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朱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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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四大瑰宝动人心 不择手段达目的

而且,成茂林于闪避的同时,胸前的长衫,已现出一道七八寸长的裂痕,并隐隐地看到一抹殷红的血。

很显然,成茂林已于这一招接触之下负了伤,如非他闪避得快,很可能就要了他的命。

但由于方仁杰的手法太快速了,快速得可能连一旁的十绝神君也不曾看清楚,方仁杰使的是甚么招式。

成茂林于一招受挫,老羞成怒的情况之下,立即“刷,刷,刷,”地,展开一串疾风骤雨似的抢攻。

这回,方仁杰并没反击了,仅仅以他那种神奇的扇法,与美妙的身法,配合着,将自己防守得风雨不透,一面并扬声笑道:“成朋友剑法很博杂,算得上是囊括了当今武林中,各位使剑名家的精招在内,可惜的是博而不精。”

成茂林冷笑一声:“狂徒,你能接下我这一招再吹吧!”

话声未落,精虹暴长,似匹练伸张,如游龙夭矫,刹时之间,将方仁杰圈入一片耀眼精虹之中。

在外面的人看来,方仁杰的整个身形,已完全被对方那神奇而凌厉的剑法所掩没了,除了满眼一片耀眼精虹之外,已根本看不到方仁杰的有丝人影。

成茂林得意地呵呵大笑道:“方仁杰,你还有甚么咒念!”

那重重剑幕之中,传出方仁杰的清朗豪笑道:“十绝神君,到目前为止,我才确定,此行我是真的找对人了……”

十绝神君忽然脸色一变道:“茂林快退……”

方仁杰冷笑一声:“来不及啦!”

“哇”地一声惨号过处,漫天剑影齐敛,代之的是徐徐倒下的成茂林的胸口所狂喷着的鲜血。

方仁杰轻轻一抖右手,那折扇上的血,居然已被他抖得干干净净,然后,目注十绝神君,淡然一笑,说道:“请阁下下场了!”

十绝神君却冷哼一声道:“年轻人,你好狠的手段!”

方仁杰笑了笑道:“事先,我曾经声明过,我是职业凶手。”

十绝神君道:“我也说过,点到为上的话。”

方仁杰呵呵一笑道:“阁下的‘追魂三式’,是点到为止的剑法么!”接着,又冷笑一声道:“也幸亏是我,如果换一个人,则溅血横尸的,又该是谁呢?”

十绝神君的脸色,一变再变,少顷之后,才沉声说道:“我说过亲目下场,必然不会使你失望,但在我亲自下场之前,要问你几句话。”

方仁杰含笑点首道:“可以,但你得给我一个座位。”

十绝神君“唔”了一声道:“你,够狂!”

方仁杰笑道:“作为一个职业凶手,不狂还行么!”

十绝神君沉声喝道:“来人,给方公子看座。”

“是!”随着这一声娇应,侧门中闪出一位宫女,捧着一张椅子姗姗地走近方仁杰身边道:“方公子请坐。”

“谢谢!”方仁杰坐下了之后,才向十绝神君注目说道:“阁下有话,可以问了。”

十绝神君沉思着问道:“你能说出‘追魂三式’的名称,当也知道五十年前,所流传下来的那一段武林逸闻?”

方仁杰禁不住目光一亮道:“这个在下仅仅略有听闻,却不太清楚。”

十绝神君讶道:“你没问过令师?”

方仁杰道:“当然问过,但他老人家不肯说。”

十绝神君笑道:“你想知道详情?”

方仁杰笑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十绝神君笑了笑,道:“既然说到这问题,就索性由我向你说明一下也好。”

一顿话锋,才自语似地接道:“武林中有四句歌:太极黄梁枕,两仪紫凤钗,三才绿玉杖,四象九龙杯,你是否也听说过?”

方仁杰道:“这个我倒是听说过。”

十绝神君道:“这四句歌,包括武林中四项瑰宝,和四种傲视天下神功……”

方仁杰截口笑道:“我知道,如果我的观察不错,那第一句歌谣中的‘黄梁枕’,就在你阁下手中?”

十绝神君点点头道:“我承认,你早已说出了‘追魂三式’的名词,所以你这一说,我不会感到震惊。”

接着,又注目问道:“你方才使的是‘三才扇法’和‘无相神功’?”

