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雷慌了手脚,赶紧把她抱到床上。
“秀秀,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老毛病发作……‘带脉’阻塞……会死……”
“带脉阻塞,必须打通,这……”
大叫了一声,符秀秀昏了过去。
杜雷手足无措。
带脉环腰,与冲脉交会,如果阻塞,必然致命,这通常是由练某些秘功僻计所引起,必须由根基深厚的内家高手予以打通。
杜雷有这能耐,但这免不了要触及她的身体,而且上下都是不便的地方,这使他拿不定主意,急得冷汗直流。
他眼看她香消玉殒么?
深深考虑之后,他下定了决心,立刻松开她的衣裙罗带,雪白柔腻的肌肤,使他两眼发直。
尤其那男人不能看的部位半隐半现,更使他意乱情迷,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口,汗出如注,不单是手,全身都在发抖。
他从小到大,从没经过这等阵仗,这比挥快剑杀人还要严重百倍。
杀人他可以不眨眼,但此刻要他点下指头,却几乎使他不敢睁眼。
他不能退缩,也无法逃避,非面对现实不可,酒意是早已消失了。
指头终于点下,每点一指,全身便震颤一下。
点遍大穴之后,接着是推拿,那份感受,无法以言语形容。
脉穴打通喉,杜雷瘫坐在床边,连动都不能动。
符秀秀回过气,睁开了眼,坐起来,发现身上凉飕飕地,面上红晕代替了苍白,急拉衣裙遮掩,人又躺了回去。
杜雷像失了魂,一动也不动。
久久,符秀秀才迸出一句话道:“杜大哥,你……救了我的命?”
杜雷只“唔”了一声。
符秀秀闪动着眸光,在考虑一个重大的问题,久久,下定了决心,一翻身抱住了杜雷的身体。
杜雷像触了电,本能地一挣,但没挣扎,反而倒在她的身上。
目光交投,身体接触,一种火焰迅速地燃烧起来。
终于,他被焚烧在火焰里,无法自拔。
“熄了灯!”符秀秀闭着眼在呓语。
灯熄了,无形的春光充满房间。
这时,窗外有一双眼睛在凑着窗格往里看,久久,一样东西塞了进来,然后,眼睛消失了。
窗棂泛白,天亮了。
杜雷半坐床上,拥着被,一脸的痛苦之色,望着身边香鼾微微的符秀秀,他在想:“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如此不能自制?武士精神哪里去了,大错已经铸成,我该怎么办,这不是做梦……”
符秀秀醒了,嘤咛一声,把脸俯向枕头,她不敢看他。
杜雷起身,穿衣下床,坐到床边发呆。
半晌之后,符秀秀也下了床,整理被褥。
杜雷回头瞥见床上一片红,几乎惊叫出声,心里有了一丝丝安慰,她还是云英未嫁身。
清理完毕,符秀秀也来到桌边坐下。
“秀秀,我……太糊涂。”他鼓足勇气开口,心在猛跳。
“不,杜大哥,如果措,是我造成的。”符秀秀出奇地平静。
“秀秀!”
“咦!这是什么?”
桌上有个纸筒,杜雷拿在手中,机警地抬头查看,窗纸破了两个洞,不用说,这是从窗格子塞进来的。
打开一看,上面几个潦草的大字“立即赴武士堡救洪局主”。
符秀秀瞄了纸条一眼,道:“我们准备动身!”
杜雷似乎还在浮沉昨夜的荒唐余波里,期期地道:“这……怎么回事,洪局主难道给武士堡逮去了?”
符秀秀道:“这还用说。”
杜雷道:“是谁传的……”只说了一半就顿住了。
这一问也是多余,当然是那神秘的所谓主人传来的,由这,他立刻联想到神秘的黑衣女人。
但他不再问,他知道符秀秀不会告诉他,转了语句道:“我们收拾一下就走么?”
符秀秀点点头,道:“我回房去!”
说着便真的起身,走几步皱了几下眉头,拉开门闩走了。
杜雷望着半开的房门,心里还是昏沉沉的,有一种虚幻的感觉。
武士堡的大厅。
洪大业坐在客坐上,居然还泡了一碗茶。
候觉,坐在上首主位,秦玉环与许雪珍侧坐。
厅门外没有警卫,空荡荡地,只有院边与角门安置了武士,显然候觉不愿让问话的内容被手下人听到。
候觉脸上带着阴笑。
洪大业紧绷着面皮,两眼望着空处。
“洪局主,最后一句话,跟本堡作对的主谋是谁?”
“那就是说侯堡主承认镖业的风波是贵堡一手安排的杰作?”
