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圣仁说的就是这位卜婉君。
其实,目前黄飞虎所说的话可并不假。
那五年前失窃的天魔秘笈,就是由卜婉君窃出交与黄圣仁的,而黄圣仁也委实不曾与乃父联络过,因而黄飞虎在胡贞贞说明事实真相之前,可的确是不知道十绝神君就是他的儿子。
黄飞虎拈须点首道:“是的,老夫应该成全他们,将卜婉君送给他,因为父子同科,固然不太好听,父子连襟也未免有点儿那个。”
在一旁静听着的陶陵,忽然插口问道:“如今你既然这么大方,那你当年又何必作得那么绝,如非是卜婉儿暗中相救,你那宝贝儿子早就被你杀死了呀!”
原来黄圣仁的生命,等于还是卜婉儿所救,怪不得卜婉儿在他面前,能够如此的飞扬跋扈。
黄飞虎笑道:“这叫作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你该能想像得到,顶把绿头巾固然压不死人,但由自己的儿子给你‘加冕’,那味道可实在不好受,但如今的情况不同了,老夫耄矣,留着一个狼虎之年的美人儿在身边,等于是暴殄天物,儿子正在盛年,事业上又大有成就,我何不乐得一并成全他们,作一个现成的太上霸王哩!”
胡贞贞一怔道:“看这情形,你们父子果然是没有联络。”
黄飞虎一阵大笑道:“是呀!所以,你方才说我们父子在演双簧,可真是冤煞人啊!”
胡贞贞冷然接道;“如今,你准备父子合作……”
黄飞虎截口笑道:“对了!承你提供老夫这么一个大好消息,老夫还得好好的谢你才对哩!”
“别作梦了!”胡贞贞冷笑着接口说道:“还记不记得,方才我所说过的一句话?”
黄飞虎一怔道:“咱们说的话已不少了,不知你指的是哪一句话?”
胡贞贞漫应道:“方才,我曾说过,咱们交起手来,二对一,对你可是非常不利。”
“哦!”黄飞虎惊疑一声外随笑了笑,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只是咱们之间,往日无怨,昔日无仇……”
胡贞贞一挫银牙,截口恨声接道:“你我之间,仇深似海,恨比天高!”
黄飞虎蹙眉接道:“有这么严重?”
胡贞贞哼了一声道:“本来,我还没打算立即采取报复行动,但你既然打算父子联手,为祸江湖,说不得我只好提前下手了。”一顿话锋,扭头向陶陵沉声说道:“陶大侠,咱们联手宰了这老贼!”
陶陵正陷入沉思之中,对胡贞贞的话,似乎充耳未闻,但黄飞虎却冷笑一声道:“纵然你们二位联手,也未必能宰得了我……”
他口中虽然说得硬,但话声未落,人却已飞身而起,向上游方向疾射而去。
胡贞贞怒叱一声:“留下命来!”
话声中,人已飞身拦截,而且是后发先至地,由斜刺里截在黄飞虎的前面,双掌齐扬,迎头痛击。
黄飞虎怒笑一声,道:“你这是螳臂挡车……”
一声霹雳巨震,两人部被震得凌空三个觔斗,倒飞三丈之外。
也不知是胡贞贞技逊一筹,还是由于斜刺里截击,在形势上吃了亏?只见她落地之后居然向后踉跄了一大步,才拿桩站稳。
但黄飞虎却是足尖一点地面,再度腾身飞射,口中并呵呵狂笑道:“二位,老夫少陪啦!”
目送黄飞虎那疾射而去的背影,胡贞贞顿足长叹,说道:“陶大侠,你是怎么了啦!”
陶陵苦笑道:“纵然你我两人联手,也未必能够宰得了他,反而落一个以众凌寡的臭名,何不干脆大方一点,放他一马哩!”
胡贞贞接口说道:“我不同意这种说法。”
陶陵苦笑如故地接道:“方才,你自己也已经试过了,我们都该心中有数,那老贼的确是比你我都高明。”
胡贞贞轻轻一叹没接腔。
这情形,已显然地表示她已同意了陶陵的看法。
陶陵神色一整道:“阁下,我可以问你几句话么?”