方仁杰点点头道:“对!‘三才绿玉杖’就在家师手中?”

十绝神君呵呵一笑道:“太清真煞对无相神功,天极剑法对三才扇法,倒算得上是旗鼓相当。”

方仁杰点首笑道:“是的,问题是看谁能获得另外两宗瑰宝,谁就占优势。”

十绝神君道:“令师怀疑那另外两宗瑰宝,落在我手中,所以才派你到‘富阳’城来,监视我的活动?”

方仁杰笑了笑,道:“可以这么说。”

十绝神君苦笑了一下道:“这倒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方仁杰一怔道:“你也怀疑那另外两宗瑰宝,是落在家师手中。”

“是的。”十绝神君点首接道:“这就是我要设法将你扣留下来主要原因。”

方仁杰冷冷地一笑道:“现在,还未免言之过早吧!”

十绝神君点点头道:“待会自见分晓,我们犯不着在唇舌上费时间。”

方仁杰笑道:“这句话,我倒是深具同感。”

十绝神君接问道:“你,对于四句歌谣的来历,是否也知道?”

方仁杰摇摇头道:“不清楚。”

十绝神君道:“那歌谣中的‘黄梁枕’、‘绿玉杖’,已分别为老夫和令师所获,暂时不去说它,对于另外那‘紫凤钗’,‘九龙杯’两宗瑰宝的妙用,你知不知道呢?”

方仁杰笑了笑,道:“仅仅略有所闻,却不太清楚。”

“那么,”十绝神君含笑接道:“索性由老夫说明一下,让你增长一点见识也是好的。”

方仁杰“唔”了一声道:“小可正恭聆着。”

十绝神君沉思着接道:“传说是这样的:那四宗武林瑰宝的来源已没法考究,但不论任何一位武林人物,只要能获得其中之一,就不难成就一身绝代神功,成为武林中顶尖儿的人物。”

方仁杰蹙眉接道:“这些不但在下我早已知道,而且很多武林朋友也早已知道。”

十绝神君笑道:“你是嫌我噜苏,但木有本,水有源,任何事情都得从头说起才行呀!”

“有理。”方仁杰苦笑了一下道:“请说下去。”

十绝神君正容接道:“那两宗瑰宝中,以‘四象九龙杯’所载的神功最厉害,谁要是能获得那‘四象九龙杯’,谁就可以成为天下第一人!”

方仁杰笑问道:“其次呢?”

十绝神君道:“其次,是‘两仪紫凤钗’。”

“那么……”方仁杰注目接问道:“‘黄梁枕’、与‘绿玉杖’这两宗瑰宝是否也有高下之分呢?”

十绝神君道:“传说中,这两宗瑰宝的功能是不分上下,只有看各人的修为而定了。”

方仁杰笑问道:“据说,这四宗武林瑰宝,于五十年前,曾为一位前辈异人所获,确否?”

十绝神君点点头,说道:“是有这个传说。”

方仁杰注目问道:“那位前辈异人姓甚名谁?以后的情形又是怎样的?”

十绝神君不答反问道:“这些,你没向令师问过?”

方仁杰苦笑一声,道:“方才我已说过,我是向家师问过的,但他老人家不肯说。”

十绝神君“唔”了一声道:“奇怪,他为何不肯向你说呢?”

他苦笑了一下之后,才点点头接道:“好!我可以向你说。不过,我要事先声明,虽然,这仅仅是五十年以前的事,但却因传说的人太少,可能还有某种秘密存在,所以,其真实性如何我却不敢保证。”

方仁杰笑了笑,道:“那不要紧,就你所知道的,照实加以复述就行啦!”

十绝神君点点头,沉思着接道:“传说中的那位前辈,复姓东方,单名一个‘逸’字,出身武林世家,财雄势大,本身武功也不错,唯一的缺点,是面貌长得很猥琐,真的是貌不惊人。”

方仁杰笑了笑,道:“这也算是老天爷的公平之处,如果所有的优势条件,都给一个人占尽了,那不显得老天爷太过偏心了么!”

