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珏和令狐雷两人在江子超坟前盘膝坐定,令狐雷目注韩珏,含笑道:“韩兄,你知不知道江上青起初对我热络之意,只是要利用我来对你刺激,希望能把你气得远走天涯,躲过‘洛阳’之劫!”
韩珏异常感动地,叹息一声,摇头说道:“起初我确不知道恩师父女,有此深心,这次却从老管家江孝口中,得悉一切底细!”
令狐雷笑道:“韩兄,江上青起初确实爱你,对我只是利用,但后来却变成爱我,对你只存有一种祝福你与郁芳年一双两好的怅怅余情!你大概有点意料不到?”
韩钰闻言之下,先是一愕,旋即点头说道:“大概是令狐兄对我江师妹救命深恩,并对她在伤病悲痛之中,尽量照拂慰藉,终于天长地久渐生情愫。”
令狐雷颔首说道:“韩兄,猜得丝毫不错,天长地久,彼此生情,我的一些不良气质,也被江上青在温言劝导之下,渐渐潜移默化。”
说至此处,令狐雷脸上,笑容早敛,换了满面伤感神色!
韩珏听得江上青移情令狐雷,心中总不免有点不太好受的奇异滋味!
但忽见令狐雷神色伤感,不禁诧然问道:“令狐兄,你与我江上青师妹,两情相悦,应是天大喜事,怎么竟有伤感之状?”
令狐雷凄然叹道:“唉!天结良缘,红颜不寿……”
“天结良缘”四字,已使韩珏听得心惊,跟在其后的“红颜不寿”四字,更使他惊魂欲绝!
韩珏霍然站起身形,一把抓住令狐雷的肩头,颤声问道:“什么叫‘天结良缘,红颜不寿’?令狐兄,你……你此话怎讲?”
令狐雷一双俊目之中,泪光浮动地道:“就在江上青鉴于我一片痴情,答应以身相许之际,便因旧伤复发,病重逝世!”
韩珏闻言之下,宛如焦雷随顶,呆在当地,作声不得!
令狐雷举袖拭去颊上泪痕,向韩珏看了一眼,皱眉叫道:“韩兄,请镇静一点,江上青只是你的师妹,却是我的妻子!”
韩珏悚然一惊,知道自己确实有点忘形失态!
令狐雷黯然说道:“虽然江上青与我只有夫妻之约,并无夫妻之分,但我对于江老伯已算有半子之劳,故而才说重修‘江家庄’,再振‘中州剑派’之事,我也有一半责任!”
韩珏虽知令狐雷神情郑重,必非虚言,但仍悲容问道:“令狐兄,你……你说我江师妹业已病逝之话,是……是真的么?”
令狐雷又向韩珏深深看了一眼,点头说道:“我知道韩兄对于江上青故剑情深,在未曾亲眼目睹她的坟墓之前,绝对不会相信!”
韩珏问道:“她的坟墓,筑在何处?”
令狐雷应声答道:“是在‘吕梁山’中‘阴风涧’下的‘天寒洞’内。”
韩珏眉峰一蹙,欲语未语。
令狐雷看出他的神情变化,向韩珏问道:“韩兄是否想去江上青的坟前看看?明日恰好是我归期,我可以陪你同去……”
韩珏诧然问道:“归期?令狐兄……”
令狐雷不等他往下再问,便加以解释道:“我在江上青临死之前,向她许下三项心愿……”
韩珏问道:“难道所谓‘归期’也包括在这三项心愿之内?”
令狐雷道:“韩兄请听我说,第一项心愿,是重建江家庄,和再振中州剑派!”
韩珏点头说道:“令狐兄既已与我江师妹有了夫妻之名,则这桩心愿,许得合理!”
令狐雷屈指计道:“第二项心愿是我向江上青保证,从此改行向善务期洗刷掉过去任何恶名!”
韩珏有点肃然起敬,目注令狐雷道:“这是令狐兄慧根极深,能于情中悟道的高明表现,也是你对江上青临终所赠的最佳礼物!”
