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白妖狐大叫。
“你干甚么啦?”他止步扔头问。
“你……你不替我们解绑解禁制?”
“我为何要替你们解绑解禁制?”
“你……你不能……”
“我为何不能?让你们自生自灭算了。你们不断地策划送我下地狱,不死将是祸害。你们死了,我睡也睡得安稳些。”
“你不能丢下我们,让他们后续赶来的人收拾。”白妖狐尖叫:“你不像一个大丈夫。”
“大丈夫?”
他大笑:“哈哈!我如果是大丈夫,就不会从背后偷袭那个可用魔音杀人的老魔,会神气地当面叫阵,让他用魔音摆布我。
“他们的人会来得很快。你们最好赶快向老天爷祷告,求老天爷保佑他们半途头痛肚子痛,中了邪患了瘟疫,无法赶来收拾你们。”
“你这天杀的混蛋,杀千刀的短命鬼。”白妖狐泼悍地大骂,女人其实骂不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天不会杀我,因为我不会做泯灭天良的事,见死不救情有可原,因为救了反而危害自己的生命安全。呵呵!杀千刀的事可能发生,连你也想杀我一千刀。短命却又未必,这种事不可能发生,我已经活了二十四岁,这辈子不可能短命了。”
“你……你到底想怎样?”白妖狐咬牙说。
“你说呢?”
“你……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
“有理由吗?”
“我……我们……”
“你们死不了,他们还要利用你们对付我。”
“天杀的!我们是你的随从。”白妖狐尖叫。
罗远就等她这句话,白妖狐也知道他的用意。
刚解了最后一个人被制的身柱穴,早一步解了禁制的苏若男悄然开溜。
她不能不走,罗远要宇内三狐做随从,却要她做女人。
女人的意思指情妇,所以要她夏天扇凉,冬天暖脚,她怎受得了这种侮辱?她掌心暗挟了一枚双锋针,防备罗远追她。
罗远突然跳起来,顺手拾起一把剑。
“快走。”
罗远急叫:“你们元气未复,无法拼搏。他们的人来了,人数不少,我挡他们一挡。快走,从后门脱身,快!”
白妖狐是惊弓之鸟,撒腿奔向厅门。
苏若男元气恢复得最快,但暗暗心惊,对方来了大批人手,弩筒发射的大量牛毛毒针,可怕,如果放手一拼,将付出可怕的代价,带了她的六名同伴急急走了。
罗远跃登前面屋的屋顶,发出一声震天长啸,跳下屋冲出屋前的晒谷场,劈面碰上沿小径冲来的大群剽悍男女,总数不下二十人之多。
“狗多咬死羊,走也。”他向侧飞奔,一面奔跑一面怪叫:“他娘的混蛋!一大群疯狗厉害。你们最好不要落单被大爷碰上,免得大爷拆你们的贱骨头。来吧!咱们练练腿。”
二十余人真像一群疯狗,大吼大叫疯狂地穷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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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外打打杀杀,集内安静如恒。
山村民风强悍,集内的子弟已经开始武装防备意外,单刀花枪纷纷磨利擦亮,箭社的子弟也备弓箭防险。
里正已公开扬言,谁敢伤害集中的人,必定不惜牺牲,搏杀凶手报官。
千手灵官十几个人,借住在近集场的一位甲首家中。
“该死的小子,你为何不毙了那老魔为世除害?”千手灵官听完罗远说出经过,跳脚埋怨大为光火。
“韩老哥,你是执法的公人,怎么说这种玩法的话?你是这样教导后生晚辈的?像话吗?”
罗远正经八百反驳:“即使交手拼命,我也不会下毒手杀人,从背后偷袭,下毒手杀人算甚么玩意?”
“你……你就不知道权宜行事吗?你……”
“你少来,少给我说这些玩弄权术的话。哦!那老魔是何来路?”