胡贞贞意兴阑珊地接口说道:“不必了。”
话声中,人已转身向下游走去。
陶陵飞身拦在她的面前,苦笑着接道:“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胡贞贞冷哼一声道:“你拦不住黄老贼,却以为可以拦得住我?”
陶陵正容接道:“请莫横扯,在下只想证实一个疑问……”
胡贞贞截口接道:“你我之间,素昧生平,没甚么可以查证的。”
“有。”陶陵沉声接道:“我认为你就是‘朱唇令’令主,也就是我正在寻找中的胡贞贞。”
胡贞贞娇躯一震,但口中却仍在否认着:“我承认我是‘朱唇令’令主,但却不知道甚么胡贞贞。”
陶陵以十分诚恳的语气接道:“贞贞,方才你娇躯一震之间,等于已承认,你是胡贞贞了。”
胡贞贞蒙面丝巾中一阵波动,整个娇躯也发出轻微的颤抖,却是紧咬银牙,并没吭气。
陶陵喟然一叹道:“贞贞,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屈辱,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竟忍心这么离去?”
胡贞贞强行抑制心头的激动,冷然接道:“胡贞贞早就被折磨死了,现在活着的,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不!”陶陵连忙截口接道:“你千万不能这么说。”
胡贞贞注目问道:“该怎么说呢?”
陶陵满脸痛苦神色地说道:“贞贞,过去的一切,都把它忘了吧……”
胡贞贞一挫银牙道:“可是,我忘不了!我不妨老实告诉你,我忍辱含垢,偷生到今天,就是因为忘不了过去,有一股复仇的力量在支持着我。”
陶陵正容接道:“不!你没理由趟这浑水!”
陶陵接口说道:“怎么没有理由,我也是受害人之一,同时,也算是罪魁祸首之一……”
同仇敌忾三结合
胡贞贞一怔道:“你是被害人之一,我懂得,但也算是罪魁祸首之一,就令人费解了。”
“因为,”陶陵长叹着接道:“我对不起倪素娟,也对不起你,如果没有我这一身情孽,根本不会有目前这种险恶的局面……”
胡贞贞截口一叹道:“你不必自责了,事实上你是无辜的,你我以及倪素娟,都是在小人愚弄下的牺牲者。”
陶陵沉声接道:“但我不相信宿命,因为事实证明,我毕竟找到你了。”
胡贞贞长叹一声道:“找到我又能怎样哩!一切都太晚了……”
“不!”陶陵连忙接道:“我们可以从头再来。”
胡贞贞苦笑道:“陶陵,纵然你不嫌我这残花败柳之身,我也不自惭形秽,愿意腆颜委身侍候,你何以对那死去的倪素娟?”
这一问可使得陶陵半晌作声不得。
胡贞贞幽幽地一叹道:“陶陵,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吧!提起来徒然乱人心意,目前,我们还是打点精神,对付共同的敌人要紧。”
陶陵正容接道:“贞贞,方才你果然已证实了十绝神君就是黄圣仁的化身?”
胡贞贞点点头道:“不错。”
陶陵道:“也跟黄圣仁交过手了?”
“是的。”胡贞贞将适才与黄圣仁交手的经过,复述了一遍之后,才一挫银牙,道:“我这一生的横逆,直接间接,都是黄家父子所促成,所以,我恨不得将他们剥皮抽筋,挫骨扬灰才甘心。”
微顿话锋,又轻轻一叹道:“可是,方才我低估了那匹夫的功力,才使煮熟了的鸭子又飞了出去。”
陶陵蹙眉接道:“照你所说的情形,黄圣仁的成就已不在他老子之下。”
胡贞贞点首答道:“这估计,大致是不会错。”
陶陵轻轻一叹道:“如果他们父子言归于好,使得这两股邪恶势力结合起来,咱们的困难可就更多了,何况我心中还有一项隐忧。”
胡贞贞一怔道:“甚么隐忧?”
陶陵苦笑道:“我直觉地感到,‘三目天尊’独孤豪仍然健在,而且黄家父子中,也必有一人,获得独孤豪的暗中支持。”
胡贞贞注目问道:“你这构想有何根据?”