令狐雷目内又浮泪光,幽幽说道:“第三项心愿,是我绝对保证不让江上青在泉下寂寞,于第一项和第二项心愿完成之后,我终身不出‘天寒洞’,与她相伴,于这两项心愿,完成之前,则每隔一月,就是撇下天大事儿,也要回去看她一趟!”
韩珏叹道:“泉下已埋倾国艳,世间空有至情人,令狐兄回去看她,是你能看得见她,还是她能看得见你?”
令狐雷双眉一挑,目闪泪光,正色说道:“我相信我能看得见她,她也看得见我,因为我们不重在形式之爱,却重在心魂慰藉,生无鸾凤双飞福,死有阴阳一点通,我不论是有要事,生急病,或负重伤,都决不食言,非在每逢月终,回到‘天寒洞’,陪她一日不可!”
韩珏一抱双拳,向令狐雷长揖说道:“令狐兄至性至情,委实令小弟敬佩!”
令狐雷摇手说道:“韩兄不必谬赞,我陪你去趟‘天寒洞’吧!”
韩珏略一寻思,摇头答道:“我不去了!”
令狐雷“咦”了一声问道:“韩兄为何不去?”
韩珏叹息一声答道:“我此时前去,只有在阴阳双方,空添惆怅而已,不如等大破‘血符门’,杀却‘追魂手’曹刚,为恩师复仇之后,再去江师妹的坟前一奠!”
令狐雷道:“这样也好,本来江上青在临死之际,有话托我转告于你,请韩兄对他吊祭时,不可空手前去!”
韩珏说道:“我懂得她的意思,她是要我带去‘追魂手’曹刚的心肝,或六阳魁首!”
令狐雷摇头说道:“不对,这为江老伯之事,是你,我,以及郁芳年,万人豪等中州弟子应共同负责的,江上青不会单独责成于你!”
韩珏讶道:“她要我带去什么?”
令狐雷话音平静地,缓缓说道:“她希望她的一番苦心,能够如愿,她要你带着郁芳年同去,而你与郁芳年的名份,必需不是师兄妹,进一步结为夫妻!”
韩珏苦笑一声,凄然叹道:“我这位师妹,委实太多情了,她……她还替我顾虑得如此无微不至则甚?”
令狐雷正色说道:“你们是青梅竹马之交,爱情方面,纵因环境转变,但感情方面,必仍历久弗渝!”
韩珏俊目之中,泪光闪动说道:“她……她……她对我太……太好了……”
令狐雷笑道:“韩兄,你既觉得她对你好,你也该对她好点才对!”
韩珏悲声说道:“幽明永隔,阴阳不通,叫我怎……”
令狐雷接说道:“韩兄能使她心安,便是对她最好报答,而使她心安之事,便是你能与郁芳年结为夫妇,双双到江上青坟前一奠。”
韩珏虽然强自克制,仍忍不住泪珠垂落地上,点头答道:“令狐兄指教得对,我一定尽力去作!”
令狐雷向他那张紫色脸膛,看了一眼,含笑说道:“韩兄既已拿定决心,何必还易容化装?赶快恢复你本来面目,这‘银衫摩勒’重出江湖之讯,一经传扬开去,你找起郁芳年来,也比较容易,甚至于她会主动找你!”
韩珏从善如流,立即恢复了他那英俊挺拔的本来面目,并对令狐雷叹道:“令狐兄,我已见过郁芳年了,只因当时无法相认……”
令狐雷“咦”了一声,接口问道:“韩兄这‘无法相认’之话,却是何意?”
韩珏遂把黄河渡口的那场巧遇,和自己的为难原因,向令狐雷详述一遍。
令狐雷听完,点头说道:“以韩兄的当时处境,委实只得如此,我也要告诉韩兄一段故事,你大概还不知道小弟比你更早地,也见过郁芳年了!”
韩珏点头说道:“令狐兄请讲,我本觉你在一见面下,就知我再与‘通神羽士’李恩师习艺之事,有点奇怪!”
