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翠楼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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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蛇蝎美人

饕餮帮主王者食转头看去,不由呆了一呆。

那红衣少女身材苗条,婀娜多姿,纤手轻拨着拂面的芦花,步履姗姗,十分娇艳迷人。

申刚的两眼发直,不住抓耳挠腮,因为这少女除了身材美妙,更有一付美好的面庞,明眸皓齿,算得上是个美人。

王者食哼了一声,轻轻地道:“猴儿,你别真的迷了心窍,这丫头来得有些古怪。”

申刚嘻嘻一笑,也低声道:“你以为我真的是色中饿鬼,什么女人都要,什么时候都要女人?告诉你,此时此地,除了酒以外,我对什么都没有胃口了!”

王者食抓抓脖子的肥肉,不再言语了。

不久,红衣少女已经走到两人面前,只见她像是十分意外的啊了一声,满脸都是惊惧的表情。

申刚笑道:“姑娘,迷了路么?”

王者食却把头转了开去,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因为他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红衣少女眸光一转,道:“有这条汉水摆在这里,怎么会迷了路,我是故意从这里走的。”

申刚抓抓耳朵道:“这就奇了,放着阳关大道不走,姑娘为什么要在这泥泞的芦花丛中穿来穿去?”

红衣少女叹口气道:“没有办法,我怕……有人抓我!”

只见她娇喘吁吁,云鬓不整,额头上有一层细小的汗珠,一付娇弱可怜的模样,使人不禁油然而生同情之心。

申刚道:“那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了?”

红衣少女娇嗔道:“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什么坏事都不会做,你可不能乱说。”

申刚笑道:“既然你没有做坏事,为什么怕人抓你?”

红衣少女长叹一声道:“我……唉,我本是离这里十多里路的柳家甸人氏,从小卖到城里宋家做童养媳妇!……”

申刚道:“你到宋家几年了?”

红衣少女道:“我八岁那年送到宋家,算起来已经是整整的十年了!”

申刚抓抓耳朵道:“好年纪,姑娘今年十八岁了?”

红衣少女点点头道:“嗯。”

申刚目光一转道:“但姑娘为什么要逃,又为什么怕人抓呢?”

红衣少女顿足道:“嗨,明天就是宋家要我和他儿子成婚的日子!”

申刚笑道:“这是喜事,你更不该逃了。”

红衣少女银牙紧咬道:“你知道什么?宋家那宝贝儿子不但是个病鬼,而且……那份长相,简直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看他一眼都要恶心三天,要我和他成婚,我是宁死不肯,所以,我逃了出来!”

申刚点头道:“原来姑娘是不满婚事出走?”

红衣少女道:“嗯。”

申刚目光一转,道:“姑娘在宋家呆了十年,现在要到哪里去呢?”

红衣少女泪盈盈的道:“我哪有地方去,只好先回到娘家看看再说了!”

王者食突然沉声接口道:“姑娘既是要回娘家,就快些上路吧!再迟只怕宋家有人追来了!”

红衣少女白了他一眼道:“我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会也不行么?”

说着竟就地坐了下来。

王者食哼了一声,又向申刚狠狠地瞪了一眼,再度把头转了开去。

申刚嘻嘻一笑道:“姑娘别理他,这胖小子是我多年的把弟,除了吃喝以外,什么都不懂!”

王者食似欲发作,但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申刚嘻嘻笑着道:“姑娘的娘家还有什么人呢?”

红衣少女叹道:“父母都去世了,只有一个哥哥,一个嫂嫂。”

申刚道:“这样看起来,只怕你哥哥嫂嫂也不会收留你吧!”

红衣少女流泪道:“但除了哥哥嫂嫂之外,我还能投奔谁呢?”

申刚道:“可怜!……但我们也帮不了你,姑娘既是一定要回家,就快些上路吧,说不定宋家的人也会找了去!”

红衣少女面色一变道:“你……也赶我走,你们就没有一点同情心么?”

申刚双手连摇道:“我们都是同情心最丰富的人,但姑娘的事却使我们觉得无从插手,帮不了你什么。”

红衣少女叹口气道:“我知道你们帮不了我,我也不希望你们帮我,我只要歇上一会就走,行么?”

申刚笑道:“当然行,这里又不是我们的地方,随便姑娘休息到什么时候。”

红衣少女唇角间又泛起了一丝笑容,眸光四转,但一下子又跳起来叫道:“死尸,哎呀……死尸!……”

申刚淡淡地道:“一共二十七具。”

红衣少女叫道:“吓死我了,哪来的这么多死人?”

原来尸船与那老渔夫都隐在数丈外的芦花丛中,由于芦花的遮掩,不注意果然很难发现。

申刚笑笑道:“人总是要死的,人死了就是死尸,这世上活人太多了,死人自然也少不了,这是昨夜由城里拉出来的。”

红衣少女叫道:“但……他们都是被杀的……那么多血!”

申刚笑道:“他们自己愿意这样死,又有什么办法?”

红衣少女把头转了开去,道:“你们是运死尸的人么?”

申刚摇头道:“我们都是家财万贯的富家公子,怎会做这种肮脏事,我们是来河边野餐,遇上了的!”

红衣少女皱眉道:“守着这么些死尸野餐,就算龙心凤肝只怕也吃不下去,你们为什么还不离开这里?”

申刚笑道:“等你呀!”