“早年十大妖魔之一,满手血腥的慑魂天魔骆天威。他不但可用慑魂魔音杀人,那九只小金铃,叫九音慑魂铃,所发的魔音也可杀人,两音合用,威力倍增,甚至在百步内,可令人变成白痴或变性疯狂。
“小子,他不会放过你,这魔头片龇必报,今后你必须千万小心提防。有这老魔参与夺金,武道门如果不能及时高手齐集,这一千五百两黄金,得主必定是老魔。
“在瑞云谷主事的阴阳使者周大年,绝对禁不起老魔的慑魂魔音摆布,天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你小子没把他宰了,也许是天意吧!”
“我听说过这个老恶魔。”
罗远并不因没把老魔宰了而后悔,有一股执着的牛脾气:“我不能听说过某个人的罪行,就见面宰了他。
“我问来路的意思,意指老魔是那一个组合的人,那些爪牙称他为军师,你是精明干练的老江湖,应该知道他的来路底细呀!”
“去你的,我又不是万事通。早些年,我知道他曾经在山东一带地面作恶,有好些年月销声匿迹,突然在这里出现,我也感到震惊意外呢!
“看来,我改变计划行程,打算从瑞云谷阴阳使者身上,追查武道门山门所在地,不但计划落空,而且走错门路灾祸连连,日后更为凶险了。”
“武道门作案,每件案都有主事人。这件绑架案由阴阳使者主持,他是武道门的重要人物,你想从他身上查出他们的山门下落,简直异想天开,你就是把他剁成肉酱,他也不会吐露半个字的。放弃吧!乖乖按计划到荆山踩探,离开桐柏山是非地,以免枉送性命。
“老魔的武功是否可怕我不清楚,他那位会排山袖的党羽,绝不是你能接待得下的超等高手。也许你的暗器可以对付他,但胜算不多。至于慑魂天魔,在百步外便可把你摆平,你的暗器,能在百步外伤得了他吗?”
“你少替他吹牛了,他的慑魂魔音,绝对伤不了三十步外的人,而且两衰三竭,喊几声就成了拉了一天破车的老牛。小子,你不怕他的魔音?”
“我那能不怕?所以在他背后偷袭呀!”
罗远说这两句话怪腔怪调:“我那几个随从逃了个无影无踪,不知到那一个狐洞躲起来了,必须把她们拖出来惩讨,意在叛逃罪不可恕,走也!”
“该死的!你怎能找那三个荡妇做随从……”
罗远已经走了个无影无踪,听不到他的数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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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成为风云人物,至少在这些前来夺金的江湖群雄心目中,他是唯一大出风头的新秀,表现得最为明亮灿烂的新星。
不论仇视或友好的人,都对他刮目相看,他的第九只鹰八极雄鹰的名号,正式在江湖广为流传,有他应有的地位,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慑魂天魔出现大宁集的消息,发挥了相当惊人的震撼力,虽然胆敢前来夺金的人,都是敢和武道门抗衡的成名人物,但对这位凶残的老魔,却心中檩檩极感不安。
理由很简单:鬼怕恶人蛇怕赶。
武道门是天下第一的绑架组合,与一般江湖朋友很少发生利害冲突,从不做丧心病狂的小案,绑架的对象全是巨户豪门,出不起赎金的对象绝不沾手,严守信用,二十年来从没发生撕票或伤害肉票的事故。
在公门人眼中,武道门当然罪大恶极。