“事到如今,本人不想否认,江湖本就是互争雄长的战场。”
“那好,区区告诉侯堡主,主谋者是受害的所有镖局。”
“洪大业,你的生死在本人手中。”
“区区不在乎生死。”
秦玉环冷笑一声接上话——
“洪局主,放明白些,你不说实话恐怕不行!”
“准备把区区怎么样?”
“不怎么样,用棺材送回去。”
“哈哈哈哈……”
“这并不好笑,本堡做事一向彻底,不会在江湖上流下话柄,贵局上下和贵家小也会有很好的安顿。”
“赶尽杀绝?”
“这好像是江湖上惯常发生的事,不算新鲜。”
“武林公道是永不泯灭的。”
“这才是笑话,哈哈哈哈……”
就在此刻,一名武士行色仓惶地奔到厅门外。
“什么事?”候觉的脸色下意识地一变。
“禀堡主,有人闯堡。”
“什么人?”
“快剑杜雷和江湖狼女。”
“这……”候觉虎地站起身来,踢开座椅,眼里射出煞芒,目注秦玉环道:“秦总监,他们……中途折了回来?”
秦玉环起身道:“最好,一次对付。”
许雪珍也站起身来,脸色十分难看。
喧嚷声中,杜雷与符秀秀进入院地,后面尾随着近三十名堡中高手。
秦玉环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扣住洪大业,扭转手臂。
候觉以急促的语调道:“秦总监,今天要借重你的绝活‘天罗神针’!”
点点头,秦玉环道:“这是当然的。”
杜雷与符秀秀停在院地中央,堡中的高手立即远远环围。
候觉与许雪珍双双走了出去,直入院地。
符秀秀惯常地脸上挂着迷人的笑。
杜雷的脸却是沉如铅板。
“侯堡主,幸会!”杜雷抬了抬剑。
“你就是快剑杜雷?”
“不错!”
“闯我武士堡为何?”
“替关中一带的镖行讨公道。”
“如何讨法?”
“假使贵堡主不想染血的话,关闭所有属下的镖局,武士堡下匾退出江湖。”
“哈哈哈,大言不惭。”
秦玉环扭着洪大业走了出来。
杜雷两眼登时发了红,侧头向符秀秀道:“那女人是谁?”
符秀秀大声应道:“武士堡总监‘玉面狐’秦玉环。”
杜雷沉声道:“放了洪局主!”
秦玉环阴险一笑道:“说得真轻松,杜雷,要想洪大业不必用棺材抬出去,咱们用不流血的方式解决问题。”
杜雷突地心中一动,他听出秦玉环正是那神秘女人的声音,难道她就是所谓的主人?这怎么可能呢?
符秀秀脆生生地道:“死一个洪局主,能伸张了武林公义,洪局主定能瞑目,这要挟对我们不生效。”
许雪珍冷冷地道:“符姑娘,你差一点便成为本堡的少夫人,荣华富贵全可占有,你怎么变了挂?”
符秀秀笑着道:“二夫人,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地。”
堡中的高手蠢然欲动。
候觉扬手道:“没本座的命令谁也不许动!”
他的用以很明显,不愿白搭上一批人命。
符秀秀高声道:“堡主,你这一招很聪明,不然一下子买这么多棺材是买不到的。”
“你这江湖婊子!”暴喝声中,一个中年大汉持剑扑向符秀秀。“黄头目……”候觉急声阻止。
杜雷一旋身,之间精芒一闪而灭。
没有哼声,姓黄的头目身形突然定住,栽倒,一颗头飞滚出一丈之外,腔子口喷出了鲜血。
快剑,通玄的剑术,全场的人看得亡魂出窍。
如果姓黄的头目不用秽语骂符秀秀,杜雷可能不会出剑。
候觉老脸起了扭曲,转向侧旁道:“秦总监,毁了姓洪的,我们一齐上。”
秦玉环暴笑一声,扬了扬手,一蓬银丝射出。
闷哼之声停住,候觉与许雪珍双双坐了下去,洪大业已被放开。
四围的高手武士个个呆若木鸡,连呼吸都停止了。
这是做梦也估计不到的变化,堡里的总监,竟然向自己人下手。
候觉狂叫道:“秦玉环,原来……你就是卧底的……”
秦玉环寒着脸:“候觉,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我有机会杀你一千次,但我没下手,那对你太便宜,我要让你活着,窝囊地活下去。”
符秀秀一冲而前。
秦玉环闪身拦住,道:“别杀他,让他活着比杀他好。”
又转向候觉道:“听清楚,我就是被你们以阴谋毒害的‘关洛之鹰’王子键的未亡人,你的仇人之中最后付代价的一个。”
许雪珍激越地道:“原来你……你是王子键的老婆,早知道……”
秦玉环道:“现在迟了,如果你早知道,你能活到现在么?”