红衣少女一怔道:“你这人真会开玩笑,你怎么知道找会来?”

申刚笑道:“我有预感!……老实说,我们是在等另一个朋友,那朋友爽约不来,我就知道姑娘会来了!”

红衣少女摇头道:“我不信你的话!……”

忽然扭动了一下娇躯,大叫道:“哎哟,好痒!……”

只见她全身扭动,像是被魔鬼缠上了一般。

申刚奇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红衣少女一面扭动,一面叫道:“虫子!……虫子钻到我……衣服里去了。”

申刚瞧了王者食一眼,只见他仍然像老僧入定一般,目光瞧着别处,对这里的事一概不理不睬。

这倒是一件难以处理的事,申刚也不知该怎么样才好,只好抓耳挠腮的呆在一旁。

红衣少女继续叫道:“虫子,虫子,……”

只见她像是再也忍不住,竟将一件上衣脱了下来,拚命乱抖。

脱去了上衣,就只剩了一件大红肚兜,但那肚兜是麻纱所做,双峰隐约可见,加上她的冰肌玉肤,使人不由魂消魄荡。

申刚忍不住道:“那虫子……找到了么?”

红衣少女叫道:“没……有,糟,它……它……”

一面叫,一面腰肢乱扭。

申刚暗暗咬住舌尖,藉那种痛楚之感来克制自己,仍然不动声色的道:“想是爬到……下边去了!”

红衣少女娇叫道:“它钻到裤子里去了!”

当下三把两把,竟把裤子脱了下来,只剩了一条窄小的内裤,连两条玉石羊脂般的大腿也裸露了出来。

老实说,这红衣少女实在是个美人胚子,仅仅穿着亵衣,全身不停扭动,那情景使任何鲁男子见了都会动情。

王老食仍是没有回头,申刚则咬着舌尖道:“找到虫子了么?”

红衣少女停下扭动,忽然满面泪渍的道:“没有虫子……根本没有虫子!……”

娇躯一伏,颓然倒在了申刚的脚前。

申刚苦笑道:“既然没有虫子,姑娘为什么要这样?”

红衣少女哽咽着道:“我……只想叫你们同情我一点,难道!……你们一点都不动心?你们两位不论是谁,……讨了我吧?”

申刚笑笑道:“像姑娘这样的美女,何愁找不到合意的王孙公子,为什么竟出此下策?”

红衣少女双肩颤动,痛哭不止,有如雨打梨花,纵使铁石人儿见了,也忍不住要生出恻隐之心。

王者食忽然转动大叫道:“猴子,你过来一下。”

申刚笑道:“我耳朵不聋,你有话不能说么?”

王者食道:“这女娃儿实在叫人同情,咱们商议商议,究竟该由谁来娶她!”

红衣少女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但她并无反应,反而抽抽搐搐,越发哭泣得更厉害了。

申刚怔了怔,但旋即笑道:“你终于动了心了,也好,咱们就商议商议!”

站起身来,大步走了过去。

王者食待申刚走近,轻声道:“你看出是什么毛病了么?”

申刚哼道:“我又不是吃屎的,连这也看不出来。这是美人计。”

王者食点头道:“但美人计眼看就失败了,跟下去必然另有诡计,你可别当真搞昏了头,栽了筋斗!”

申刚笑道:“你把我看扁了,如果这点事都应付不了,我申刚还能在江湖上混么?”

王者食道:“这就好,另外,这女娃儿之来,必然与小玉马有关,如不是小玉马出了纰漏,这女娃儿也许不会找来。”

申刚道:“你认为由她身下能问出小玉马的下落?”

王者食道:“至少,有这一分希望。”

申刚点头道:“好,先看我的。”

站起身来,已走了回去。

红衣少女仍在幽幽哭泣,她的衣裤未穿,一身香肌不停颤动,满头秀发也都披散了开来。

申刚暗叹一声,忖道:“如果你不是个有问题的人物,我倒真想讨你为妻!”

当下咳了一声,道:“姑娘不要哭了!”

红衣少女果然止住哭声,扬起头来道:“你们商议好了?”

申刚点点头道:“商议好了。”

红衣少女忙道:“究竟你们哪一位讨我?”

申刚摇头道:“这倒难了,我想讨你,他也想讨你,你总不能嫁给我们两人吧?”

红衣少女道:“那当然不行,我只能嫁给你们一人。”

申刚道:“难就难在这里,我既不愿让,他也舍不了你,想来想去,一共想出了两个办法来!”

红衣少女道:“不知是什么办法!”

申刚道:“第一,我们两人决斗,拚个你死我活,胜了的讨你为妻,败了的不得有所异议!”

红衣少女大眼睛眨了几眨,又道:“第二呢?”

申刚道:“第二是由姑娘自己挑选,姑娘愿嫁给谁,就是谁的运气,选不中的自然就得退让!”

红衣少女皱着眉道:“这办法仿佛不大好,如果你们两人当真都喜欢我,我挑你,他会生气,挑了他,你会生气,而且,……”

揩着泪渍娇笑道:“你们两人一个胖得叫人舒服,一个瘦得叫人受用,要我自己选,我还真有些拿不定主意。”

申刚笑笑道:“看来姑娘是赞成我们决斗的办法了?”

红衣少女眸光一连转了几转,道:“如果你们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恐怕……也只好这样了!”