但在广大的江湖朋友心目中,武道门根本不是威胁,甚至有人为他们喝采,没有利害冲突值得尊敬。
最重要的是,武道门对打该门主意的仇敌,有相当宽宏的容忍量,不会肆行报复。
容许苦主聘请高手名宿,至指定交换地点交涉,按江湖规矩解决,胜家有权主导大局,苦主一方获胜,可以无条件接回人质。
当然在人数上有所限制,不能带一队官兵前往围剿。
南天一剑护送苦主前往瑞云谷,就有与阴阳使者一决雌雄的念头。
江湖朋友并不真的怕武道门,却怕凶残恶毒的魔道凶神恶煞,慑魂天魔就是可怕的凶神恶煞,满手血腥杀人如刈草的恶魔。
凶残恶毒的人,不一定武功高强;固执讲理的人,常会在理上吃大亏。和武道门讲理,很可能占些少便宜;和慑魂天魔讲理,不啻自掘坟墓。
八极雄鹰讲不讲理,尚待日后事实证明,所以这期间,最好不要妄下定论,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如无必要,最好不要招惹他。
一个成名人物,遭嫉遭谤也是必然的事,仇敌更会积极相图,务必尽早除之而后快。
他树了不少仇敌,所以特别小心提防意外,在集内公然走动表面若无其事,其实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开始体会到成为名人的甘苦,开始告别这逍遥自在的生活。这段创业期他如果撑不过去,就不再有日后了。
大宁集是前往瑞云谷途中,最后一处可供应食物宿处的市集,也就成为夺金群雄暂时住宿的聚集区。
即使在附近的山林露宿,也须至大宁集采购食物,因此在赎人时间以前半天,群雄大多数不会离开大宁集。
这期间除非碰上了仇敌,群雄之间通常会避免惹事招非,保持平衡与江湖礼数。黄金有了得主,才会你砍我杀各显神通谋夺。
正确的说,等到武道门收到赎金,放了人质之后,才是夺金大搏杀的开始。
武道门的人能否安全带了黄金远走高飞返回山门,得看他们有否保全的实力了。
不义之财,见者有份。
但黄金如果仍在苦主手中,那可不是不义之财,而是买命钱,按规矩道义是不能动的。抢夺时用命相搏,则是理所当然。
黄金已由武道门的人保护入谷,但在交换肉票之前,讲道义的人是不能动的,除非动手的人是不讲道义的下三滥毛贼痞棍,任何一位成名人物,都不会做这种江湖朋友不耻的混帐事。
几乎可以肯定,在大宁集逗留的人中,除了千手灵官一群人之外,皆有意图夺金的嫌疑。
连八极雄鹰也不例外,虽则他已声称无意夺金,肯相信的人不多,连千手灵官也对他不敢全信。
他无意继续戏弄宇内三狐,问题是宇内三狐仍然忘不了两千两银子,仍然与玉虚天师那些人保持接触,继续明暗之间计算他。
玉虚天师损失了不少弟子,与他势不两立亟谋报复理所当然。
在街上走了一圈,见到他的人,不论识与不识,大多数向他颔首挥手打招呼示意,他已成为目下大宁集的风云人物。
寄宿的小食店住了几个人,他不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反正见面善意地保持礼貌,不便进一步打听来历。
踏入小房前面的小院子,后房寄宿的中年旅客,在小院向他含笑打招呼。
这人叫飞熊许全,高大雄壮却轻功惊人,昨天便在店中双方通了名,算是点头之交。江湖人士见面称兄道弟,通了名便算是朋友。
“罗兄,今晚你最好另找宿处。”
飞熊许全郑重地向他低声说:“已经有人来踩探,晚上可能会来对付你,他们人多势众,没有必要和他们拼命。”