令狐雷于是也把“吕梁山阴风涧”中那段故事儿,对韩珏细加叙述。
韩珏听完经过,才知郁芳年与“血头陀”门下结仇之故,想了一想,扬眉说道:“这样看来,郁芳年师妹,渡河之后,是去‘乌蒙山青门峡’的‘血符门’总坛,想找‘追魂手’曹刚,代我江恩师报仇雪恨的了?”
令狐雷颔首说道:“她不会再往别处,韩兄是否也打算赶往‘乌蒙山青门峡’呢?”
韩珏略一寻思,摇头说道:“洛阳至‘乌蒙山’之间,路途不远,我若赶去,郁芳年多半已走,双方反易错过!”
令狐雷笑道:“韩兄是打算在此等她?”
韩珏“恩”了一声道:“叶落必然归根,无论郁芳年师妹此去,是携回‘追魂手’曹刚的项上人头,抑或只与‘血符门’群凶,定下约会,她都将转回洛阳……”
话音至此略顿,目注令狐雷道:“令狐兄明日定返‘吕梁’?”
令狐雷从一双俊目中,闪射出坚毅神光,答道:“令狐雷一诺无改,纵有天大事儿缠身,也不顾一切,至期必返。”
韩珏油然起敬地,抱拳笑道:“令狐兄劲节深情,着实难得,江师妹生前虽未与你谐并异之愿,但泉下芳魂,亦应无憾!”
令狐雷听得眼圈一红,泫然欲泣!
韩珏生恐引起对方伤感,赶紧移转话头,说道:“令狐兄走后,我此督修‘江家庄’,并设法将讯息传播江湖,得群凶找来,岂不以逸待劳,更省手脚?”
令狐雷道:“关于重振‘中州剑派’,再兴‘江家庄’之事,小弟斗胆代为作主,擅传‘中州剑派’,遍告江湖,料来必将敌友纷至,有热闹看呢!”
韩珏俊目中神光电闪说道:“但愿来得是敌非友,才好让我痛痛快快地,一雪当年旧恨!”
令狐雷笑道:“韩兄暂时请独当一面,小弟于七之内,必然赶回,同时并有一桩事儿,奉托韩兄!”
韩珏问道:“令狐兄有何事交办。”
令狐雷道:“小弟有千万两白银,交在江孝老管家处,凡属补路修桥,抚孤赠寡既时济荒等有益公众之事,韩兄请代我全权使用便了!”
韩珏抱拳说道:“令狐兄菩萨心肠,韩珏当效微劳,但令狐兄一去便来,这区区七日之间,也不致有甚么大事?”
令狐雷摇头说道:“我说不定,小弟如今便陪你去向江孝说明一切,也好让这位老管家高兴高兴!”
韩珏闻言,向恩师江子超坟前,大拜三拜,与令狐雷同返“江家庄”。
令狐雷途中笑道:“江孝老管家精神虽尚健朗,春秋毕竟已高,似不能再使他在情绪上有甚打击?”
韩珏是相当聪明,反应极快之人,闻言以下,目注令狐雷道:“令狐兄莫非尚未将我江上青师妹,业已黄土埋香之事,告诉江孝知晓?”
令狐雷点头答道:“正是,希望韩兄也暂对此讯保密,莫使江孝老人家再受刺激!”
韩珏笑道:“令狐兄一片仁心,真是无微不至,难怪已被中州黎庶,目为万家生佛!”
两人回到“江家庄”中,江孝见是韩珏归来,果然高兴得老泪婆娑,扑簌簌地掉个不住!
韩珏劝慰江孝一番,便向令狐雷道:“令狐兄何必明日才走,不如今夜动身,也好提早一日归来!”
令狐雷含笑说道:“一别三年,好容易才得重逢,小弟在气质方面,又已大有改变,难道韩兄仍复见弃,不愿意与我共饮一夕?”
韩珏笑道:“令狐兄说哪里话来,小弟如今对你万分景仰敬佩,怎会有不图高攀之礼?我们在何处饮酒……”
话犹未了,令狐雷便即笑道:“小弟巡视庄中,见各处房舍,大半毁于劫火,唯有后园水阁,宛如鲁殿灵光,巍然独存,我们就到那里同饮如何?”