申刚身子一挺,沉声叫道:“胖娃儿,你听到了,我们要决斗了!”

王者食像肉球般地滚了过来,道:“那好极了,冲冠一怒为红颜,想不到咱们兄弟之交,今天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动手!”

申刚叫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除非你甘愿放弃。”

王者食哼道:“这妞儿硬是被我看上了,只有你让!”

申刚怒道:“多言无益,看掌!”

呼的一声,一掌拍了过去。

王者食大笑道:“凭你这两下子,也敢跟我动手,岂不是成心找死!”

同样的呼的一掌,迎了上去。

但听蓬地一声大响,双方掌力相接,竟像雷鸣一般展得芦花四散飞舞。

申刚果然不是王者食之敌,在掌力展击之下,身子竟像风吹落叶一般,飘出去了三丈多远,吧哒一声摔到地上,再也没有移动一下。

王者食仰天爆出一串大笑道:“就是这么简单,这小子归天了!”

红衣少女惊怔了半天,喃喃地道:“你……你真的杀了他么?”

王者食道:“自是杀了他,难道你看不出他已经死了么?”

红衣少女幽幽地道:“为了我杀一个人,实在使我不忍,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王者食道:“这你还不懂么,自然是为了喜欢你,为了你,我什么事都肯做,虽然我口里不说,但心里却喜欢你,喜欢得要命。”

红衣少女叫道:“你真好!……”

像一条蛇一样的缠上了王者食的那一堆肥肉,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味熏得王者食差点要呕了出来。

这是因为他对女人有一种天生的厌恶,故而那袭人的香气,在他却无异于粪便的臭气。

但他却强装着如醉如痴的样子。

红衣少女缠上他的身子,喃喃地叫道:“你真好,你真好……”

一张樱桃小口立刻向王者食嘴边送来。

王者食全神贯注,突然像触电般的全身震了一震,而后猛出一掌,掴到了红衣少女的左颊之上。

那一掌掴得很重,红衣少女立刻嘤咛一声,摔到了五尺之外,王者食更不怠慢,五指连拂,闭了她的穴道。

已“死”的申刚突然立地复活,像一只穿花蝴蝶一般,疾掠而至。

王者食气喘吁吁,咬牙道:“好厉害的妞儿,差一点着了她的道儿。”

申刚笑嘻嘻地道:“美人儿投怀送抱,是你自己吃不消了,……她究竟怎样厉害?”

王者食神色一怔道:“你且仔细看看她的皮肤、口唇。”

申刚怔了一怔,依言看时,只见那红衣少女皮肤虽然白润,但却有一层青乌之色,只是在脂粉之下不容易看出而已。

至于口唇,虽是涂了口红,但在唇角隙缝中可以看出有一条条的黑纹。

申刚皱眉道:“这……算是怎么回事?”

王者食道:“十分明显,她体内蕴有大量毒素,只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毒素,不会侵害到她自己,但别人……”

倒抽了一口冷气,又道:“不论是她的口水、血液,只要沾上一点,就得当场送命。”

申刚也倒抽了一口冷气道:“亏了方才‘死’的不是你,否则这一吻我申刚也许要生受她的,那……”

王者食道:“那你只好跟那些尸体混到一齐了。”

申刚目光一转道:“快问口供。”

王者食走了过去,向被点了穴道,僵卧在地的红衣少女踢了一脚,道:“现在你究竟怎样打算,还是愿意我们饶你一命,还是愿意我们对你慢慢用刑,来折磨你?”

红衣少女咬咬牙道:“我说实话,我说……实话!”

王者食一笑道:“这是最聪明的办法!……”

申刚也俯在她的身边,喝道:“快说,如果有一字虚语,你今天可就倒了霉啦!”

红衣少女喘吁了一阵,呐呐地道:“我是丁府的丫头,是侍候二公主的!……”

只见她双目迷离,竟似入于昏迷之中。

申刚怔怔地道:“什么二公主,二公主是什么人,是她叫你来的么?……”

红衣少女咬牙道:“我是丁府的丫头,是侍候二公主的!……”

仍然只有这两句话。

申刚怔怔的向王者食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者食叹口气道:“用不着问了,你没有看到她已经……毒发了么?”

原来那红衣少女果然已经全身发黑,眉宇之间,更是黑得可怕。

申刚讶然道:“她口中难道还有另外的毒药?”

王者食道:“也许是解毒之药!”

申刚困惑的道:“方才她分明说要说实话,但为什么只说了那么两句就自己解毒而死了呢?”

王者食道:“这只怪我那一记耳光打得太重了一些,将她藏在牙槽中的药丸打碎,使她这样惨死!”

申刚长吁一声,凝注着那变青变黑,终于逐渐化成黑水的尸体,道:“那两句话是否有些用处?”

王者食道:“也有用也没有用,她是丁府的丫头,这是我们猜得到的,至于她是侍候二公主的,却有些莫名其妙,丁府只有一个丁吟雪,是丁令威的女儿,大不了只能称为丁家小姐,这二公主倒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申刚道:“也许丁吟雪就是什么二公主!”

王者食点点头道:“不论她是不是,对咱们现在来说,都没有什么用处……这是小玉马的事,咱们似乎无能为力!”

申刚皱眉道:“小玉马只怕自身难保,也顾不得什么二公主了!”