“他们?他们是谁?”他并没感到意外,仇敌晚上行凶毫不足怪,人多可以一拥而上,用暗器更易得手。
“慑魂天魔那些人呀!他们在集西北的小溪旁树林露宿,人数甚多,把那一带划为禁区。目下他们要对付另一群实力不差的竞争者,如果进行顺利,晚上就会来收拾你了,你最好趁早另觅藏身处,没有必要和大批高手拼命,那老魔的爪牙厉害得很。”
听这位飞熊许全的口气,分明怕被连累,希望他另找宿处,老魔来时肯定会全店遭殃,他一走,全店自然不会再发生袭击事故。
各路牛鬼蛇神实力如果明朗化,清除竞争者的行动便会发生,寻仇报复更是理所当然。罗远出其不意制住了老魔,老魔有一千个报复的理由来找他雪耻。
“咦!那老魔应该先来找我才合情理呀!”他大感困惑:“我才是他最急欲报复的仇敌,先找其他的人,有点不合情理。”
“白天他们不会来集上行凶,他们毕竟不是强盗。”
“那可不一定哦,老凶魔是甚么都不怕的。”
“你最好到山林偏僻处躲起来……”
“开玩笑,你要我像懦夫一样逃避?我八极雄鹰刚展翅,就找地方躲起来,像话吗?日后我还有脸在江湖叫字号?”他光火地大声说。
“毕竟比被杀死好,好死不如恶活。”飞熊仍然想说服他迁地为良,明时势是聪明人该走的道路。
“他娘的!我去找他,免得他以为吃定我了。”
“罗兄……”
他气冲冲转身出店,在店中等候大批高手袭击,气势上就输了一半,主动去找老魔解决,他就可以主客易势成为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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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熊许全到了客房的走廊,脸色一变。
不远处的廊门,踱出一个魁梧的大汉。
这种小食店兼营安顿赶不上宿头的旅客,也安顿赶集来不及返乡的乡民,容纳的旅客有限,没有店伙照料,一切得自行料理,因此在客房区出现的人,必定是投宿的旅客。
飞熊许全如果不是高手名家,怎敢前来夺武道门的赎金?
当然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一看大汉的神色,便知来意不善,而且不是住店的旅客,油然兴起戒心,本能地挪动腰间的佩剑。
“我想,你是那位苏姓小美女的同伙。”大汉一面走近一面冷冷地说:“所以唆使罗小辈,前往捣乱以策应小美人的党羽。”
“阁下的想当然想法很可笑。”
飞熊也神色冷然,暗中凝气行功准备应付危机:“我是实话实说,谈不上唆使。如果我所料不差,阁下定然是老凶魔派在集内活动的眼线。”
“是吗?”
大汉已接近至丈外:“你阁下的名号,真叫飞熊?”
“有甚么不对吗?阁下的真名号又是甚么?”
“你不需知道。姓苏的小美女有不少爪牙,保镖人数经常加减,活动神秘得很,其他的爪牙飘忽不定,行动鬼祟,只有小美人出面招摇引人注目,委实令人莫测高深。阁下,你愿意把底细和意图告诉我吗?”
“呵呵!你说的是外行话,提的是不上道的要求,任何一个江湖三流混混,也知道你是个不懂事的混球。”
飞熊的剑徐徐出鞘:“你只有一条路可走:用武力迫供。拔剑吧!我也要用武力掘你的根柢。”
“就算你是真的飞熊许全,也不配和我拼剑。”
大汉傲然地说:“那个浪人颇有名气,但只能聊算一流高手。而我,是超等的。躺!”