说完,飞出两指。
两声闷哼,候觉和许雪珍被废了功力。
“爹!”一声憟叫,候水生从里面扑了出来,他身后随着一个手持念珠的妇人,正是侯大夫人。
秦玉环又飞出一指,候水生扑了下去。
大夫人厉叫道:“姓秦的,你的心太狠了……”
候水生挣扎起来又坐下,目眦欲裂地瞪着符秀秀,他死心爱着的女人,竟然是仇人。
秦玉环面对着侯大夫人道:“侯夫人,你是吃斋念佛的人,当然明白因果报应的至理,我身负杀夫之仇,没有以血还血,这在江湖中,算是少有的事,最后一句话,武士堡之名不许再存在中原武林。”
侯大夫人垂下头,喃喃地道:“贪婪不醒,该得的报应。”
杜雷只静静地望着,悄悄收了剑,他知道再用不上了。
秦玉环扫视全场一眼之后,道:“事完了,我们该走了!”
一行人扬长出堡,谁也不敢阻拦。
镖中镖局的后面房里。
秦玉环与杜雷对坐,杜雷面带激动。
秦玉环面上呈现一片凄清之色,眼圈发了红,脸上的肌肉连连抽动,似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很久以前,中原道上出了两个怪物,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结果女的爱上了男的,但无法结合,因为女的家里反对……”
“哦!”杜雷的两眼睁的好大。
“女的既然是怪物,当然很任性,她非要跟那男的,结果被逐出家门,父女兄妹全断了情义……”
“秀秀为何不告而别?”杜雷打断了话头,问出另外一个问题。
“她恨你!”
“恨我?这……是我对不起她。”他想到旅店中的一幕。
“不必自责,她并非恨你那件事,那是她有意的。”
“那她……恨我什么?”
“她真心爱你,你却把她看成不正经的女孩子。”
“这……”
“她要向你证明她是清白女儿身,所以出此下策。”
“我要找到她……”
“且慢,听我说个故事。”秦玉环要继续讲她的故事。
“故事?”
“是的,后来女的与男的自己结合了,但无父母之命,又是家门败女,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夫妻,不久,女的生了个女儿……”
“女儿?噢!我明白了……”
“听我说,有一天,男的忽然被害了,女的痛不欲生,女儿只有三岁,于是,女的悄悄把女儿送回家,留书托付兄嫂照顾,出江湖寻仇,仇家一一付还代价……”
“唔!”
“女的最后找到了寄身之处,也是最后一个仇家,她女儿有她的不良遗传,也爱走江湖,女的暗地传授她绝技,练功走岔,穴脉有了痼疾,时常发作……”
“以下的不用说了,芳驾是秀秀的娘?”
“不错,她该叫王秀秀,不姓符。”
“可是……她走了……”
“我会带你找到她,问题是你真的喜欢她么?”
“我可以当天发誓。”
“那好,她现在一定回她舅舅家,过些日子我带你去,我不想进家门,你去求她,求她舅舅,好事一定能成。”
杜雷起身,朝秦玉环下拜,什么也没说,只拜了一拜。
秦玉环看看杜雷,无限慈爱地道:“这里的事已完,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等你去做。”
杜雷疑惑的剑眉微轩,问道:“还有比找秀秀更重要的事?”
“秀秀的事已不重要,我要把她关在房中,好好学一年女红,等你办完事之后回来娶她。”
杜雷无言的感激,点点头,没说话。
“我不希望秀秀出阁时,还是带着她的短剑。”
“那我现在要做的……”
“你要去一趟山东。”
“去山东干什么?”
“你不是答应夏素芸帮她振兴造化门?”
“与造化门有关?”
“你去了自然知道。”
“难道造化门自身无法处理?”
“很棘手,所以我要你出马,也是我对你最后的考验。”
“以前的考验还不够?”杜雷深深吁口气。
“你不是自称公道之剑吗?请吧!事成之后回来见我,我带你去看秀秀。”
“我希望先见她一面。”
“不用急,秀秀正忙着学习女红,不能分她的心。”
“好吧!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里有一封信,提到一个人,一切情形,你到济南打开一看就明白了。”
“还有什么指示……”
“此行可能会遇到你的亲人,你要慎重行事。”
杜雷没再多说什么,他听从秦玉环的,可是他父母已死,还有什么亲人呢?
事实上,他不听秦玉环的也不行,如今符秀秀身世已经大白,秦玉环是他准丈母娘,女婿怎么可以不听丈母娘的话?
何况,秦玉环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他此去山东济南办的事情不但十分重要,而且与他的家世有关,他更不能不听了。
于是,他立即动身扑奔山东济南,并且还依照秦玉环的安排,带了三个助手同行;身材魁伟高大的镖师巴克和镖伙毛猴子,另一个叫石柱子,也是秦玉环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