。
严拾生一看大笑道:“这个人睡觉的本领也是很大的,可惜连这个本领我也学不到,一想到一会要杀入虎穴,便紧张得连眼睛也闭不上了。”
长孙无忌笑了笑,盘膝坐下来,练青霞表面看似没有什么,其实也非常紧张,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未有机会与那些人物的头儿接触,一个能够炼制出那么厉害的毒气的人,当然绝不会是一个普通人,说不定身手与他炼毒的技术一样高明。
她没有再想下去,亦自盘膝坐下,调息运气,准备迎接即将来临的一场恶战。
诸葛胆并不知道严拾生混进来,一直下来都是一片混乱,到完全确定燕十三等人没有追上,还是不放心,虽然在夜间,仍然不让船只停下来。
船只在夜间泊岸,运载海盐上岸又是一片混乱,严拾生的一叶轻舟悄然离开,当然又是没有人在意。
诸葛胆也实在很小心,到海盐都上岸,立即吩咐船只继续前行,直出大海,然后沉掉。
吩咐妥当,他才走在盐车之前,与金银甲人先赶去报告一切。
一路走来都是出路,三里之后进入一块谷地,那块谷地相当宽阔,一侧建着烧窑,部份还没有建妥,另一侧是一幢很奇怪的庄院,依山而建,骤看来就像是给那一面断崖吞掉了一半,又像是从断崖中长出来。
诸葛胆与金银甲人,三人走进这座庄院内。
庄院一片寂静,与外面的热闹完全不同,仿佛没有人居住似的。
来到了大堂门前,诸葛胆才停了下来,往门上拍了三下,稍等了一会,再拍三下。
一个阴沉的声音从内传出来:“可是诸葛?”
“金银也来了。”诸葛胆应道。
“有急事要见我?”
“万二分火急。”诸葛胆语声沉重。
“进来——”那个声音更阴沉。
诸葛胆这才将门推开,与金银甲人一齐走进去。
大堂内是一个石坛,周围倒挂着一条条绳子,上面却没有缚着什么东西,也不知什么用处。
石坛的正中放着一个漆黑的大瓮,高放在檀木刻成的座子上。
诸葛胆、金银甲人也就向着这个大瓮一揖,齐声道:“帮主安好。”
“还不是老样子。”阴沉的声音竟就是从瓮内传出来:“你们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
“朝廷除了派出神武营高手练青霞率领十三省捕快追寻之外,还派出禁卫统领长孙无忌。”
“这我已知道,神武营一向与禁卫口和心不和,难道还要联手来对付我们?”
“正是——”诸葛胆接道:“他们还跟燕十三拉上关系,越来越迫近。”
“七重天以外,难道还有其他事情发生?”
“唐门已研究出破解的药物。”
“什么?”瓮子动了一动,里头的声音亦变得有些激动:“唐门竟然有这种本领?”
“幸而我们抢先对付,以毒气将唐门毁灭。”
“只有那么一点毒气了,但能够将唐门毁掉也是值得,那还有什么事?”
“秘密还是泄露出去,燕十三他们已知道毒气与海盐有关,赶到海沙帮,幸而属下已考虑到有此一着,在此之前已将海盐运走。”
“那个郭春华可还有用处?”
“没有了,燕十三此去势必惊动老帮主章涛,这个人据说一向铁面无私,势必容不得郭春华胡作非为,属下也只是利用他来拖延时间。”
“燕十三还是追上来了?”
“一直追到三河口,幸而属下早有安排,碰巧他的对头又找到来,一阻再阻,又没有船只可用,最后还是追不上。”
瓮中人叹息:“我知道你必然作好安排,船只在卸下海盐之后会继续远去,只怕燕十三会考虑到,不会太远,利用官府的军兵大举搜索。”
“要调动那么多官兵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我们还是有足够的时间炼制毒气,顺风一放,就是军兵再多,也难保性命,然后我们再看准情形,迁地为良。”
瓮中人又是一叹:“瓷土海盐都是一个问题,再找一个适合的地方谈何容易,该死的燕十三!”