躺字与伸手同时发去,远在丈外,手一抬便拉近了三尺,只伸出一个食指而已。
飞熊怎知指上有乾坤,也没料到对方敢用手攻击,刚发觉不对,可怕的外发指劲已经及体,像一枚秃的钢锥,重重地打击右期门穴。
“嗯……”飞熊右手一松,长剑堕地,右半身立即发僵,仰面便倒。
如果对方志在杀人而不在制穴,他的右胸可能已出现一个深入肺腔的血洞。
“我带你到外面问口供。”大汉傲然上前伸手抓人:“凭你这种浪得虚名的一流高手……”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有人到了身后。
大汉十分机警,反应超人,猛然大旋身,右手随转势一指点出。
转错了方向,人在左后侧一指落空。
连发两指,精力已耗掉了一半了。
没练至化境的内功,每次攻击的爆发力愈大,所耗的精力也愈大,通常如果连续攻击,三次爆发之后,便无以为继了。
用内力御剑也一样,如果每一剑攻击皆全力以赴,挥舞一二十招,所发的真力每况愈下,最后将连剑也举不起来了,拼斗时蓄劲养力的技巧,可决定谁是最后的胜家。
“射天指,很不错。”
身后的人顺势切入,左手扣住了大汉的左肘,右手食中二指,点在左耳后的藏血穴上:“给你运功抗拒的时间,看能不能抵抗在下的指力,我叫十声数,准备了。”
“五湖游龙,不要管咱们的闲事。”大汉有自知之明,藏血穴是要害,那能抗拒高手的指力攻击,大血脉一断,非死不可。
是五湖游龙欧阳天虹,这一代江湖新秀的风云人物,三龙四凤的第一龙,名动江湖的年轻名剑客。
上次在金刚禅寺被玉虚天师暗算,这位剑客便盯上了妖道和宇内三狐,像伺鼠的猫,有耐心地等候机会扑上去。
论真才实学,妖道还真接不下他多少剑,但妖术与众多的人手,却让他不敢妄动。
“在下管定了,算你运气不好,认命吧!我也要掘你的根柢,你一个超等的高手,居然担任眼线,委实令人生疑,必须摸清你们的底细。
“我曾经宰了你们一个人,也得防范你们报复,不摸清底细,日后那有好日子过?”
“有人来了,快!”
廊后传出天涯孤凤的催促声。
五沏游龙一掌把大汉劈昏,扛上肩向飞熊含笑打手势示意,飞快地进入后廊。
飞熊本来躺在地上发僵,这时却一跃而起,拍拍胸口,有坚硬的声音传出,摸摸右胸出现洞孔的衣襟,洞孔的纤维像是腐蚀而成的。
胸口穿了甲状背心,可能有铁片保护要害,右期门穴并没受伤,受伤倒地是故意装出来的可怜相,吸引大汉得意忘形,让五湖游龙乘机下手。
兵不厌诈,避免了一场恶斗。
“好厉害的射天指,这混蛋真是夺魂一指江彬。”飞熊拾回剑摇摇头苦笑:“如果事先不怀戒心,我真禁不起他三指两指。”
原来五湖游龙并非单人独剑走上这条夺金路,连天涯孤凤也不是真的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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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宇内三狐这种漂亮女人,身旁没有随从,在山林间露宿,是相当危险和不便的事,蛇虫猛兽的威胁,比强盗歹徒更可怕。
在江湖玩命,浪费生命的男女,时运来时一条龙,倒起霉来一条虫,不可能永远在锦衣肉食中神气得意,娇生惯养的人绝对活不长。
三狐在情势不利的紧要关头,不得不冒险设法露宿,危险和不便可以克服,总比在集内住宿被捉被杀好得多。
逃离寄宿的农舍,她们自然而然地跟在苏若男一群人身后急走。苏若男有七个人,目下所有的人皆元气未复,走在一起,至少在气势上仍然壮大。
他们知道罗远正在引强敌追逐,所以从相反的方向脱离险境,一口气逃出两三里外,进入山坡下的树林深处,透过枝稍,可看清下面大宁集的动静。
有五六名男女迎接她们,原来这里是苏若男的露宿处,砍枝条搭了四座草棚,总人数共计十四名之多,有强大的实力自保,事急时也可迅速撤走。
比起慑魂天魔那群高手男女,她的实力仍然差了一大段距离,人数上也少了三四倍,论个人武功,她仍然没有能与老魔一拼的人才。
跟来的宇内三狐并没感到意外,她们早就知道苏若男有许多人手可用。
“你们跟来做甚么?”
苏若男在自己的草棚前,向放下包裹的三狐下逐客令:“走远些,不要在这附近逗留,免滋误会。以往的过节,我不再计较,今后如果再对我有不利的举动,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
“不是我们有意跟来,而是情势所使然。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你以为我们是漏网之鱼吗?”