王者食沉思了一下道:“你认为这女娃儿是在小玉马栽了筋斗之后才来的。”

申刚道:“除了这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王者食摇头道:“就算小玉马栽了筋斗,你想他会出卖了咱们!”

申刚顿足道:“这绝对不会,别的人我信不过,但是却信得过小玉马。”

王者食道:“那么这红衣少女之来,与小玉马是毫无关系了!”

申刚叫道:“不错,毫无关系,但……这……”

王者食笑笑道:“从咱们一到襄阳,就没被人放松过,咱们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家盯得清清楚楚了!”

申刚抓抓耳朵道:“你是说咱们到这河边来的时候,也有人跟着?”

王者食神秘的道:“不要说来的时候,就说现在,四面八方大约也少不了有些人家。”

申刚有些两眼发直,咬咬牙道:“这‘人家’究竟是指的谁呢?难道就是丁令威?”

王者食两手一摊道:“谁知道,这是小玉马去伤脑筋的事,我们还是省省心吧!”

申刚皱眉道:“这样看来,小玉马只怕当真是出了纰漏,栽了筋斗?”

王者食道:“反正他不如约回来,必有万不得已的理由!”

申刚叫道:“依我看,咱们还是打到襄阳城,去向丁令威要人!”

王者食摇头道:“如果是小玉马栽了筋斗,我们去又有什么用处,还不是三人同归于尽,那才冤枉!”

申刚哼了一声道:“依你呢?”

王者食道:“自然是依照小玉马的叮嘱,去找何四姑!”

申刚抓着耳朵道:“想到那老巫婆,我就觉得头大,真奇怪,小玉马为什么别人不找,偏偏叫咱们去找她?”

王者食笑道:“小玉马自有小玉马的道理,这老巫婆虽然叫人看着不顺眼,但却有些道业,也许能救救急难。”

申刚哼道:“走吧!”

此刻那红衣少女早已化成了一滩黑水,发肤皆消,衣履无存,慢慢的渗入了地下,消失不见。

唯一存在的则是她先脱下来的那一套红衣,依然堆在一旁。

王者食低喟一声,道:“走!”

但就当两人拔步欲行之际,却听得那蹲在一旁的老渔夫叫道:“两位……大爷慢走。”

王者食脚步一收,道:“怎么了?”

老渔夫苦笑道:“你们两位一走,我怎么办呢?”

王者食道:“你的船也在,尸首也在,随你去喂鱼喂虾,我们不过问了!”

老渔夫叫道:“但你们把我的船拖到了岸上,我……”

王者食大笑道:“你没看见么?从大清早到现在,我们水米没有沾牙,纵然想帮你把船推下去,也没有力气了!”

申刚接口道:“您就多包涵一点吧!”

两人虽是一胖一瘦,但一经展开轻功身法,却像两只冲天巨鸟,几闪之间,已经失去了踪迹。

白帝城早已是断瓦残垣,一片废墟。

在白帝城的废墟之后,却有一片丛林,白杨萧萧,桑榆如织,配合着白帝城的荒烟衰草,在夕阳薄暮之中,别有一番凄凉景色。

在淡淡的暮霭中,王者食与申刚像两条幽灵般的一前一后出现在白帝城后的丛林之前。

申刚目光一掠道:“胖娃儿,现在你总不会说有人在跟踪咱们了吧!”

原来两人一路走得十分小心,难信再有眼踪之人。

王者食摇摇头道:“这也难说!”

申刚哼了一声道:“你别老是疑神疑鬼,胆子越来越小了! ”

王者食皱眉道:“就是因为没发觉有跟踪之人,才使我觉得起疑。”

申刚忍不住笑道:“胖娃儿,你简直发瘟了,这也起疑,那也起疑,没有跟踪之人,自然是因为没有人能追上咱们。”

王者食笑笑道:“猴子,你先别自我陶醉。你我轻功并非顶尖之选,……我是怀疑他们知道咱们要到什么地方,根本用不着跟踪。”

申刚差点跳了起来,道:“他们怎么能够知道?”

王者食道:“他们处心积虑的要杀了我们,自然会把咱们的一切动向弄个清楚,此外,在那芦苇丛中,咱们也曾不止一次的提到何四姑,如果四外有人,自然也会清清楚楚的听了去。”

申刚猛地一拍前额道:“这样说来,我倒有些担心起来了!”

王者食哼道:“你也有担心的事,你担心什么?”

申刚道:“我担心小玉马的秋江废园,和你的秋浦岩。”

王者食叹口气道:“这担心倒并非多余,但是……担心也是没用,只希望他们要杀的只是咱们三人,不要株连别人。”

哈哈一笑,又道:“我倒庆幸自己只有孤身一人,没有累赘!”

王者食正色道:“现在少说废话,快去找何四姑要紧。”

申刚抓抓耳朵,与王者食一同向林中走去。

林中不见天日,十分幽深,加上现在已是黄昏,更加阴森怖人。

两人一入林中,立刻惊起一群归巢的乌鸦,噪鸣不已,在林中飞来扑去,使人觉得心乱。

林中深处,有一座土石竹木合建的宅院。

那宅院建造得很奇怪,与一般的房舍大是不同,一连六七间房屋,有的圆顶,有的尖直,门窗也是有的滚圆,有的狭长,看上去既不顺眼,又特别神秘。

现在,王者食与申刚就站在那古怪的房子之前。

定神看去,只见各处门窗紧闭,房中没有一丝灯光。

申刚出声道:“糟!这老巫婆大概不在。”

王者食笑道:“据我所知,她一时一刻也离不开她这座宝贝房子。”

申刚道:“天色已黑,为何不见灯光?”