诸葛胆闷哼一声:“我就是没有见过一个像他这样多管闲事的人。”
“我们的毒气其实应该是以他为第一个考验对象。”瓮中人大笑:“可是有谁会考虑到这个人?”
诸葛胆沉吟着道:“也许我们用不着这许多次的试验。”
“不错,太小心,有时也是一个缺点,但这种毒气,不能够完全控制,只怕随时会弄出一个同归于尽,还说什么称霸江湖?”
诸葛胆点点头:“属下对唐门采取行动也无疑是有些冲动,原该先回来请示一下。”
瓮中人应道:“这件事没有不对,唐门的解药显然还未成功,否则也不会毁在毒气之下,但能够验出由海盐提炼,已非常接近,假以时日,不堪设想,而你们若非跟踪前去,根本不知道海沙帮方面已经出了乱子,燕十三他仍不难抓着这条线索追踪到来,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诸葛胆接道:“属下虽然已经作好了安排,但为防万一,还是要加倍小心。”
瓮中人道:“事情交给你了,海盐也得从速送到工场,加紧炼制。”
诸葛胆应命与金银甲人退了出去。
一阵“轧轧”声同时响起,坛上一方一沉下,那个瓮子亦随着沉下去。
藏在瓮中的那个人绝无疑问就是诸葛胆等人的头儿,一个人藏在瓮中人当然有问题,在这个地方更就显得更神秘更恐怖了。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瓷球乃是在烧窑内制造,负责制造的瓷匠绝无疑问都是高手,火候时间很准确,动作也极其纯熟,制造出来的瓷球厚薄均匀,完美无瑕。
毒气也就在瓷球接近完成的时候注进去,时间拿捏得当然要更准确,封口的工夫最是考究,太快动手毒气还未完全注进去,不难从管中泄出,太慢毒气亦会从瓷球里泄出来。
有名的瓷匠大都给他们找来了。
炼制毒气的是另一群人,每一个双手都戴上特制的牛皮手套,以免毒药侵入肌肤。
除了海盐,还有其他多种毒药一起煎煮,炼制出来的毒气经由铜管收集,注进瓷球内,份量时间固然都要掌握得恰到好处,铜管以及煎煮的器具都要确保安全,所以其间放置着不少鸟笼,毒气若是泄出,鸟笼中的小鸟首当其冲,便得遭殃,在炼制毒气的人却因而警觉,立即采取各种预防措施。
这些炼制毒气的东西都是奇奇怪怪,结集在一起就像是一头奇形怪状的怪兽,燃烧的声响令人听来毛骨悚然。
所有的人却绝无疑问早已习惯,若无其事的做自己份内的工作。
诸葛胆每次进来这地方心里都很不舒服,那种感觉与他手捧储满毒气的瓷球一样,只恐什么地方突然出漏子,泄出了那种毒气。
工场原是设置在七重天那边,因利乘便,但为防万一,在这里亦已作好准备,一旦七重天那边出事,立即迁到这里来。
这到底还是短时间的事,一切没有七重天那边的完善,也所以在七重天事败,部份的装置搬到这儿来,重新装配,是否妥善并未完全能够确定,一直到海盐运到,开始炼制毒气方知。
诸葛胆很清楚是怎么情形,所以看见那附近的一个鸟笼中的鸟突然惊呼起来,随即暴毙,立即知道楼上部份出了漏子,毒气已露出来,连忙退出。
其他人也紧急疏散,工场的通风系统做得很好,毒气很快便会被送出,在确定安全之后他们才会进来修补。
退出了老远,诸葛胆才停下来,金银甲人左右跟上,金甲人不由一声:“事情很不顺利。”
诸葛胆道:“七重天那边我们也花了相当时间才能够确保安全,虽然有相当经验在前,也要一段时间这里才能够做到七重天那边那样子,换句话说,目前要弄出一个完善的毒球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金甲人接问:“万一在这段时间燕十三他们找到怎办?”
诸葛胆道:“当然只有决一死战。”
银甲人道:“他们追踪船只,只有越追越远,我们的人见他们追到之前便已将船只沉进大海里,应该不会有线索留下来。”
诸葛胆叹息道:“我只是担心一件事情。”
金银甲人一齐看着诸葛胆,等了一会,仍然不见诸葛胆说下去,金甲人才问:“到底是什么事?”