陶陵接道:“根据是有的,但我暂时不便说,目前,我们还是先行研商好对付黄家父子的办法吧!”
胡贞贞苦笑道:“武林中事不外斗智与斗力,这事情,我们必须集思广益,从长计议,这儿非谈话之所,而且我也担心黄圣仁身份揭穿之后,会乘令徒等人尚不明真相,而乘机下手……”
陶陵连忙接道:“对!我们得赶快赶到他们那边去。”
胡贞贞笑了笑,道:“急也不在一时,在揭穿黄圣仁的身份之前,我已经以树叶传书,向令徒示过警,而且倪素贞也在那边,纵然黄圣仁想乘机捡便宜,也不容易讨得好去。”
陶陵苦笑了一下,胡贞贞才转身当先向“富阳”城方向走去,一面说道:“陶陵,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跟你商量,我们边走边谈吧!”
陶陵跟她走了个并肩,一面以不疾不徐的速度,有若行云流水般的步伐前行,一面却扭头注目问道:“甚么事啊?”
胡贞贞忽然改以真气传音接道:“陶陵,告诉你是不要紧,那武林四宝中的‘四象九龙杯’,已被我所获得。”
陶陵禁不住目射异彩地接道:“啊!那该向你道贺才对哩!”
胡贞贞苦笑道:“有甚么可喜可贺的,整个‘朱唇令’门中包括我自己在内,没一个够得上称为上乘资质的人……”
陶陵截口笑道:“目前有了这样的成就,你还不知足?”
胡贞贞苦笑道:“我自己目前的成就是该知足才对,但目前魔焰日张,我们有了这样的武林瑰宝,却不能光大发扬它的武学,那不是暴殄天物么!”
陶陵蹙眉接道:“那你有何打算?”
胡贞贞接道:“这就说到我方才所说,要跟你商量的问题了,我看中了你的两个徒弟。”
陶陵一怔道:“你说的是仁杰、文英二人么?”
胡贞贞点首接道:“不错。”
陶陵笑道:“你我之间,还分甚么彼此哩!你要成全他们,那是他们的造化,我高兴还不及,岂有不赞同之理。”
“可是。”胡贞贞苦笑着接道:“我的条件是有点不近情理的,我担心仁杰会不接受。”
陶陵笑问道:“你的条件是怎样的不近情理呢?”
胡贞贞接道:“你的两个徒弟中,资质秉赋都不相上下,但‘四象九龙杯’中的武学,却只适合男人研练。”
接着,又苦笑了一下道:“这也就是我这方面,迄今并无大成的原因之一。”
陶陵点点头道:“我有点明白了。”
胡贞贞笑问道:“说说看?”
陶陵笑了笑,道:“你的意思是,以后仁杰的成就会高于文英,而你这个‘朱唇令’都是以女人为主体的……”
胡贞贞截口接道:“对了,而且我还要以古文英接替我的令主职位,方仁杰只能以客卿的身份效力,试想,这样一来,不是太不合理么!”
陶陵含笑接道:“那不要紧,仁杰那小子,由我去吩咐,他的个性我最是清楚不过,名利心很淡,而且我自己也以客卿身份替你效力,那小子还能有甚么话说哩!”
胡贞贞点点头道:“好,那么我们就这么决定,我想以令徒资秉之佳,以及现有的武功基础来说,最多百日工夫当可大成,所以,我准备偕同他们两人,找一个隐蔽所在,闭关百日,在这一段时间之中,有关本门中的一切,就偏劳你暂时代为主持了。”
“可以。”陶陵点首笑问道:“你准备给我甚么名义呢?”
胡贞贞沉思着接道:“算是本门的太上护法,怎么样?”
陶陵显得很开心地笑道:“多谢令主!这官衔很神气嘛!”
胡贞贞禁不住佯嗔地白了他一眼道:“几十岁的人了,还那么天真!”
陶陵轻轻一叹道:“贞贞,在你面前,我觉得我还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接着,又苦笑了一下道:“其实,对武林中人而言,四旬上下,正是一个人的盛年,可不须那么老气横秋呀!”