王者食笑笑道:“就算房中有灯,咱们也未必能够看到……倒是她的脾气很怪,咱们可别在言语上惹恼了她。”

伸手在房门上叩了三下。

不久,只听一串步履声轻轻的传了过来,屋门也随之轻轻的打了开来。

开门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申刚不由又是一怔。

原来那少女穿了一身白衣,上窄下宽,长可及地,满头秀发剪得与耳根相齐,看上去不男不女,十分刺目。

王者食连忙凑上去笑道:“白金姑娘,好久不见了,至少有一年了吧!”

那少女冷冷的嗤了一声道:“你记错了,我叫金银,白金是我师姊……”

王者食尴尬的一笑道:“姑娘长得好快,一年不见就长得与令师姊差不多了!”

白银冷冷一笑道:“你又记错了,你已经整整五年没来,我记得你,上次你来时我才十岁,今年我十五了!”

王者食又尴尬地笑道:“不错,是差不多五年了!……”

白银又冷笑道:“还记得上次是怎么来的么,是被我师父用铁链牵了来的,若不是那位无为公子说情,只怕你已被我师父烧汤吃了!”

申刚抓抓耳朵,接口道:“我与令师也有过一面之缘,记得她好像是不吃人肉的,难道……”

白银笑道:“家师虽然不吃人肉,但对这位胖子的肉却有偏好,听说他的汤对人最补,他的肉和骨头都可以配药。”

申刚龇牙道:“胖娃儿,你我相交多年,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大的用处!”

王者食尴尬地道:“姑娘别开玩笑,令师……在么?”

白银点点头道:“在,但她老人家正在试验一种东西,只怕没有时间见你们。”

王者食皱眉道:“姑娘可否去通报一下,就说我们有急事求见,而且,是为了小玉马……不,是无为公子的事而来。”

白银听了眸光一转道:“好吧,你们等着。”

不知是为了江不群的事,还是这位何四姑特别破例,他们立刻被请到了一间宽大的房屋之中。

那房屋四壁都垂挂着紫绒的厚重帘幕,以致房中虽也燃着烛火,但在外面却一点也瞧不出来。

一个痴肥的妇人,约有五旬年纪,正坐在一张巨大的木椅之上,在她面前则是一张巨大的桌案,上面摆了许多凌乱的东西,包括龟壳、死蛇、钢筷、铁叉、小炉、小镜,及许多瓷器的碎片等等。

她打扮得更怪,一身白衣,宽大得可以再套下两个人去,头上也用白布包住了头发,颈子上则挂了一大条镶着宝石的项链,两耳上戴了茶杯口大小的两只玉环,看上去不伦不类,十分扎眼。

王者食首先走上两步,作揖道:“何四姑好!”

何四姑动也不动,仅是摆摆手道:“江公子呢?”

王者食沉凝的道:“在下等正是为了江公子而来,他……出了事啦!”

申刚也赶上一步道:“他……”

何四姑打断他的话道:“不必再说下去,我自己会看得出来。”

转头叫道:“抬过为师的魔镜来。”

原来白金、白银两名少女都侍立在门旁,等候呼唤。

何四姑一声呼唤,两名白衣女弟子立刻由房中一角抬来了一座三尺高的铜镜,摆到了桌案之上。

那铜镜上覆着红布,已经积满灰尘。

何四姑面色顿时凝重了起来,徐徐站起身来,口中念念有词,双手不停颤动,先在空中挥舞了一阵,而后猛然把铜镜上的红巾揭去。

申刚心中暗道:“疯子!”

但心中虽如此想,却与王者食同时争着向铜镜中看去。

但铜镜中除了映出几人模糊的面孔之外,根本一无所见。

王者食与申刚正在困惑纳闷,却听得何四姑陡然大叫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声调尖厉,使人不由心惊胆战!

王者食与申刚瞪大了眼睛,但钢镜中仍是一无所见。

申刚呐呐地道:“您看到了什么?”

何四姑仍然尖叫道:“无为公子!”

王者食也插口道:“他在哪里?“

何四姑叫道:“看,那就是他,那就是无为公子江不群……你们自然看不到,因为你们都是普通的凡人!”

申刚暗暗咬牙道:“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正在忖思之间,只听何四姑猛然一拍桌子,大叫道:“不好!”

身子一仰,跌坐于巨椅之中,竟然昏了过去。

白金、白银一声不响的奔了过来,先把铜镜盖了起来,然后方才一左一右,替何四姑按摩前胸。

王者食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银眼皮一翻道:“师父看到了不祥之事,因为她的身子衰弱,所以支持不住了!”

不久——

何四姑悠悠的醒了过来。

王者食亟不可待地道:“何四姑……您这是怎么了,您究竟发现了什么?”

何四姑长叹一声道:“血光之灾……我看到了血光之灾,断头之厄!”

王者食与申刚俱皆大惊道:“是谁,您说的是准?”

何四姑哭声道:“自然是江不群,唉,我的良友,为何一个个都是如此惨死!”

王者食皱眉道:“您能确定他已经死了么?”

何四姑叫道:“眼下虽不能确定,但我却看出他一定脱不过这一劫!”