白妖狐走得太急,干脆坐在包裹上歇息:“你们不把人集中,几个人躲在这里住宿,聪明吗?你禁受得起武道门,和慑魂天魔那些人的袭击?”
可看到的人只有十四名,因此白妖狐以为苏若男把人分散了。
“你怎知道我的人不曾集中?”苏若男略感意外。
“罗远知道你有许多人,那天他把飞天蜈蚣丢给你们,亲见你有许多人手,而且知道你的地位并不高。
“你们与武道门为敌,又招惹上老魔这股实力雄厚的人,居然把人手分散,你带了几个人就敢四出招摇,是不是有意自掘坟墓?”
白妖狐心中不以为然,说话不中听:“你连对付我们三狐也不见得稳占上风,如不早些将人手集中,老魔的主子早晚会把你这个小美人抱在怀里快活。”
“闭上你的嘴!”
苏若男冒火地娇叱:“当我提高警觉有所准备时,老魔无奈我何。”
“你算了吧!不要死鸭子嘴硬。我明白了,你的人是不是已经潜赴瑞云谷了?你留在这里诱敌,吸引其他的人注意,实力又嫌不足,委实不智。所以,你有意诱使罗远替你卖命。”
“随便你怎么说。”
苏若男悻悻地说:“你对他的野心更大,居然不自量力,要他替你们夺金,还想将他卖给玉虚妖道,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如果你们聪明,最好立即前往瑞云谷潜伏待机,在这里躲在山林里等候,并不比到瑞云谷潜伏山林安全。走吧,还来得及。”
“你们也该前往瑞云谷潜伏,别让老魔的人一网打尽。你说得对,到瑞云谷反而安全,老魔这些人堵在这里,不知有何用意。
“也许,他们是武道门的人,知道你们弄走了他们的飞天蜈蚣和飞虎,所以全力对付你们,我如果和你们在一起,很可能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走也,去瑞云谷左近潜伏。”
抓起包裹,立即准备动身。
“最好从后面走。”
苏若男说:“后面是一处崩崖,我们装设了四根缒绳,以便情势危急缒绳撤走,是安全的退路。你往前面走,说不定会恰好碰上他们。”
“谢啦?就借你们的缒绳远走高飞,我承认惹不起老凶魔,避之大吉。”
露宿处备有安全退路,可知只有前面一带能接近,左右的山林地势峻陡不平,接近不易,会发出声息,住宿的人可及早发现敌踪。
宇内三狐真有点害怕老凶魔,打算提早前往瑞云谷潜伏,虽则可能受到武道门的人驱逐,但总被老凶魔残害好得多。
至坍崖仅四五十步,仅走了一半,身后便传来警哨发现敌踪的警哨,扭头一看,苏若男正率领手下急撤,心中一紧,立即拼命飞奔。
苏若男比她们快,一冲便到了崖上方。
后面,四五十名男女,出现在百步外,从树隙可以看到依稀的急速奔掠人影,其中果然有那位佩了雁翎刀的大汉,确是老魔的人大举来袭。
“遭了!下面有人。”
白妖狐脸色大变,叫起苦来:“你们的退路一点也不安全,他们已先派人堵死了退路,你们落入他们的暗算中了,我们也跟着倒霉。”
坍崖下沉三二十丈,高得令人目眩,好在不是陡落的,半途有几处稍缓的崩坡。
四条缒绳下挂十丈左右,是最危险的一段崩崖,以下便可小心地攀降,小心攀爬不至于失足,即使滚至第二段崩坡,也不会摔死。
在崖底下等候,真可以下来一个捉一个,比瓮中捉鳖差不多,下降的人不可能一同冲下,接近崖底三四丈,便会被牛毛针逐一摆平。
崖下的人影清晰可辨,没错,其中有穿了黑绿色宽长衫的慑魂天魔。
可是,所有的人并非抬头向上瞧,不像是等候擒捉缒降的人,而是半弧形列阵,面向侧方紧张地凝神戒备,无暇分心留意崖上的情景。
苏若男急急察看下面的情景,看到了些甚么。
十七个男女如果分据崖顶,与奔来的四十余名高手决战,在牛毛针雨的狂乱攻击中,一照面便可能损失一半人手。所付的代价未免太惨重了。缒降下去,同样是死路一条。
“下去,快!”
