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银衫摩勒”韩珏与老花子“风雷酒丐”莫敬宏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江家庄,二人的心情虽然不同,但是“沉重”则是一般无二。
韩珏的师门恩怨未了,个人情感创伤,如今,江湖上“武林帖”的纠纷,必将导致纠纷不已。
“风雷酒丐”莫敬宏觉着,自己虽是丐门子弟,由于一向懒散成习,自从“穷家帮”总坛远迁到长白山之后,就与总坛没有联络,现在武林风雨,偏偏又扯到本帮与好友身上,自己身处其间,势必为难。
“穷家帮”为何要邀韩珏?
万一双方一言不和,反目成仇,自己将如何?
因此,两人闷声不响,一路风驰电掣的直奔潼关。
“银衫摩勒”韩珏的轻身功夫,在“中州剑派”固然是出类拔萃,就是在一般武林的少年高手之中,也是极为少见的英雄。
何况,“通神羽士”李长玄的“御风术”及是武林一绝。
所以,他心急赶路之下,竟展出了八成功力。
可把个“风雷酒丐”莫敬宏害苦了。
初时,莫敬宏自觉,凭自己行走江湖数十年的修为,别的技业或者不及“通神羽士”,而这轻身功夫,以数十年日夜不停的锻练,一刻未忘的钻研,或许不致於与韩珏相差太远。
就在他想念之际,已觉着没有把握。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但见“银衫摩勒”韩珏神定气闲,衣袂不振,冠惠不飘,蜂腰不扭,肩头不摇,只虚飘飘的,竟如常人步行无异。
可是,一道银线,如流光掠影,晃眼已去了数十丈。
莫敬宏先自气馁,心中暗忖:“看来我老花子今天要丢脸了!”
心未动而势已成,意念既起,哪敢怠慢,凝神聚气,运功施力,提起丹田之气,用上十成功力跟尾追上。
约莫有一盏热茶时候。
两人总算不相上下,难成轩轾。
可是韩珏是八成功夫,莫敬宏是十足力道,这份差别可就大了。
又是片刻。
“风雷酒丐”莫敬宏,已感到呼吸不匀运功维艰。
“银衫摩勒”韩珏心在前程,初时不觉,然而,他现在已是个绝顶高手,武林的大行家,聪惠过人,早已听出“风雷酒丐”莫敬宏的呼吸之声,又听出他衣角抖动的猎猎之音渐来渐弱,分明是告诉人,莫老花子的功夫已不能持久了。
韩珏存心仁慈,暗骂一声:“糊涂!”
因为“风雷酒丐”乃是自己恩师“万里追风”江子超的唯一好友,割头换颈的生死之交,也是自己长辈,万一在脚程上落了下风,也就是在功夫上落了下风,岂不教这位闻名江湖的前辈难堪吗!
想着,韩珏便不动声色的减低功力,从八成减到五成,一面凑上前来,与莫敬宏并着齐奔,口中道:“莫师伯,此番去到潼关,凡是请老人家指点!”
“风雷酒丐”莫敬宏江湖经验何等老到,他枯瘦的双臂微抬,虚空里画了一个圈,仰天打个“哈哈”,叫道:“韩贤侄!你不要假装糊涂,老花子服了你了!”
“银衫摩勒”韩珏又故作不懂的道:“师伯!你这话……”
莫敬宏大声道:“你怕老花子丢人现眼,暗暗收功,还假作镇定,凑来搭讪!老花子的人老了,心里还明白!”
韩珏不由脸上一阵发热,笑着道:“莫师伯!你想的不大对!凭小侄这点三脚猫,还强的过你老人家?”
莫敬宏做了个鬼脸干吼道:“喂!你不要在老花子脸上贴金,老花子没有能为,但这双阅人甚多的眼睛,可算是分金炉,非常识货!”
韩珏微微一笑,不愿再谈这些不当紧的话,语音一转道:“所以我说这次潼关之行,要请你老人家指点!”
提到潼关之行,也引起了“风雷酒丐”莫敬宏的心事,他喟然一叹道:“唉!麻烦!”
韩珏不知这位一向玩世不恭乐天派的长者,为何喟然而叹,满面显出的全是焦虑之色,不由追问一句道:“莫师伯!你为何面有隐忧,语音悲观!难道贵帮之中有不凡的高手,不是小侄可以应付得了的吗?”