十绝神君笑了笑,说道:“可是,这位面目猥琐的东方逸,却偏偏爱上了当时在江湖上,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一位姑娘。”

接着,又歉笑了一下道:“很抱歉!那位美姑娘的姓名没有传下来,我也不便杜撰。”

方仁杰笑道:“不要紧,知道有这么一位美姑娘就行。”

十绝神君接道:“那位美姑娘,平常拜倒她石榴裙下的,多如过江之鲫,当然不会看中这么一位貌不惊人的男人!”

一顿话锋,才苦笑着接道:“可是,当时的东方逸,对那位美姑娘,却像是着了魔,一直死皮赖脸,不顾一切地穷追不舍。”

方仁杰笑道:“东方前辈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倒是值得后人效法。”

十绝神君点点头道:“不错,那位美姑娘也似乎被东方逸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所感动,而终于接受了他的要求,不过,提出了一个非常苛刻,几乎是没法办到的条件……”

方仁杰心头一动地,截口问道:“是否是要那四句歌谣中的武林瑰宝,作为聘礼?”

“不错。”十绝神君点首接道:“而且是四宗瑰宝,缺一都不行。”

方仁杰苦笑了一下道:“这可委实是太困难了。”

十绝神君接道:“何况,当时那四宗武林瑰宝,一宗也不在武林中出现,要想找它算得上是有如海底捞针一样的困难。”

方仁杰正容说道:“俗语说得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那两宗瑰宝终于给东方前辈找到?”

十绝神君道:“是的,说来也算是皇天下负苦心人,当时,没人知道东方逸费了多少心血才将那四宗武林瑰宝找齐,只知道他是足足费了十年以上的时间……”

方仁杰禁不住惊“啊”一声道:“如此一来,那位绮年玉貌的美姑娘,岂不是已经人老珠黄了么!”

十绝神君苦笑道:“那位美姑娘是否已经人老珠黄,是不得而知,只知道她已经投入别人的怀抱中了。”

方仁杰又是一声惊“哦”道:“那个男的是甚么人?”

十绝神君摇摇头。

“那么,东方前辈怎么办呢?”

十绝神君苦笑道:“你问我!我去问谁?”

方仁杰接道:“以后的情形,你也不知道了?”

“是的。”十绝神君点点头,说道:“那个传说,本来就是一个不完整的故事啊!……”

方仁杰禁不住轻叹一声道:“真令人扫兴!”

十绝神君笑了笑,道:“你也不用泄气,如果我的判断不错,令师一定知道这故事全貌的。”

方仁杰“唔”了一声道:“许有此可能。”

十绝神君站起身来,含笑接道:“年轻人,来吧!”

方仁杰也含笑而立,但十绝神君却正容说道:“咱们以十招为限,只要你能接过我十招,而不受制,你就成了我这地下迷宫中的真正贵宾。”

方仁际笑问道:“真正贵宾有甚么好处?”

十绝神君道:“真正贵宾,在特定范围之内,可以自由活动,为所欲为,穴道也不加禁制。”

方仁杰接问道:“穴道不加禁制,又可以为所欲为,那不是喧宾夺主了么!”

十绝神君笑道:“你别忘了,那‘特定范围’四字。”

方仁杰问道:“那是说,活动的范围有限制?”

十绝神君点首答道:“不错。”

方仁杰笑了笑问道:“否则,又如何呢?”

十绝神君道:“否则,也就是说:如果你在十招之内,给我制住了,那你的穴道就得加以禁制,但活动的范围却可以放宽。”

方仁杰笑了笑,说道:“这倒是各有利弊。”

一顿话锋,又注目问道:“如果是你败了,又怎么说?”

十绝神君笑笑道:“我不考虑这个问题。”

方仁杰笑道:“你够狂,但既称为公平一搏,这些,也就必须在事先说明了才行。”

十绝神君呵呵大笑,说道:“真要到那种地步,我的生命都操在你的手中,你可以要如何,便如何了,又何必要加以说明哩!”

方仁杰含笑点首道:“说得倒也是道理。好!请吧!”

十绝神君接道:“还有一点要加以说明的,我不会伤害你,但你也不能占我的便宜……”

方仁杰截口笑问道:“你有甚么便宜给我占的?”