“那么,”胡贞贞意味深长地接道:“我留意着,替你物色一位绮年玉貌的美娇娘,怎么样?”
陶陵却是喟然长叹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贞贞,你难道还不了解我的心情……”
胡贞贞忽然叹了一声道:“那是谁来了?”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之间,已走到方仁杰的住宅附近。
那迎面而来的人正是方仁杰。
方仁杰已于乃师的长叹声中,听出了是自己的恩师赶了来,因而胡贞贞的话声一落,立即显得很兴奋地,扬声说道:“师傅,您来得正好。”
陶陵苦笑一声,说道:“我来得有甚么好……”
话声中,方仁杰已奔近他们面前,陶陵话锋一转道:“快见过胡阿姨,不!从现在起也是你们小两口的师傅了。”
对于胡贞贞,方仁杰是见过的,只是当时却不知道胡贞贞就是“朱唇令”令主吧了。
目前,陶陵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自然使得方仁杰为之一愣。
也就当方仁杰发愣的当口,屋内的古文英、倪小娟、方仁杰兄妹,以及柳含烟等人都闻声迎了出来。
在一片笑嚷声中,陶陵连忙挥手说道:“年轻人,大家回屋里再闹吧……”
当几位年轻人簇拥着陶陵、胡贞贞二人进入屋内时,倪素贞也适时由外头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笑着嚷道:“哟!好热闹呀!”
这是群侠们一次力的结合,对老一辈的人而言也算得是劫后重逢的一次大团圆,场面自然是够热闹,情况也是够兴奋的。
不过,在热闹与兴奋当中,陶陵、胡贞贞、倪素贞等三位老一辈的人物,内心之中却有着无穷的感慨。
尤其是自认罪魁祸首的陶陵,一看目前的倪小娟,竟有七成以上酷肖二十年前的倪素娟,自然禁不住前尘旧梦齐涌心头,心中的那一份滋味,可绝非局外人所能体会到的。
热闹过一阵子之后,才将话题转入正题。
当倪素贞听完陶陵和胡贞贞方才在来此途中,所作的决定的经过之后,禁不住抢先笑道:“我现在也闲着无聊,令主与太上护法能否也赏个一官半职的呢?”
胡贞贞娇笑道:“你要是真的肯帮忙,同样也是本门太上护法的身份。”
倪素贞连忙含笑接道:“谢令主!”
“不!”胡贞贞娇笑道:“其实该道谢的还是我哩!”
倪素贞神色一整道:“令主……”
胡贞贞连忙截口接道:“我比你痴长两岁,你还是叫我一声‘胡姊姊’,比较受用一点。”
倪素贞含笑接道:“好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顿话锋,却又正容接道:“胡姊姊,小妹之所以毛遂自荐,一半是为了替你效力,一半也是为了我自己,我要借重你这个组织的力量,替我自己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胡贞贞禁不住一怔,说道:“甚么事啊?”
紧接着又正容说道:“不论是甚么问题,你尽管说出来,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你的事也等于是我的事,我定替你尽力就是。”
“多谢胡姊姊!”倪素贞幽幽地一叹,说道:“此事说起来,可也算是说来话长了。”
倪小娟忽然插口问道:“娘,是不是有关爹的事情?”
“是的。”倪素贞点点头,目光一扫其余群侠之后,才长叹一声道:“这些年来,我对外都一直以未亡人的身份自居,但其实外子的生死,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一个谜。”
“啊……”
群侠们齐声惊“啊”中,陶陵却注目问道:“很抱歉!我还没请教白大侠台甫如何称呼?”
倪小娟抢先接道:“陶伯伯,家父是上振下宇。”
“白振宇?”陶陵重复了一句之后,才又惊“哦”了一声道:“就是那名震大漠的‘天山大侠’白振宇?”
倪素贞点首接道:“正是。”
胡贞贞接问道:“难道白大侠是失踪了?”
“是的。”倪素贞幽幽地一叹道:“那已经是十年以前的事了。”
陶陵轻叹一声道:“怪不得这些年来,没再听到过白大侠的侠踪。”
胡贞贞接问道:“大妹子,白大侠是在一种怎样的情形之下失踪的呢?”