“风雷酒丐”摇头道:“凭贤侄的绝世功力,慢说‘穷家帮’找不出相提并论之人,就老花子所知,当今武林之中,也如凤毛麟角!”
韩珏不迭的推辞道:“莫师伯!你老人家可是自己人,千万不要谬奖!”
莫老花子急道:“贤侄!老花子平生不吹牛,更不拍马!”
韩珏不由笑了起来道:“老人家真会说笑话!”
“风雷酒丐”莫敬宏收敛笑容,正色道:“韩贤侄!不怕你笑话,老花子我虽是丐帮子弟,与总能己有十余年不通讯息,此番‘青萍坡’之约,究竟主何吉凶,我们只有见机行事!”
韩珏忙道:“师伯放心!中州剑派与‘穷家帮’向无仇怨,不说别的冲着你老人家与已故恩师的交情,小侄也不敢放肆!咦!”
他“咦!”了一声,向左侧丛林中凝神而视,低声道:“林中,有人!”
“风雷酒丐”莫敬宏也已察觉出那矮树丛林之中人影一晃。
“银衫摩勒”韩珏早已收功岳立,朗声道:“林子中哪路高人,请出面答话!”
莫敬宏也扯起嗓门叫道:“老花子莫敬宏在此,朋友!咱们攀交情,出面叙叙呢!”
林子内应声发出一阵狂笑:“哈!嘿嘿嘿!哈!噎嘻嘻!”
笑声中黑影飘飘,射出一条宛如苍鹰麻雀的身影,转眼落在韩珏与莫敬宏的身前三丈之处,拦路而立。
原来是一个虬须散发汉子。
那汉子年约四十出头,通身黑色劲装,敞胸不扣,露出胸前黑茸茸的胸毛,腰际,叮冬有声,挂着对圆滚闪亮的链子锤,一双怪眼闪闪发光,粗而又短的五指戟分,在半空虚晃一招,尖着声音吼道:“老花子!你就是莫敬宏?”
莫敬宏先有三分不悦,但却忍耐下来,跨上一步道:“老花子,正是莫敬宏!阁下是……”
黑衣汉子的怪眼一翻道:“莫敬宏!你还没有资格问我!”
“风雷酒丐”莫敬宏,也可算是武林知名的人物,响当当的字号,尤其他为人正派,颇受江湖上黑白两道的尊敬。
如今,这黑衣汉子初露面就指名呼叫,现在又呼三喝四,使莫敬宏心中充满了怒火,一肚皮的不高兴。
但是,他此行的目的,是陪“银衫摩勤”韩珏赴约,存着息事宁人之心,不愿由自己节外生枝,便强按怒火,苦苦一笑道:“朋友!这话我莫敬宏就有些不明……”
“白”字尚未出口,那黑衣汉子探手向怀内摸去,口中朗声道:“现在你明白不明白?”
原来,那黑衣汉子摸出来,高举过顶的,乃是一片黄中透青,青中发亮的葫芦瓢,闪闪发亮,十分细小,也十分别致。
说也奇怪。
“风雷酒丐”莫敬宏一见那片葫芦瓢,“通!”的一声,人便直挺挺的双膝落地,跪在当场,垂头低声道:“方家帮三十七代弟子莫敬宏,叩见执法长老!”
“劳家帮”帮主之下,尚有“八方长老”,分管宇内八方弟子,凡丐帮弟子,不论辈份大小,功力高低,除了帮主之外,全要听“长老”的指挥,因此,见了“长老”也如同见到帮主一样。
而且,“穷家帮”素极严明,所有的弟子,也全都出自内心的衷诚遵守,不会有人不服。
“穷家帮”弟子满天下,又都是些三山五岳,男女老少,贤愚不等的奇特人物,若不靠帮规来统一,甚么人能管束得了,岂不成了各自为政,一盘散砂?