十绝神君道:“我已说明不会伤害你,如果不加限制,那你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放手抢攻,岂不是占了我的便宜。”

“那么……”方仁杰笑了笑,道:“依你之见呢?”

十绝神君正容接道:“依我之见,咱们双方都只能点到为止,谁要是伤了对方一发一缕,作为失败论。”

方仁际点点头,说道:“好!我同意了。”

十绝神君沉思着,半晌才说道:“老夫年纪比你大,自然也该给你一点便宜,那就是,你可以用兵刃,老夫却以徒手相陪。”

方仁杰连忙接口道:“这个,我不领情。”

随即将折扇向腰间一插,含笑接道:“虽然是由我接你十招,理当由你先发招才对,请吧!”

“好!”十绝神君沉声接道:“老夫有僭了!”

甘愿认输受禁制

话落招随,一掌虚飘飘地,拍向方仁杰的前胸。

别看这一掌是那么轻飘飘地,不带丝毫劲力,招式也平凡得出奇。

但方仁杰是大行家,入目之下,已看出对方的这一掌,已达化腐朽为神奇的境地。

此情此景,如果纯粹出以闪避的身法,则势必怎么也没法避过,因为,对方的掌势中,所含变化太多,威力范围也太大了。

这也不过是当十绝神君出掌的刹那之间,方仁杰心头的感受。

他尽管心头对对方的高明身手感到又佩服,又惊凛,但行动上却一点也不含糊。

而且,还大出常规地,根本不闪不避,而指掌兼施的以攻击代替了防守,至于那攻势的玄妙与快速,也并不比十绝神君的招式逊色。

十绝神君惊“咦”一声,一面半途撤招应变,一面呵呵大笑道:“这招,寓防守于攻势之中,运用得恰到好处,的是可儿,的是可儿……”

话声中,又连续攻出了五招,方仁杰也都是以攻势来化解,使得十绝神君朗声大笑道:“攻击是最佳的防御,你小子算是深得此中三昧了呢!”

话落时,已一共攻出了七招。

方仁杰虽然是以攻代守,而并未受制,却已被迫而退了五大步。

十绝神君于第八招开始时,扬声大笑,说道:“方仁杰,这最后三招,你要小心了……”

话声中,但见一片重重叠叠的指影和掌影,快速而又奇幻地,迫得方仁杰团团直转。

十绝神君一面加强攻势,一面笑问道:“小子,滋味如何?”

方仁杰忽然扬声喝道:“停!”

十绝神君收招讶问这:“才第九招,为何斗停?”

方仁杰苦笑道:“对我自己来说,就这么结束,比较光彩一点。”

十绝神君笑道:“怎么?你已经认输了?”

方仁杰笑道:“武林中讲究的是力量,此情此景,我不认输还行么?”

十绝神君笑问道:“听说,你自出道以来,还不曾有过败绩?”

“不错,”方仁杰苦笑着接道:“今宵破例了,所以,这一战,对你来说,是非常光彩……”

十绝神君笑了笑,道:“我倒不稀罕这种光彩。”

接着,才注目问道:“既然你已认输,那我就要根据方才的协议,禁制住你的要穴了?”

方仁杰将双手向背后一背,说道:“请吧!”

十绝神君歉笑道:“那真是非常抱歉之至……”

话声中,已凌空扬指,接连点了方仁杰的四处要穴,才正容接道:“现在,你已暂时形同常人,等令师来了,我再给你解开禁制。”

“没关系,”方仁杰含笑接道:“现在,你该履行诺言了吧?”

十绝神君一怔,说道:“还有甚么诺言?”

方仁杰道:“我要见白天虹与倪小娟兄妹。”

十绝神君“哦”了一声,说道:“行!行!”

接着,又沉声喝道:“来人,把白天虹、倪小娟兄妹带过来。”

室外传来一声恭应道:“回神君,白公子与倪姑娘,早已在门外恭候。”

十绝神君轻唔一声,道:“那就带他们进来吧!”

“是!”

十绝神君却在外面的恭应声中,含笑转身,向侧门走去,一面说道:“好!你们好好谈谈,我不打扰你了。”

方仁杰连忙接道:“且慢……”

十绝神君扭头笑道:“有话,以后多的是机会可以谈。”

这时,白天虹、倪小娟兄妹已并肩走了过来,倪小娟入目之下,禁不住似惊似喜地,抬手搓了搓眼皮,才讶问道:“方公子,果然你也来了?”