苏若男急急下令:“有人缠住了老魔,机不可失。”
缒绳粗大,承受千斤负荷绰绰有余。
众人一个接一个迅速下降,捷逾猿猴降下第一段崩崖。
有进无退,毫不迟疑散开分别向下攀降。
崖下杂草矮树丛生,坍下的土地堆泥块错落参差,风化的崖块已生长草木,视野有限。
慑魂天魔二十名男女,列阵面向崖左。
依地势估计,崖左不可能没派有人埋伏,想封锁崖下,必须将人排列整个崖底,才能一网打尽下降的人。
崖左不见有人现身,可知那一带的人绝非畏死叛逃,而是不明不白失了踪,因此封锁出现缺口,难怪包括老凶魔在内,神色紧张情况不明。
“去看看。”慑魂天魔沉不住气了,向两名大汉下令。崖顶已现人踪,封锁岂能出现缺口?
两大汉互相一打手势,一右一左猛然急蹿而出,从两座土堆的草丛中钻入,要绕至崖左的矮树丛察看。
声息全无,这两个人像泥牛入海。
“咦!孙勇,李雄。”一名中年人讶然高叫。
毫无回音,两大汉也平白失了踪。
“再去几个人。”中年人悚然地下令,已经知道不妙了,两大汉应该闻声回答,为何声息全无?
“不能再派人了。”
老凶魔取出九音慑魂铃:“他们早一步在这里设下埋伏,掩护上面的人下来,本军师把他们赶出来。”
怪异的啸声从老凶魔口中发出,左手的九音慑魂铃有规律地摇动,发出令人心神散乱的铃声,与啸声相应和,威力倍增,形成怪异的声浪,向崖左一阵阵涌传,似乎草木也被撼而震动摇曳。
崖上的人,正快速下降至第二段崖坡,距崖下仍有十八丈,不受魔者所震撼,但也有两名男女,出现神色恍惚现象,没有人敢再向下攀降,以免半途被魔音所制,失足滚下十余丈土崖,老命难保。
十余丈,那可是将近十层楼的高度,神智不清向下滚,不摔得骨裂肉绽才怪。
啸声绵绵不终,金铃的鸣声更急。
可是,毫无反应,崖左的草木丛中声息全无,草木不惊。
魔音的威力其实仅及二十步左右,再远些便威力递减,三十步便毫无威力可言,四面散逸变成了噪音。
二十步外的土堆顶端草丛中,突然站起罗远的身影,左手有一段两尺长寸半宽的竹片,右腰胁吊着一个布包,里面重甸甸地,看外形便知里面盛了许多鸽卵大的小石子,他的右手就拈有一颗。
“不要再献宝了,老天魔。”
他声如洪钟,用嘲弄性口吻高叫:“再发片刻魔音,你便会精力耗尽贼去楼空,你连放屁的力量也没有了,省些劲吧!你还得凭手中剑闯我这一关呢!”