倪素贞苦笑道:“我也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十年之前,那时候我们住在‘哈密’,一天夜里,振宇忽然要作远行,要我立即替他准备行囊,就这么一去十年,杳无音讯。”
胡贞贞蹙眉问道:“当时,你没问过他要去何处?”
倪素贞接道:“问过的,但他没有告诉我,只说,快则三月迟则半年,一定回来。”
胡贞贞接问道:“你们夫妻之间,平常感情如何?”
倪素贞苦笑道:“我们夫妻,一向感情很好,自从结褵之后就不曾分别过,不论去甚么地方都是带着我一起的。”
“是十年以前的那一次例外?”
“是的,一次例外就成了永诀。”
胡贞贞沉思着问道:“对于白大侠平时的交游,你是否都知道?”
倪素贞接道:“大致是知道的。”
接着,又幽幽地一叹道:“我是从振宇失踪约莫一年之后,带着天虹和小娟开始找寻,九年以来,足迹踏遍了大江南北和长城内外,也问遍了他所认识的友人,可是除了在‘玉门关’时,找到他的坐骑之外,却是甚么线索都没有。”
陶陵接道:“难道由坐骑上,没追出甚么线索来?”
倪素贞苦笑道:“那坐骑沦落在一家骡马行中,据那骡马行的主人告诉我,他是由一个操南方口音的过路客人手中买过来的,时间已有半年,也就是振宇离家的半年之后。”
略为一顿话锋,才喟然一叹道:“九年工夫,就获得这么一点线索,由于那卖马的人是南方口音,所以,最近这几年来,我才将追查重点放在南方。”
胡贞贞蹙眉接道:“事情虽然棘手,但我相信集合咱们全体之力,总会查出一个水落石出来,现在,请将白大侠的特征告诉在座的人,从现在起,咱们各人都多注意点就是。”
倪素贞轻叹一声道:“振宇天生的凤目重瞳,下颚长而微翘,这特征可不会因年老而改变的。”
方仁杰忽然插口接道:“倪前辈,有一件事我不知该不该问?”
倪素贞微微一怔,道:“有话自然该问,即使是问错了,我也不怪你就是。”
方仁杰这才正容接道:“倪前辈,据所知‘少林寺’有一位成就很高的俗家长老,也是姓白,名……”
倪素贞截口笑道:“哦!你说的是‘中州大侠’白振宇?”
方仁杰点点头道:“正是。”
倪素贞接着道:“这个白振宇可并非那个白振宇,他们两人尽管姓名完全相同,但却是两个人。”
方仁杰如释重负似地,长吁一声:“这就好了……”
倪素贞不由又是一怔道:“仁杰,此话怎讲?”
方仁杰苦笑道:“因为不久之前,传说‘中州大侠’白振宇陈尸南湖烟雨楼前……”
倪素贞俏脸一变道:“真的?”
胡贞贞抢先接道:“消息是绝对可靠,而且也就是由我所告诉他的。”
倪素贞蹙眉问道:“那是甚么人干的呢?”
“不知道。”胡贞贞接道:“据我所知,目前少林寺正在出动大批高手,联合武当、昆仑、峨嵋、长白等四大门派,加紧查缉之中,因为其他的四大门派,也都有地位很高的高手,生死不明。”
方仁杰忽然插口一“啊”道:“不是令主提起,我几乎将这件大事给忘了。”
其余群侠几乎是同声讶问道:“甚么事啊?”
方仁杰正容接道:“那就是仁杰在黄圣仁的地下迷宫之中,曾经看到好些意外的人物。”
胡贞贞注目诧声问道:“是些甚么人呢?”
方仁杰苦笑道:“仁杰所见到的,有武当派的玄真子,昆仑的吕一鸥、峨嵋的一瓢大师、长白派的帅复伦,以及‘五绝神君’南宫俊……”
倪素贞禁不住截口一叹道:“这些可都是在武林中响当当的角色呀!”
“还有。”方仁杰接道:“传说中,生死不明的武林盟主石补天,陈尸南湖烟雨楼的‘中州大侠’白振宇,事实上,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
胡贞贞接口问道:“你能否说的详细一点?”