由外表看来,这兄妹俩显然在这儿顿受优待。

方仁杰点点头,注目问道:“二位怎会到这儿来的?”

倪小娟嘟着小嘴道:“还不是那个甚么神君骗来的。”

方仁杰注目问道:“他是怎么欺骗你们的?”

白天虹接口苦笑道:“他说我娘在这儿作客。”

倪小娟哼了一声,道:“但事实上,根本没这回事。”

方仁杰苦笑道:“二位怎会如此轻易相信人家的话?”

倪小娟道:“他对我娘的一切,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很像是老朋友呀!”

方仁杰讶问道:“那厮说他是令堂的老朋友?”

院小娟点点头道:“是的。”

方仁杰接问道:“现在,他又是怎么说法的呢?”

倪小娟道:“现在,他已坦白承认,是骗我们的。不过,对于与我娘是老朋友一节,他却说是一点也不假。”

方仁杰道:“那么,他骗你们到这儿来的目的何在呢?”

倪小娟道:“他说,他将我们软禁在这儿,主要目的,就是要将我娘引到这儿来。”

方仁杰讶问道:“将令堂引到这儿来干吗?”

“这个……”倪小娟怔了一下道:“他不肯说。”

白天虹插口接说道:“他还说过,只等我娘来了,他负责完成我们兄妹的心愿呢!”

方仁杰微微一怔,道:“完成甚么心愿啊?”

那十绝神君的语声,又怪声怪气地传了过来,道:“唉!你老弟怎会如此健忘的。”

方仁杰哼了一声,道:“我哪一点健忘了?”

十绝神君的语声笑道:“这两兄妹看中了你们小俩口儿的事,算不算是一大心愿呢!”

方仁杰“哦”了一声,才苦笑道:“你打算如何替他们完成?”

十绝神君的语声笑道:“你与倪小娟的事很好办,一个男人家,三妻四妾的也算不了甚么,不过,关于白天虹老弟的事,却不能不变通一下了……”

白天虹、倪小娟兄妹俩,似乎被十绝神君口中的“你们小俩口儿”的话怔住了,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同声向方仁杰问道:“方公子,原来你们……你们不是兄妹?”

方仁杰方自歉笑了一下,十绝神君的语声却抢先笑道:“是的,他们本来是恩恩爱爱的小俩口儿。”

白天虹苦笑道:“那你为何要骗我们呢?”

方仁杰也苦笑道:“在下是奉师命故意以兄妹姿态游戏江湖,可并非存心骗人的。”

十绝神君的语声笑道:“是你自作多情,人家几时骗过你了。”

白天虹怒声道:“那么,你的保证又怎么说法?”

十绝神君呵呵大笑,说道:“我的保证仍然有效,不过,那是代用品……”

白天虹苦笑一声,道:“人,怎可以代用的!”

十绝神君道:“别那么死心眼!俗语说得好: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天下美女多的是,又何必一定要找古文英呢!”一顿话锋,又呵呵一笑道:“就以我这地下迷宫来说吧!也算得上是美女如云,在我这些美女当中,不论看中了谁,你只要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白天虹无可奈何叹了一声。

十绝神君的语声笑道:“不用唉声叹气的,这儿没有中意的,可以到外面去找,我保证……”

倪小娟截口冷笑道:“你的保证值几文钱!”

十绝神君的语声“格格”怪笑道:“小丫头,别不服气,要想完成心愿,可不能得罪我呢!”

方仁杰冷哼一声,道:“这些不用谈了,我还有话要问你。”

十绝神君的语声笑道:“除非你能将令师的行踪告诉我,否则,我也暂时不想跟你谈话了。”

方仁杰道:“我已经说过,家师可能也到了‘富阳’,你只要放出消息,说方仁杰被你劫持了,他老人家可能就会找上门来的。”

十绝神君的语声道:“不错!这倒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了。”

接着,又沉声喝道:“来人!将白天虹、倪小娟带回他们的住处去。”

倪小娟连忙接道:“不!我还有话要和方公子说。”