“他们的运气。”诸葛胆摇头:“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他们的运气实在很不错,总能够逢凶化吉?”
金甲人道:“我们也不坏。”
“若是不坏也不会给逼到这里来。”诸葛胆苦笑:“没有毒气帮助,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金甲人不能不同意:“那两个女娃子手中宝剑削铁如泥,我们虽然有金银甲护身,亦难以抵御,燕十三、练青霞、长孙无忌以外,还有大批军兵给他们调动,相较之下,我们的确不是对手。”
“头儿不知道有没有考虑到这一点?”银甲人接问。
诸葛胆道:“他应该是考虑到的,但以他的性格,只要还有一分机会,他都绝不会放弃。”
金甲人道:“也许我们做得太过份,否则官府不会这样紧张。”
诸葛胆道:“现在才来说这些,是不是太迟?”
金甲人无言,诸葛胆接道:“因为我们是江湖中人,一心称霸江湖,开始的时候自然不敢以江湖人做对象,唯恐打草惊蛇,哪知这一来却惊官动府,而官府的势力又实在比我们想像中的庞大,神武营只来了一个练青霞,禁卫亦只来了一个长孙无忌已经是如此厉害,若是倾巢而出,不堪设想。”
银甲人说道:“应该以江湖人为对象的。”
诸葛胆道:“虽然并不是,燕十三这个多管闲事的所谓侠客倒底还是来了。”
金甲人道:“江湖中人与官府联手对付我们,实在不容易应付。”
诸葛胆声音沉下来:“到这个地步,我们只有见一步走一步。”
“头儿不知道有没有考虑到迁离这个地方?”
“这是没有可能的事,海盐瓷土已经不成为秘密,盛产这两种东西的地方官府是必然加以监视,如何再能够不惊动他们而取得大量的海盐?”诸葛胆摇摇头:“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这个地方未被发现之前,我们能够炼制出大量的瓷球,反客为主,令他们不敢再接近,然后取得黑道方面的支持,很多问题都可以轻易解决。”
金甲人道:“这种工作,早便该做的了。”
诸葛胆道:“最初不是连我们都怀疑毒气的威力?又如何敢张扬。”
金甲人道:“不错,我们也顾虑到在未成功之前让江湖上的朋友知道这种毒气,有百害而无一利。”
诸葛胆微喟:“总之一句,大家小心防备,希望事情顺利,不会再出乱子。”
这时候,其他的人亦已退到安全的地方,看他们都是炼制毒气瓷球的高手,武功并不好,军兵大举杀进来,只有投降的份儿。
诸葛胆目光一转再转,不禁心寒起来,他这是第一次发觉自己方面的实力是何等薄弱,发觉只凭自己一个人,根本起不了大作用。
金银甲人无疑也很厉害,到底也只是两个人,不幸遇上盈盈、纤纤两支削铁如泥的宝剑,根本发挥不了多大威力,形势已然是一面倒。
最后的希望也就只是那些毒气了。
燕十三他们下了船,步行向严拾生指示的方向,已经是午后,他们的行动很小心,也保持警觉,可是一进入警戒范围,还是被发觉。
那些人并没有对他们采取行动,只因为诸葛胆已经有话吩咐下来,有所发现必须立即回报。
诸葛胆当然清楚没有人能够应付得了燕十三他们,却也不是珍惜那些人的性命,只是要燕十三他们以为没有被察觉,好好诱进来,寄望最后的一个陷阱能够发挥作用。
藏在瓮中那个人接到诸葛胆的报告,也完全同意,只是问:“你以为燕十三会不会上这个当?”