“风雷酒丐”莫敬宏,在丐帮之中,也算得出类拔萃有数的人物,只因他邀游山水,无拘无束惯了,自由自在成习,可从来没有在帮中掌理任何职务,也从来没有插手过门帮中的大小事情。
然而,他既是老花子,使是“穷家帮”的子弟,换一句话说,也必须遵守“穷家帮”的一些规矩。
因此,他见了那代表“长老”的“八方瓢”,便得行礼如仪,遂出“穷家帮”的帮规,大礼参拜。
“银衫摩勒”韩珏,不是穷家帮的人,可是,能曾经出道过字号,扬过“万儿”,对“穷家帮”的帮规,可是并不陌生,但他对当面的黑衣汉子,不住的打量,心中总觉得不无可疑之处。
第一、穷家帮子弟的穿装打扮,不像黑衣汉子的那股味道。
第二、莫老花子在穷家事是人尽皆知的人士,这黑衣汉子为何见面还要动问:“老花子,你就是莫敬宏?”
第三、“穷家帮”的长老辈人物,最少要年高德劭,这黑衣汉子未必有五十岁,竟会高居“八方长老”的至高职务。
第四、丐帮中任何弟子,不是“打狗捧”便是奇特兵刃,诸如“拐”“拂”“筒”“板”……等花子常用的家伙,试想一个叫花子提刀仗剑,岂不太也惹眼吗?黑衣汉子挂着一对“链子锤”,有些不伦不类。
“风雷酒丐”莫敬宏也是聪敏透顶的人物,难道看不出?
不过,“穷家帮”向来是“信物第一”,帮主的“铁板令”,长老的“八方瓢”就代表权威,不容本门弟子的有任何疑感之处。
而“银衫摩勒”韩珏,是局外人,也不便参与“穷家帮”的帮务。
黑衣汉子眼见莫敬宏服服帖帖行礼甚恭,扫帚眉一扬,高声道:“莫敬宏!你可知罪吗?”
莫敬宏伏在地下,朗声道:“弟子犯了何罪,请长老明白处罚!”
黑衣汉子凌厉的喝道:“吃里爬外,叛帮结党,罪该活埋!”
“风雷酒丐”莫敬宏不由心头一震,心忖:“本帮的规矩甚严,若果真的犯了‘吃里爬外,叛帮结党’之罪,按帮应该是五马分尸,而后抛尸示众,为何这位长老只说‘罪该话埋’哩!”
他心里想着,嘴里却不敢辩白,只是道:“弟子从来不敢有违祖训,不知长老说的罪行,指的是甚么?可否请长老点明事实,弟子也好明白改过!”
黑衣汉子不由勃然大怒,沉声道:“莫敬宏!你抗命!”
莫敬宏忙道:“弟子不敢!”
黑衣汉子枭啼似的冷冷一笑:“嘻嘻!叫你死个明白也好,本长老问你!随在你身侧的,他是何人?”
“银衫摩勒”韩珏见事情既然扯到自己身上,便有了说话的机会,不再沉默,拱手齐眉道:“在下乃‘中州剑派’大弟子,匪号人称‘银衫摩勒’韩珏的便是!”
黑衣汉子并不看韩珏一眼,只对着“风雷酒丐”莫敬宏喝道:“莫敬宏!你听这小子自己不打自招了吗?!”
韩珏闻言,就想发作。
“风雷酒丐”莫敬宏已抢着道:“上禀长老!这位韩少侠,乃是弟子的老友‘万里追风’江子超的首徒!再说……”
黑衣汉子暴吼道:“住口!”
韩珏十分的耐性,也不由无名火起道:“莫老前辈之言句句是实,尊驾身为长老,为何不分青红皂白!”
莫敬宏见韩珏插口,心知这位直爽明朗的少伙,是不黑衣长老的威势凌凌咄咄逼人,结果必然走上动武一途。
但自己是丐门弟子,有遵守帮规的义务,若是韩珏与黑衣长老动手,必然使自己为难,因此,侧过脸来,对韩珏低声恳求道:“韩少侠,给老花子一点面子吧!”
黑衣汉子冲着韩珏冷冷一笑,一脸不屑之色道:“尊驾须知,我与莫敬宏所讲的乃是本帮的家法,难道有甚么不对之处,要惊动你的大驾吗?”
武林中讲究的是“家法”二字,任何帮派,只要讲到家法二字,局外的人必须插身事外,甚或自动回避。
因此,韩珏也只好道:“晚下怎敢参入贵帮家务,只不过代为说明而已!”
黑衣汉子得理不让人,冷冷的道:“阁下未免太热心了一些,本长老不表示欢迎!”