王者食皱眉道:“这怎么办呢?”

申刚接口道:“当江不群决定去冒险之后,他就叫我们必要时来找你,想必你一定有什么办法去救他吧!”

何四姑神秘地一笑道:“也许我能,也许我不能!”

突然双袖一拂,两股黄烟冒了出来。

王者食与申刚做梦也没料到这一着,那两股黄烟虽然被两人匆忙一掌击得散开了不少,但却仍是或多或少的钻进了两人的鼻孔之中。

但听蓬蓬两声,两人跌了下去。

何四姑长笑一声,大叫道:“你们快来吧!两个人都着了老身的道儿了。”

但见四名黑衣人分别由前后两间房中涌了出来,每人手中挺着长剑,如临大敌般的向何四姑走来。

四人头脸四肢都在黑布遮覆之下,只有两只眼睛之前挖了两个孔洞,闪动着灼灼的光芒。

何四姑两手一摊,苦笑道:“他们都昏过去了,你们还这样做什么?”

四人一声不响,其中一人用长剑挥了挥,示意何四姑退开,同时用剑尖在空中划出了两个字来,是:“滚开!”

何四姑与两名白衣女弟子依言而退。

四名黑衣人互注一眼,各挺长剑向王者食与申刚刺去。

形势千钧一发,何四姑忽然出声叫道:“且慢!”

四名黑衣人一齐停下来,投注着何四姑不语。

何四姑一笑道:“你们这样杀了他们未免可惜。”

黑衣人之一显然不能说话,只用剑尖划道:“为什么?”

何四姑道:“他们两人早年时曾服用了甚多的地极参实,以致他们的鲜血都是最好的解毒之药,只要有一点一滴,就可以立解奇毒!”

说完嘻嘻一笑,又接道:“所以老身想先准备着一只罐子把他们两人的鲜血接下来,以备不时之需,作解毒之用。”

四名黑衣人似是惊惧的向后退去,三尺之外方才收住脚步,四人八目,互相投注着出神不已。

何四姑一笑道:“看样子你们同意了。白金,把那只罐子拿来!”

白金应了一声,果然由一角中抱来了一只巨大的瓦罐。

四名黑衣人怔立在数尺之外,长剑虽然各自挺在手中,但却一时无人动手,围着申刚与王者食两人,竟像围着两只毒蛇一般。

白金是由四人身后走来,那四人除了注视着地上的申刚、王者食,与一旁的何四姑之外,却没防到背后走来的白金弄了什么手脚。

只听咚的一声,瓦罐掉到了地下。

同时,白金惊叫道:“师父,我……不是有意打破的!”

原来那不是一只空着的瓦罐,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但一经打破,却有一股气体激射而出。

四名黑衣人此刻方才吃惊的回顾,但毕竟晚了一些,那罐中的气体登时射了四人一身。

四人同时发出一声怪叫,其中两人扑向白金,另两人扑向何四姑。

但四人甫一扑出,却又怪叫一声,摔了下去,就地乱滚起来。

然而四人并没有滚动多久,立刻停下不动,一缕缕黑水由黑衣中缓缓地流了出来。

何四姑喟然一叹,俯身把申刚与王者食拖到了另外一角之上。

白金白银都凑了过来,两人不停地叫道:“师父,师父……”

声调颤抖,显然都有怯意。

何四姑咯咯一笑道:“该怕的时候不怕,现在没事了,你们还怕什么?快去把那瓶‘清心散’拿了过来!”

白金连忙向桌案上取来一个小瓶,递到了何四姑手上。

何四姑倒出一些粉末,轻轻的涂到了王者食与申刚的口鼻之上。

不久。

两人都悠悠的醒了过来。

申刚翻身而起,大叫一声,就欲动手向何四姑打去!

何四姑摇手一笑道:“慢着!……”

申刚怒叫道:“老妖婆,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人,你……”

何四姑哼道:“你别出口伤人,且先看看那个再说。”

申刚困惑的随着她手指之处看去,只见地上散放着四柄长剑,与四滩黑水,犹未完全渗入地下。

王者食也看清楚,不由呐呐地道:“这莫非是……”

何四姑摇头道:“四个面目被毁,舌头被割之人,不知你们是否见过!”

王者食讶然道:“看来这批被残害的人为数不少,真奇怪他们怎么会……”

何四姑道:“他们不但面目被毁,舌头被割,而且一身布满了剧毒,方才就是被解毒之药消灭了的。”

王者食叹道:“可惜到现在为止,还是不知道谁是他们的主人。”

申刚大叫道:“这已经很明显了,除了丁令威之外,不会再有别人。”

王者食哼道:“在事情没有得到证实之前,我们最好先别乱说。”

申刚不服的道:“难道你想替他辩护?”

王者食道:“不是辩护,而是我觉得奇怪,以龙凤双侠过去的英名,无论如何,他们不会为非作歹,更不会把好好的人弄成这等模样?”

申刚忖思着道:“更奇怪的是他们既被弄成了这等模样,而仍然毫无怨言,甘心替他们效死卖命,这……”

何四姑长叹道:“这没有什么奇怪,人……总是厌死喜生的,也许他们另外有不得已的苦衷,反正他们的弱点被那主使之人抓到了手中,不怕他们不乖乖卖命。”

申刚抓抓耳朵,道:“看来至少您对我们是没有敌意的了?”