诸葛胆说得很肯定:“一定会,只是我们也要牺牲一批人。”
瓮中人道:“死了一批可以再找第二批,若是能够将燕十三他们除掉,再牺牲多一些也是值得的。”
诸葛胆点头道:“除了燕十三,不会再有这种人的了,长孙无忌、练青霞也无疑是官府的精英,若是能够一网打尽,我们绝对有足够的时间重新再部署一切,相信也不用花上很多时间,便能够继续我们称霸江湖的计划。”
瓮中人发出了一下阴森的笑声:“毒气再弄好,我总要到京师一趟,送一个给他们,好教他们从此以后不敢再插手江湖上的事情。”
“好主意。”诸葛胆也显得很兴奋。
他们绝无疑问,都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也所以才能够聚在一起,合作到底。
以毒书生的武功,在江湖上的声望,要在江湖上称霸,可以说是没有可能的事,只有利用毒气他才能够达到目的。也所以他才知道瓮中人只能够活在瓮内,出来的时间并不多,大家还是看他的。
瓮中人也许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很放心将事情交给诸葛胆,选择诸葛胆这个人也经过不少心思,调查得很清楚了。
替他做这种事的就是金银甲人,那金银甲的诸般变化也是他的一番心血,这两个人对他也无疑一片忠心,最令他遗憾的只是他们的头脑并不太灵活,与毒书生有一段距离,难以委以重任。
事情一直都进行得颇为顺利,也所以他并没有认真考虑自己方面实力的薄弱,这另一个原因当然就是他多疑的性格,能够令他信任的人实在并不多。
诸葛胆一样不同意找来太多的人,这对他的地位多少也有些影响,而最重要的还是都认为只要毒气完全成功,已足以称霸江湖。
可是到现在,他们却都不能不承认多一些人事情总会简单一些,那最低限度燕十三他们不会这么快便追来。
燕十三他们继续往瓷窑的所在接近,那其实很容易发现烧窑的所在,毒烟消散之后,诸葛胆随即又吩咐那些瓷匠烧炼瓷球,另外一方面又吩咐炼制毒烟的人修理那些工具,对那些人,诸葛胆一句话也没有透露,只要他们如常操作,目的当然是避免燕十三等人的怀疑。
烧窑一用便有烟冒出来,老远便可以看见,这无疑是指示燕十三他们如何找去。
燕十三他们在看见烟冒起的时候便已经更加小心行动,当然怎么也想不到在更早之前他们的行动便已被发现。
一直来到烧窑附近的断崖上,他们都没有遇上诸葛胆方面的人,燕十三开始有些奇怪:“这若是他们的老巢,防范怎会这样疏忽?”
练青霞道:“若非发现海盐与毒气有关,我们根本不会找到这里来,这附近一带都是荒山野岭,并无人家,他们派人防备什么?”
燕十三不能不同意,道:“也是道理,但诸葛胆他们回去之后,应该有所布置才是。”
练青霞道:“我的意思如果他们不以为这个地方安全,要做第一件事就是立即撤走。”
长孙无忌摇头道:“燕兄是以常理来推测,可是诸葛胆这些人并没有燕兄所想像的小心谨慎。”
燕十三又摇头:“小心谨慎他们是有的,问题只是在时间仓猝,很多事他们也都没有足够的人力去分担。”
长孙无忌道:“所以我们没有遇到阻拦,并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燕十三笑道:“以我们的身手经验,若是也没有什么发觉,应该就不用担心的了。”
长孙无忌道:“问题只是我们现在应该用什么方法,突然闯下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还是先调查清楚擒贼先擒王。”
燕十三道:“诸葛胆等人很容易应付,问题只是在他们的头儿,那个研究出那种毒气的人。”
长孙无忌说道:“那么,燕兄的意思,是赞成后一个办法,先将那个头儿找出来。”
燕十三道:“只有将他找出才能够永绝后患,他不断的需要拿毒气试验,可见得多少仍然有些问题,纵然有人将他的方子藏起来,暂时还不会有作用,而好像他这种人,应该不会有方子留下来的。”
长孙无忌道:“若只有方子,这个人就没有多大作用的了,难保诸葛胆等会有贰心。”
练青霞奇怪道:“难道诸葛胆等人不可能忠心一片?”
“坏人之所以成为坏人,这也是一个原因。”燕十三笑笑。也许诸葛胆例外。
练青霞摇头再望一眼,居高临下,她看得也颇为清楚,道:“那里的一袋袋的应该是海盐——”
长孙无忌道:“他们不停将海盐搬进烧窑内,可见炼毒的工作正在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