“好的……”
于是,方仁杰接着将前此在十绝神君那地下迷宫所见到的,那些被囚禁的武林高手的情形,详细地说了一遍。
一直等他娓娓地说完之后,倪素贞才抢先接问道:“仁杰,当时你只看到一个白振宇?”
“是的。”
“你看清那位白振宇的面目没有?”
方仁杰歉笑道:“当时,因为室内光线不太明亮,不可能看清楚,不过,那门外的名牌上却很清楚写的是‘中州大侠’白振宇。”
倪素贞殊感失望地一叹道:“你是否问过,那地下迷宫之中还另有囚禁武林高手的地方?”
方仁杰正容接道:“问过的,据说都是集中在那儿。”
倪素贞苦笑道:“不在那儿也好,像那种生活可真是生不如死的非人生活。”
陶陵适时接道:“俗语说得好,吉人天相,振宇兄一代大侠,仁德广被,我想他是不会有甚不幸的遭遇的。”
倪素贞幽幽地一叹道:“但愿如此就好了。”
一顿话锋,又正容接道:“这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我们应该将其赶快通知有关的各大门派,以便集中力量,采取援救行动。”
陶陵沉思着接道:“通知各大门派是对的,但联合起来,采取援救行动,却恐怕为时已晚。”
方仁杰点点头道:“是的,他们原先之所以让仁杰看到此一秘密,是认为仁杰已没法脱险,如今时移势易,纵然他们不将那些人暗中迁走,也必然会另出花样了。”
胡贞贞点点头道:“仁杰这一分析很有道理,所以,这事情可得集思广益,从长计议才行……”
倪素贞娇笑道:“你是令主,总该先拿主意出来才对呀!”
“不……”胡贞贞含笑接道:“目前,有二位这么能干的太上护法,我可以偷偷懒啦!”
倪素贞苦笑道:“好啊!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够精。”
胡贞贞笑了笑,道:“事实上,我是闲不下来的,二位都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是主张自力更生,而不依靠别人,所以,目前我唯一的希望,是赶快尽一切可能,使仁杰、文英两人的武功,能够速成就于愿足矣!”
陶陵注目问道:“令主是否马上要走了?”
“是的。”胡贞贞点点头,目光移注李含春,沉声说道:“含春,立即代我传令,自即刻起,百日之内,凡本门中事,悉由两位太上护法全权处理,必须一体凛遵。”
父子妄图霸武林
李含春娇应道:“含春记下了。”
胡贞贞转向方仁杰、古文英二人笑了笑,道:“你们小两口儿赶快收拾一下,咱们立即起程。”
“是!”
自从胡贞贞带着方仁杰、古文英这小两口儿闭关潜修之后,富阳城中已不见群侠们的侠踪,这也就是说,整个富阳城都成了十绝神君黄圣仁的天下了。
这是群侠们自动由富阳城撤退后的第七天,时为四月十五的黄昏。
一艘船型并不算大,但外表却是非常豪华的楼船,徐徐靠上富阳城的天时码头,走下一位身着翠绿衫裙,面蒙丝巾的妇人登上事先停在那儿的一顶软轿,匆匆离去。
这顶软轿一直迳奔十绝神君那地下迷宫的大门,而且在大门口也并未稍停,直奔内宅,在那古老的大厅滴水檐前才停了下来。
十绝神君黄圣仁、西宫娘娘卜婉儿二人,由大厅内含笑迎了出来,卜婉儿并娇笑道:“妹妹,多年不见了,快揭下丝巾,让我仔细地瞧瞧。”
可能是因为正邪双方的首脑人物,身份都已公开的缘故吧!目前的黄圣仁、卜婉儿二人,可都是本来面目,而且两人都是满脸春风地,显得非常得意。
绿衣妇人也娇笑道:“姊姊,已经是老太婆了,还有甚么好瞧的。”
听她们这称呼,这位绿衣妇人显然就是使黄飞虎、黄圣仁父子同科的,卜婉儿的妹妹卜婉君了。
卜婉儿笑道:“我这个作姊姊的都还不服老,你怎么可以老气横秋的!来,快点揭下丝巾,这儿还有人急于想要瞧瞧老情人的绝代容光哩!”