四名大汉飞掠而进,打旗的先上。
他居高临下,石子搭上了竹片,竹片弯成弧形,猛地向前弹出。
石子虽小,但速度太快,对面的人虽见形影,石子飞出三丈外,才可听到震撼心魂的破风厉啸声。
第一名大汉脑袋向后一仰,身躯却向前摔倒。
第二颗石子弹出,第三颗立即破空。
第二名大汉向下一栽,声息全无。第三名……
“石丸弹雀,中者必死。”
罗远的叫声震撼山林:“来一个死一个,我八极雄鹰开始大开杀戒,倚众行凶的人,杀无赦。慑魂天魔,你最好保持魔道至尊的风骨,和我公平地决斗,不要派爪牙送死。”
四名大汉的身影,已隐没在草木丛中,自始至终,不曾发出任何声息,每一石子皆击破头颅,一击毙命,说狠真狠,弹石之狠准,惊心动魄。
片刻间便损失了六个人,连老凶魔也感到毛骨悚然。
从金刚禅寺崭露头角,直至偷袭慑魂天魔,这期间他伤人而不杀人,下手有分寸,将人废了拉倒。现在,他正式大开杀戒了。
老凶魔横行天下满手血腥,千手灵官的话,激起他的杀机,何况对方人数太多,他如果仍然保持妇人之仁,日后死的恐怕是他,老魔也将继续残害其他的无辜。
老凶魔的所有爪牙,每个人都使用一具牛毛毒针梅花弩。他必须远在二三十步外,把这群一拥而上的大群爪牙击毙,不然死的将是他。
竹片弹石,是他小时候用来弹雀的玩具。
儿童生性近乎残忍,在没有人灌输仁爱的观念前,践踏虫蚁弹雀打蛇,几乎是最佳的发泄性游戏。
他对此道尤其专精,尺长的竹片弹出小石,久而久之,可说发则必中。
随年龄的增长,竹片愈来愈长愈厚,弹力更为猛烈,三四十步内弹麻雀,不论是停留的或飞翔的,一击即落绝少落空。
现在,学以致用,用来弹击巨大的人体,得心应手石石命中。
老凶魔十四名男女,惊得心胆俱寒,那曾见过这种杀人的怪器具?
二十步外发则必中,似乎被杀的人比小麻雀还要脆弱,石发似连珠,上去的四个人一声不吭,在瞬息间便一一倒地,即使最勇敢的人,也被这种上去一个死一个的杀人技巧,吓了个胆裂魂飞。
罗远所说的话凶狠冷酷,更增三五分慑人心魄的威力。
“老天爷?这比弓箭更可怕”有人骇然谅叫:“箭还可以看得见,有机会躲闪。军师,不能再派人上去送死了。”
“一起上!”老凶魔凶性大发,厉声大叫,顾不了高手名宿的一代魔头身分,疯子似的下令群起而攻。
不是派人送死,而是一起上拼死。
爪牙们不敢不听命,散开拔刀剑硬着头皮急冲。
罗远沉着地发弹,共发射五颗小石,跳落土堆下的丛草中,一闪即没。
有五个人被击中,仅有一个人发出濒死的叫号。
慑魂天魔最先跃登上堆顶端,顶端的罗远已经不见了。
“哈哈哈哈……在这里。”
右侧方另一座土堆顶,罗远现身狂笑招引。
远在三十步外,第一颗小石破空而至。
砰一声大震,一名狂奔的爪牙重重地摔倒。
老凶魔心中一凉,倒抽了一口凉气。
对方采用游斗,移位的速度快得有如逸电流光,像这样追逐一次少掉几个人,最后不全军覆没才是奇迹呢!
只剩下八个人了,还能追逐几次?正想不顾一切再下令追逐,却发现最外侧的两名爪牙,脸无人色像是见了鬼,正咬牙切齿向这里奔来。
崖上方,追的人到了,但缒绳已经被拉下,只能在崖上呐喊咒骂,无法下来追逐。
发出一声狂怒的急啸,慑魂天魔利用草木掩身,含恨撤走,急啸声是撤走的信号。
撤走的速度奇快,留下尸体不顾了。
苏若男那些人使用双锋针,杀人的距离,比牛毛针远一倍以上,十七比八,老凶魔不得不忍痛撤走。
一个罗远已经对付不了,再加上苏若男十七名男女,已经注定了是输家,再不走铁定会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