十绝神君的语声笑道:“傻丫头,同在这地下迷宫之中,以后谈话的机会多的是,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倪小娟无可奈何地一叹,只好偕同乃兄,快快地退了出去。

十绝神君的语声接道:“方仁杰,你不用急,我马上派人带你到我的寝宫来,咱们再好好的谈谈。”

方仁杰哼了一声,没接腔。

门口出现一位妙龄宫女,向他招招手道:“方公子,请随我来。”

方仁杰闷声不响地跟了上去,一阵转弯抹角之后,到达一间陈设颇为华丽的起居室前,那宫女抿唇媚笑道:“方公子,这就是神君分配给你的房间,浴汤和换洗衣衫,都已备好,请沐浴更衣后,奴家带你去神君寝室去。”

怀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情,方仁杰淡然一笑,举步进入室内,那宫女姗姗地跟了进来。

不错,房间内已备好浴汤,换洗的衣衫也是全新的。

最近两三天来,方仁杰一直忙得没法洗浴,目前一见到浴汤,可真有立即入浴的热烈的需要了。

他一面即待着手解除衣衫,并扭头向那宫女说道:“姑娘你……咦!”

话说一半,却发出一声惊“咦”……

方仁杰这才恍然大悟地,传音问道:“你怎么易了容?”

妙妙传音答道:“我是冒充别人的身份啊!”

紧接着又是如释重负似地,长吁一声,传音说道:“你能以真气传音说话,足证你已看过了我所递给你的纸团,也具有移筋易穴的功力?”

于是,这两位立即以真气传音,正式交谈起来。

方仁杰苦笑道:“如果我没练成移筋易穴的功夫,经过十绝神君那一点,我已成了废人啦!”

接着,却忽有所忆地问道:“妙妙姑娘,我们这儿的一切,那十绝神君是否能看到收听到?”

妙妙道:“不会,这个房间中,没有那种设备,同时,目前他也没工夫来过问你的事了。”

方仁杰接问道:“他在忙甚么!”

“参禅。”

“参禅?他居然信佛……”

妙妙媚笑着说道:“他参的是欢喜禅啊!”

方仁杰蹙眉苦笑之间,妙妙又含笑接道:“也因为如此,才正是我们脱逃的好机会,来,赶快将外衣脱掉,我替你改装易容。”

说着,她自己已首先将外面的宫装脱了下来,原来她穿的是两重衣服。

方仁杰一怔,问道:“你也要离开这儿。”

妙妙道:“送你呀!我不送你,你连方向都摸不清楚,怎能出得去。”

接着,又促声说道:“我的公子爷别犹豫了,一等那老魔参完欢喜禅,你就走不了啦!”

于是方仁杰只好苦笑着任由摆布,一面道:“这样就可以通行了?”

妙妙一面替他改装易容,一面答道:“有些地方,是要经过盘查的,能混则混,混不过就只好硬闯了。”

接着,又补充着说道:“不过,暂时你得听我的指挥,不可自作主张,以免误事。”

方仁杰苦笑道:“我不是已经听由你在摆布了么!”

妙妙媚笑道:“这才乖……”

方仁杰却正容岔开话题道:“姑娘在朱唇令门下,是……”

妙妙含笑反问道:“对于朱唇令门下,方公子已知道了多少?”

方仁杰道:“仅仅算得上是略有所闻而已。”

妙妙接问道:“你曾经见过一些甚么人呢?”

方仁杰沉思着接道:“我曾经见过剑士中的李英琳、白如意二位姑娘。”

“还有么?”

“还有十二金钗中的李含春姑娘。”

“还有这儿的菊儿姑娘呢?”

“是的。”

“还有我妙妙姑娘。”

妙妙故意模仿着口音,低声媚笑着。

方仁杰笑笑道:“不错。”

妙妙笑问道:“这是说到目前为止,你才见过本门的五位人物?”

方仁杰点点头。

妙妙神秘地一笑道:“想想看,还有么?”

方仁杰微微一怔,道:“哦!对了,还有一位身着青衣的中年美貌夫人,不过,那位夫人自称是贵上的朋友……”

妙妙抿嘴媚笑道:“那就是我们令主啊!”

“啊!”方仁杰惊“啊”了一声之后,又禁不住苦笑道:“可是,贵上为何要假托身份呢?”