莫敬宏生恐双方又争执起来,忙道:“上禀长老,弟子的罪名既定,请求说得明白一点,还出一个真凭实据,弟子一定不使师门失望,情愿自裁以谢帮规!”
黑衣汉子厉声喝道:“说明真凭实据?你自己还不知道?”
莫敬宏道:“弟子实在不知!”
黑衣汉子双臂后负,朗声道:“莫敬宏!真凭实据就是你身后姓韩的!”
莫敬宏奇怪的道:“他?他是真凭实据?”
黑衣汉子提高嗓门,一字一字的,严厉万分的道:“姓韩的现在就是本帮的最大敌人,也是帮主誓在必得的对头,你身为本帮弟子,居然勾结这小子,不是吃里爬外,叛帮结党是甚么,事实俱在,本长老亲目所击,还冤枉了你不成!”
莫敬宏这才知道,本门已与“银衫摩勒”韩珏结下不解之仇,急忙辩说道:“上禀长老,中州剑派,乃是名门正派,韩少侠乃是……”
未等莫敬宏的话落音,黑衣汉子早怒喝声道:“住口!”
他那股雄赳赳气昂昂的神态,目无余子的傲慢态度,实在使人难以忍受。
“风雷酒丐”莫敬宏,乃是成名的风尘奇侠,武林尽知的一代豪士,只不过受帮规的约束,敢怒而不敢言而已。
但他在“穷家带”中虽没有职位,却是极受丐帮弟子的尊敬,也不是一般泛泛之流可比。
因此,他微有不耐,扬起伏垂已久的头来,朗声道:“本帮与韩少侠之间,乃是出于误会,弟子此番随他前往潼关青平坡赴约,正要面见帮主,说明内情!”
不料,黑衣汉子哈哈一笑,冷兮兮的道:“凭你?”
莫敬宏又道:“冤家宜解不结,本帮与中州剑派,既无三江四海仇,更没有五湖四海恨,也许一旦说明,必能化干戈为玉帛!”
黑衣汉子怫然作色,探手摘下腰际的链子锤,抖得哗拉乱响,口中暴吼道:“莫敬宏!竟敢与长老巧言舌辩,领死!”
“死”字出口,手中链子锤突的一抛,两个海碗大的纯钢锤,“卡察”一声脆响,相击之下爆出数十点火花,煞是惊人。
“风雷酒丐”莫敬宏原是刚刚扬头,耳听“长老”的怒叱,只好把头又低垂下去,静听吩咐。
不料,黑衣汉子的链子锤,虚空一招之后,忽然抖起丈余的锤花,双锤乍分左右,认准伏在地上的“风雷酒丐”砸下,势如奔雷闪电,快如流星降落。
这一招出人意外。
偏生链子锤乃是份量沉重的外门兵刃,硬锤软链,既无法横架,又不能硬接。
眼睁睁,莫敬宏就要被砸脑袋粉碎,染血当场。
因为,凭他“风雷酒丐”身法如何之快,在突然丝毫未防,又伏在地上没有抬头之际,也休想逃过这猝然的一击。
“银衫摩勒”韩珏再也不能袖手旁观,接招因为相距太远,急切间没有主意,只好突伸右掌,贯功聚力,大声喝道:“莫师伯!快些聚功!”
喝声之中,随用手掌向伏在地上的“风雷酒巧”平推过去。
“风雷酒巧”做梦也想不到黑衣长老会突然发难,不由吓出一身冷汗,自己必死无疑,耳听“银衫摩勒”的喊叫,不由又是一惊,急切间运功聚气……
就在他功力初贯全身,已觉看一般无声无息的罡风平地卷来,力道之大无可比拟,莫敬宏江湖经验如何老到,他已知韩珏要在无办法之中想出迫不得已的办法,用真气罡风,将自己硬推出锤招之下。
然而,真气罡风,乃是道家的“天罡正气”,硬推过来,焉同小可,万一被推之人在风已到之际,功力尚未贯满全身,那功力不到之处,必然被罡气震个残废,若是大穴要害,也是非死无疑。
这在当时不过是刹那之间的功夫,电光石火的片刻时间。
幸而“风雷酒巧”莫敬宏潜修了三年,总算他反应灵活,动功迅速,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就在风的来势就地一招“燕青十八滚”,“咕碌”,人如一个皮球,不停的滚出五六丈开外,方才停住。
饶是如此,莫敬宏已吓得脸色铁青,通身冷汗,遍体生津,心中不住的暗喊:“好险!”