韩珏自然赞同,但一到那水榭之中,却又勾起他无穷感慨!
因为三年多前,江上青便是在这座水榭之外,故示绝情,打算把韩珏气走,使他逃出劫数,保全性命!
如今,旧地重经,深情宛在,但伊人却已黄土埋香,叫这位“银衫摩勒”,怎会不起“九泉如梦太消魂”之感?
令狐雷见他神色黯然,诧声问道:“韩兄,你怎么突然伤感起来?”
这八个字儿,才一出口,令狐雷便摇手叫道:“韩兄错了。”
韩珏一怔问道:“小弟错在何处?”
令狐雷道:“错在一个‘伤’字,韩兄不应该‘对景伤情’,应该对景兴情,兴的是复仇雪恨,重振‘中州剑派’之情,才不愧‘银衫摩勒’,铁铮奇男的壮怀侠气!……”
韩珏脸上一热。
令狐雷笑道:“‘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是欧阳修的名句,但我却说是‘酒入伤肠,化作英雄气’,韩兄若不能淡忘过去策励将来,这竟夕之饮,只好作罢,我不敢陪你喝了!”
韩珏双眉一挑,举杯向令狐雷叫道:“多谢令狐兄明教,韩珏知过,我们今夜不醉无休!”
两人豪情勃发,有时酒到杯干,有时慢斟浅酌,话儿更谈得投机已极!
喝到三更左右,韩珏业已醉眼惺忪,伸手拉着令狐雷的手儿,口中说道:“令狐兄,小弟已……已不胜酒力,我……我们今宵共榻……”
令狐雷摇头答道:“不行……!”
韩珏业已略有醉意,双眼一瞪,不悦说道:“为什么不行?难……难道令狐兄看不起我?”
令狐雷笑道:“小弟怎会看不起韩兄,但我曾立誓言,此生除江上青外,绝不与他人同榻!”
韩珏皱眉说道:“令狐兄只要不与其他女人同榻,便对得起江师妹了,我们都是男的,有何……不可。”
令狐雷接口说道:“男的也不行,小弟生平,言出不渝,韩兄多多担待!”
韩珏无可奈何,目注令狐雷道:“既然如此,令狐兄睡……睡在何处?”
令狐雷道:“我不睡了,就此动身,转回‘吕梁’,七日后再来与韩兄相会!”
说至此处,转身走入里间取出一个包裹,递与韩珏,含笑说道:“韩兄,这件小小礼品,是我早就为你准备下的,尚望韩兄哂纳!”
韩珏接过,觉得包裹不重,愕然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们道义之交,令狐兄何必早就……”
令狐雷含笑说道:“小弟因必会与韩兄再见,遂于吕梁山中,利用练功闲暇,亲手织成此物奉赠,也算是略表我夺走你青梅竹马旧交的一点歉意!”
说完,不等韩珏打开包裹,便自含笑说声“再见”,红衣微闪,穿出水榭驰去。
韩珏呆了一呆,目定令狐雷的红衣背影杳后,才解开他所赠包裹。
谁知包裹一解之下,韩珏不禁呆在当地!
原来包裹之中,是一件织得极为精致,闪闪发光的银色短衫!
韩珏相当识货,一看便知是件入火不焚,能避任何刀剑掌力的西域异宝“水蚕丝”所织!
自己外号“银衫摩勒”,得此银色宝衫,固然名符甚实,但令狐雷所送礼物,却太贵重了!
因为“水蚕丝”已属武林异宝,要把“水蚕丝”织成短衫,更非朝夕辍地,费上一两年苦功不可!
令狐雷慨赠此物,足见煞费苦心,自己业已收受,不便璧返,但却可以答报?
假如江上青未死,自己可以竭尽心力,使他们得谐夫妇!
假如令狐雷行迹如昔,自己可以苦心规劝,设法为他洗刷声名!
但江上青墓草已高,令狐雷声名早复,简直使自己想不出任何够份量的报答方法?