妙妙笑了笑,道:“这个,你还是留待以后,亲自向敝上去问吧!”

方仁杰蹙眉问道:“姑娘是不肯说,还是不知道内情?”

妙妙笑了笑,道:“应该算是不知道,因为咱们令主的行动,一向就是令人莫测高深的。”

“好,”方仁杰苦笑了一下道:“现在,是否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妙妙一怔道:“甚么问题啊?”

方仁杰道:“我是说姑娘在‘朱唇令’门下的职位?”

妙妙这才“哦”了一声道:“我是十二金钗中最小的一个。”

方仁杰笑问道:“是第十二金钗?”

“不错。”

“那么,菊儿和李含春二位呢?”

妙妙含笑接道:“李含春是老九,菊儿是第十一钗。”

方仁杰接问道:“菊儿和妙妙必然是这儿所取的名字,我可以知你们二位的真实姓名么?”

妙妙娇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我的姓名俗气得很,说出来时,可不许见笑啊!”

方仁杰笑道:“在下怎敢哩!”

妙妙这才含笑接道:“我姓柳,叫含烟……”

“好啊!”方仁杰不等对方说完立即截口接道:“好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

柳含烟忽然神色一黯,说道:“可是我的工作,却是一般人最瞧不起的下贱工作。”

方仁杰正容说道:“柳姑娘千万别这么想,佛家说得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姑娘这种牺牲小我,以身喂虎的精神,只要是知道内情的人,都会对你滋生由衷的敬意。”

柳含烟轻叹一声道:“我不稀罕别人的敬意,只要你方大侠不轻视我,就感到很满足了。”

方仁杰一愕道:“在下敬佩之不暇,又怎会有一丝轻视心理!”

“可是,”柳含烟幽幽地一叹道:“方才在水晶宫时,我看得出来你的目光中,只有轻蔑……”

方仁杰截口苦笑道:“柳姑娘,当时,我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和任务啊!”

柳含烟也苦笑道:“你很会说话!”

方仁杰正容道:“我说的,可都是由衷之言。”

不等对方接腔,又拾起方才的话题道:“柳姑娘,菊儿的本来姓名呢?”

柳含烟漫应道:“菊儿姓吕名珊珊。”

方仁杰笑问道:“这儿是否就只有你们二位?”

柳含烟道:“这儿还有一位功力、职位都高于我和菊儿的人……”

说到这里,本来是昂藏七尺之躯的方仁杰,已在柳含烟的玄妙易容手法之下,变成了一位婀娜多姿的美娇娘。

柳含烟忽然一转话锋道:“这些以后再谈,现在我们该打点精神往外闯了。”

方仁杰对着铜镜,苦笑了一下道:“好!一切悉听尊意。”

柳含烟对她这一手所改造成的“杰作”,似乎很满意地,忍不住娇笑道:“好一位娇娇滴滴的美娇娘,我要是一个臭男人,可真灵魂儿飞上九天了哩!”

方仁杰苦笑道:“好啊!你指着秃驴骂和尚,这笔账咱们以后再清算。”

柳含烟忽然幽幽地一叹道:“方公子,像这样斗室之中,单独相处的机会,以后恐怕不会再有的了!”

方仁杰心头一震之间,柳含咽已将娇躯偎了上来,仰脸吹气如兰地道:“方公子,亲我一亲,好不好?”

方仁杰讷讷地道:“这个……”

话只说出两个字,人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柳含烟再逼近一步,黯然一叹道:“是嫌我残花败柳之身,怕玷污了你?还是担心尊夫人会吃醋?”

方仁杰没有再退,却是苦笑一声,道:“柳姑娘,请别误会,我对你只有由衷的敬意。”

柳含烟轻叹一声道:“我不要你敬佩我,我需要的,是光和热,你该能想像到,这儿没有温暖也没有光明,我几乎连灵魂都麻木了……”

说到这里,禁不住两行清泪,顺颊滚落。

方仁杰却是禁不住感慨万千,也不自禁地将对方的娇躯拥入怀中。

柳含烟温柔得像一只小猫,紧偎在方仁杰的怀中,喃喃自语着:“如果时间能停止流转,让我永远活在这美好的刹那中,那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