何四姑凝重地道:“无为公子曾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我竟然伤害了他的朋友,我何四姑还算是人么?”

王者食一笑接道:“那么你那魔镜也是假的了。”

何四姑大笑道:“自然都是假的,这些事江公子都知道得十分清楚,不过,假虽假,有时候却能使人信以为真!”

申刚顿足道:“事情好像越来越糟,襄阳城中每夜的大批血案,一直想害死咱们的神秘人物,满身是毒的美女,割舌毁容的大汉,现在竟抢到我们前头跑到这里来了,这……”

王者食道:“这是个计划严密,布局庞大的武林恶毒组织,存心要把咱们除去,只怕此后还有的是麻烦。”

申刚叹口气道:“现在怎么办呢?”

王者食望着何四姑道:“江不群把希望大约寄托到了您的身上,您拿主意吧!”

何四姑叹吁一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走!”

王者食道:“莫非是要去襄阳城!”

何四姑道:“不去襄阳城如何救得了江公子!”

王者食与申刚对望一眼道:“现在,我们好像已经是他们的箭靶子,如果再大模大样的回到襄阳城,只怕是存心找死了!”

何四姑笑笑道:“事情是有点冒险,但这个险咱们非冒不可。而且,你们两位可以改装一下。不过……为了方便,只好委屈你们两位了!”

王者食道:“要我们怎么改扮,你就快说吧!”

何四姑笑笑道:“你们两位最好冒充我的轿夫,抬我的一乘软轿,咱们到襄阳城看相算命,就便行事。”

王者食摇头道:“他们既然能先我们来到你这里,难道你去襄阳城他们就看不出来?”

何四姑笑道:“若没有这点能耐,我还能在江湖上立足么!”

目光神秘的一转道:“咱们去襄阳城,老身要改扮成和尚。”

申刚跳起来笑道:“除非你把那一头头发剃掉,要不然怎么改扮也不会像,但等这件事过了之后又怎么办呢,难道你要出家当尼姑么?”_

何四姑一笑道:“老身三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头发完全掉光,这一头的头发,乃是假的!”

说着伸手一扯,有如帽子般的一头假发果然应手掉了下来。

申刚拊掌大笑道:“妙,妙,实在妙极了!”

何四姑伸手向白金、白银两人一招手道:“你们过来。”

白金白银应声走了过来,同声叫道:“师父……您老人家是叫我们收拾收拾,一齐同行么?”

何四姑摇头道:“为师要去办的是一件天大的冒险之事,你们两人是万万去不得的。”

白金叫道:“莫非师父不带我们,而叫我们看家?”

何四姑点头道:“为师三天之内就会回来,如果到时不回来,那就一定是出了岔,你们也就不必等我了!”

白银流泪道:“师父别说了,您会平安回来的,我跟师姊一定好好看家,等着您老人家早日归来。”

白金也凝重地道:“师父,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吩咐?”

何四姑叹道:“你们小心一些就是了,夜晚睡觉可以睡到树上,有人来问,就说为师去采药去了!”

终于,在夜幕笼罩下,申刚、王者食与何四姑三人走出那古怪的房舍,没入了丛林之中。

在丁府之中,依然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距彩楼抛球,已经只有两天,参加初拔的人已经有十数组决定了胜负,选拔出了十几位初赛的魁首。

他们老少不等,但都是在武功上颇有造诣之人,在丁府的管家招待中,一批批的住进了空着的客舍。

这十几组初拔的比武较技,并没有发生人命案,只不过有几个受了轻伤之人,一般说来,气氛是十分轻松的。

但在丁府最后一进院落之中,却有一间黑漆沉沉的石室,此刻室中正有两人在低声谈话。

其中一人是个蒙面少女,另一个则是江不群。

江不群斜坐在一张木椅之上,那蒙面少女则坐在对面的一张矮榻之上。

在那蒙面少女身后,侍立着两名侍婢,江不群认得其中之一,正是守在丁令威夫妇院中的红梅。

只听蒙面少女道:“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么?”

江不群淡淡一笑道:“我就算再笨,也知道你就是丁吟雪!”

说完独自哈哈一笑,又道:“丁吟雪,这名字不错,不过,也许你不叫丁吟雪,至少你不会姓丁,而现在总是丁吟雪了!”

丁吟雪道:“哼,我就偏偏姓丁!”

江不群笑道:“巧合。”

丁吟雪怒道:“你这人怎么老是嘻皮笑脸,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功力已废,身体之内已中剧毒么?”

江不群不在意的笑道:“我自然知道,而且知道得十分清楚,因为我并没有真的完全昏迷过去,多少还有一点知觉。”

丁吟雪怔了怔道:“难道你一点都不难过?”

江不群笑道:“我是个乐观的人,因为难过反正也没用处,所以我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坦然处之!”

丁吟雪道:“依我看,你是故作矫情,因为有些人都是把痛苦压在心里,表面上装得满不在乎,其实他的痛苦比别人还要加倍。”

江不群坦然笑道:“你看我像那样的人么?”

丁吟雪迟疑了一下道:“果然看不出来,这大约是因为你的涵养比别人深厚一些!”

江不群从容的道:“咱们可否改变个话题。”

丁吟雪笑道:“随便你想谈什么,我都奉陪。”

江不群道:“你果然是丁令威的义女?”

丁吟雪大笑道:“既然你确定了我是丁吟雪,为何还不能确定我是丁令威的义女?”