说着已亲自伸手,将卜婉君的蒙面丝巾代为揭了下来,并惊“啊”一声,道:“妹妹,你真会保养,多年不见,居然还是以前的样子,姊姊我可真要妒忌你了哩!”
说来,这两姊妹也真算是天生的尤物,她们的真实年龄虽不得而知,但既然是与胡贞贞、倪素贞等人同时代的人物,至少也该是三十七八岁的人才对,但事实上,目前这两姊妹的外表,最多也只能估计是花信年华的少妇。
至于那面部轮廓之美,以及那眉梢眼角间所蕴含着的无限风情,更是令人触目之下,有意荡神驰的感觉。
卜婉君向黄圣仁飞了一个媚眼,才娇笑道:“那么,我现在再回飞虎寨,还来得及……”
卜婉儿一把拉住乃妹的素婉,一面向地下迷宫的入口走去,一面截口笑道:“你要回去了,黄圣仁不找我拼命才怪哩!”
卜婉君抿唇媚笑道:“没这么严重吧!”
说着,又向紧随一旁的黄圣仁飞了一个媚眼。
三人一路笑谑着,进入替卜婉君准备好的住处之后,卜婉儿才娇笑道:“这是东宫娘娘的寝宫,三天之前,圣仁就急如星火地,催着执事人员准备好了。”
卜婉君向四周打量了一眼,却是含笑不语。
黄圣仁笑问道:“婉君,对这寝宫,如还有甚不满意的地方,我马上叫他们改装。”
卜婉君连忙接道:“我非常满意,不用再费事了。”
卜婉儿瞧瞧黄圣仁,又瞧瞧乃妹,然后才神秘地一笑道:“有道是,久别胜新婚,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转身即待离去。
卜婉君却一把将她拉住道:“别忙,咱们先谈正经事。”
卜婉儿媚笑道:“小两口儿不先行亲热一番……”
卜婉君娇笑道:“我和圣仁也算是老夫妻了,用不着那么猴急,以后的日子还长哩!”
接着,向黄圣仁睸笑着问道:“圣仁,你说是也不是。”
“是,是!”黄圣仁连连点首道:“夫人说得是。”
卜婉儿笑问道:“妹妹,你想先谈些甚么呢?”
卜婉君正容接道:“我先要说明老不死给圣仁的口信。”
黄圣仁有点不自然地一笑道:“他是怎么说的。”
“老不死说,”卜婉君笑了笑,道:“对于以往的事,希望你莫记恨在心,事实上,即使当时我姊姊不出面救你,他也不会杀你的。”
黄圣仁苦笑了一下,卜婉儿却一撇樱唇,哼了一声道:“你相信么?”
卜婉君正容接道:“姊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用再提了。”
接着,又注目问道:“二位,七天之前,不是不相信老不死所提出的合作计划么?”
“不错。”卜婉儿也正容接道:“所以,我才提议要他将你送过来,以表示诚意。”
卜婉君笑道:“现在我已经来了,姊姊是否已相信老不死的诚意了呢?”
卜婉见笑了笑,道:“现在么!纵然我不相信老不死的话,也该相信自己的妹妹呀!”
卜婉君轻叹一声道:“这回老不死所说的话,倒是信得过的,他说父愿子成龙,乃人之常情,儿子再不好,总是自己骨肉,何况他年纪一大把了,不全力协助儿子创造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出来,他这个南天王,岂非是白活了一辈子。”
黄圣仁注目问道:“这真是他自己说的?”
卜婉君点点头道:“一点都不假。他还说,你只管放手施为,不论人力、财力,甚至于他的老命,都将用在支援你的事业上。”
黄圣仁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道:“好,现在,我总算是完全放心了。”
卜婉君一怔道:“必须老不死的全力支持,你才完全放心,以往,老不死不支持你,不也是干得有声有色的么?”
黄圣仁苦笑道:“这叫作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你知道目前是一种怎样的局面么?”
卜婉君蹙眉接道:“我正想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