就在老花子莫敬宏滚身的同时。
“通!”
一声震山撼岳的大响,黑衣汉子收招不及,两颗链子锤硬生生地砸实,震得砂石四溅,泥土飞扬。
“银衫摩勒”韩珏冷冷一笑道:“力道不小!可惜白费了!”
武林中招数用老,正显示功力火候的不到家。
因此,黑衣汉子脸上血红,恼羞成怒的抖动手中铁锤,怒吼不已道:“老子先宰了你!”
吼声中左右一挫肩头,链子锤已像有弹簧似的,平地飞起,一前一后,认定韩珏的迎门三穴点到。
“银衫摩勒”韩珏哪把这黑衣汉子放在心上,正要扬掌硬抓锤链。
一旁的“风雷酒巧”莫敬宏忽然大声道:“韩少侠!老花子有话说!”
大叫声中,已在身畔取出了他成名的兵器“四煞降摩棒”来,迎风一晃,抖出了丈余的棒花,又厉声指向黑衣汉子问道:“阁下到底是何人!快从实说!”
黑衣汉子闻言先是一愣,锤招一收沉声道:“莫敬宏!你欺师灭祖吗?竟敢在本长老面前亮家伙!”
“风雷酒巧”莫敬宏双眼暴睁,神光四射沉声道:“阁下不要装神做鬼,你为何冒充本门长老?”
他这个单刀直入的问法,真的把黑衣汉子问呆了。
但是,黑衣汉子略一迟疑,又振振有词的道:“莫敬宏你忘本!对本长老……”
“风雷酒巧”莫敬宏到此已怒不可遏,又喝道:“丐帮弟子出手,从来第一招不用‘追魂夺魄’,瞒的了别人,能瞒过我这货真价实的莫敬宏吗?”
黑衣汉子不答老花子的话,只是骂道:“放屁!接招受死!”
双锤凌空齐下,半途中突然一疾一徐,化成两道迅雷也似的锤势,先后夹着厉啸,漫空打来。
“风雷酒丐”莫敬宏一见,不接不化,只是平地侧移七尺,仰天打了个“哈哈”高嚷道:“贼不打自招,这一势‘七步追魂’分明是青城山‘青城八魔’的看家玩艺,阁下是八魔中的第几魔?”
这一喝,似乎真的把黑衣汉子的来龙去脉揭穿了。
他双锤半空一拖,收了回去,强词夺理的道:“老花子,你别问我是谁,只问你认不认认得我怀中的这片‘八方瓢’!”
莫敬宏冷冷一笑道:“老夫正要问‘穷家帮’令瓢的来历!”
黑衣汉子蛮不讲理的道:“你还不死,问长问短!”
他不等“风雷酒丐”莫敬宏再说话,手中的一对链子锤,舞起山也似的一堆锤花,雨点一般向莫敬宏扑到!
此刻,“银衫摩勒”韩珏被老花子提醒,也觉得这黑衣汉子的招势,与“穷家帮”的招数大不相同。
韩珏对于“青城八魔”,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对于“八魔”的招数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但是,韩珏既曾出道行侠,闯荡过江湖,在武林博得个“银衫摩勒”的雅号,对各门各派的出手,也多少有些儿看得出。再说“万里追风”江子超,与“风雷酒丐”莫敬宏交非泛泛,时相往还,酒余茶后,少不得谈些武功招势。韩珏既为“中州剑派”的首徒,当然时时随侍在侧,凭记忆对“穷家帮”的出手招数决不陌生,如今虽看不出黑衣汉子是“青城八魔”的手法,却断定不是“穷家帮”的架势。
此刻,既经“风雷酒丐”点明,韩珏先前顾及“丐帮家务”的一层戒心,已不存在,一变变为急欲解决黑衣汉子,打破这个闷葫芦,也好赶往潼关。
因此,他大声叫道:“莫师伯,交给小侄来问他!”
声落人到,他力聚双臂,化肉掌为钢抓,探臂分手,振腕硬向黑衣汉子的一对链子锤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