江不群道:“也许我就说的笼统一点,我的意思是……你与丁令威夫妇是合谋呢,还是他们已经遭了你的毒手?”

丁吟雪笑道:“他们不是双双染了风瘫么,你不是也见到他们了么,为什么你不当面去问他们去?”

江不群冷笑道:“如果我当真把他们当丁令威夫妇,此时此地也就不可能坐在这里跟你谈话了,是么?”

丁吟雪怔了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不群笑道:“如果我把他们当真认作丁令威夫妇,那我就是一个天大的笨人,也早就不知死到谁的手中了!”

丁吟雪笑道:“你这人很有意思。”

江不群一面与她说话,一面在试探着猜测她的身份,玉娇娇、一枝梅、胡飞花……但他一个也不能肯定。

他想想也许丁吟雪就是丁吟雪,绝不会是另外的任何人!

当下微微一笑道:“姑娘当是这丁员外家眼下真正的主宰之人了!”

丁吟雪轻松的一笑道:“可以这么说吧!”

江不群紧盯着道:“丁令威夫妇是被你害了,还是被你囚起来了?”

丁吟雪笑道:“你这话问得太过分了,须知现在是我审问你,而不是你来审问我。”

江不群冷哼道:“这倒是在下弄错了立场,不过……如果姑娘认为这向在下审问,在下从现在起绝不开口……”

目光一转,接下去道:“如果说是谈谈,那倒还可以。”

丁吟雪微微一笑道:“好吧,算你狠,咱们就是随便谈吧!”

江不群也微微一笑道:“那么,在下又要问个问题了,姑娘彩楼招亲,听说以武功为准,不知这目的究竟何在?”

丁吟雪道:“你问得奇怪,当然是要选出一个武功出类拔萃的人来。”

江不群道:“选出这人之后,你就当真嫁他!”

丁吟雪哼声道:“你不该问这问题。”

江不群冷笑道:“是因为这问题不好答复,还是不便答复……”

丁吟雪忽然站起身来道:“江不群,你先别以英雄自命,你可愿先看看我的庐山真面目!”

江不群大笑道:“莫非你想用女人的惯技来蛊惑我!”

丁吟雪怒道:“胡说,你休要夜郎自大!”

江不群道:“江某不是没有开过眼界之人,不论是穿衣的、裸体的,在下都见过不少,而且都是最好的!”

丁吟雪哼道:“那是你还没见过我,如果见到了我,也许会使你觉得自己是白活了二十多年……”

江不群一笑道:“也许,不过我却有些怀疑……”

丁吟雪道:“你怀疑什么?”

江不群道:“我武功已废,身中剧毒,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这样重视,不惜以真面目相见,据我所知,你好像存心是想致我于死命的!”

丁吟雪娇笑道:“不错,如果不见到你,也许就杀掉你算了,但见到你之后,却使我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江不群笑道:“凭你这句话,我江某算是死得不冤了!”

丁吟雪忽然眸光转动,向红梅等两名侍婢喝道:“你们退下去吧!”

红梅等两人连忙施礼道:“是……”

娇躯转动,就要走去。

丁吟雪忽又喝道:“慢些!”

红梅连忙收步道:“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丁吟雪道:“未听传呼,不准擅入,另外,此屋二十丈方圆之内不准有人进入。”

红梅沉凝的道:“是。”

现在,是江不群与丁吟雪两人单独相处了。

丁吟雪徘徊了两步,道:“江湖传言果然不虚,无为公子江不群果是一表人才,一时我又动了惜才之念……”

停在江不群面前,又道:“如果你不愿意就此死去,现在还有机会!”

江不群笑道:“这倒是很难决定的事了,不知我还有什么机会?”

丁吟雪道:“你虽然武功已废,虽然身中剧毒,但这些并不是毫无补救办法的!”

江不群笑道:“什么办法?”

丁吟雪悠悠的道:“这就要看你对我的承诺如何了!”

唰的一声,已将面纱扯落。

虽然房中十分黝暗,但江不群还是能够看得清清楚,一张年轻而又美丽的脸立刻呈现在他的眼前。

江不群不由呆住了!

丁吟雪果然够美,汝南马如风为这么个女孩子殉情而死,不能说不值,但她既非玉娇娇,也非一枝梅,更非任何他所见过的女子!

只见丁吟雪喃喃地道:“你看清楚了,你认为我是否够美?”

江不群点头道:“够美,称得上是个美人胚子,但确不能说冠绝古今!”

丁吟雪怔了怔道:“你见过更美的?”

江不群悠悠的道:“审美的观点,人人各异,但至少有一位玉娇娇可以和姑娘媲美!”

丁吟雪大惊道:“玉娇娇?”

江不群道:“也许她不叫玉娇娇,但我却爱把她叫做剥了皮的狐狸。”

丁吟雪变色道:“你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她?”

江不群笑吟吟地道:“自然就是这襄阳城中。”

丁吟雪更加大惊道:“襄阳城,她竟然来了襄阳城?”

江不群也意外的道:“莫非她不该来襄阳城,她是谁,至少你是认得她的,是么?”

丁吟雪哼道:“现在我没时间跟你多谈了,你乖乖的呆在这儿等着吧!”

娇躯一转,就要走去。

江不群笑道:“时间还早着,忙什么呢?”

说话之间,突然由椅子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