韩珏苦思无计,只得脱下长衣,把那件银色短衫,穿上试试。
一穿之下,十分合体,韩珏手拿酒杯,摇头叹道:“大丈夫生平最怕受恩,令狐兄对我如此深情,叫……叫我韩珏是从何答报?”
说完,猛一扬头,又把整杯酒儿,饮得干干净净!
他本已不胜酒力,再猛然喝下这杯酒儿之后,不禁脑中微晕,躺在榻上,昏昏醉睡!
这一睡,睡到日上三竿,才始醒来。
但韩珏不醒还好,一醒之下,简直双颊火红,全身冷汗!
他双颊红,全身冷汗之故,不是酒后受寒,生了疾病,而是看见了一件东西!
就在韩珏榻前几下,插着明晃晃的一柄匕首。
韩珏茫然无觉,这猛一发现之下,安得不惊?
因为来人若有恶意,或是“血符真凶”,则这柄匕首,将不是插在几上,而是插在自己心窝,或其他致命要害!
自己空有第二恩师“通神羽士”李长玄,转注功力,终成一身傲世绝艺,若竟在醉中胡涂死去?岂不……
韩珏越想越觉心内生寒,颊上添热,猛然一掌扬处,把几上酒杯,击得飞出水榭!
他挥掌击杯之举,是深知酒能误事,决心从此戒饮!
但酒杯一飞之下,韩珏竟瞥见几上还有字迹?
他起身注目一看,只见几上有几行细若发丝字迹,写得是:“重修江家庄,再振中州剑派之事,业已传遍江湖,昔日群魔,纷纷凯觎虎视,如此环境中,主其责者,旦夕惕历,尚且时处陨越,宁容作人事不知之元龙醉卧耶?插刀示警,今夜三更,北邙山江氏坟前一会!”
末后,并未署名,却图了一双手臂。
韩珏看得又是惭愧,又是纳闷?
惭愧的是对方所教训,义正词严,委实错在自己,毫无置辩余地!
纳闷的是留字者竟属何人?这双手臂,是代表姓名还是代表外号?
尤其这插刀留字之人,对自己分明亳无恶意,否则,他大可毫不费力地,断送自己性命!
既无恶意,却又邀约自己,于今夜三更,在北邙山的江氏坟前一会则甚?
韩珏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耐着性儿,等待夜来赴约。
天交二鼓,韩便到了北邙山腰,他那去世恩师“万里追风”江子超的坟前。
但对方比他到得可早,有位身穿黑色宽大长衣的蒙面人,业已在江子超坟前,负手徘徊,并有满地纸灰,随风飘舞。
韩珏一抱拳,陪笑问道:“尊驾便是在江家庄水榭之内,向在下插刀留字之人么?”
黑衣蒙面人把脸一扬,两道锐利眼神,通过面罩射出,在韩珏身上,略加扫视,冷笑道:“是我。你是否认为我那种行为,对你构成侮辱?”
这人话音极为奇异,不知天生如此?抑或有意如此?
韩珏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认为那是一种侮辱,那是语重心长,词严义正的极佳教训!”
黑衣人想不到韩珏竟这样答话,不禁又向他看了一眼。
韩珏指着显然是黑衣人所化的满地纸灰,含笑问道:“尊驾与先师有交?”
黑衣人才一点头,韩珏便抱拳肃立,改口叫道:“前辈既与先师……”
一语未完,黑衣人便飘身闪开,不肯受礼地,摇手说道:“韩朋友,你弄错了,我虽和令先师不曾相识,但令先师是我的师门长辈!”
韩珏乘机问道:“尊驾上姓高名,可否见示?”
黑衣人摇头说道:“你不必问,问亦徒然,我不会说!”
韩珏无可奈何,只有陪笑说道:“尊驾留示见召,命在下来此,不知为了何事?”
黑衣人冷冷说道:“武林人物的约会,多半是为了考较功力!”
韩珏一怔,皱眉问道:“尊驾分明不是凶邪,是正派侠义人物……”